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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白天的时候我醒过一次。我身处一个露台里,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边全 是鲜花。沿着栏杆摆放着盆栽天竺葵,外面是红色和粉红色的夹竹桃。头晕目眩、 神志不清之中,我觉得自己看见右边的远处有一座大山,从它的外形看来我很肯定 那是维苏威火山。我爬起来,浑身酸痛、跌跌撞撞地走到夹竹桃边上,低头往下看, 在我的下面很遥远的地方,是镇子里的瓦片屋顶,看样子我不能从那里逃走。 “在我左边的远方,有一条蜿蜒的道路,上面的汽车就像快速奔跑的小甲壳虫。 那是意大利引以为傲的崎岖海岸,在路的另一边,就是隆隆作响的大海。太阳 高挂空中,耀眼的阳光灼烧着我,在这个露台上没有遮阳的地方。 “至于屋子,它锁上了。装着暗绿色百叶窗的露台门上面没有任何可以抓手的 地方。 我倒回床上,闭上双眼,虽然我心里希望它们能睁开。 “我的发热头脑说道,你必须逃离这里。 你必须设法走下那个斜坡,你必须落到下面的屋顶上。这个怪物,佩托妮亚, 要杀死我,对此我毫无疑问。 “我感觉自己又要开始失去意识了,又热又黑充满绝望。我的体内有某种药物 仍然在发挥作用,我无法挣扎。 “然后,在蓝色天空的衬托之下,我看到一个女人的阴暗身影,听到她用意大 利语低声地快速说话,然后感到有什么尖利的东西扎了我的手臂一下。当她优雅地 举起手中的东西时,我从形状看出那是注射器。我想抗议,但是我不能。下一件我 知道的事是,她用一个小电动剃刀在刮我的脸,那声音就像一只吵闹的小动物在我 的上唇和下巴上跑来跑去。 “她在用意大利语跟另一个女人说话,虽然我会一点意大利语,但是我听不懂 她说的是什么,只知道她在抱怨。终于,她走到了旁边,我可以看见她了。她很年 轻,肤色浅黑,眼角上扬。 “‘我想知道,’她带着浓重的口音对我说道,‘为什么经过这么久之后,选 中的是你而不是我? 我一直在伺候,伺候,她却把你带来,交给我,说,给他做好 准备。我只不过是个奴隶。’“‘帮我离开这里,’我说道,‘我会令你变成富人。 ’“她大笑。‘你甚至还不想要,他们却要给你! ’她冷笑着说道,‘为什么 ? 就因为她心血来潮。’她的声音轻柔但很坚持,‘对她来说,一切都要看心情。 来。 去。住在这座邸宅里。住在那座邸宅里。’她放下注射器。我听到金属的叮当 响声。 她拿起一把长剪刀,剪下我一缕头发。 “‘你给我注射了什么东西? ’我问道,‘为什么你要给我刮脸? 佩托妮亚在 哪里? ’“她笑了,另一个出现在另外一边、也就是我左边的年轻女人也笑了。她 也很苗条,样子时髦,脸蛋漂亮,就跟那个正在修剪我头发的女人一样。她背对着 阳光,她的影子落在我的身上。 “‘我们应该杀了你,’另一个女人,那个新来的说道,‘这样她就没法做了。 我们可以告诉她,你死了。’“她们俩都对这个玩笑哈哈大笑。 “‘为什么你们希望我受到伤害? ’我问道。 “‘因为她选了你,而不是我们! ’那个刚才给我打针的女人说道。她很生气, 但是没有提高声音,‘你知道我们等了多久吗? 我们从孩提时候就开始被她玩弄。 她总是有借口,只有她生气的时候除外,那种时候她对任何事情都不找借口, 愿天主保佑那些要求她给出借口的人! ’她拿了一把梳子为我梳头,‘我觉得你已 经准备好了。’“‘不用担心,’另一个女人说道。她交叉双臂站着。她的脸很冷 漠,一对美丽的嘴唇在冷笑,‘我们不会伤害你。因为她来了之后就会知道,然后 她肯定就会杀死我们。’“‘你说的是佩托妮亚? ’“‘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个 给我梳头的女人说道,‘她只是在跟你玩。她会像对待其他所有人一样杀死你。’ “我可以感觉到药物在我的体内发挥作用,或者说,那只是我的想象? 我如此热, 如此痛苦。我没有被麻醉,但是也不清醒。 “‘不要费劲起身了。’拿着梳子的女人说道。但是我还是试了一下,还把她 推开了。 “她退后了,用意大利语喃喃自语。我猜她是在诅咒我吧。‘我希望她会折磨 你! ’她说道。 “我仰面朝天瘫着。我想象自己爬到栏杆前。我早该从那里下去的,不论以何 种方式都好。我刚才没有尝试,真是个傻瓜。我的眼睛闭上了。我可以听到她们的 声音,她们那卑贱残忍的笑声。我恨她们。 “‘听我说,’我说道,‘扶我到栏杆那里去。我会自己翻出去。你们可以告 诉她是我跳了下去。我可能会死,那样你们就会很开心。因为没有了我的阻碍,就 像……就像……’我无法使自己的嘴唇说出下面的词。 我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说出了我以为自己说了的话。 “我晕过去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床在移动,起初我以为是我的空间定向感出错了,但是,我听到了轮子的吱 吱声。我感到一阵清凉,觉得自己的衣服正在被人脱去,然后,我的身体被滑入一 池温暖的水中。 “感谢天主,我心想。汗水和炎热都消失了。有人在为我沐浴,我再也听不到 那些年轻女子的声音了。 “‘听我说。’一个声音在我的耳旁说道。 “我想睁开双眼。一闪之间我看到天花板上绘着壁画――一个有男神女神在飞 翔的广阔的蓝色天空之中:巴克斯坐在他的战车里,他身边的萨堤罗斯戴着绿色常 春藤做的花环,牵着绿色常春藤做的缰绳,他的那些女祭司们撕扯着头发穿着碎布 衣服跟在后面。 是一幅崭新的壁画,太明亮了。 “然后,我看见那个正在给我沐浴的男孩。他很年轻,是那种意大利特有的英 俊男孩,一头黑色鬈发,裸露的健硕胸膛,纠缠着肌肉的手臂。 “‘我在跟你说话,’他的口音很重,‘你可以听明白吗? ’“‘水真舒服。 ’我想说,但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说出来了。 “‘你可以听明白吗? ’他又问。 “我想点头,但是我的头靠在一条陶瓷边框上。我说道,‘可以。’“‘她会 考验你,’他说道。他继续为我沐浴,用手托起水让它从我的身上流过,‘如果你 失败了,她就会杀死你。她对那些失败的人都是这样处理的。跟她对抗得不到任何 好处。记住我的话。’“‘帮我逃离这里。’我说道。 “‘不可以。’“‘我可以给你回报,’我挣扎着使自己的发音清楚,‘你相 信我吗? 我有很多钱。’“他睁大双眼,摇摇头。‘我是否相信你不重要,’他说 道,‘她会找到我,不论我们去哪里,或者你给我什么回报。她太强大了,我永远 无法逃出她的掌心。我的生命从她在威尼斯的一家咖啡馆里看到我在等候空桌子的 时候就已经结束。’他苦涩地短笑一声,‘我向天主许愿,我从来没有给她买过那 小小的一杯酒,那杯毫无用途的酒。’“‘一定有办法的,’我说道,‘那个女人, 她又不是天主。’我又开始失去意识。我挣扎着。我想起那包围着我的冰冷空气和 星星。 她是什么东西? 她是什么怪物? “‘不,不是天主,’他苦涩地微笑道,‘只 不过同样强大而且非常残忍。’“‘她想对我做什么? ’我问道。 mpanel(1); “‘勇敢地面对她的考验,’他说道,‘尽量取悦她。否则,你就死定了。她 对那些令她失望的人只有一个处理方法。她会把他们交给我们,而我们会为她毁尸 灭迹,以此换取自己的继续生存。那就是我们存在的目的。你能想象魔鬼在地狱里 为我们预留了什么位置吗? 现在,如果你相信天主,就趁这个时间祈祷吧。’“我 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觉得他提起了我的手臂,一次一只。 把胳肢窝里的腋毛剃掉。真是一个奇怪的仪式,我不能理解任何想这样做的人 的心理。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适。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柔声对我说道,‘但是,她命令我们要非常 仔细地照料你。’他哀伤地摇摇头,‘也许也没什么特别意思,也许有什么特别意 思。我们只有等着瞧。’“我想,我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上拍了拍表示安慰,因为 他听起来是如此伤感。 “期间,浴池中的水一直温暖地流动着,然后他在我的耳边告诉我,他要把我 带到一个地方去,在那里我被注射的药效将会过去,我可以醒来,但是我必须保持 安静。 “我睡着了。 “当我醒来时,我知道我是独自一人的。 我可以听到,周围安静而死寂,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沙发上,周围是金色的栅 栏。 “‘我这个朋友真是很爱黄金啊,’我轻声说道,‘不过,我自己也一直都很 喜欢。’“不用几秒钟,我就意识到自己是被关在了一个豪华的圆形笼子里。笼门 牢牢地锁着,我的脚上没有穿靴子甚至便鞋,没法踢门,我的拳头派不上用场。 “至于我的衣服,我被套上了一条黑色裤子。没穿衬衣。 “笼子外是一个漂亮的大理石房间,正是半山豪宅里常见的那种,有巨大的方 形落地窗,通往一个长阳台,也是常见的布局,外面,落日在给天空画上红色条纹, 紫色的光芒随着太阳落人海中而缓缓变换。 “这里是意大利,如此荣耀。而我身处一座伟大山脉之侧,毫无疑问距离那座 被它摧毁的悲剧城市的遗迹不会太远。 “我坐回沙发上,看着早起的晚星填满窗户,房间在我的眼前渐渐变暗,落入 温和的星光之中。 “关着我的这个笼子有一种如此颓废和堕落的感觉,使我极度讨厌它,然而, 它又为我带来一种奇异的安抚,因为我知道,在与佩托妮亚进行的这个变态游戏中 我也许有一些机会。这是那个为我沐浴的男孩所暗示的。 至少,这是我得出的推论。只不过,身边的所有东西都使我感到反感。这对我 来说是一种全新的感情。 “灯光慢慢亮起,那是沿着房间内部墙壁分散分布的电灯,式样似乎是模仿庞 贝的――那就是,罗马红色的矩形框架里描绘着背对房间在跳舞的各种女神。 “这些电灯发出金色的光芒照亮房间,但是进来的并不是我预料中的骄傲自大 的佩托妮亚,而是另外两个同样奇异的生物。 “其中一个是黑人,很黑,以至于他看上去像打磨过的缟玛瑙,虽然他处在大 理石房间中离我最远的角落里,但我可以看见他耳朵上戴的黄金耳环。 “他有一副精致的五官,一双黄色的眼睛。他的头发十分卷曲,剪得很短,跟 我的发型有点相似。 “另一个男人令人迷惑。他看上去很老。 是的,他长着巨大的下颌和后倾的鬓角,他的头发是银色的,但是他没有老人 斑,就好像他的身体不是苍老的血肉而是蜡。他眼睛的外眼角略略下垂,像是要滑 出他的脸庞似的,他的下巴突出,使他看起来一副坚稳的样子。 “这个人,这个老人,似曾相识,但我想不起来是谁。 “这两个家伙看起来都不像人类,我认定,他们两个都不是人类。 “我的眼前闪过昨天晚上,或者,不论那是什么时间的事,反正就是我们升到 空中的时候,我见到的星星,我有一种可怕的预感――一种毫无疑问令人恐惧的感 觉,我认识、我热爱的一切将要被夺走,而我真的没有多少力量可以阻止。那考验, 那斗争,那辩论,不论那是什么,都只是一种形式。 “我默默地害怕着,竭力调整自己的感情。愤怒是我唯一的希望。没有时间猜 想或者好奇了。 “这两个男人朝我走来,但这纯粹只是巧合而已。虽然他们看了看我,但是他 们自顾自地在房间中央的桌子旁坐下r 。他们开始在那里下棋、聊天,他们的侧面 对着我,那个银发的下颌光滑的老人背对着镶满星星的天空,那个黑人面对着外面。 “这两个怪物都穿着一种完美无瑕的晚礼服,闪亮的黑色无尾礼服,黑色裤子, 黑色高级皮鞋。但是他们没有穿衬衣或者打黑色领带,而是穿着白色的用某种有光 泽的材料做成的高领绒衣。 “他们很快就开始大笑着互相开玩笑,说的是意大利语,所以我听不懂他们的 话。但是,当我再也受不了时,我开口说话了。 “‘看样子,你们俩都不打算来给我点启示了,’我问道,‘关于,我为何被 关在这里这个问题? 你们该不会认为我被困在这里是自愿的吧? ’“回答我的是那 个老相的绅士,他说话的时候下巴显得更加突出。‘啊,现在,’他用清楚的英语 说道,‘你知道,你是因为做了一些事情,所以才会在这里。那么,你对佩托妮亚 做了些什么事? 如果你没有错,她不会把你带到这里来的。不要对我们说你是无辜 的。’“‘那正是我要说的话,’我说道,‘我被带到这里来是因为她的反复无常, 我应该被释放。’“黑人对另一个人说话了。‘我已经厌倦了她的游戏了,我发誓。 ’他的声音圆润动听,像一个早已习惯掌权的人。 “‘哦,少来,你知道你自己跟我一样乐在其中,’老人说道。他的声音很深 沉,‘不然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知道她抓了这个男孩。’“‘我只要求你们释放我, ’我厉声说道,‘我无法派人追究你们,因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谁,至于佩托妮亚, 过去我所做的让她被人发现并且逮捕的努力都失败了,他们将来也会失败。所以我 不会再做类似的努力。我想要的只不过是,让我走! ’“黑人从他的扶手椅中起身 朝我走来。 两人之中他的个子较高,但我没有站起来用自己的身高去跟他比对。他伸手进 笼子,把凉冰冰的手放在我的头上。他看着我的眼睛。我恨他。我竭尽了所有的自 制能力,才控制住自己不动。 “‘你没有对任何人做过坏事,’他低声说道,就像是从我的脑海中读出来一 般,‘她从世界的另一端把你带到这里来接受她的血脉运动。’他叹道,‘噢,佩 托妮亚,为什么你要残忍,总是如此残忍? 为什么,我美丽的学徒? 你何时才能学 会? ’“‘你会放我走吗? ’我问道。我抬头看着他。他真是一个耀眼的生命。他 的五官轮廓是如此分明、如此高贵,他的脸是如此亲切。 “‘我不能那样做,我的孩子,’他平静地说道,‘我希望我可以,但是我相 信,你的命运已经决定。我会尽量让你的痛苦早点结束。’“‘为什么我的牛命对 你来说如此微不足道? ’我问道,‘我来自一个每条生命都十分珍贵的世界。为什 么对你来说如此不同? ’“这时候,那个老人以一种跟他外表显示的年纪完全不相 符的轻快步伐走了过来,也透过栅栏看着我。 “‘不,你不是无辜的,不要这样告诉我们,’他呵呵笑道,‘你是一个伪装 的恶人,’他辩解道,‘否则她不会把你带到这里来。我太了解她了。’“‘还不 够了解,’那个黑得像炭的人说道,‘她随心所欲,而且永不满足。’“我盯着那 个老人看。‘老头子,’我大声说道,然后,我想起来了,‘老头子,’我又说道, ‘是你。客厅墙上的那张画像! 是曼弗雷德‘布莱克伍德,你就是曼弗雷德・布莱 克伍德。’“‘你是谁,竟敢这么大胆地直呼我的名字? ’他质问道,挺起了胸膛。 “‘你们是魔鬼,你们都是。天主啊,这是地狱。’我大笑。我又感觉到身体 里的药在发作了。没有逃路。我的话如洪水一般冲出口。‘要不是因为朱利安・梅 费尔,你就是我的祖先。我是塔奎因・布莱克伍德,那就是我。她把我从隐屋那里 带来,那座你为她建造、又由我为她重修的隐屋。布莱克伍德大宅现在在我的手中。 你的孙女,罗琳,仍然活着,活着哀悼我,撕扯着她的头发,因为我从布莱克 伍德庄园里消失了。难道佩托妮亚没有告诉你她在干什么吗? ’“他大怒。他想摇 松栅栏,但是摇不动。 他挥拳击打门锁。这时候的他看起来从头到脚都是个老人了,他的下巴在颤抖, 他的眼睛在流泪。‘可恨! ’他咆哮。 “黑人竭力安抚他。‘现在把这件事交给我吧,’他说道,‘我们这里的权力 有高低之分。’“‘你看出她想干什么了吗? ’老头子吼道。他的下颌在颤抖。他 的全身都在颤抖。 当他凝视我时,他的眼睛在燃烧。‘是谁告诉你朱利安的事的? ’他质问道, 就像这件事此刻很重要似的。 “‘是朱利安本人。我可以看见精灵。’我回答,‘但是这有什么关系? 把我 救出这里吧。你的孙女罗琳需要我。布莱克伍德庄园需要我。我的亲人需要我。’ “突然,佩托妮亚出现了。她穿着黑色天鹅绒束腰外衣和裤子,围着一条贝石雕腰 带,大步走过长长的房间来到两个男人跟前,边走边说道:“‘这是怎么回事,笼 子聚会吗? ’“曼弗雷德试图锁她的喉咙,但是她把他向后丢了出去,他的身体在 大理石地板上滑出数码撞在了墙上,他的头在冲击之下向后折去,他的喉咙里发出 深沉可怕的吼叫,如果是普通人类遭到这一撞早已毙命。 “‘不许你质疑我。’她说道。 “那个黑人,就像没有任何事情能困扰他一般,向她伸出手去,用手臂钩住了 她的脖子。他比她高了几英寸,也许跟我一样高吧。 他把她的头扳向他的肩膀,她的手颤抖着,容许他这样做了。他对她耳语道: “‘佩托妮亚,我最亲爱的人儿,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愤怒? ’“他抱着她, 她容许自己被他抱着。老头子一边哭一边爬起身,向前走来,受了伤,愤怒,无助, 摇着头。 “‘我自己,’老头子哭诉道,‘还有你对我的誓言都一文不值,我跟你之间 的羁绊一文不值。’“‘别来烦我,你这个蠢材,’她说道,抬起眼睛转过头看着 他,‘我已经十倍地遵守了我的誓言。我已经赋予你永生! 你到底要什么? 不仅如 此,我还给予你做梦都梦不到的财富。这个男孩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一种感情,就跟 你保留你那宝贝弗吉尼亚・李、你儿子威廉和你女儿卡米尔的那些照片,就好像这 些人在时间的尘埃之中对你有什么意义似的一样。他们没有的。’“老头子呜咽着。 然后他哭嚎着说道:“‘阻止她,埃里安,’他说,‘不要让她这样做。阻止 她。 ’“‘可耻卑劣的老头子,’佩托妮亚说道,‘永远都是个老家伙。无论什么 都不能赋予你青春。我藐视你。’“‘那就是你对我做那些事情的理由吗? ’我问 道。 也许什么都不说会比较明智,然而这件事此刻正以某种方式在接受黑人埃里安 的考验,我必须做出一些努力,否则就会满怀遗憾死去。 “佩托妮亚看着我,然后,就像是第一次看到我似的,露出了微笑。就跟她每 次微笑的时候一样,她看起来安详而可爱。她仍然倚在埃里安的怀中,埃里安在抚 摸她松散浓密的头发。埃里安抱着她的方式完全就是抱着爱人的方式。她的胸部压 在他的胸前,他看上去非常爱她。 “‘你想获得永生吗,奎因? ’她问我。 “她温柔地从埃里安的怀中滑出,从黑色天鹅绒束腰外衣里取出一条金链,链 子的末端是一把钥匙,她用它打开了我的漂亮牢笼。 “她打开笼门,用可以想象得出的最刻薄的手指抓住我的左臂,把我从沙发上 扯起来,拉到房间里,砰的一声把我压在栅栏上。我痛得发抖。 “埃里安仍然站在附近,凝视着我。老头子站在不远处,已经从他的外套里拿 出了一张小照片,哀怨地看着。我想知道,那是不是弗吉尼亚・李的照片。他在疯 狂地喃喃自语。 “‘你准备好为永生而战斗了吗? ’佩托妮亚问我。 “‘完全没有,我一点也不想,’我说道,‘不论是为了永生还是为了我自己 的生命。 我不会跟一个欺凌弱小的人战斗。’“‘欺凌弱小! ’她嘲笑道,‘你说我欺 凌弱小? 在你的那位密友用飞行的玻璃碎片袭击我之后? ’“‘他只不过是尽力保 护我而已。当时你在布莱克伍德大宅里。你要伤害我。’“‘那么他现在为什么不 在这里? ’她问道。 “‘因为他不能来。你明知故问。’我说道,‘我完全斗不过你。我看到你刚 才对曼弗雷德所做的事了。你跟我玩的游戏不公平。 你总是这样。’“‘顽固,’这一次她露出了残忍的微笑,摇摇头。‘你总是 我行我素。骄傲,这就是你的罪。’“埃里安向我伸出手,用双手握住了我的头, 他那柔软得如丝一般的大拇指压在我的脸颊上。‘你何不放他走? ’他问道,‘他 很纯洁。’“‘但这种人才是最好的。’佩托妮亚说道。 “‘这么说,你真的打算这样做,’埃里安向后退开,说道,‘而不是把他杀 了就算? ’…是的。’她点头说道,‘如果我发现他合适,如果我发现他强壮。’ “在我来得及抗议之前,在我来得及嘲笑之前,在我来得及讥讽或者恳求或者采取 我脑中可以想到的任何行动之前,她把我举起来扔了出去,就像刚才对曼弗雷德一 样。我朝着远处的墙壁撞了上去,头部受到猛烈的冲击,我心想,这死亡不会花费 太长时间。 “同时,我也被激怒了,就跟我一直以来对这种伤害的反应一样。落在地上之 后,我立刻拼命爬了起来,朝她扑去。我扑空了,跪倒在地。 “我听到她残忍的笑声。我听到曼弗雷德在哭泣。埃里安在哪里? 我抬起头, 瞥到那两个男人坐在桌旁的椅子里。她在哪里? “她悄悄把手伸到我的肩膀下把我 托得站了起来,然后用力掴了我左脸一掌,又把我扔了出去。我四脚朝天在地板上 滑了出去。 反抗根本毫无意义。我应该遵守自己说的话,完全不给她任何行动的机会。但 是我做不到。我又一次拼命爬起来。 “现在的情况是,我对格斗一窍不通。或者,我应该说,我对于格斗的_r解只 限于从电视上看到的拳击比赛,那是我最喜欢看的运动。可是,我的知识在这种情 况下根本派不上用场,而且,我自己从来没有学过任何格斗技巧。 “但是,这一次当我站起来时,我看到佩托妮亚就站在我的跟前,按照常理看 来,如果我矮着身扑向她就可以把她翻倒,于是我这样做了,一把抱住了她的膝盖 下方,她从我的身上翻了过去。 “不幸的是,那两个男人对此发出的是笑声。而我宁愿要喝彩。不过,我飞快 地转过身去,在她来得及起来之前压住了她,试图用大拇指压住她的眼睛。此刻已 经被彻底激怒的她用双手扼住了我的喉咙,把我推回了地上,拖着我走过地板走出 阳台,然后用一只手抓住我的两只手腕,把我甩出白色栏杆悬在空中,问我是不是 想摔死。 “我可以看到,遥远的下方蜿蜒的道路上来往交通的灯光。我也可以看到,在 路的那边,大海的波浪拍打在岩石上。我没有回答她。我头晕。我心想,我死定了。 我知道曼弗雷德没有力量阻止她。我也不认为埃里安会。 “我把她翻倒的做法,可能只是把事情弄得更糟。 “下一件我知道的事是她把我提了起来,又把我丢在了地板上,用脚踢我,把 我在房间里拖来拖去。跟我在隐屋里想到的一样,我又一次觉得她是一只巨大的猫, 而我自己是她的猎物。 “‘不是这样做的。’埃里安对她说道。我听到他的声音就在旁边,他好像是 走了过来,但是我不知道我们处在房间里的哪个位置。 “佩托妮亚说道,‘我们选择自己的方式,不是吗? 我们必须按照我们自己想 要的方式去做。他受的这些伤,不用一秒钟就能痊愈。 到那时候,他就会明白我们的血的力量,它可以使他变得更加出色。让我按照 我自己的方式去做吧。’“‘可是亲爱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埃里安 说道,‘我不明白,我的宝贝儿,为什么你要愤怒,总是如此愤怒? ’“他们继续 说话,但是已经用意大利语。 我感觉他在说什么时间的流逝,说她曾经不是这样的,但是我能猜得出来的就 只有这么多。老头子仍然在哭。 “我想移动,然后感觉到佩托妮亚的脚踩着我的喉咙。我在窒息。她松了脚, 我看到她的脸就在我的脸上方,当她双手把我拉起来时,她的头发披散下来,挠着 我的脸。我的体重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向我逼近,像是打算要亲吻我的喉咙。 “我躺回沙发上,她的手臂垫在我的背后,她的嘴唇张开贴在我的皮肤上,然 后,我感觉喉咙的一侧被刺了两个小孔,世界连同我所有的痛楚随即变得模糊。我 听到她的心脏在跳动。 “告诉我,她说道。我不容许我的亲吻寂静无声。 “我知道,她在吸我的血,我也知道,自己越来越虚弱。我感觉我一生的经历 都在逃离我的身体,童年、青少年以及过去几年里的爱、欢乐和奇迹的场景一幅接 着一幅随着我的血离我而去――无法控制地、汹涌地、彻底地离去。我无法理解这 种亲密行为在她的计划里有什么意义。她放开了我,我软若无骨地瘫倒在她的手臂 里。然后,我沉下去,像个自由落体一般,落在地板上。 “佩托妮亚拉住我的手臂,她又开始把我拖来拖去。我感觉她的脚狠狠地踢在 我的肋骨J 二。我已经看不见了。我可以听到老头子的大声哭泣。我知道,他在为 我哭泣。但是她只是低声咒骂。我仰脸朝天躺在地上,身下的大理石冷得像冰。 “突然,场景发生了变化。我再也不在自己的身体里了,而是低头看着它,看 着房间里所有的人。我站在一条狭长的黑色隧道人口,被包围在一阵咆哮着令人害 怕的风中。 在隧道的另一端,有一个奇异的光团,发出一种无法描述的光芒,在那团光之 中,在那巨大的金白两色光团之中,我看到爆弹和甜心在凝视我。莱恩娜也跟他们 在一起。我拼命想向他们走去,但是我动不了。有某种对佩托妮亚、曼弗雷德和埃 里安的可怕迷恋在阻止我,有某种讨厌的野心阻止我转身投往我心爱的人。我的心 中没有清明,只有湍流。然后,就跟出现时一样突然地,这个场景消失了。我还没 能做出决定。 “我回到了自己那全身痛楚和淤伤的身体里。我又躺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你快要死了,’佩托妮亚说道,‘但是我现在了解你了,我从你的血之中 了解你了,所以我不会让你死,塔奎因・布莱克伍德。我宣布,你属于我。’又一 次,她的手臂把我提了起来。 “‘问他,他有什么愿望。’那个名叫埃里安的黑人说道。 “‘你有什么愿望? ’她质问。她把我提起来,跪在她的前面。我可以感觉到 她的天鹅绒裤子贴着我,‘跟我说话,’她说道,‘你有什么愿望? ’“无助而笨 拙的我向她的胯部倒下,伸手想去抓她的脚,然后被弹回去,几乎崩溃。她猛掰我 的肩膀把我的上身提直。 “‘你有什么愿望? ’她又问一次。我该说什么? 说我想死吗? 在这个地方, 距离奎恩阿姨、莫娜,所有我爱的人半个世界之遥,无声无息地死掉? “我举起拳 头,想揍她。我打到了,但是我的拳头毫无力气。我抓她天鹅绒衣服。我想再揍她。 “许多、许多世纪以前,在恺撒统治之下的罗马,她出身于一个由演员母亲和 角斗士父亲组成的家庭,她是一个畸形的孩子,半男半女,一个会被普通父母毁灭 的怪物。但是,她的父母为了观众而留下了她。到了十四岁的时候,她成为了力大 无比的角斗士。 “在那之前,数以千次地,她被秘密地带去给那些付得起钱的人观看,带去给 那些想要触碰她并且想被她触碰的人。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或者隐私,或者 美好的时光,或者一片不是为了表演而织的布料。 “在竞技场里,她凶猛而致命。我看到那场面――庞大的观众群在为她喝彩。 我看到她流下的血染红了沙地。她每一场比赛都赢,不论对手有多么壮实多么 高大。 我看到她闪光的盔甲,她身侧的宝剑,她扎在脑后的头发,当她朝帝王行礼时 看着恺撒的眼睛! “许多年过去了,她一直在战斗,她的父母要求的酬金越来越高。 终于,当她还是个女孩时,她被高价卖给了一个无情的主人,他把她送进了一群最 残暴的野兽之中。然而就连这也无法打败她。敏捷而无惧的她在狮子、老虎跟前跳 起死亡之舞,她的长矛每击必中,深深地扎入野兽的身体。 “可是,她的心累了,她厌倦了战斗,厌倦了没有爱的生活,厌倦了痛苦。观 众是她的爱人,然而,在夜晚的漆黑之中,当她戴着锁链躺在床上时,没有观众。 “然后,埃里安出现了,跟许多人一样,埃里安付钱来看她。跟许多人一样, 埃里安付钱来触碰她。埃里安买了裙子来给她,让她穿上摆姿势。埃里安拥抱她。 埃里安喜欢梳理她长长的黑发。后来,埃里安买下了她,释放了她。埃里安递 给她一个沉重的钱包,说道,‘去你喜欢去的地方吧。’然而,她能去哪里? 她能 做什么? 她无法忍受竞技场在比赛中发出的声音。她无法忍受举办角斗士训练场的 想法。 对她来说,那些是什么地方? 难道她可以既当皮条客又当妓女吗? 于是,她追 随着埃里安,爱他。 “‘现在,你是我的生命了,’她曾经告诉他,‘不要离我而去。“但是,我 把世界都给你了。’他曾经回答。他无法忍受她的泪水,于是给她更多的钱,还有 一间屋子让她居住。 可是,她仍然哭着去找他。 “终于,他把她收在他的羽翼之下。他把她带到了他的城市。他把她带到了美 丽的庞贝。他是做贝石雕生意的,他告诉她。他有三家制造贝石雕的商店,是全帝 国最好的。 ‘你可以为我学习这门艺术吗? ’他问她。‘可以,’她说道,‘为了你我愿 意学习任何事,任何事。’她开始以一种她从来不认识的热情工作。她不是为了观 众而战,她不是为了自己那一文不值的生命而战。她是为了取悦埃里安而战,这是 一种柔弱但完整的感觉。她的敌人是笨拙、急躁和愤怒。她向他店里的所有师傅学 习。她观察。她模仿。她用贝壳、石头,珍贵的宝石来雕刻。她掌握了凿子、小钻 的用法。她学习所有她能学到的知识。 “最后,在第二年年末,她向埃里安呈上她的样品,那是漂亮完美的作品。她 参照庙宇檐壁上的那些男神女神的神像雕出成套的贝石雕。她刻的人像比得上古罗 马广场上最漂亮的人像。她从工艺之中创造了艺术。他告诉她,他从来没有见过这 样的作品。他爱她。她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幸福。 “然后,维苏威火山爆发的可怕日子降临了。埃里安在爆发前的傍晚就已经预 感到火山的爆发和这座他们有着如此幸福回忆的桃源小城的灭亡。他在前一个晚上 已经逃到了那不勒斯海湾遥远的另一边。而她的任务是确保商店里的奴隶逃离。然 而,只有少数儿个奴隶肯听她的话。 “当一切结束之后,空中飞满灰烬和毒气,海中漂满尸体,庞贝荡然无存。她 来到埃里安的别墅前――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哭泣着,只带着几个跟随者, 告诉他,她失败了。 “‘不,我的爱人,’他说道,‘你拯救了我最好的奖品,当我以为一切都失 去了的时候,你救了你自己的命。为此我应该给你什么奖赏,我可爱的佩托妮亚? ’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给予她黑血,那就是佩托妮亚现在给予我的黑血。他使她永 生,就跟她现在使我永生一样。 “我向后倒在地板上。但是,我可以用一双全新的眼睛看到周围的一切。我觉 得全身的淤伤都在复原。我感觉头部的痛楚在消失。我坐起来,就像从梦中觉醒一 般。透过打开的窗户,我看到外面的栏杆,夜晚那纯净碧蓝的天空吸引住了我的目 光,我听不到房间里的声音。 “埃里安走过来,他像她刚才一一样毫不费劲地把我抓住提r 起来,然后伸手 指着他的喉咙,对我说,吸吧。 “‘不,请你等等,’我轻声说道,‘如果你愿意,先让我回味她刚才告诉我 的她的故事。’我是诚心诚意的。 “但是她向我冲了过来,又一次把我撞倒在地,用脚踩在我的肋骨上。‘垃圾 !’她说道,‘你竟敢这样对主人说话,还有,你以为你是谁,想回味我的故事!’ “‘佩托妮亚! ’埃里安对她说道,‘够了。’“他把我捡起来。‘我的血可以给 你更强的力量,’他说道,‘吸吧。我的黑血比她的黑血古老许多,而且这样你跟 她之间的羁绊就不会非常紧密。’‘‘我本来可以为她的狂野而哭泣。在血液中, 我曾经如此爱她,我真是个傻瓜,一个非常傻的傻瓜。但是,当此刻他要我吸的时 候,我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牙齿,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然后,我发现我的 上颚犬牙变成了獠牙,我按照他教的方法,用它们亲吻他的喉咙,接受一股新的血 液和场景的溪流。 “我不能说,我记得那些场景。我猜想,他不知怎的,使用了某种技巧把他古 老高尚的心灵封锁起来了。我觉得,他给予我黑血和它的更强的力量,但是没有向 我透露他的秘密。不过,他给予我的是无法言喻的荣耀,它修补了我因她的挫败而 受伤的灵魂。 “在他的黑血里,我看到了雅典。我看到那拥挤而兴旺的著名的雅典卫城。我 看到它的庙宇和辉煌的壁画,我得知它们不像我们现在所见到的希腊艺术那么雪白 纯净,而是运用鲜艳的蓝色和红色营造出鲜嫩的氛围,噢,真是奇景! 我看到挤满 人的集市! 我看到整座城市沿着一座大山的山坡展开。我的脑海里挤满无价的场景, 我无法猜出他身处这一切场景之中的何方。我感觉到人们的话语包围着我,我看到 自己穿着便鞋的脚下那坚硬的石砌街道,我感觉到他的黑血泵入我的体内,洗涤我 的心和灵魂。 “‘只有恶人,我的孩子,’当那黑血脉动之时,他对我说道,‘当你狩猎时, 只能以恶人为食,除非你使用点吸。放过那些纯洁的灵魂。使用你从我这里得到的 能力去阅读男人和女人的意识和心灵,搜寻出无处不在的恶人,你只能吸食他们身 上的血。’“终于,他把我拉开。我舔舔嘴唇上的血,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将是 我唯一的食物。我本能地知道这一点。虽然我爱他和佩托妮亚的黑血的味道,但我 渴望尝试一个卑贱人类的鲜血,我想知道那个味道是什么样子的。 “他用丝一般的手抚摸我的前额和头发,看着我的眼睛。 “‘只有恶人,你明白吗,年轻的猎血者? 噢,纯洁的人会向我们招手。他们 会无意识地这样做。他们看起来是多么的美味。但是记住我的话,不论你是否拥有 一个训练有素的灵魂,他们都会把你直接带往疯狂。你会爱上他们,然后藐视你自 己。记住我的话,这就是佩托妮亚的悲剧。因为对她来说,没有纯洁的人,所以她 没有良心,所以她没有幸福,所以,她在痛苦之中继续前行。’“‘我遵守了你的 规则。’佩托妮亚说道。 从声音听来她就在附近。 “‘对于这个人,你没有。’埃里安强调说。 “‘我的孙子。我的亲孙子,’悲痛的老头子自顾自哭喊着,‘你这个亵渎神 明的可怜人。’“‘这样他才可以永远活下去,’佩托妮亚厉声说道,然后她笑了, ‘我还能做些什么? 我还能给你什么? ’“我转身看她。在我这双珍贵的眼睛里, 她残酷得可爱,这就像个奇迹。 “然后我明白了,我明白他们对我做了些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它的历史,它的 共性,它的规则,它的极限。但是,我知道他们做了些什么。永生。我知道这个词 无法准确地描述它。天主在哪里? 我的信念在哪里? 在这畸形怪物的体内,整座道 德大厦都崩溃了吗? “我开始感到揪心的疼痛。我被欺骗了吗? “埃里安说道: “‘这是人类的死亡。它会持续短暂的几分钟。跟侍从去沐浴吧,然后他们会为你 穿上衣服。你将要学习如何狩猎。’“‘这么说,我们是吸血鬼,’我说道,‘我 们就是传奇。’体内,五脏六腑的痛楚难以忍受。我之前见过的那个男侍从出现了。 他在等我。 “‘猎血者,’埃里安说道,‘用这个名字来称呼我,我会更加爱你。’“‘ 但是,到底为什么你要爱我? ’我问道。 “他把手放在我的肩上,说道,“‘我怎能不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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