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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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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紧接着传来了马的嘶鸣声,以及一千狂乱小孩撞击在一万锡制夜壶上叮叮咚咚 咚。法国重步兵倾斜着身体,用钢铁头盔、胸甲和肩甲承受着箭雨的猛攻。就军事 义而言,卡萨德知道这样的远程打击效果微乎其微。不过总有些小小的安慰,比如 英寸的长箭刺穿某个倒霉士兵的眼睛,或是射中马匹,让它们失蹄、跳跃、乱撞一 起而骑兵则手忙脚乱地清理它们背上和侧腹的木质箭杆。 但法国人还是没有冲锋。 射击命令继续下达,卡萨德举起长弓、拉满、施放,重复,再重复。天空中每 隔一秒就有一阵箭雨遮天蔽日。他感到手臂和背部随着这累人的节奏而疼痛,但他 既感到高兴,也不感到愤怒,这只是在工作而已。前臂酸痛。箭飞出去,循环往复。 当蓟一扎的第十五支箭射出时,身边的战友开始呼喊,他拉住弓,向前瞥了一眼。 法国人开始冲锋了。 骑兵的冲锋是卡萨德从未经历过的。望着一千两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径直冲嗣 自己,他内心的恐惧开始翻腾。虽然整个冲锋不过是短短四十秒钟的事情,但卡萨 觉得这足够让自己口干舌燥,足够让自己呼吸困难,甚至足够让那玩意吓得缩回身 里去。如果自己余下的身体还能找到一个过得去的避难所,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爬 进去。 然而当时的情况是,他已经忙得没时间逃了。 射击命令一直持续,他所在阵线的弓箭手对着冲过来的骑兵实施了五次平射, 外加一次自由射击,之后,他们往后退了五步。 马儿自然不会笨到往木刺墙上冲去――无论他们的主人如何操控缰绳用力打, 苦苦哀求它们往前冲,这些畜牲就是在墙边停滞不前。然而第二第三批冲上来的骑 士却没有办法像第一批那样陡然停住。于是在那个混乱的时刻,被撞倒在地的马儿 不停悲鸣,被抛向空中的骑士惊恐地尖叫,而卡萨德奋勇冲出高声怒号。向他眼的 每个落马骑士冲去,有时弯下腰挥动致命的锤子,有时人群拥挤实在挥动不开,他 就用长刀切向盔甲的缝隙处。不一会儿’刚才骂骂咧咧的侍卫、一个遗失头盔的年 轻人同他组成了高效的杀戮小组,他们从三个方向围住落马的骑士,卡萨德先用锤 子把这些苦苦哀求的家伙砸晕在地,然后三把剑从不同角度结果这些可怜虫。 只有一名骑士站了起来,拔剑面对着他们。这家伙掀起自己的面罩,叫嚷着要 有荣誉的一对一决斗。之后老兵和年轻人像饿狼一样围住了他,卡萨德退到十步之 外一箭射穿了他的左眼。 这场充满死亡的耍宝歌剧就这么延续着,同旧地用石头和大腿骨决斗以来所有 的肉搏战一脉相承。就在第一波的一万名法国武装步兵冲向英军阵地时,他们的这 群骑兵已经开始转身溃散。肉搏打破了刚才的战斗节奏,法国人重新掌握主动,此 刻,亨利的步兵手持长枪,努力与法国人僵持,与他们保持一杆枪的距离,而卡萨 德和其他弓箭手们则在近距离齐射,向人数众多的法军倾泻箭雨。 那并不是战斗的结束,也根本不是决定性时刻。事实上整个战役的转折点,就 在它到来之时,却又消失在了肉搏的喧嚣尘埃中。同那时所有的战斗一样,就是几 万名步兵手持武器一对一在那里打得昏天黑地。三个小时的战斗主旋律重复再三, 不过偶尔会有小调变奏:低效的刺杀,笨拙的反击,以及一个好不光彩的时刻―― 亨利王下令处决俘虏,而不是放他们留在后方。但传令官和历史学家们在日后都有 同一个案,法国步兵第一次冲锋的混乱之际,胜负就已注定。数千名法国人战死了, 英国人队对洲大陆那一部分的统治又得以延续一段日子。重骑兵、贵族骑士、骑士 精神的化身,他们的时代结束了――被几千个衣衫褴褛、手持长弓的平民弓箭手永 远钉人了历史的棺材。对这些身首异处的法国贵族来说,最大的侮辱莫过于――如 果死人真的能被侮辱的话――这些英国弓箭手,不仅是些普通人,普通得只配同大 量孳生的跳蚤相提并论,而且被称作应征兵、油炸面团(油炸面团:步兵的别名, 这些士兵的衣服扣子大的如同油炸面团,所以得此名。后面都是一些称呼十兵的俚 语。)、政府兵、咕噜、爱普、斯贝兹、微技、跳鼠。 这就是卡萨德在历战网中所要学习的内容,可他什么也没学到。因为,他遭遇 了那场改变他余生的邂逅。 一匹战马失蹄倒地,有个骑士从马头上飞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一圈,迅速站起, 地上溅起的泥还未落地,他已拔腿冲向边上的树林。卡萨德紧随其后,在半路上, 他意识到那个侍卫和年轻人没有跟上来,这没什么,肾上腺素的刺激和嗜血的冲动 拽着他继续前进。 这家伙穿着超过六十磅的笨重铠甲,而且刚刚从急速奔跑的马上甩了出来,按 理说,应该是个能手到擒来的猎物。可他并不是。法国人朝身后瞥了一眼,看见卡 萨德正全速向他冲来,手里提着大锤,眼里满是志在必得。于是他马上加速跑进了 树林,比猎手快了十五米左右。 卡萨德停下来喘着粗气的时候,已经跑到林子深处了。他柱着大锤,思索自己 目前的处境。背后极远处的战场上,锤打声、喊叫声和撞击声已经由于长距离和灌 木的遮挡而听不清楚了。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前夜暴雨肆虐后留下的水滴;地上 则铺着一层厚厚的老叶,还有到处散落的枯枝烂果和纠结不清的灌木荆棘。刚进树 林的最初二十多米,卡萨德还可以从那家伙留下的脚印和踏断的枯枝来判断他的行 踪,可现在,地上被鹿践踏的痕迹和野草丛生的小道让他失去了目标。 他缓缓往林子深处走去,努力感知除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怦怦的心跳以外的其 他声音。目前从战术角度而言,卡萨德觉得自己做了一个不甚明智的决定。那个法 国佬全身包裹着铠甲,正手提长剑躲在树丛里。他随时可能摆脱目前的惊慌失措, 对这暂时的耻辱感到懊悔,进而想起那么多年的战斗训练。卡萨德当然也接受过训 练,他低头看看自己的短上衣和皮背心,还有拿在手里的锤子和系在腰问的短刀。 他曾受过训练,使用过高能武器( 那东西射程致命:几米到几公里不等) 。而且在 等离子投掷弹、地狱之鞭、霰弹枪、声波武器、无后座零重力武器、死亡之杖、波 动枪、激光枪等武器上都得了高分。当然现在他也学会了使用英格兰长弓。可现在 所有这些武器――包括长弓――都不在他身上。 “妈的! 见鬼! ”卡萨德少尉喃喃道。 只见那法国佬像只发怒的熊,从灌木丛后杀将出来,他手臂高举,双脚叉开, 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平弧,像是要切开卡萨德的肚子。接着我们这位奥校学员试着 往后一跳,并打算立马举起锤子。可这两个动作都没有什么效果,法国佬的长剑已 然击了他的锤子,钝尖还顺势划破了皮革、衬衣、以及皮肤。 卡萨德大吼一声,拽出腰间的短刀,踉踉跄跄往后退去。然而不幸的是,他的 右踵撞上了一棵倒下的树,摔了个四仰八叉。他一边咒骂,一边滚进一簇树枝丛中。 国佬冲上来,用重剑迅速清理着四周的树枝,宛如一把超大号弯刀。眼看他就 要从下的灌木丛中清理出一条道的刹那,卡萨德奋力刺出短刀,可惜,除非法国佬 残了,不然那长仅十英寸的短刀对全身包裹着的铁甲实在是隔靴搔痒。那骑士当然 没残废。卡萨德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把刀刺进那挥砍的剑刃之弧中,他也明白,目 前一的希望就是逃跑,可四周横七竖八的树干又让他断了这个念头。他可不想在转 身跑时被人从背后砍上一剑;也不想在爬树的时候被人从屁股下捅一刀;或者应该 他不想周身任何地方被人伤着。 最后卡萨德摆出一副街头混混拿刀剁人的姿势,蹲在那里;这姿势自他早年在 罐尔锡斯(塔尔锡斯(Tharsis) :火星上巨大的火山高地。位于火星赤道,水手峡 谷的西端。 他用那无限温柔的、充满诱惑的目光,rid神的凝视着他的脸,前面所看到的一 切都抛诸脑后了。)的贫民窟街头打群架以来,就再也没摆过。他心里琢磨着, “模拟”会让他么个死法呢。 忽然间,有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法国佬身后。接着,卡萨德那飞掉的锤子 重地砸在了法国佬的肩甲上,那声音竞和用大锤猛砸电磁车的引擎盖一模一样。 法国人蹒跚着转过头,面对后面的威胁,锤子再一次狠狠砸在他的胸M 上,一 个小巧的人儿拯救了卡萨德。然而法国佬并没有倒下,不过正当他高高举起剑的时 候卡萨德从骑士身后一肩撞在了他的小腿肚上。 四周的树枝纷纷被倒下的骑士压断,那个小巧的攻击者朝前迈了一步,跨在这 磷霉蛋的身上,踏住了那只拿剑的手,然后对着他头盔和面罩的防护处就是一阵猛 戮而卡萨德则从人腿和枯枝里解脱出来,一屁股坐在法国人的膝盖上,刀子切进了 他的腹股沟、腋下,及侧身盔甲缝隙处。然后,救星跳到一边,踩住骑士的手腕, 而卡萨则用刀划开头盔和盔甲连接处的缝隙,最后把刀插进了面罩的切口里。 mpanel(1); 锤子最后砸向那把刀,骑士痛苦地大叫,几乎要抓住卡萨德的手。那家伙拱越 身,临死前剧烈的痉挛居然抬起了卡萨德和六十磅重的盔甲,之后他终于无力地了 下去。 卡萨德滚到一边,那个救星则倒在他身边,两个人身上都被汗水和死人的血水 透。他盯着这个人,这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衣着同他相似。之后的一段时间里, 他们就这样躺在那,嘴里喘着粗气。 “你……还好吧? ”卡萨德终于开口了。兀然间,他被她的容貌镇住了。一头 棕色的短发,是世界网最近正流行的。头发剪得又短又直,最长的一缕发丝从额头 左边几厘米的发际分开,直垂到右耳上方,看起来像是某个被遗忘年代里的男孩发 型,但此人不是男孩。卡萨德觉得她也许是自己见过的最美的女人:骨架看起来是 那么完美,使她的脸型让人觉得增一分则长,减一分则短,大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 光芒和生命的活力,文雅的小嘴,下唇温润。两人躺在一起,卡萨德感到她身材高 挑,尽管还及不上自己,可15世纪的女人决不会有那么高――透过她宽松的外衣和 裤子,卡萨德甚至能看到丰满的臀部和胸部。她看起来比自己大些,也许二十七八 岁的样子,可是随着“你还好吧? ”他又问了一次,那声音连卡萨德自己听起来都 感觉怪怪的。 地没有说话,或者说,那修长的手指滑过卡萨德的胸膛,扯掉束住背心的皮带 就是她的回答。她的手摸索到他的衬衣,一件蘸满了血、前面被撕下大半的衬衣。 女人帮他脱去了剩下的衣服。她身子靠上来,手指和嘴唇贴住他的胸口,臀部准备 移动。 右手摸到他裤子的束腰带,解了开来。 卡萨德帮着她除掉他自己身上剩下的衣服,然后三下五除二,褪去了她的衣服。 卡萨德摩挲着她小腹的尖端,她的双唇向他接近,然后身体翻到他的上方,大 腿跨在他的臀部上,视线始终锁住他的眼睛。卡萨德从未感到如此兴奋。 之后巫山云雨。卡萨德,在他的第二十三个标准年,已经谈过一次恋爱,而且 多次享受过水乳交融的乐趣。他觉得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明白该怎么做。这种 时刻的所有体验他都能娓娓道来,它们都是部队运输途中自己向战友讲述的谈资笑 料。带着这种冷静而又玩世不恭的态度,这名二十三岁的身经百战者觉得他从没有 体会到什么叫做无法形容,什么叫做难以言喻。然而他错了,接下去几分钟的感受 是永远无法准确地向别人表达出来的,他都用不着尝试。 一道阳光突然穿透十月下旬的天空。身下是一层落叶和衣服铺就的毯子,血液 和汗水润滑着他们之间甜蜜的摩擦。她绿色的眼眸朝下凝视着卡萨德,随着动作越 来越热烈,那双眼睛微微睁大,又在他闭眼的时候也闭了起来。 那一股突然的如万物运动般亘古必然的感觉涌上身体,他俩随之一起扭动起来 :脉搏加快.肌肉因刺激而勃勃跃动,一起进入最后的升腾.世界好像模糊地空无 一物――然后,肌肤接触、心跳、激情后的缓缓平息的颤抖把他们连在一起,灵魂 重新回到分离的肉体,那遗忘的感官又重新在这世界流淌。 他们躺在一起。那个死去军人的盔甲冷冷地挨着卡萨德的胳膊.她温暖地靠着 他。阳光是一种恩赐。隐藏的颜色重又回到事物的表面。卡萨德转过头注视着她, 她的头正枕着他的肩膀,面颊因红晕和秋日的阳光微微发烫,头发如丝缕般散在他 的手臂上。女人弯着自己的腿,搁在他的大腿之上。卡萨德感到这举动把激情又一 次点燃。阳光暖暖地照在他脸上。他闭上了眼睛。 在他醒来时她已经走了。他很确定时间只过去了几秒钟――不超过一分钟,的 确是这样。可阳光已逝,色彩从树林里流走,夜晚的清风吹拂着裸露的枝条。 卡萨德穿上撕破而且变硬的血衣。法国骑士还躺在那里,僵硬地保持着死后最 自然的姿势。他已经了无生气,成了森林的一部分。没有那个女人的任何迹象。 费德曼・卡萨德蹒跚着穿越树林,穿越黑夜,穿越了突然下起的凛冽细雨。 战场仍然挤满了人,死活都有。尸体堆积成山,就像一叠叠卡萨德小时候玩的 玩具士兵。受伤的人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动。到处都有人偷偷摸摸地在死人堆里寻路, 在对面的树林里有一群活跃的传令官,法围人或者英国人,秘密集会在一起,讨论 更直域更有生气的问题。卡萨德知道他们要讨论这场战斗的名字,而且要让各自在 纪录战果时都能使用。他也知道他们最后会用附近的城堡来命名,爱静阁。尽管这 个名词在谋划和战斗中都没出现过。 卡萨德开始觉得这一切并不是模拟出来的,他在世界网的生活只是一场梦境在 这灰蒙蒙的世界中发生的一切才是真实的。然而就在此刻,周围的场景突然冻人、 马、还有阴暗树林的轮廓变透明了,就像褪去的全息像。然后,卡萨德被人帮着奥 林帕斯指挥学校的模拟舱中拉了出来,其他学院和导师也起身,互相交谈:笑―― 所有人看起来都没有察觉,周围的世界彻底变了。 几周来,每逢闲暇时刻,卡萨德都在指挥学校的操场上闲逛,站在堡垒上,远 眺林帕斯山的夜影,它先是覆盖了高原森林,然后是住满人的高地,接着是离地平 线一半距离的所有东西,最后是全世界。他时时刻刻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 思着她。 没人注意到在那次模拟中发生了什么离奇的事。没有一个人离开过战场。有个 师解释说,在那个特定的模拟场景里,一切战场之外的东西都是不存在的。没人发 卡萨德消失过。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树林里发生的事――包括那个女人――从来不有 过。 卡萨德懂得更多了。他学习军事历史和数学。他在健身房和射击场里打发时商 他还去四角火山口的军营处罚处,尽管这很少发生。总的来说,年轻的卡萨德已经 成一个比以前更为出色的军官学员。但他始终在等待。 然后她又一次出现了。 那又是在历战网模拟的最后几小时。当时卡萨德已经知道这些练习不仅是单的 模拟。历战网是世界网全局的一部分,所谓的“全局”,就是管理霸主政治的实时 络,这个网络的信息供养着数百亿对信息如饥似渴的公民,而且已经进化出自治系 和自我意识。六千多个终极级别的人工智能创造了框架,把一百五十多个星球的据 网资源整合起来,得以使历战网运作。 “历战网资源不是模拟出来的,”学员拉德斯基哼哼唧唧道,这是卡萨德所能 找( 而且能贿赂他开口的) 最好的人工智能专家,“它是在做梦,那是在环网中最 真实历史梦境――一它做梦的方式不仅仅是简单的加入几个角色,更是插入了全面 的察力,还有事实。并且,它做梦时,会让我们和它一起做梦。” 卡萨德不理解,但他相信这一切。然后她又出现了。 那是第一次美越战争,他们在伏击过后开始巫山云雨,当时他们正在又黑又恐 怖的夜晚巡逻。卡萨德身穿粗糙的迷彩服――而且为了避免发炎而没穿内裤――戴 着并不比爱静阁时先进多少的钢盔。她穿着黑色的睡衣和拖鞋,这是东南亚农民最 见的打扮。当然越共也是这样。他们一丝不挂地呆在黑夜里,站在那共赴最高云端 她背靠着一棵树,双腿夹着他的身体,世界在他们身后爆炸,防御带闪现着绿光, 克莱莫地雷爆炸时发出隆隆的响声。 葛底斯堡( 葛底斯堡(Gettysburg):南北战争期间的决定性战役地点,此战北 方胜利后林肯发表著名的演说。) 的第二天,她又来找他。之后是在博罗迪诺(博 罗迪诺(Borodino):1812年9 月7 日,法俄在莫斯科以西124 公里博罗迪诺村激战。 拿破伦指挥的法军与库图佐夫指挥的俄军均损失惨重。但法军企图全歼俄军主力的 计划破产。),那地方火药燃烧后的云雾在死人堆里升腾,仿佛那些辞世的灵魂在 蒸汽中凝结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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