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智慧天体 　　程辉刚出公司大楼，梁小馨就给他打来手机，说她这会在紫旭县医院。冷世光 恢复的不错。早上起来，他就主动联系了研究院。院长听说他病了很关心，慰问了 一番，就问他能不能抱病来一趟研究院，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来定夺。冷世光很 想去一趟，翟文秀不同意。梁小馨的意思是征求一下程辉的意见。 　　冷世光和翟文秀的态度程辉都理解，但是梁小馨的说法却让他心生疑惑。他立 即意识到梁小馨很可能在地下室发现了什么，马上跟梁小馨说，你叫老头等一下， 我很快赶到。 　　程辉在紫旭县医院心血管内科的走廊里先见到了翟文秀。听翟文秀的意思，教 授的病情虽然基本稳定，但是右心室供血不足的问题依然存在，过度疲劳和心情紧 张，都可能诱发再次犯病，那样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她不同意让冷世光出院。 　　程辉说，要是平时，他真应该多休养一个阶段，但是目前面临这样的的特殊情 况，以冷教授的脾气，他肯定在医院呆不住，也许工作就是一种最好的治疗方法。 别的事情你不用担心，都过去了，没人会再提起的。 　　翟文秀犹豫了一下说也好，说那我再去给他开点药准备着。她又看了程辉一眼， 感激地说：程总，谢谢你。 　　程辉进了病房，梁小馨也在哪里，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对头。 　　看到程辉，梁小馨抢先说：“程辉，这个老头不可理喻。我说了半天了，他无 动于衷。” 　　冷世光气哼哼地说：“你那是异想天开。什么联系EC，什么它也可能是善意的。 莫名其妙嘛，这是科学，不是科幻！” 　　程辉知道他们在争论什么了，他试着问：“事到如今，也不妨死马当活马医。 试试这个不成办法的办法，总没什么坏处吧？” 　　冷世光坚决摇头：“不行，这是冒险，这个责任谁也负不起。” 　　梁小馨问：“我们都觉得这是死里求生的惟一办法，不管怎么样都值得试试， 您怎么能说是冒险呢？” 　　看到冷世光迟疑着没有回答，梁小馨口气忽然变了：“教授，我跟了你一年多 了，以前我特尊敬你的学识和人品，特想成为跟你一样出色的科学家。可是最近我 才发现，你身上也有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弱点，在大是大非面前，瞻前顾后，患得 患失，优柔寡断……” 　　“小馨！”程辉面带责难地要制止他。 　　“不不，你让他说，听听我这个学生怎么评价她的导师。”冷世光故意做出一 副不在乎的样子。 　　梁小馨直言不讳：“你应该面对现实。不管这现实是如何无情。现在是什么时 候，是几十万年地球文明面临消亡，几十亿无辜生灵面临毁灭，到了这个天大的紧 要关头，你还放不下澳洲那场无妄之灾。就算是你的责任，那也是科学探索的必然 代价，你何必耿耿于怀，消沉至此啊……” 　　冷世光身子一震，脸色立即红涨起来：“谁，谁说的？怎么是我造成的天灾， 你有什么证据？嗯？我没有！没有！” 　　程辉刚要插话，梁小馨拦住了他。梁小馨看着冷世光微微一笑：“没有人说是 你造成的。谁要是这样说，我首先就要跟他拼命。昨天晚上我一夜没睡，你知道我 在干吗呢？我首先查阅了你计算机上的有关文件，查看了实验站设备的运转记录。 然后我以研究院的名义跟澳洲天文学会取得了联系，通过他们搞到了这次天灾的数 据资料；我又通过能源部的同学关系，从电脑上接通了澳洲原子能管委会，接通了 富硕巴核电站事故的资料库。做完这一切之后，我以您的名义申请了‘华英’计算 机的联网使用权，整整运算了一个半小时，知道我得出了什么结论吗？” 　　冷世光一把抓住了梁小馨的肩头：“天哪，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快说，结果 怎么样？” 　　“我已经证实了，EC首先截获的信息是富硕巴岛核电站事故产生的能量波，这 个智慧天体认为那是地球发出的联络信息，所以它以集束能量团的形式回复了澳洲。 由于那次事故产生的能量波强度极大，受到误导的EC回复的能量束强度也很大。不 过回复信息在传导中发生误差，以至于天灾落在了离富硕巴岛五百多公里外的古兹 道尔。但是为什么会发生时间顺序的差异，也就是说，你的信息EC还没有回复，它 回复的实际上是富硕巴岛核事故的所谓‘信息’，我认为也许是因为EC体积巨大， 占有一个半个光年那样的空域。所以才……” 　　“不不不，这个我知道，只有我才知道……”冷世光激动地叫了起来。 　　看到梁小馨和程辉探询的目光，冷世光面有愧色：“对不起，我没想到小馨这 么能干，解开了我心里最大的疙瘩。我以前对你们有所隐瞒，虽然出自不得已，也 是不能原谅的错误。现在，我把所有的真相全都告诉你们……。” 　　卸除了沉重思想负担的冷世光，终于敢于面对严酷的现实了。虽然程辉和梁小 馨从好多方面进行过设想，但冷世光的讲述还是给了他俩深深的震撼！ 　　冷世光说，他从事粒子聚能加速项目的研究已经二十年了。开始这个项目是用 于军事目的的，后来研究中断，资料封存。但是冷世光经有关部门默认，将项目转 入天体物理的范畴继续进行私人性质的研究，并很快在能量集束和无限级加速两方 面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去年，冷世光向研究院申请将这项技术应用于深层太空的 探索，得到院务会议批准，并列入重点研究项目。冷世光得到了一笔巨额的科研经 费，得到了专为此项目而配备的十多个助手。他还申请在SAK （矩阵射电望远镜） 的基础上，附设了强大的星际能量波探测接收系统。就在助手们还在期待几年后才 能有研究成果时，冷世光却极为偶然地发现了EC！ mpanel(1); 　　由于外太空的浩瀚无垠，这种真实接触的发现概率在太空探索中是相当低的。 梁小馨曾经给程辉打过一个比方，说我们地球人想实际地探测外太空，就如同人身 上的一个细胞，从人体分离了出来，然后它要利用自身的动力，横渡太平洋去找另 外的一个细胞。 　　可是冷世光这个“细胞”，真的做到了这一点。不过他找到的那个细胞比较大， 大到覆盖了半个太平洋。 　　实际情况就是如此，与其说是冷世光发现了EC，还不如说是EC喷发的能量波接 收到了冷世光的粒子聚能束。当然，不管是谁发现了谁，都使冷世光成为最不幸的 幸运儿！ 　　开始时，冷教授只是实验性发射了几千组聚能束，在确信这些聚能粒子能量束 已经可以梯级加速到每秒10万公里的速度后，他便开始研究这种探测信息的反馈难 题。就在这时，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他竟然从星际能量波观测网上收到了 EC对于他发射的能量束信息的回复！这是一组极其微弱极为复杂的能量波，实际内 容冷世光无法破译，但他却通过“华英”计算机，算出了EC远在十光年之外。来回 二十光年的距离，冷世光的能量束和EC的能量波是如何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完成 了交流呢？这个问题困扰了冷教授很久，直到不久前他才找到了基本合理的答案。 　　冷世光认为：EC实际上是存在于一个跟我们地球所在“空域”平行的“空域” 当中。这之间不存在时空间隔！因为时空概念是以地球以及附近的“空域”为基准 存在的。离开了这个“空域”，所谓的时空间隔毫无意义。EC不管离我们十光年也 好，一百光年也好，它与我们的实际时空，都是从地球这个“空域”开始计算的。 所以冷世光的能量束只要是完成了这个空域的“行程”，就到达了EC身边，反之也 是一样的道理。冷世光知道，他的这个理论根本不可能为天文学界所接受，因为那 将意味着彻底颠覆整个现代天文学的基础。不过冷世光不担心，假以时日，他自然 会拿出能让世人信服的证据来。 　　不过这里有个问题，那就是地球所属的“空域”究竟有多大。冷世光至今还没 有搞明白。 　　不管怎么说，冷世光都认为是由于他的探索行动引来了EC的入侵，把全世界置 于了毁灭的边缘。这样巨大的责任冷世光无论如何也承担不起，所以他绝对不敢公 布自己的发现。他还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是让程辉推出那篇小说转移世人 的视线，也算是自己做了一点算不上补偿的补偿；做完这件事后，他一头扎进紫旭 山的实验站，全力研究新的聚能加速方式，看能否研究出让EC看懂的报警信号。研 究刚有点名堂，又被古兹道尔的天灾给打断了。 　　冷世光说：“就在澳洲惨剧发生的前三天，我刚刚又向EC发了加强信息，想进 一步证实它是否真的有智能。结果马上就出现了澳洲的天灾。我还奇怪呢，它这次 的回复怎么如此迅速而又如此强烈。我没法知道这是因为它距离更近的原因呢，还 是它这次发射的能量波特别强大。小馨说这是它此前对于核电站事故的反应，由于 时空之差来晚了，想想也极有可能。不过这也提醒了我，以EC越来越靠近太阳系的 现实来分析，它对于我们信息的反应将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我们无法忍受的地步。 这就是我们当前面临的一个死结。” 　　梁小馨总结似地说：“澳洲天灾表明，EC就算是有智慧，也是跟我们人类完全 不同的智慧。我们跟它交流，比跟病毒交流还要困难一千倍！危险一万倍！”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