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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第二天早上,蜜糖魔鬼岛,布莱克伍德庄园一直以来最大的秘密,迎来了十 二名打击罪恶的战士,不仅包括鲁比河教区的警长和他的副手,还包括两名直接受 雇于奎恩阿姨的私家侦探、两名实验室技术人员和两名来自FBI 的绅士。 “这样一来,隐屋的存在世人皆知了。当我站在岛岸边为人指出我看到尸体被 丢进沼泽时所处的位置时,我半带喜悦地看着人们在曼弗雷德的神圣隐居地上四出 搜查的场面。 “爆弹在早餐之后因为严重的消化不良而无法起身,只好说他无法跟我们一起 来。 他觉得非常遗憾,但他就是无法起身。 “至于奎恩阿姨,我们当然是不可能期望她参加这样的行动的,但是她来了, 穿着卡其布运动装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大家眼前,看上去就像一位十九世纪的考古学 家。 “杰斯明当然跟我们一起去了,穿着她以前从来没穿过的蓝色牛仔裤,身上的 格子衬衣是我的旧衣服之一,丰满的胸部快要破衣而出。她吸着骆驼牌香烟,对于 每一个人要么直接投以轻蔑的目光,要么带着怀疑上下打量。 “而我则站着,等待着任何可以缓解自己那被人孤立和嘲笑的感觉的消息。 “不用说,根本就找不到沼泽里的死尸。 “在河床软绵绵的泥沼里面探测六至十英尺深的水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 这个岛屿周围的美洲鳄显得特别活跃和‘友好’,在我看来这只说明r 一件事:它 们在等待喂食,而且它们很可能刚刚才吃完我当时看见的丢给它们的尸体。 “至于遗骸,或者说现在被正式称为二楼‘残渣’的那些东西,其中相当大的 一部分被FBI 的人和梅费尔医学院的实验窀技术人员带走了。梅费尔医学院是一个 庞大的私人机构,最近才由新奥尔良著名的梅费尔家族投资建成,我之前跟您提过 的凯文・梅费尔神父就是这个家族在北方的成员。 “FBI 的人之所以出现是因为他们有能力收集和测试那些残渣,也因为他们拥 有失踪人口的庞大资料库,也许可以发现一些相符的DNA 来给某些可怜受害者的家 庭一个交待。 “梅费尔医学院的人之所以出现是因为他们也拥有一个目前水平最高的实验室, 而隐屋是我们的财产,所以奎恩阿姨代表我们雇用了他们。 “警长的出现则是为了发表他的陈词滥调以及跟他的朋友们开玩笑,总的来说, 就是作为一个活跃气氛的滑稽演员。 “至于那个神秘陌生人给我的信,根据我的要求没有交给FBI ,而是交给了梅 费尔医学院。如果在隐屋里发现了近期失踪人口的DNA ,那么我这样做是否会毁掉 ‘证据链’? 不会。因为除了我软弱无力的证词以外,这封信跟隐屋没有任何联系。 “这就是我对于那个早上州际官僚和南方抵抗力在一个烟雾弥漫、布满爬行动 物和昆虫的浓密沼泽之中正面交锋的大规模混战情况的大致理解。 “FBI 的人既有礼又可敬,这也许就是为什么警长和他的手下几乎不愿意理会 他们的存在。我对每一个询问我的人都给予详细回答,其中包括了来自梅费尔医学 院的技术人员,那两个人对于手上的工作――那就是,收集数据――好奇得吓人。 “没有人去碰那张神秘的大理石桌子和那把罗马椅子,但是所有人迟早都会碰 它们。 “每一个人――甚至包括警长――都对那座黄金陵墓惊叹不已,而且,每个队 伍都尝试找出打开它的方法,但这些重复的努力都失败了。那黄金嵌板( 警长坚持 认为它们是黄铜) ,我重申,那些黄金嵌板如此结实地镶嵌在大理石框架中,也许 只有使用破坏力非常强的撬棍才有可能撬松,而这种方法我们作为那个陵墓的拥有 者拒绝同意。 “终于,到了下午三点左右,我们决定放弃对尸体的搜查,警长带着他的手下 撤退了,一路咒骂着他们的小独木舟、撑竿和那些横七竖八的柏树根膝、紫藤、黑 莓、炎热和蚊子。 FBI 的绅士从同一条路离开,由我们的杂工杰克逊为他们撑船,他们的态度要 内敛得多,咒骂似乎不是FBI 的风格。 “奎恩阿姨、杰斯明和我,加上我们的小屋队员克莱和费利克斯( 都是杰斯明 的哥哥,他们常常担任奎恩阿姨的司机) ,不愿意独自留在那个岛上――杰斯明见 过那封信――匆匆跟在FBI 的身后回到大屋。 “一旦安全进入布莱克伍德大宅的范围,我就告诉克莱和费利克斯我打算在不 久的将来给隐屋通电,请他们不要忘记刚才所去的位置。奎恩阿姨表示赞成,所以 他们对我的话很留心听。 “而且他们也太善良了,不会窃笑。他们也很累了,所以我给他们俩发了现金 奖励,杰斯明对此相当优雅地表示妒忌。于是我也发给她现金奖励,还自信地认为 她不会接受,可是她接受了,很张扬地把它塞进了自己的乳罩里并且朝我挤了挤眼 睛。 “于是我一把搂住了她,把她向后压下用力亲吻。她轻声说了一句:‘一旦你 跟黑人上过床,就再也不愿找其他人了。’我几乎笑死。 “‘你从哪里听来这句话? ’我问道。 “‘早就听说了,这是俗话,’她回答,‘我很惊讶你居然没有听过。小心你 的脚步,小主人。’说完她就走了,扶着奎恩阿姨走上斜坡,两个人边走边很可疑 地窃窃私语。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害怕。所有人都知道我讲的那个岛屿的事是真话。所 有人都见到了那张大理石桌子和那把黄金椅子。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陵墓上的奇怪铭文。 “那个早上,在隐屋出现在那一队独木舟的视野范围之内的最初几分钟里,我 难道没有觉得很自豪吗? 是的,我有! 当所有人挤进隐屋二楼震惊地看着那邪恶的 生锈铁链和地板上发黑的残渣时,我难道没有觉得很自豪吗? 是的,我有! “然而 那一切在此刻又有什么意思? “现在是四点。太阳快要下山了。庄园,虽有富丽堂 皇的外表,看起来却孤独凄凉。 “我情绪低落,非常低落。 “我站在屋前爆弹那精密美丽的花床之外,呆看着大屋那巨大的廊柱,直到奎 恩阿姨走到屋前的门廊跟我说她在四处找我。我知道我应该回答她,然而我似乎无 法打破包围着我的沉默。 “在我心中的某个角落里,我知道,我那自私的小小灵魂需要她那亲切甜美的 面容,但是我无法说话。我想起那个神秘的陌生人,我想起被滑人泥潭中的尸体。 我眼前看到的那月色,就像它现在就洒在我身上一般。 我看见那个暗淡的身影站在我卧室的壁炉旁。手、前额、脸颊一闪而过。恐惧。 我觉得不可思议,是的,却也感觉到冰冷的恐慌。 “奎恩阿姨向我走近。她说了些话,但是我听不见。然后,在一片寂静之中我 听到了她的声音……大概是说有人在我们的庄园担任守卫。是从新奥尔良的一个保 安公司花钱请来的优秀保安。 “我的大脑知道这些话意味着某些事情。 它们意味着一些好事,我的脑海中出现了这些保安――站在门口,坐在客厅、 厨房、餐厅里。我想象着。此时我无法思考无法流露感情。我想象。我倾听。 “然而什么都不能动摇我心中的冰冷恐惧,我唯一的依靠似乎完全静止不动。 “‘奎因! ’她说道。她的手放在我的脖子上。我看着她,心里想,她还能活 多久? 我的喉头被压得如此之紧,我无法说话。 mpanel(1); “终于,我缓过劲来了。我握住她的手亲吻它,说道,‘我扶您上台阶吧,看 看您,您总是穿着这些不可能走路的鞋子,万一您摔倒摔坏了一边屁股,那样子, 我亲爱的阿姨,您将无法前往加德满都、延巴克图或者冰岛了,那该怎么办呢? ’ “她挽住我的手臂,我们一起走进大屋。 我把她送到她的房间,又跟坐在餐厅远角处的保安点头打过招呼,然后走上楼 梯。 “这一段记忆深深刻在我心中:不过,哪一段不是呢? “恐慌仍然笼罩着我。 它是否可以被洗去? 我走进浴室,脱下被沼泽弄脏的衣服,走到花洒下。 “温暖的水在我身上飞溅,我祈祷着――如果我能够祈祷,这种绝望,这种可 怕的绝望可以离开我。我竭力回想第一次找到那个岛时感觉到的兴奋。我竭力回想 任何能把可怕的绝望从我身上驱走的感情。然而兴奋已经转变为恐惧,而我成了恐 惧的专家。如今还增加了新的恐惧之源。 “我肯定是闭上了眼睛。因为我很突然地察觉到高布林跟我一起站在花洒下。 然后我睁开双眼,看到他就在我的身前。 “他显露的实体,如此结实,水可以在他的身上流淌,流过他的头发、脸庞和 肩膀。他那一双充满生机的大眼睛看着我。 …走开,高布林。’我说道,每次他来干扰我浸浴或者沐浴的时候,我都足这 样告诉他的。 “但是他没有露出任何要离开的打算,当我看着他的眼睛时,我意识到他正在 固执地坚守他的位置,水让他变得非常强壮。我还注意到,我从来没有见过水像现 在这样在他的身上流动。以前,水是穿过他的。此刻的他拥有体积,他获得了新的 能力。 “门上传来砸门声。我听到大拉蒙娜喊道:“‘塔奎因・布莱克伍德,你出来 !’“‘天主啊,’我说道,‘大屋又着火了吗?’“然后我看到她脸颊上的泪水。 “是爆弹,’她说道,‘他又跟帕特西大吵了一架,就在外面的边门旁。那该 死的帕特西。来吧,孩子! 来吧,现在你是大屋的一家之主了,他们需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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