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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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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脑子里对我老妈的记忆被固定住了,真是奇怪,似乎她是我的《垂死的地球 》小说中另一个虚构出来的人物。也许她是。也许我是由欧洲自动化城市中的机械 人抚养长大的,喝的是亚马逊沙漠中机器人的奶,或者,我仅仅是在大桶中培育长 大的,就像啤酒酿造者的发酵粉一样。我记得,老妈那白色的睡衣像鬼魂一样滑行 在庄园那阴暗的房间里;当她坐在温室里,光线投下,投影出缎带装饰,夹杂着灰 尘,她会倒上一杯咖啡,此时,我记得他那长着纤纤细指的手背上无数脆弱的蓝色 静脉;烛火牵绊在她头发的蛛丝光辉中,就像一只金色的苍蝇羁绊在那,她的头发 卷成贵妇人风格的一个圆髻。有时,我会梦到她的声音,那轻快的音调,带着在子 宫里打转的意味,但是我随即醒来,发觉那仅仅是风儿吹过蕾丝窗帘的声音,或是 什么不知名的海洋在拍打着礁石。 从我最初有了自我意识起,我就已经知道,我会成为――应该成为――一名诗 人。这不是说我好像有多少选择;而更像是那垂死的美丽,吸完了我最后一口气, 然后下达了命令:我注定得在余生和词语玩耍,这似乎是为了补偿它随手在它的牛 栏世界里对我们种族的大屠杀。管它呢,反正我就成了一名诗人。 我有个导师,名叫巴尔萨泽(巴尔萨泽(Bahhazar):在《圣经・新约》中,三 个来自东方的智者之一,他在伯利恒之星的指引下,给婴儿耶稣送礼物。),是个 人类,但是很老,这位难民来自古老亚历山大的带着肉体气息的小巷。巴尔萨泽几 乎全身都闪烁着蓝白的光芒,那源自于早期不成熟的鲍尔森疗法遗留的蓝色;他就 像一个熠熠发光的人类木乃伊,封在了液体塑料中。而且此人颇为好色,是个出名 的登徒子。几个世纪之后,我成了一名色帝,那时,我终于明白了可怜的巴尔萨泽 君的冲动,但是在那些日子里,庄园通常不会雇用年轻的小妞做佣人。人或机器人, 巴尔萨泽君不会歧视――他一概通吃。 我还是很幸运,虽然巴尔萨泽君对年轻肉体有特别的嗜好,却不会对同性下手, 因此。他的胡作非为仅仅表现在:要么是他在辅导时间里连个人影也不见,要么是 把注意力毫无节制的花费在了记忆奥维德(罗马诗人,以其对爱的研究,尤其是《 爱的艺术》和《变形记》而闻名。),薛尼胥,或者吴侨之的诗文之上了。 他是一名卓越的导师。我们研究了古典时期,以及近古典时期,并且去了雅典、 罗马、伦敦、汉尼拔、密苏里的遗迹作了实地考察,他从没让我做过什么测验或是 考试。 巴尔萨泽君希望我能学会过目不忘的本领,我也没有让他失望。他说服了我老 妈,所谓的“进步教育”是有缺陷的,不适合旧地家庭,所以我从不知道脑力绝技 的捷径,比如RNA 学习疗法,数据网深究,系统的重现训练,程序化的谈心小组, 需要牺牲事实的“高层思维技巧”,或者无文字的规划。在免去这些学习内容之后。 我得以在六岁之时,就能够背诵菲茨杰拉德翻译的《奥德赛》,在学会穿衣之前, 我就能写六节诗了.在连接人工智能之前,我就能以螺线形的赋格诗体进行思考了。 另一方面,我的科学教育却没有受到严格要求。巴尔萨泽君对此毫无兴趣,他 称科学为“宇宙的机械面”。直到我二十一岁时,我才搞明白什么是电脑,什么是 零售商品部,搞明白柯瓦叔叔的星状生命维持装置其实是些机器,而不是我们周围 的灵魂济世救人的显灵。我相信这世界有仙女,有鬼怪,我相信数字命理学,占星 术,我相信仲夏前夕,在北美保护区的原始森林深处的魔力。就像海登(英国画家 与作家。与济慈、华兹华斯等人为友,曾为他们画作肖像画。)画室中的济慈和兰 姆(英国评论家和散文家。同他的姐姐玛丽.兰姆合写过儿童读物《莎士比亚戏剧 故事集》。与济慈有过来往。)。我和巴尔萨泽君会为“数学的混乱”干杯,哀悼 由于牛顿先生刨根问底产生的棱镜所导致的彩虹诗文的灭亡。我早期怀疑一切科学 和不带任何情感的事物,实际上更是对其带着憎恨,这对我后来的生活有着莫大的 帮助。我已经明白,在这后科学的霸主中。 依旧保持一名哥白尼前时代的异教徒,还是不难的。 我早期的诗作实在是面目可憎,但由于跟烂诗作同流合污,我当时并没意识到 这一点。我傲慢地确信,我的创作行为对于那些我正在孕育的无意义夭折还是有价 值的。并且,老妈也容忍着我,任我把那些散发着臭气的大堆打油诗扔在屋子里。 她纵容着她惟一的孩子,即使他沉浸在快乐的荒淫无度中,就好像一头未经管教随 处方便的骆驼一般。巴尔萨泽君从来没对我的作品评头论足过;我想,这主要是因 为我从没有给他看过。巴尔萨泽君认为令人尊敬的丹东是个骗子,他觉得萨姆德・ 布列维和罗伯特。弗罗斯特(美国诗人。他的看似简单的作品常以新英格兰农村为 背景,探究人与人及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他的全集包括《少年的意志》和《林问 空地》.)应该用自己的肠子把自己吊死,华兹华斯是个白痴,而除了莎士比亚的 十四行诗以外,其他的诗篇都是对语言的亵渎。我不知道我有何理由,可以把我的 诗文给巴尔萨泽君看,虽然我知道这些诗文充满了崭露头角的天赋。 我在好几本硬传刊物上出版了几篇臭屁文章,当时,这几本刊物在欧洲的生态 建筑家庭里还很流行,这些拙劣刊物的业余编辑跟我老妈一样对我太过纵容。我偶 尔会央求阿马尔斐或者我其他的玩伴( 他们没我那么挑剔,因此接人了数据网或者 超光发射器) ,叫他们把我的一些诗文上传到星环或者火星上,因此可以传到那些 不断萌发的远距传输器的殖民地上。他们从没给我回复。我猜他们太忙了。 在还没经历出版的严峻考验前,就相信自己是个诗人或是作家,这种信仰真是 天真无邪,就跟儿时那种长生不老的梦想一样……而那无法避免的梦想破灭也一样 痛苦。 我的老妈跟旧地一起死亡了。在那最后的灾变期间,有一半旧式家庭选择留下 来;当时我年仅二十,我做出了自己的罗曼蒂克计划:和我的家园共存亡。但老妈 有不同的决定。让她牵肠挂肚的不是我过早的驾鹤归去――她跟我一样,甚或更为 自私自利,在那样一个时刻决不会替人着想;也不是挂念着我的DNA 的死亡会给这 条贵族血脉划上句号,而这血脉一直要追溯到“五月花”(指“五月花”号英国船。 1620年9 月6 日,该船载有包括男、女及儿童在内的102 名清教徒由英国普利茅斯 出发,在北美建立了第一块殖民地)的年代。不,这些一点也没烦扰到她,老妈操 心的是:这一家子人会欠着一屁股债灭绝。看上去,我们最后几年中的奢侈放纵的 钱,是从星环银行和其他谨小慎微的地外机构,通过巨额贷款筹得的。地球的大陆 由于断面收缩的冲击力,正在土崩瓦解,于是,巨大的森林熊熊燃烧,海洋热浪翻 腾,成了一锅了无生气的热汤,空气也变得滚烫浓稠地无法打破,稀薄地无法讲入。 而现在,银行来讨债了。而我是贷款担保人。 或者,准确说来,老妈的计划是:她在那个短语成为现实前,清算了所有可用 的资产,把二十五万马克存进了逃之天天的星环银行的长期账户中,又派我旅行至 天国之门的黎绂津大气保护体,这是一个围绕着织女星旋转的小型星球。甚至在那 时,那个毒气星球就已经建起了一个远距传输器,连接到太阳系,而我没有传送。 也没有乘独步同旋飞船,这种飞船使用霍金驱动器,每个标准年都会去一次天国之 门。不,老妈把我送上了一艘i 相冲击飞船,飞往偏地的这个尽头,那飞船的速度 远比光速慢,里面冰冻着家畜品胚,浓缩橘子汁,以及食客病毒,按飞船日历,这 次旅程将让我花去一百二十九年的时问,还有客观如实的时间债,也就是:一百六 十七年! 老妈算计着,那长期账户的累计利息将足以还清我们一家的债款,也许还 能让我舒舒服服的活上一阵子。她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算计错了。 对天国之门的速捕:航空转运码头延伸出条条泥泞道路,它们宛若麻疯病人背 上的烂疮。天空是一张烂麻布,破碎的黄褐云彩高挂其问。一座座纠结不清、奇形 怪状的木质建筑在尚未完工就毁坏大半,无玻璃的窗户呆滞地凝视着左邻右舍血盆 大口的洞开门户。在此处繁衍m 来的土著……我想,还算是个人吧! ……眼瞎脚跛, 肺也会被腐败的空气烧灼了。 就算一家子生个一窝十几个子孙后代出来,在五标准岁之前,这些小鬼的皮肤 就会变得坑坑洼洼了,并且受到大气的刺激,泪水会永远流个不停。然后到四十岁 前,他们就会一- 命呜呼。这些人笑起来时,嘴里露出一口烂牙,油腻头发里挤满 了虱子和吸血虱的血囊。尽管如此,父母们依然洋洋自得,满心欢喜。两千万无药 可救的笨伯,活生生地塞在岛屿上头的贫民窟,那座岛可比旧地上我家西侧的草地 还小。天国之门的大气成分,常人一吸就挂;为了争抢为数有限可供呼吸的空气, 人们更是奋力挤进空气制造厂那方圆六十里内的土地,那是工厂一在毁坏之前所能 供给的最大范围。 天国之门:我的新家。 老妈没有考虑到一种可能:所有旧地账户会被冻结――里面的钱全都被挪进了 成长中的世界网经济体。她也忘记了,人们之所以要等着乘到霍金驱动飞船,才敢 去探索银河旋臂,是因为在长期冰冻沉眠之下――相对几周、几个月的沉眠来说― ―大脑受永久性伤害的几率足有六分之一。我还算幸运。当我在天国之门启封,并 被送往边界线外挖掘酸液运河时,脑部仅仅发生了一一次意外――中风了。肉体上, 我在当地时间的几周内就能复原,回到泥坑的工作岗位;但在头脑里,我所失去的 东西却是自己最渴望的部分。 mpanel(1); 我的左脑完全停摆,就好像回旋飞船受创而被密封的舱室――气闭门将毁坏处 隔离,让它暴露在真空之中。我仍然可以思考,并很快取回身体右侧的控制权。只 有脑中主司语言的中心伤得太重,难以修复。我头颅内这台奇妙的有机计算机把语 言功能当做瑕疵程序给抛弃了。掌管情感的大脑右半球并非完全没有语言的功能, 但也只有最受情绪主宰的沟通单元得以幸存;我能使用的词汇苟延残喘,仅剩九个。 (我后来才知道,这已经是特例了;许多脑血管意外患者所拥有的词语数量不过两到 三个。) 为有案可查,我还是记下来,这些是我能运用的全部词语:禽、屎、尿、 疤子、天打雷劈、直娘贼、屁眼、嘘嘘和嗯嗯。 迅速分析一下,就可以发现这些字词有些重复。我能够支配的语汇里有八个名 词,它们表示了六项事物;八个名词有五个可以当动词用。我保留了一个意义明确 的名词,以及一个既可当动词又可当虚词的形容词。这个新语言体系包含了四个单 字、三个复合字和两个叠字儿语。所能表达的意义范围有四个关于排泄、两个关于 人体器官、一个神圣咒语、一个交媾或要求交媾的标准用语,还有一个交媾变异语 汇,但这个对我不再适用一因为我老妈早已过世。 总之,这些也够用了。 在天国之门的烂泥坑和贫民窟里摸爬滚打的三年,我不敢说那些回忆充满了喜 乐,但和我之前在旧地的二十年相比,这些日子至少对我的发展是同样重要的,重 要性或许还更显著些。 很快我就发现,在我的几个亲朋好友之间――比方说老泥巴,这个挖泥班的工 头;昂克,这个贫民窟里跟我收保护费的恶霸;还有戚蒂,待在爬满虱虫窑子里的 狐媚子,我有钱的时候会去找她睡上一晚――这些词语很吃得开。“屎禽,”我会 一边嘟哝一边比划,“屁眼疤子嘘嘘禽! ” “啊,”老泥巴笑嘻嘻地说道,露出他仅有的一颗大牙,”要去店里找些又湿 又软又嫩的乐子嚼嚼? ” “天打雷劈嗯嗯! ”我也朝他笑道。 诗人的生命不仅仅在于措词有限的语言之舞,更是在于感知和记忆近乎无限的 组合,同时兼具着所感所忆的灵敏。我在天国之门待了当地时间的三年,几乎有一 千五百标准天数。这三年,我有时间去观看,去感受,去聆听――去回忆,似乎我 重获新生了。虽然我的新生之地又是地狱,但这无关紧要;再次写作的感受是真正 诗歌的精华,新鲜自然的经验是给予我新生的生日礼物。 要适应一个美丽新世界(美丽新世界:是指一种剧烈变更的人类生存方式的幻 想或现实,尤指科技革新对社会、政治和经济结构带来强烈负面影响的一种,), 一个突然间比我年长了一百五十岁的新世界,没多大困难之处。过去五个世纪以来, 我们谈过扩张和先驱精神,我们都明白我们的人类宇宙变得如何残废虚弱,如何徘 徊不前。我们正处于一个带着创造力头脑的舒适黑暗时代;制度改变得很少,并且 是通过缓慢的进化,而不是革命带来的;科学研究慢吞吞地横向蟹行,而它曾经是 带着本能地大步飞跃的;发明物更是几无改变,现在对我们来说已经再熟悉不过的 稳定技术,对我们的曾祖父来说――他们也能立马搞明白,学令怎么用。因此,当 我在飞船上沉睡的那段时间里,霸主成了正式的实体,世界网被织成了近乎完美的 形状,全局以民主的方式取代了人类的慈善暴君,技术内核正式退出人类事业,然 后以盟友而不是奴隶的姿态伸出了它的援手,驱逐者退却至黑暗,扮演起复仇女神 的角色……但是,甚至在我被打入冰棺之中,夹在猪肚子和冰冻果子露中之前,所 有这一切都已经在慢慢地爬向临界点了,这种旧趋势显而易见的扩张不难理解。此 外,如果历史从自己内部审视自己,它总是像是肚子里那黑暗、帮助消化的伙食, 跟史学家从远处审视那些很容易辨认的奶牛是远远不同的。 我的生命是在天国之门,是那分分秒秒的挣扎生存。天空总是没完没了的黄褐 日落之色,挂在头上就像摇摇欲坠的天花板,离我的小屋仅几米之遥。我的小屋, 说也奇怪,还是挺舒服的:有张吃饭的桌子,一张睡觉或者干那事的帆布床,一个 用来方便的地洞,一面可以静静凝视的窗户。我的环境是我词语的真实写照。 对作家来说,监狱总是个妙地方,它会杀灭活动和消遣这一对魔鬼,天国之门 也毫不例外。大气保护体监禁着我的身体,但没有监禁我的头脑,也没有禁锢住那 脑袋里仅剩的那些东西。它们是我的。 在旧地,我的诗文是写在一只撒督一德科纳通信志思想处理器中的。当时,我 会懒洋洋地躺在衬垫躺椅中,抑或浮在我的电磁游船中,漂在黑色的泻湖上方,又 或者是沉思地走在香气四溢的凉亭里。那是些面目可憎、训练无素、毫无技巧的浮 夸诗文,在此我不再赘述。在天国之门,我发现了刺激精神的体力劳动是什么样的 ;那不仅仅是体力劳动,我得补充,而是完完全全的弯脊折骨,痛苦榨肺,撕肠裂 肚,扯裂韧带,打破卵蛋的体力劳动。但是我发现,只要这任务是既繁重又反复, 我的头脑就会无拘无束地漫步在更富想象力的区域里,不仅如此,它还会飞也似地 逃向更高的层面。 因此,在天国之门,我会在织女主星的红色凝视下,在污水四溅的运河里疏浚 河底的渣滓,或者,我会在迷宫般的肺道中,手脚并用,缓缓地爬行在重吸菌组成 的钟乳石和石笋中,与此同时,我变成了诗人。 我所缺乏的,仅仅是词语。 20世纪最受敬重的作家,威廉- 加斯( 美国后现代派作家,他首次提出“元小 说”的概念。在创作理论和实践手法上他强调小说的虚构性,重视文学作品中文字 意义的变化,热衷玩弄语言游戏。) ,曾经跟人说过这样的话:“词语是至上之物。 它们是有思想的。” 的确如此。有一个理念曾经让柏拉图对人类感知产生懵懂观念,而词语更加纯 粹超然。但它们也是装着欺骗和错觉的圈套。词语让我们的思想转向自我错觉的无 限小径.事实』二,我们大多数的思想生活都住在由词语建成的头脑大厦中,也就 是说,我们缺乏必要的客观,无法发现语言带来的现实的可怕扭曲。举个例子: “信”,这是中国的象形字,字面上看,是一个人站在他的言语旁边。到现在为止, 这字还是这个意思..但是近英语中,“honesty ”代表着什么意义呢? 或者“Motherland” ?或者“progress ”? 或者“beautty ”? 但正是在我们的自欺欺人之下,我们成 了上帝。 有一位哲学家、数学家栖于一身的人,名叫伯特兰・罗素(英国哲学家、数学 家、社会评论家和作家。他对于符号逻辑、逻辑实证论和数学的体论体系的发展有 很深的影响。他的书面作品有:《数学原理》,与阿尔弗雷德・诺斯・怀特海合著 和《西方哲学史》。他获1950年诺贝尔文学奖。),这家伙跟加斯出生在同一个世 纪,也死在同一世纪,他曾经写过一段话:“语言不仅仅用来表达思想,而且可以 创造思想,没有它,就不会存在这些思想。”这就是人类创造性天赋的精髓:不是 文明的大厦,也不是什么可以用来毁灭文明的重击闪光武器,而是词语,它们就像 精子攻击卵子一样让新观念蓬勃发展。有人可能会说,词语和想法这对孪生婴儿, 是人类能够、将要,或者应该为纠结不清的宇宙作出的惟一贡献( 是的,我们的DNA 是独一无二的,但蝾螈的也是。是的,我们建造了人工制品,但是海狸和蚂蚁建筑 师也同样如此啊,此时此刻,我能看见它们在码头前端建造的锯齿城堡。是的,我 们通过数学的梦想物编织了真正的构造物,但是宇宙本就是由算法连起来的。划一 个圆,圆周率就蹦出来了。进入新的太阳系,第谷・布拉赫的公式就在时空的黑丝 绒斗篷下等着呢。但是,宇宙把词语藏在了哪里呢? 在它那生物学、几何学或者没 有感知的石头之下吗?)甚至我们已经发现的智慧生命种族――木星Ⅱ的肥佬,迷宫 建造者,希伯伦的赛内赛移情精,嘟噜哩的粘人,光阴冢的建筑师,以及伯劳鸟― ―他们留给我们的是神秘,是晦涩的制造物,但是没有语言。没有词语。 诗人约翰・济慈曾经对他一位名叫贝利的朋友写过一段话:“我什么都无法确 信。 我只相信真爱的神圣、想象的真实――想象攫取的美丽,必定是真实的――不 管它过去是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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