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命运之窗 　　三个人全都明白了他们现在所面临的尴尬无奈的处境。 　　程辉深叹一口气：“只能破釜沉舟冒险一试了。假如它真能屡次回应我们，那 说明它肯定是智慧天体，不管它是什么智慧，我们就能该还有机会，哪怕这机会的 概率也是千分万分之一。” 　　“对，我也这样想。”梁小馨坚定地说：“目前我们惟一的办法，也许就是再 次冒险启动粒子聚能加速器，向它发出最强烈的信号，表明我们不欢迎它的到来。 至于管用不管用，就不在我们考虑之内了。” 　　“哪有那么简单，”冷世光用教训学生的口气对梁小馨说：“你好好想一想， 这一次澳洲的天灾，如果真是EC对地球信息的回应，那么落到地面的就是强大的能 量团，这种能量团也许是通过时空隧道抵达地球的。现在我们给它发信息，目前这 样的距离内，它就完全能够做到即时回应。那会怎么样？” 　　冷世光以为梁小馨不敢回答，谁知她竟然毫无顾忌：“很简单，它回应的能量 波能量束或者什么能量团，很有可能在瞬间到达我们这里，再次造成不可估量的巨 大破坏。那样，我们的主动行动简直就是自杀行为。” 　　程辉有点不寒而栗。冷世光什么都不说，只是摇头。 　　梁小馨继续说着冷世光不敢说的话：“很明显，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存在着最 尴尬的无奈。我们无法向上层汇报，汇报了也没有用。没有人敢拍板，什么样子的 ‘板’都不敢‘拍’。不敢公布真相，也不敢不公布真相，不敢无所作为，也不敢 有所作为。” 　　说到这里，三人全都心明如镜：那唯一的出路，也许只是从地狱的第二层上到 了第一层，也许是毫无意义的白忙活。 　　外面一阵警笛声。程辉站起来探头望去，原来是住院部大楼对面的商场里发生 了盗窃或者是抢劫，警察赶到时，作案的几个人竟然疯狂拒捕，还抢了警察的手枪。 混乱中突然响起来枪声，也不知道是谁打得谁。程辉眼看见几个警察追远了，回头 看商场，竟然又冲进去好些青年人疯抢商品。几个营业员惊惶失措的躲出来，很快 不见了踪影。马上，更多的人涌进了商场。 　　很明显，世界末日的传闻正如同最厉害的恶性病毒疯狂蔓延。在当今这个信息 高度开放的世界上，象这种比天还大的超级噩耗是无论如何封锁不了的。随着那个 神秘天体的临近，各种可怕的传闻还将越来越多，社会秩序的失控迫在眉睫。程辉 明白，他们必须有所行动，而且还要赶紧，现在已经到了不能考虑后果的危急时刻 了。 　　冷世光和梁小馨也都看到了楼下大街上的混乱。他俩都看着程辉。 　　程辉紧紧拧着眉毛，狠狠地在窗台上砸了一拳。“冷教授，干吧。既然没有退 路可走了，那就豁出来拼它个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冷世光轻轻念叨着。 　　“这不就是最坏的结果吗？！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我们还顾忌什么？眼前唯 一的主动行为，就是联系EC，不管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得让它知道，它不能造访太 阳系。这是拯救全人类的最后希望所在。人类从来就没有绝望等死的传统，就是到 了四面楚歌的穷途末路，也总是有人敢于破釜沉舟忘死一博的！我们不能寄希望于 侥幸，我们应该寄希望于拼搏！” 　　梁小馨情不自禁地挽住了程辉的胳膊：“和君，你说的挺好，特悲壮的感觉。” 　　这时，翟文秀提着一兜子药进来了。梁小馨朝她笑笑，故意把程辉的胳膊抱的 更紧。 　　翟文秀早就明白自己冤枉了她，不好意思看他俩，朝着冷世光问：“这就走？” 　　冷世光点点头，却把头朝着程辉说：“无论如何，我都得去一趟研究院。我们 得准确地测定EC现在的方位，这得用到院里的能量波探测监控设备。还需要计算最 佳发射时间、计算出发射当量。当然，我们还得准备一些东西，去了以后再决定吧。” 　　一个小时之后，冷世光他们一行四人来到了研究院的大楼前。 　　虽然是周日，但研究院车场上仍然停了很多汽车。显然，很多工作人员是来探 听消息的。通过这几天的观测研究，很多人都已经知道有一个或几个不可见的神秘 天体正在临近地球。由于无法掌握确定的数据，谁也不知道这到底将意味着什么。 国外已经有人预言，最多还有一周时间，就到了决定地球命运的关键时刻。假如昨 天澳洲的惨剧就是这个神秘天体送给地球的见面礼，那么接踵而来的，百分之百就 是地球的末日。人们在极度的惶惑不安中议论不出什么结果，便有很多人灰心绝望 地驾车离去。剩下的一些人无所适从地聚在办公室和实验室里长吁短叹。 　　看到冷世光来了，一些人纷纷上来跟他打招呼，都是问他的身体状况如何了， 大家心照不宣，谁也不提那个神秘的天体。 　　院长正在会议室跟几个副手开会。说是开会，实际大家都枯坐在那里，一切都 无从谈起。 　　听说冷世光来了，院长请他过去。问他还有没有可能搞明白天上那个可恶的不 速之客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研究院的科研人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结果都是白费 力气。这个神秘的天体太特殊了，对它的各类观测数据中充满了矛盾，别说明确的 结论，就是含糊不清的结论也难以做出来。院长解嘲地说，这真能把人憋疯了，就 是死，也得大家伙死个明白不是？ mpanel(1); 　　不用他说，冷世光也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武次山研究院的观测设备都是根据 物理的原理研制的，根本无法真实地测知这种奇特的能量空洞。冷世光不能多做解 释，他只是说：“我可能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勉力而为，试试再说吧。我想跟你请 示，把观测网的所有服务器跟我在紫旭山实验站的终端联接起来，我还需要启用粒 子聚能加速器的原始技术资料。有了研究结果，我尽快报告你。” 　　“没问题，你要什么都行，整个研究院的设备仪器资料档案，还有账上的五百 多万块钱，你随便支配，只要你能……”院长没再说下去了，看来他对冷世光的 “研究”根本就不报什么希望。 　　一个年纪跟冷世光差不多大的副院长问冷世光：“老冷啊，我们有‘华英’计 算机，怎么还是让外国人先发现了这个可恶的东西呢？” 　　冷世光面无表情地说：“对于什么暗物质也好，微型黑洞也好，或者更加莫名 其妙的能量团也好，计算只起辅助作用。真正起作用的往往是大胆的假设加上科学 的幻想。我更正你一下，最先发现这个东西的还是我们中国人，是科幻小说作家程 辉！” 　　那位副院长摊开双手：“难道说我们这个资产上百亿的研究院，这么多高级科 研人员，这么多尖端设备，统统顶不上一个业余作者？这这这，这完全是莫名其妙 嘛！” 　　旁边的一位年轻些的院长助理拍拍他的肩膀：“别争这个了，已经没有意义了！ 什么叫天意，这就是天意吧，天意带给我们的一个天大的讽刺！当然了，我看也不 必紧张，唯物主义嘛，怕什么？再说事情还不确定，也许就是一场虚惊呢。” 　　“对对。也许，也许，哈哈，‘也许’这个词用的好啊。那我们还在这里愣着 干什么，我们还是回家等这个‘也许’吧。”说完，那位副院长竟然踢开椅子站起 来，连声招呼也不打就开门扬长而去。 　　冷世光严肃地对院长说：“我们不能这样消极，这样对社会的负面影响太大。 院长，请您以我的名义对媒体宣布一下，您就说，根据冷世光的研究和运算，到目 前为止，还未确定地发现这个外层天体一定会移向太阳系。假如它真的是个以前从 未观测到的能量聚合体，那么它的能量在运行中肯定是要大量消耗的。因此它既便 能影响到我们，影响力也会很有限。希望大家不要把科幻小说里的东西拿来以讹传 讹，自相惊扰。” 　　院长抬头很难看地一笑：“你觉得，会有人相信？” 　　“我觉得会的。起码，也说明我们还在工作，多少给世人一点信心也好。” 　　“行，我马上办。办完，我回家带孙子上游乐园玩去。” 　　人们散去以后，冷世光和梁小馨进入工作室忙了起来。还有几个年轻的助手情 绪比较稳定，他们没有离去，而是主动帮着冷世光核对射电望远镜的观测数据，分 析计算能量波探测网收到的那些天书一般的混乱信息。 　　程辉和翟文秀一点忙也帮不上，就等在冷世光的办公室里。 　　翟文秀面对程辉很有些不自在，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总得有个交代，就主动跟程 辉说：“今天早上，崔宁的老板来电话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我说还在寻找机会， 他说希望我们抓紧时间。另外关于未来天灾的传言，让我们跟冷世光仔细核实。他 是不相信的，要是相信，他就没心思问事情的进展情况了。” 　　程辉说：“这会真能联系上那个天体就好了，咱们可以立即对外公布一部分真 相，对于稳定局势的作用会更好。”他好像是有意回避了关于崔宁“老板”的话题。 　　翟文秀停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红着脸问他：“程总，你是不是对我相当失望 啊，失望到都不想知道我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程辉回头看她，忽然扑哧一笑：“哪啊，我还真是没顾上。让这么多事闹的， 我差点都忘了。不过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我都不敢相信你会变成那个样子。我当 时还以为你被外星人附体了呢。” 　　翟文秀更加不好意思了：“程总你还有心思取笑我。唉，我真是鬼迷心窍，错 怪了冷世光，又那么凶狠地对待他，想起来我后悔死了。” 　　没等程辉问她，她就很老实地把真情都说了出来。 　　崔宁当时出国，是跟他的情人一起出去的，这也是他俩婚姻破灭的主要原因。 开始他混的还不错，自己开了一家公司，跟着他的老四就是他原来公司里的一个心 腹。公司主要从事跟大陆的中间贸易，兼营远洋运输代理。赚了钱以后，他又把女 儿接到了国外上学。但是好景不长，后来公司陷入了一起商业诉讼，一拖大半年， 投资人就开始抽资，崔宁的生意从此一蹶不振，直至滑到了破产的边缘。这时，情 人离他而去，债主却纷至沓来。就在他走头无路的时候，当地的三荷重工集团伸出 援手，把他罗致到了旗下。三荷重工有军工的背景，帮助他也是居心不良，他们早 就听说了冷世光主持的聚能项目，不知怎么打听到崔宁的前妻翟文秀就在冷世光的 研究院，因此就想让崔宁利用翟文秀来窃取冷世光的研究资料。 　　翟文秀说：“我本来是不想答应他的，可是我们的孩子跟他在国外生活，孩子 身体不好，经常得病……。还有就是冷世光对于我俩的事情一直举棋不定，我还误 会他跟梁小馨不明不白，怀疑他把巨款用到了梁小馨身上……。反正都怪我，不说 了吧，这些都已经没意思了。” 　　程辉问她：“你们哪来的武器？” 　　翟文秀说：“他俩从境外偷着带进来的。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犹豫不决，就是最 后答应了崔宁，我还想跟冷世光商量，想说服他带着资料跟我们一起出国。冷世光 不干，我们就软禁了他。本来不打算来硬的，可是冷世光太固执，弄得我们一点办 法也没有了……” 　　程辉感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白衣天使的翟大夫 也不能免俗啊。” 　　翟文秀羞愧满面：“我知道错了，我这两天不是全心全意以实际行动改正错误 吗？崔宁都动摇了，想赶紧离开夏州，是我坚决不同意的。” 　　冷世光和梁小馨一起过来了。两人的表情都很严峻。 　　冷世光说：“情况有点复杂了。从计算来看，EC中心部分抵达太阳系边缘还有 六天时间，但是它留给我们行动的时间可没这么多。因为这个家伙一边运行，它的 体积一边持续膨胀，同时连续不断地向周围散发出大量的能量团。最迟明早七时， 地球就到了灾难的临界点。也就是说，到了那时，EC散发出的边缘能量团就会影响 到太阳系，这几乎立即会造成地球上的潮汐异常，激发洪水和海啸。我们跟EC联系 的时间窗口只有一个，就是今天晚上的九点十五分到十点二十二分，过了这个时间 就必须再等24小时，那就什么都来不及干了。”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