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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在我开始思考刚才听到的一切之前,我必须先听听大拉蒙娜和杰斯明的说法, 于是我走下楼梯,走进厨房,她们俩跟杰罗姆、汤米和纳什在一起,围坐在橡树桌 旁,正在吃红豆和米饭做的晚餐,当然也邀请我一起吃。 “有件事我必须知道,”我说道,没有接受给我送来的椅子,“帕特西刚刚告 诉我,我有一个孪生兄弟埋在梅泰里公墓。是真的吗? ” 我立刻就得到了我的答案。我可以从她们的脸上看出来,我也可以从她们的心 里读出来。然后,大拉蒙娜说话了:“帕特西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告诉你这件事。 她完全没有理由。”她开始站起来。 我做手势让她坐下。 “而高布林,”我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高布林可能是那个小孪生兄弟,戈 文的鬼魂? ”我问道。 “啊,是的,我们想过,”大拉蒙娜说道,“但是,对一个小孩子,然后,对 一个正在长大的小男孩,接下来,对一个在欧洲享受快乐旅行、高布林消失了再没 有制造任何麻烦的年轻男子,最后,对一个回到家里享受平静家庭生活的好男人说 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好处? ” 我点头。“我明白了,”我说道,“那是一个比我小的婴儿? 一个小小的婴儿 ?” “她完全没有理由要你担心那样的事情,”杰斯明厉声说道,“那个女孩的所 有事情都是借口。一个借口或者一个谎言。她抓住那个小婴儿不放的唯一理由是希 望人人都可怜她。” 纳什站起来要带汤米离开,但是我做手势要他们继续晚餐。我看得出汤米很好 奇,而且我看不出让他听听会有什么坏处。何必要让一个秘密多保留一刻? 纳什看 起来很关心,他总是那样。 “没有任何人可怜帕特西吗? ”我问道。 大家都没有说话。然后大拉蒙娜说道:“那个帕特西,她是个大话精。当然, 她是为那个小孪生婴儿哭泣了。她知道他快要死了。对一个没有机会、活不过一个 星期的生命感到遗憾是很容易的事。要当一个真正的母亲就困难得多了。奎恩阿姨 确实可怜她,并且给她钱去组建她的乐队。然后,她没有留下来。” “我明白了,”我说道,“我只是想知道而已。” “奎恩阿姨从来都不希望你知道这事,” 大拉蒙娜温柔地说道,“就像我所说的,任何人都没有理由要告诉你。爆弹和 甜心也不想让你知道。爆弹总是说最好忘了它。那是件恐怖的事情,他还用了另一 个词。那个词是什么来着? ” “怪诞,”杰斯明说道,“他说那是恐怖和怪诞的事情,他不要告诉你。” “他只是从来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跟你说。”大拉蒙娜说道。 “当然,我们都觉得高布林是那个孪生婴儿的鬼魂,”杰斯明说道,“至少, 有时是这样想的,也有些时候我们不这样想。我猜,多数时候,我们认为那不重要。” 大拉蒙娜起身去搅拌炉子上的一锅豆子。她往汤米的碟子里添了一勺。我的儿 子,杰罗姆,把桃子馅饼弄得脸上和碟子上都是。 “现在,如果你从欧洲回来的时候,”大拉蒙娜说道,“高布林又变成了一个 大麻烦,那么也许我们会把那个小孪生婴儿的事情告诉你――你知道,以便采取某 种驱魔措施。但是,你再也没有提起过高布林。” “然后,他就突然冒了出来,”杰斯明哽咽着说道,“使奎恩阿姨摔倒。”她 开始哭泣。 “你不要带这个头。”大拉蒙娜说道。 “这一切是我的错,”我回答,“是我把他培养起来使他强大。不论他是个鬼 魂还是精灵,根本就没有关系。” “这也不是你的错。”大拉蒙娜说道,“现在,我们必须除掉他。” 我感到空气中泛起一丝细弱的微风。头上的风扇叶子开始旋转,虽然它的开关 是关上的。杰斯明和大拉蒙娜都感觉到了。 “你们要呆在一起,”我说道,“而且,不要看他,或者看他的任何花招。现 在,我必须离开去跟我的朋友谈谈。我必须跟他们讨论如何除掉他。” 食品室里的一只碟子自己掉落了,在地板上砸得粉碎。杰斯明颤抖着去取扫帚。 大拉蒙娜画了一个十字。我也是。 纳什伸臂抱住了汤米。汤米看起来很兴奋。小杰罗姆则继续吃他的桃子馅饼, 就像没事发生似的。 我转身离开房间。 他在摇晃着吊灯演奏他的阴沉乐曲。 大拉蒙娜从我身边冲过去,喃喃自语说她必须跟帕特西和辛迪在一起。我听到 帕特西歇斯底里的哭叫。 我在她关着的房门外站了很久,听着她的声音,但一个音节都无法听清。我心 想,辛迪给她的臀部打了一支什么针,为何她还是如此痛苦。然后我意识到自己全 身都感觉到冰冷。当然,我一直都知道她憎恨我,但是,她从来没有如此清楚地、 如此有说服力地说过这句话;现在,我的混乱心绪之中又添加了一种自我憎恨,此 时此刻几乎令我难以承受。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莱斯特和梅瑞克坐在桌旁,两个优雅耀眼的生物面对着面。我背对着房门坐下。 电脑立刻打开了。窗户在咔啦作响。一种震动掠过沉重的天鹅绒帷帐。床铺上方整 洁的华盖在微风中波浪起伏。 梅瑞克从桌旁站起来,四下张望,浓密的’红棕色头发披散在背后。莱斯特锐 利的目光注视着她。 “现身吧,精灵,”她用嘶嘶的低音说道,“来吧,向可以见到你的人现身。” 她的绿色眼睛搜寻着房间。她转过身,凝视煤气吊灯和天花板。“我知道你在这里, 高布林,”她说道,“我还知道你的名字,你的真名,你的母亲为你起的名字。” 最靠近我们的窗格立刻粉碎了。玻璃飞向蕾丝窗帘但是无法穿透它们,于是落 在地板上,混乱一片,四分五裂,发出响亮的哗啦声。夜晚的炎热微风涌进房间。 “懦弱、愚蠢的花招,”梅瑞克低声说道,就像是对着他的耳朵耳语一般, “我也可以做得到。你不想我说出你的真名吗? 你害怕听到它吗? ” 电脑键盘的按键发疯似的跳动起来。我看到一串不断句的话语冲过屏幕。我向 它走近。 立刻让梅瑞克和莱斯特离开否则我就用玻璃把整座布莱克伍德大宅割碎恨你奎 因突然,一朵形状不规则的庞大云朵在天花板下方张开,形成一个由血丝组成的膨 胀丑陋的人类形状,有一张默默地尖叫着的巨大脸孔,整朵云突然包围了梅瑞克, 收缩着、翻腾着,她向后往地板上倒下,他用触角抽打着她。 她扬起手臂,对我们喊道,“不要管他! ” 然后对高布林说道,“是了,来到我的怀抱里,让我了解你,来到我的体内, 跟我在一起,是的,吸我的血,了解我,是的,我了解你,是的……”她的眼睛在 翻白眼,然后她就像失去了知觉一样躺着不动了。 mpanel(1); 终于,当我正准备决定自己再也无法忍受的时候,他升腾起来,带着一阵血液 之风,又一次在天花板下疯狂地翻腾着,然后朝着破碎的窗户冲了出去,更多小片 的碎玻璃飞进了蕾丝窗帘,因他的离去染上了点点鲜血和血块。梅瑞克裸露的手臂、 手、脸和脚也全都是血滴和血块。 莱斯特把她扶起来,亲吻她的嘴唇,抚摸她的长发,把她扶到椅子里。 “我想烧他! ”他说道,“天主啊,我非常想这样做。” “我也是。”我说道。我为她扯直她的白色衬衣,取出我的手帕开始擦拭高布 林在她身上各处留下的血痕。 “不,用御火太早了,”她说道,“我是必须会一会他的,因为我必须对一切 都十分肯定。” “他是我孪生兄弟的鬼魂? 是真的吗? ” 我问道。 “是的,是真的,”她平静地说道。她示意我停下我的手帕,温柔地握住我的 手亲吻它。 “他是那个埋在梅泰里公墓的婴儿的鬼魂,那就是为什么他在这里总是最强大 的原因,”她解释道,“那就是――就像莱斯特告诉我的――为什么你不能把他带 到欧洲的原因。那就是为什么当你去到纽约那么远的地方,他变得透明而且虚弱的 原因。那就是为什么他在你进入新奥尔良的时候更加强大的原因。 那就是为什么今晚在陵墓旁的时候他是那么强大的原因。他的遗体在里面。” “但是,他是真的不明白,是不是? ”我问道,“他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或者 他的真名是什么? ” “是的,他不知道。”梅瑞克说道。 我可以看得出那些小伤口在消失,她又恢复成之前的那个美丽女人了。她的棕 色波浪长发炫目地散乱着,她的绿眼睛仍然布着血丝,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仍然在 发抖。 “但是我们可以使他知道的,”她继续说道,“这就是我们最有力的武器。因 为,鬼魂,不像单纯的精灵,是跟他的遗体维系在一起的,这个鬼魂更是如此。他 跟你以鲜血维系,这就是为什么――你看出来了吗――他认为他永远有权分享你拥 有的一切。” “当然,”我说道,“噢,当然! ”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这一点,“他认为那 是他的权利。我们一起在子宫里长大。”我的心中有一种锥心一般的深切痛苦。 “是的,现在我们来想象一下,对这个精灵来说死亡是什么样子的。首先,他 是一个孪生子,我们知道,孪生子是可以强烈地感觉到对方的失去的。帕特西说起 你在他的葬礼上哭泣。还有奎恩阿姨恳求她安慰你。奎恩阿姨知道,你感觉到了戈 文的死。而戈文在婴儿保育箱里也感觉到跟你的分离,而且,在死去的时候,他的 灵魂毫无疑问很迷惑,因此没有像他应该做的那样走进光明中。” “我明白了,”我回答,“在这数月以来,此刻我第一次重新对他感到同情。 我觉得…… 怜悯。” “把怜悯留给自己吧,”梅瑞克亲切地说道,她的所有举止都很和蔼。事实上, 她非常容易让我联想到斯特灵・奥利弗。“但是,当你被带到他的葬礼上时,”她 继续说道,“当你在他下葬的那天被带到那里去的时候,他那四处飘荡着的可怜悲 苦的小灵魂,发现了他活着的孪生兄弟就在你的体内,塔奎因,于是,他成为了你 的复制精灵。实际上,他比简单的复制要强得多。他成为了一个伙伴、一个爱人、 一个觉得自己有权分享你的一切的真正的孪生兄弟。” “是的,我们一起开始了我们漫长的人生旅程,”我说道,“两个真正的孪生 子,两个真正的兄弟。”我竭尽全力回想自己曾经对他的爱。我想知道,她是否可 以看穿我的灵魂,感觉到我现在对他感到的恨意。在佩托妮亚如此粗鲁地制造了我 之后的这漫长一年里,他曾经如此凶狠地对待我。还有,失去奎恩阿姨的痛苦―― 难以名状的痛苦。 “现在,你已经获得了黑血,”莱斯特的声音夹着怒火,“他要分享在他看来 是他应得的一份。” “但是,还不止如此,”梅瑞克用她的柔和态度继续说道,她专注地看着我, “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能为我描述,当他袭击你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考虑了片刻,然后开始述说,我的目光从梅瑞克的身上移到莱斯特的身上, 然后,又回到梅瑞克的身上。 “那种感觉就像融合一样,一种当我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感觉过的融合。噢, 他经常都在我的身体里。莫娜・梅费尔告诉过我他是的。她说,当我们做爱的时候, 他就在我的体内,她知道他在那里。她可以感觉到。莫娜认为自己是个巫师,因为 她可以感觉到精灵。” “你爱莫娜・梅费尔? ”梅瑞克温柔地问道。 “非常爱,”我好容易才答出话来,“但是我永远不能再见她了。她在看到我 的那一刻就会知道我是什么东西。我在守灵夜和追思弥撒上都竭尽全力避开罗恩・ 梅费尔,还有她的丈夫――迈克尔。他们都是塔拉马斯卡所说的巫师。然后,还有 守灵夜时出现的朱利安・梅费尔的鬼魂。奎恩阿姨是他的孩子。 我是他的子孙。” “你拥有梅费尔的血脉? ”梅瑞克问道,“你还能看见朱利安? ” “亲爱的,在我还是人类的时候,我跟朱利安伯伯一起喝过热可可,”我说道, “他请我吃放在瓷碟子里的动物饼干,然后,可可和饼干都跟随着他消失了。” 我很简略地跟她讲了整个故事,包括面具和斗篷的事情,然后看到她的嘴唇咧 开露出一个大方美丽的微笑。 “噢,我们的朱利安伯伯,”她迷人地叹了一口气,“和他留下的整洁温暖的 床铺,真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如果说新奥尔良城里有任何人没有跟他分享过某种 来自于他的遗产,那将会是奇迹! ”她朝我微笑着,“当我十一岁的时候,他出现 在我的教母梦中,要她把我送到塔拉马斯卡去。他们成了我的救赎。” “噢,天主啊,”我喊道,“你不知道我几乎对斯特灵・奥利弗做了什么。” “忘记那事吧! ”莱斯特说道,“我说真的! 那事已经做完了,结束了。”他 举起手画了个十字。“以天父之名,以天子之名,以圣灵之名,我赦免你的一切罪 行。斯特灵・奥利弗还活着! 现在,只要我还是这次巫师聚会的领头人,那件事就 已经结束。” 梅瑞克爆出一阵轻柔甜蜜的笑声。她的绿色眼睛在深色皮肤的衬托下更加灿烂。 “你是这次聚会的领头人,是吗? ”她说道,朝莱斯特抛去一个调戏的眼神, “你不论去哪里都自动成为领头人。” 莱斯特耸耸肩。“那是当然。”他说道,就像是当真这么认为一样。 “我们可以争论一下这个问题,我一身华羽的朋友,”她回答,“但是现在我 们需要这个高布林处在疲惫状态的时刻。我们必须回到我们手头的事情上来。高布 林是你的孪生兄弟,塔奎因,你要告诉我,如今当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 样子的。描述这种融合。” “感觉就像是电击,”我说道,“就像是他的微粒,假设他是由微粒组成――” “他是的。”她插口道。 “――跟我融合在了一起,我完全失去了平衡感,同时迷失在记忆中。这种迷 失要么是由他引发的,要么是他也落人其中,我不知道是哪样,但是我们一起回到 了在婴儿床上或者游戏围栏里的时刻,我只能感觉到对他的爱,那一定是我在婴儿 时期或者学步时期对他的感觉。我们在大笑,我觉得非常幸福。 而且,通常没有言语,只有原始的爱的表达。” “会持续多久? ” “几分钟,几秒钟。”莱斯特替我回答。 “是的,每一次感觉都比上一次更强烈,” 我说道,“上一次――就是昨天夜里――除了那些抽打留下的细小伤口之外, 还有对我心脏的牵扯,比起以前感觉到的要糟糕许多,而且,他从窗户离去,打碎 了所有玻璃,就跟他今晚做的一样。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破坏性。” “他现在必须破坏了,”她说道,“他愚蠢地增加了组成他存在的物质。曾几 何时,他几乎只是单纯的能量,而此刻拥有了相当多物质,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 穿过坚固的墙壁。相反地,他需要一个门或者窗户。” “正是这样,”我说道,“我亲眼见证了这一点。我可以感觉到空气的变化, 感觉到他的离去。” 她点点头。“他受制于重力是对我们的恩赐,但鬼魂一直都是这样的。只不过 现在他受的影响更大,因为他养成了吸血的习惯,使自己变得笨重。关于这种融合, 你还有其他可以告诉我的吗? ” 我犹豫了,然后坦白。“这种感觉非常愉悦。就像……就像性高潮。就像…… 就像我们跟猎物接触时一样。就像是跟他们的融合,只不过,那种融合温和得多。” “温和? ”她问道,“当你捕捉猎物的时候会失去平衡感吗? ” “不,我不会的,”我回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那种愉悦与高布林 融合时的愉悦相比,没有那么强烈。否则我会承认。我感觉到的是在温和的愉悦感 的同时,感到迷惑。” “很好。还有其他可以告诉我的吗? ” 我思考了很久。“我感到哀伤,”我说道,“极度哀伤,因为他是我的兄弟, 而他死了,除了我给他的生活以外,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生活的机会。现在又发生了 这样的事,他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觉得――我知道――我应该跟他一起死。” 她打量了我几分钟,莱斯特也是。然后,莱斯特说话了,他看着我,他的法国 口音相当明显:“不需要那样,奎因,况且,就算你真的尝试带着他一起死,也不 能保证他会消失。” “准确地说,”梅瑞克说道,“他很可能会放弃你,留下来折磨其他人。毕竟, 他因为你是他的兄弟而选择跟你在一起。而事实上,他是可以去找其他人的。正如 你对莱斯特所说的,他非常灵巧,学得很快。” 莱斯特说道:“我不想你死,小兄弟。” 梅瑞克微笑了。她说道:“聚会领头人不会让你死的,小兄弟。” “那我们怎么办? ”我问道,我叹了一口气,“小兄弟的小兄弟的命运将会如 何? ” “我很快就会解释的,”她说道,“但是现在先让我解释当你跟他融合的时候 发生的事情。他不仅仅是跟你,而且还跟你体内的吸血鬼精灵维系在了一起。好了, 你听过那个古老的传说吧,我们全都是一个由纯粹的精灵和凡人融合诞生的母亲的 子孙,直到今天,我们所有吸血鬼都是那个纯粹精灵的一部分,那个不死的精灵存 在我们的超自然身体里,赋予我们动力,赋予我们对鲜血的渴望和我们依靠鲜血生 存的能力。” “我听过。”我说道。 “好,你的魔鬼兄弟,他自己是一个鬼魂,跟精灵是非常相似的,现在,当他 跟你融合的时候,他也跟你体内的那个精灵融合,得到一种比你还是凡人的时候更 强烈的愉悦感。” “啊,我明白了,”我说道,“当然是的。” “他并不理解其中缘由。他只知道,那种愉悦对他来说就像甜蜜的毒品,他吸 食吸血鬼之血就是为了尽量长久完全地体验那种神奇的感觉,只有当他的忍受达到 极限之后,他才释放你,消失不见,再一次带着他吸去的血虚弱而平静地做着梦。” “他去了哪里? ”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伸展开,失去形状和他的组织。可以把他比喻成一 只由大量海水组成的巨大的海洋怪物,只不过他用的是空气,他尽情享用着鲜血直 到他的能量把血消耗殆尽,然后他必须等待另一个机会,所有这些都需要时间,就 像出现和沟通总是需要时间一样,就跟所有精灵一样。” 她停了一会儿,紧紧地盯着我,像是在看我是否明白。然后她继续。 “你越了解他,那么当我尝试把他送出尘世的时候,我们就越有把握,因为, 我认为,如果没有你的全力合作,我是办不到的。” “我会跟你合作的,”我说道,“至于我对他的了解,我会尽力。” “你准备好放他走了吗? ”她问道。 “让他走吧! 梅瑞克,他杀了奎恩阿姨。 我憎恨他,我藐视他! 我恨他! 我恨我自己培育了他鼓励了他! 他背叛了我们 共同生长的子宫! ” 她点点头。 我的眼中涌出泪水。我掏出手帕,但是我不介意让它们流下。我的身边是两个 不会被血? 目而吓坏的同伴。 “那么,我们如何除掉他? ”我问道,“我们如何把他送出尘世? ” “我会告诉你的,”梅瑞克回答,“但是,先让我问问题。我们今晚到这里的 时候,我在沼泽旁边见到一座非常古老的墓地。莱斯特说那是你的地方。他说你在 那里见到精灵。” “是的,”我回答,“一群不会说话、什么也不能做的精灵。”我擦了擦眼睛, 感觉稍微平静了些。 “但是那里有两三座突起的坟墓,也许有三英尺高。” “差不多是那么高。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 “它是不是很宽? 很长? ” “两座都是。矩形的。” “很好。我要你在那两座坟墓上面铺上木柴和煤炭。你要准备许多燃料。火焰 要非常旺盛而且要持续一段时间。然后,在墓地的其余地方,我要蜡烛。每一座坟 墓上都要蜡烛。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蜡烛,就是那些粗大的教堂蜡烛。”( 我点头。 )“我会点燃蜡烛,我会点起火焰。给我准备好这些东西就是。如果你愿意,你可以 叫你的人去做这部分工作,是谁去做不重要。” “但是,你当然不希望他们留在附近吧。” 莱斯特说道。 “对,不希望。他们必须离开布莱克伍德庄园。所有人。” “我怎么告诉他们? ”我问道。 “告诉他们真相,”梅瑞克说道,“告诉他们我们要举行驱魔仪式赶走高布林。 仪式很危险。暴怒之中的高布林可能会企图伤害任何人。” “好的,”我说道,“但是有一个问题。帕特西。帕特西是唯一一个可能不肯 走的人。” “帕特西本人已经把她的要害告诉你了,”莱斯特说道,“这里。”他伸手进 口袋取出一只黄金钱夹,涨鼓鼓地塞满了千元钞票。 “把这个给她。把她和她的护士送到新奥尔良的一家高级酒店去。” “好的。”我又说道。 “大拉蒙娜会确保她离开,”梅瑞克说道,“你自己则确保其他所有人都离开, 把他们送到温莎宫廷酒店或者丽兹・卡尔顿酒店是个不错的主意。抱歉我没有想到 这点。” “我会办好这事,”我说道,“但是告诉我,实际的驱魔仪式是怎样的。你打 算怎样做? ” “我亲爱的朋友,”她说道,“就用我知道的最好的办法,‘亲人的召唤’, 我可不是白当巫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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