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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机甲幽灵   服务员端来一盘牛肉和一盆冬菇鸡汤,叶秋华把牛肉夹到碗里,催促说:“来, 吃点东西,这些算是我给你办的招待。快吃呀。”我抬眼打量她。这个叶秋华,金 发碧眼,美艳不凡,仪态万方。我长叹一声,说:“叶小姐,我不想吃,你别勉强 我。”叶秋华将筷子递到我手上:“不吃东西怎么行?你又不是神仙。马大,我从 很小的时候起就把你当偶像哦,你不给我当过辅导老师嘞。在我眼里,你潇洒儒雅, 大智大慧,气度非凡。今天,你不会失了风度吧?来来来,快吃。”“我……” “遇到不开心的事要作好自我心理调节,这是你教我们的,你忘了吗?吃啊,不是 想让我喂你吧?”   我将那块牛肉塞进嘴里。叶秋华笑盈盈地说:“对了,这才是我们的马大,天 大的事也难不倒你。马大,究竟是什么烦恼,能说给我听听吗?”这样的事情,实 在是很难启齿。“叶小姐,谢谢你。其实没有什么事,只是突然心情不好,才喝多 了。”“真的没事?”她眼珠一转,说:“马大,你把这些东西都吃下去,我就相 信你真没什么事。”“这……你瞧着。”不多一会儿,我就将肉、汤一扫而光。 “马大,还想吃点什么?”我赶紧说:“不用了,不用了。再吃就得撑着。”叶秋 化莞尔一笑,说:“马大,你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晚,不要再去喝酒。心里有事要 说出来,如果没有人聆听你的倾述,你可以找我,我的腕机号是……”   我到游泳池游泳,奋力搏击,但脑海中始终抛不开这件事。游了二十分钟,便 再无心境游下去,爬到池边,呆坐了足足一个小时,还是一片紊乱。叶秋华说得没 错,是该找个人倾述。蒂姆发消息来询问,我回道:“我没事,老朋友,你放心。” 起身走向更衣室。   从更衣室出来,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降落在游泳池边,是丽柔!她四处 张望,一定是在找我。我赶紧从侧门溜出来,跑到一个大大的花圃内。喘息一会儿, 蓦地瞥见一个人飞来,象是丽柔。我蹲下身子,把自己掩藏在花草丛中。丽柔在花 圃上盘旋,口里喊道:“马哥哥,你快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我悄悄关掉腕机。 “马哥哥,你为什么关机?为什么不见我?”丽柔的声音焦急起来,落到地上,到 处搜寻。我透过花叶缝隙,看着她从这边跑到那边,从远处来到近处,反把复复, 不时喊着:“马哥哥,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后来,已渐渐变成嘶哑的哭腔。她 两次从我身边经过,距离不到两米,我看到她泪流不止,用衣袖一擦,又到别处探 看。   我好想冲出去,不顾一切地拥抱她!但是,我却迈不动脚步,静静地缩在那里, 任凭自己眼里流泪,心里流血!   一个多小时过去,丽柔已疲惫不堪,走起路来有些摇晃。她停下来,不住地拭 着泪水。最后,用尽力气叫道:“为什么?为什么?!”然后,展翅飞走了。   看着她的身影在夜空消失,我肝肠寸断,整个人似已虚脱一般。不知在那里瘫 了多久,才爬出来,走到附近找了个房间,脱下“蜻蜓”充电,人往床上一倒,迷 迷糊糊地熬过一晚。   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发疯的。一早起来,我用腕机和蓼莎取得联系,叫她不 要走,在房里等我。然后马上关了腕机,飞往蓼莎所在的双星城。   见到我,蓼莎很惊讶。“马大,你这是怎么了?衣服这样脏,胡子这样长,眼 圈也是红肿的。”“我待会儿再告诉你,先去帮我买点吃的吧。”蓼莎说:“你应 该先洗澡,换身衣服,我们一起到餐厅去吃饭。”“蓼莎,我不想到外面去,就让 我待在这里吧。”蓼莎看看我神情,说:“那好,我去买吃的,你快去洗澡。”强 行把我推进浴室。   我脱下衣裤,丢进智能洗衣机,马马虎虎冲了澡,从洗衣机里拿出已经洗净烘 干的衣裤穿上。蓼莎用保温盒带回早点,我们一起吃着。吃过饭,收拾好,蓼莎挨 着我坐下,说:“什么事这样严重?现在可以对我说了吧?”我没有回答,而是问 :“蓼莎,你没找个男友吗?”她不自然地一笑,回答:“急什么,缘份是急不来, 慢慢等吧,生命还漫长着呢。”我两只手搂住她的肩和腰,问道:“你心里还有我 吗?现在我想回到你身边,你会介意吗?”“马大,我……”不等蓼莎说完,我用 嘴唇堵住了她的嘴,抱起她走进卧室……   尽情缠绵之后,蓼莎要起身去工作。我拉住她,说:“蓼莎,今天就别去工作 了,陪我说说话。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什么事吗?”蓼莎搂着我:“好,你说。” “丽柔――就是我上次给你说过的那个女孩,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就被她那样深 深吸引吗?”“为什么?”“因为她长得和我在地球上最爱的小雪一模一样。”蓼 莎带着几分醋意道:“所以你就抛下我去找她啦。现在,是不是人家不要你了?把 你折磨成这个样子。”我痛苦地摇头:“不是她折磨我,是我在折磨自己。”“你 真傻,干嘛折磨自己?”“因为……”“因为什么?”“因为――她是我和小雪的 女儿。”“你的女儿?!”我对蓼莎说出了事情经过。   蓼莎翻过身,以肘支床,俯身看着我,说:“你仍然强烈地爱着她,不然你不 会这么痛苦。只是,你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是吗?”叩问自己的内心,我不得不 点头承认。“那就是你的心魔,是传统观念给你套上的枷锁。马大,你自己曾说, 我们要砸烂一切枷锁,建设一种崭新的文明。这说起来容易,佬起来很难。你身上 的枷锁就还没有完全砸烂。是这样吗?”我默然。“马大,你想想,按我们现在的 人口制度,同时由于年龄界限被打破,父女、母子、兄妹相恋的可能性肯定是存在 的。这一点,你制定方案的时候一定已经预见到,并认为这也没有什么不道德。是 不是?但是,你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恰好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你是从地球上来的, 受的是传统的教育,传统的伦理观在你心底埋下了深深的根,一时之间你难以把根 拔出。”   蓼莎的话让我钦服。我问她:“蓼莎,如果这种事让你遇上,你会怎么样?” 蓼莎想了想,答道:“首先,我不会遇到这种事,我的意思是说,当我和一个男人 相爱时,我不会刻意去比较什么DNA,看他是不是我的儿子。其次,如果真的知 道了他是我的儿子,我想,可能也会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毕竟我们这批克隆人所受 的教育也是较为陈旧的,但是我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放弃。若是换成在新体制下成 长起来的年轻人,我相信,他们更加不会在意。”我犹疑道:“可是,我害怕面对 她。”蓼莎的神情有些落寞:“所以,你逃到了我这里。不过,你若是一直逃避下 去,对她会造成多大的伤害?而且,也会伤害到我。你想过吗?我可不想成为替代 品。”“蓼莎,委屈了你。我另外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想想这些事。”我用手 轻抚着她的脸,心里觉得很是愧疚。蓼莎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你不想露面,还 是就在这里住几天吧,饭菜仍然由我给你送来。看看你们的爱究竟有多深,这段时 间,你要用对她的爱来化解心魔,冲破那些陈旧观念的无形束缚。” mpanel(1);   蓼莎住进了隔壁套房,一日三餐都是她从餐厅买来共享。她有时出去工作一天 半天,其余时间就过来陪我说话解闷,偶尔也开导我两句。   对丽柔的思念,就如同野草蔓延,与日俱增。她的长发,她的大眼,她的热情, 她的聪慧、顽皮,……时常在我脑际浮现,挥不去,赶不走。不知丽柔现在怎么样? 在做什么?她还伤心吗?   第五天晚上,我终于忍不住煎熬,叫蓼莎用她的腕机以她的身份联系上丽柔, 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全部相告,看丽柔是什么态度。我踱到窗前,正巧看到了双星 相逐的场面。火星的两颗卫星火卫一和火卫二第间隔一定时间就会在空中相遇,一 个急匆匆,一个慢悠悠,形成一种奇特的天文景观。而双星城是观测这一天象的最 佳地点,并因此而得名“双星城”。什么时候,也给它们编上一则美丽的神话传说?   “马大,你快过来。”蓼莎取下她的腕机交给我:“你听听她对你说的话。” 蓼莎走出房间。我点开音频播放器,听到了那久违的声音:“无论你是谁,无论你 在哪里,我永远爱你!即便是父亲,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心里根本就没有父母兄妹 的概念,不要让那些伦理道德使心灵蒙垢。我想你,我等你,盼你早日走出心理障 碍……”   第八天早餐时,蓼莎问我:“马大,准备好了吗?要不要我来安排你们见面?” 我下定了决心,默默地点点头。蓼莎给我一个温柔的拥抱,欣慰地说:“恭喜你, 马大!你终于战胜了自己。”我在她额头长长一吻,真挚地说道:“蓼莎,谢谢你!”   我来到蓼莎为我们约定的地点、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犁花城广场,激动、 期待,心底也还隐隐有一丝忐忑。一个身影飞落地面,离我二十多米,专注地看着 我。还是那副俏丽纯真的模样,只是有一些憔悴;还是那双深情的大眼,只是多了 一些哀愁。她迈步、奔跑、扑过来,我不自主地迎上去。她扑到我怀里,将我狠狠 地抱住,泪水倾刻间湿透了我胸膛。我张开的双臂却犹豫着,不敢触碰她的身体。 她抬起头,满脸如犁花带雨,黯哑的嗓音透着无比坚定:“马哥哥!我不许你再离 开我!”一切防线就在这一瞬间崩溃!“丽柔!”我猛地把她搂紧,搂得更紧、更 紧……   仙苑按计划增加着动物种类和数量。我把以前对动物语言的研究成果回忆、整 理出来,公之于众,并亲自动手制作了一台动物语言分析仪。许多人参与到对动物 语言的研究当中来,丽柔更是天天缠着我教她动物语言。我带着她到野外四处寻找 猴群,把我最有研究心得的猴语传授给她。丽柔非常喜爱动物,常抱着小兔、小猴 飞到天空戏耍,说这是给它们开开眼界。   四一年六月四十三日,天文观测中心传出一个惊天消息:两艘飞船正向火星高 速飞来!这一突发事件打破了仙苑往日的宁静,引起人们种种猜测。我立即在天文 中心召开管委会议,商量应对之策。根据电脑分析,这两艘飞船来自地球方向。这 让我们大惑不解。几年前,曾向地球发射过无人探测器,发回的资料显示,地球迄 今仍是一片混沌,生物已经绝灭,怎么还会有飞船?是不是搞错了?我指派几名技 术专家进行核实,得出的结论仍然一样,并测出了飞船的速度和与火星的距离,预 计十天后就会接近火星。   委员们讨论后觉得,飞船从哪里来的并不重要,关键是他们的意图是什么。是 普通的科学考察,还是有别的什么企图?如果是友好使者,我们当然会殷勤接待; 但如果是恶意来犯,又该怎么办?现在的仙苑,没有任何军事设施,也禁止生产现 代化杀人武器,拿什么与进犯者对抗?   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列文斯通提出一个方案。他指出,对方不管是善意或恶 意,肯定不会知道我们的底细,这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事先派一艘航天飞机 到大气层外去迎接,检查对方是否带有武器,如果有武器就予以收缴,若不从则扬 言将以导弹攻击,相信对方不敢冒这个险。“假如对方不计后果,强行闯来呢?” 有人急不可待地发问。列文斯通不慌不忙答道:“假使他强行闯入,我们就用事先 准备好的无人驾驶直升机,撞毁它们。”这个方案设想得很周全,是个不错的办法。 “好主意!”我带头鼓起了掌。   六月五十二日,两艘飞船离火星还有半日路程。我们在航天地面指挥中心,用 无线通讯系统向飞船发送信号,希望与飞船上的人取得联系,但对方一直没有回音。 罗斯在一旁说道:“马大,会不会是无人飞船?”“就算是无人飞船,对信号也该 有所反应。”我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罗斯,你们起飞吧,一定要查明他们 有没有武器。小心点,不要莽撞。”   罗斯带着另一名宇航员驾驶一架航天飞机起飞,到了大气层外,等候飞船到来。 另外,二十架无人驾驶直升机也已准备就绪。   下午两点二十四分,两艘飞船减速驶近,罗斯迎上去,用英语对着飞船喊话: “朋友,欢迎来到火星!请告诉我,你们从哪里来?到火星做什么?”飞船停下来, 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朋友,请回答!”飞船上终于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我 们从地球上来,进行科学研究。”罗斯又问:“地球上的物种已经灭绝,怎么还会 有人类?”沙哑的嗓音答道:“我们生活在地下深处。”地下?怎么可能?我们在 指挥中心的人都产生了疑问。   罗斯大声问:“朋友,你们来了多少人?”“十个人。”“有没有带武器?” “没有。”“那么,请你打开舱门,让我们进来检查。”“为什么要检查?不相信 我们?”“不是不相信你们,这是为了大家的安全,也包括你们的安全。”“你威 胁我?”“朋友,请你合作。”“我要是不合作呢?”那人已有些恼怒。罗斯答道 :“下面几十枚导弹正瞄着你们呢。朋友,我们只是检查检查,没有其它用意。况 且,你们要在火星上进行科研工作,我们合作的机会还很多呢。朋友,现在就请你 们合作一下,打开舱门,接受检查。”一阵沉默。指挥中心里的气氛骤然紧张。   几分钟后,那人沙哑的声音传来:“好吧,请过来检查。”飞船的舱门随之打 开了。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罗斯从航天飞机里出来,全身罩在太空服里,背上 拴着安全带,用力一蹬机体,便向一艘飞船舱门飘过去。   突然,舱门里喷出几点火星,接着听到“哒哒哒”一阵响声。我惊呆了!那是 机枪在射击!年轻的委员们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只有我、列文斯通等人明白:发 生了非常严重的事态!只见罗斯在太空中痛苦地扭动几下,便不再动弹。罗斯牺牲 了!   “呵哈哈哈,呵哈哈哈,……”一阵沙哑的尖笑过后,那人又狞声叫道:“下 面的人听着!这两艘船上共有一百枚核弹头,你们要不要尝尝?只要一枚,就能将 你们的世界全部毁灭!立即撤去你们的导弹,停止一切无谓的抵抗,听到没有?这 是命令!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考虑。”   现在,人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来不及为罗斯悲痛,我们必须马上作出决策! 是否用直升机去撞飞船,大家意见不一。列文斯通认为对方说有一百枚核弹头也许 是在虚张声势,主张按原计划行事。金太虎和部分委员赞同这种做法,对方即使真 有核弹,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与罗斯一起的那名宇航员也向指挥中心提出强烈 请求,记他架着航天飞机撞向飞船,与敌同归于尽!蒂姆、蓼莎等委员坚决反对, 对方如果真的使用核武器,仙苑将难以承受那严重的后果。核弹的威力我是见识过 的,不能拿仙苑几百万人的生命作赌注!我决定动用大执行委员的特别权力,绕过 管委会的表决机制,直接下达命令。二十架直升机结束任务,并要求航天飞机上的 宇航员向对方表明我们没有对抗之意,然后把罗斯的尸体拉进机舱,返回地面。   下完命令,我叫管委会成员迅速分用。接着又写了一篇简短的“告仙苑全民书”, 群发到每个人的腕机上。告诉人们当前正面临的危险,暂时藏匿到坚固的建筑物里, 做好自我保护;同时做好心理准备,应对不测事变;保守仙苑的各项秘密,与敌作 机智的斗争。做过错这些,从航天中心的显示屏上看到,那两艘飞船已经冲入大气 层。   我跑出航天中心,躲进一处住房的底楼,赶紧联系丽柔。“丽柔,你在哪里?” “我在林子里寻找动物。”她还不知道灾难已至。“我赶紧躲起来,你周围有没有 房屋?”“没有。”“那么你找棵大树,趴到树下。听见吗?马上照我的话做。” “好吧。”一会儿,丽柔说:“我藏好了。马哥哥,你怎么样?现在究竟是什么状 况?”“那两艘飞船上的人,来者不善。他们以核武器相威胁,现在已经进犯仙苑, 我担心他们会大肆杀戮以立威。”“要以杀人来立威?有那么凶残狠毒的人吗?” 丽柔对我的话表示怀疑。我苦笑道:“都怪我,在对你们新一代的教育中,在内容 上有所侧重,没有把人性最丑恶的一面完全展现给你们。实际上,人类的历史就是 一部血泪史,几乎每一页都充斥着仇恨和屠杀。你不信?以后多到资料库去查查历 史资料。”   腕机里传来丽柔的惊呼:“我看到一艘飞船,它向这边飞来了!”“叭下别动!” 隐隐听到“哒哒哒”的枪声。我心里一紧,急忙问:“丽柔,丽柔,你没事吧?”   “马哥哥,我没事,它飞走了。”我放下了心。“丽柔,你看到了吧?飞船上 一定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们随意开枪射击,不知会有多少人伤亡?人类别的 出色本领没有多少,制造杀人武器的本事倒是不小。这都是我的过错,才造成现在 我们赤手空拳,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丽柔劝慰道:“马哥哥,你不要过分自责。 你怎么能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呢?不是说地球上没有人类了吗?这些暴徒是从哪里钻 出来的?”“会弄清楚的。丽柔,为了安全,你不要返回城里,就在森林里生活一 段时间。好吗?”“行。可是,我担心你。”“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并且 会经常和你联系。”   我透过窗户观察外面。街道上、天空都不见人影,看来人们都躲了起来。我查 问其它城市的情况,许多地方已经遇到打击,有一些伤亡,目前无法统计。另外得 知,对方要求所有“市长”去见他。   天黑了,这座城市还不见敌踪。到晚上八点钟,我肚子里饿得发慌,便大着胆 子溜出来,顺着墙根前行,找到一个餐厅。里面已会聚了不少人,大家一齐动手, 在做饭烧菜。我也加入进去。有人认出了我,围着我打探事情原由,探讨应对策略。 我一面给大伙打气,不用害怕,对方人单势孤,不难对付;一面要求大伙不要去硬 碰,对方手头有核弹,还有其它夺命武器,先与之周旋,再寻长机会。   饭吃到一半,忽听远响起枪声。我急忙大喊:“关灯!趴到地上!远离门窗!” 枪声由远及近,子弹呼啸着到处乱蹦。一轮扫射过后不久,又是一轮扫射。听到有 人“唉呀!”轻叫。最后,空中传来高叫:“火星的人听着,我已经完全占领火星, 今后,这里就是我的天下,你们全都是我的奴仆!不要妄想反抗,你们也没有反抗 的能力,你们没有任何武器,还居然骗我说有几十枚导弹。真是幼稚、可笑!呵哈 哈哈,呵哈哈哈。听着:明天上午,叫你们市长到最南边的湖畔来见我,如果市长 不到,就将这座城市夷为平地!呵哈哈哈……”   飞船走了,一切平静后,开灯一看,有两名蹲在窗户边的小伙子受伤,让人抬 到生物实验室去救治。我当众宣布,明天我将以市长的名义去赴会。当晚,我与其 它城市联系,要求他们分别推举一人作为市长。然后又与“市长”们就一些问题作 了交流,统一言行。   夜深了,我想起丽柔。腕机刚接上,她在那边就发问了:“马哥哥,你那里出 了什么事?我几次拨打你的腕机都不通。”“没什么,前面一段正忙。丽柔,你在 哪里?是怎么安排的?”“刚才吃了些水果当晚餐,现在住在果园的电脑屋里。” “丽柔,你要随时注意,处处当心,作好最坏的打算。”“马哥哥,不要为我担心, 我不是小孩子了。如果没有吃的,我会捕鱼;没有住处,和猴子们在森林里过夜, 我也不会害怕的。马哥哥,你更要小心,不是说‘擒贼擒王’吗?”我不禁笑起来 :“丽柔,你这汉语是怎么学的?我不是成了‘贼王’吗?”“你就是偷心‘贼’。 呵呵呵呵……”   六月五十三日上午九点,我来到珍珠湖最南边的湖岸开阔地上。那两艘飞船停 在远处,十二架直升机两边八字形排开,每架直升机上有三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直 升机周围的地面上也站着数十名士兵。两名士兵上来搜过我的身,放我进入机阵里 面。有许多人已经先到了,我看了看,大多数人是管委会委员,列文斯通、蒂姆、 蓼莎、长江……   机阵中央,一个人在咧咧地坐在一把黄灿灿的金椅上,左右各有八名持枪士兵 护卫。仔细观察,发现这些人的个头都很矮小,身高都不足一米五,头戴钢盔,面 部表情僵硬,眼睛上全戴着一副深色墨镜。我走到蒂姆身边,跟他小声议论着,他 认为,这些人不象是人类。不是人类,会是什么?   九点半,坐在金椅上的人开了口,就是那个沙哑的嗓音:“好,五十七个城市, 五十七个人,到齐了。诸位,如今火星在我的掌控之中,我现在就是你们的主人! 妄图抗拒者,格杀勿论!你们看到了吧,一百枚核弹就在那两艘飞船里,只要我一 摁按钮,这里的一切就会灰飞烟灭!所以,反抗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阁下, 引爆核弹,你们也同样难以逃脱。你会做那样的傻事吗?”是列文斯通在作辩驳。 “呵哈哈哈……”一阵刺耳尖笑之后,那人道:“问得好!六十七号,出列,脱衣!” 他左侧一名士兵走出两步,脱掉衣帽。“啊!”大家同时惊叫:“机器人!机器人!”   那人又一阵呵哈大笑:“现在明白了吧?我们不怕什么核武器,只有你们这些 血肉之躯才会害怕。”强烈的寒意涌过我心底,与这些凶残的非人类怪物作斗争, 有没有胜利的希望?我强自镇定,问:“阁下,请问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 要建立一个强大的帝国,我要成为宇宙的主宰!我是不死之身,我就是神!呵哈哈 哈,呵哈哈哈。但是,目前我只有八十多名部下,数量还远远不够,所以,我要你 们效忠于我,成为我的臣民,为我制造更多的部下,建立一个强大的机器人兵团, 征服整个宇宙!现在,你们就代表各自城市向我宣誓效忠。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呵哈哈哈……”   “狂妄独夫,你白日作做!我宁愿一死,也不会屈从!”一名年轻“市长”怒 骂之后,迅速飞起,准备逃离。“哒哒哒”,一阵枪响后,年轻“市长”跌落下来, 当场身亡。大家一阵骚动,有人也想趁机飞走,我急切地做着要大家冷静的手势。 那人冷笑道:“发展得不错嘛,居然能飞了。听着,马上脱下你们的翅膀,违抗者 杀无赦!”大家迟疑着,许多人望着我。在眼前的情势下,不必作无谓的牺牲,于 是,我带头取下“蜻蜓”,丢在地上。大家也都陆续脱下。那人命令机器兵将“蜻 蜓”拾去,又叫士兵穿上,笨拙地飞起来。最后,他自己也穿上一套,试飞一下后, “呵哈哈哈”尖笑不止。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只有服从,才有生路。市长先生们,赶快向我效忠!” 过了一阵,无人主动出去答话。那人烦躁起来,指着站在最前面的长江大叫:“你, 出来!”两名士兵过去将长江拖出人群。“说!”“快说!”两名士兵嗡声嗡气的 声音几乎一模一样。“说什么?”“说向主人效忠的话。”“我不会说。”长江昂 起头。“主人”手一挥,“砰砰”两声枪响,长江倒在血泊中。   “下一位!”下面是金太虎,他走出去,怯怯地问:“该怎么说?”“这样才 对嘛。代表你的城市向我效忠。”“诺亚城市长金太虎代表全体市民向大人效忠, 听从差遣,决无二心。”“不错,不过要把‘大人’改成‘神武大帝’。再说一遍。” “诺亚城市长金太虎代表全市向神武大帝宣誓效忠,今后听从调遣,决无二心。” “呵哈哈哈,呵哈哈哈。好!下一位。”   有人对金太虎的表现嗤之以鼻,不过我认为倒也无可厚非,目前只能按此而行。 后面的人忍着愤恨,模仿金太虎的话向神武大帝效忠。轮到蒂姆了,他说:“辉月 城市长蒂姆代表全市向神武大帝效忠,绝不反悔。”辉月城?仙苑哪有什么辉月城? 随即明白这是蒂姆在糊弄对方。   士兵机械地喊着:“下一位!”那个神武大帝却突然说:“等一等!”从金椅 上站起,走到蒂姆面前。神武大帝也很矮,和高大的蒂姆一比,形成强烈的反差。 我还以为他知道了蒂姆在糊弄他,谁知他却问出了一连串奇怪的问题:“你叫蒂姆?” “不错。”“你是黑人?”“不错。”“你是在非洲出生?”“不错。”“你在国 联工作过?”“不错。”“你应该一百多岁了?”我一声猛咳,蒂姆意识到失言, 闭口不答。我听得心惊肉跳,揣摩不出一点门道。这个神武大帝看起来也是个机器 人,他怎么知道蒂姆的过去?难道他的“智脑”里输入了地球上过去时代的一切信 息?这怎么可能?   “蒂姆,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没想到你还没死,还这么年轻。可恨!说, 你们是不是在火星上发现了什么仙丹?快说!”这一下,蒂姆的脾气上来了,他大 吼道:“神武大帝?呸,狗屁!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鬼魂?快滚回你的墓葬穴里去!” 神武大帝竭斯底里地大叫:“放肆!”一抬手,两道耀眼的光柱一闪,蒂姆的大腿 上血流如注,跪倒在地。是激光武器!“蒂姆!”我大叫一声,想冲出去,蓼莎和 列文斯通将我死死拉住。   “呵哈哈哈,呵哈哈哈……”神武大帝得意狂笑,嘶哑的嗓音难听至极。“不 管你们有什么仙丹灵药,不管你们是不是青春永驻,在我面前都要俯首称臣!你们 的命运都捏在我的手中,我想叫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只有我才可以长生不 老,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共存!”   蒂姆猛地挥拳打在神武大帝头上,只听得金属的闷响,而蒂姆的拳头却流出了 鲜血。果然也是个机器人!他抬手对着蒂姆的胸膛,光芒几闪,蒂姆胸前鲜血狂喷。 “不许再杀人!”我高喊道,大家也跟着喊起来:“不许杀人!不许杀人!”神武 大帝大喝道:“不准吵!再吵把你们都杀光!”周围的士兵也齐声喊道:“把你们 都杀光!”   我越众而出,示意大家安静,然后面对神武大帝说:“神武大帝,我们能谈一 谈吗?”“和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有什么好谈的?”我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尊 敬的神武大帝,作为帝王,要得到拥护,总得爱护臣民吧?你要我们今后真心实意 地为你做事,就要以人道的方法对待我们,不要妄加杀戮。”“呵哈哈哈,你在这 里说些什么陈词滥调?人类之间尚且不讲人道,何况我已不是人类,我是神,又何 须对你们讲什么人道?我这里只有强权,只有暴力,你们只能无条件服从!这是我 的天下,我就是上帝!”看来,他是油盐不进。   我奔到蒂姆身边,扶着他。“马大,我不行了,活了一百多岁,也值了。你好 好保重!”说完,蒂姆猛然抓住神武大帝的右手腕,咬牙说道:“我就要死了,你 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的过去?你究竟是谁?不然我死不瞑目!”“好,蒂姆,我 让你死个明白。”神武大帝狰狞狂笑:“蒂姆,你还记得吗?你在国联科委工作的 时候,有一个同事?”“谁?”“小林井上!”“你是小林井上?!”我目瞪口呆, 实在难以相信,这人怎么可能是小林井上?神武大帝伸左手勾起蒂姆的下巴:“死 在我的手上,你不冤吧?你和那个马啸天想整我,没想到会有今天吧?呵哈哈哈, 呵哈哈哈……”“你……”蒂姆一口热血喷出,喷得神武大帝满脸是血。神武大帝 抬手又朝着蒂姆几下,蒂姆的身子慢慢倒下……   “蒂姆!蒂姆!”抱着蒂姆的尸体,我悲痛欲绝,真想拼死一搏。列文斯通、 蓼莎等人也冲过来,抚着蒂姆痛哭。“不准再哭!再哭者,杀!”士兵齐喊:“再 哭者,杀!”我们手挽手站起来,止住哭泣,愤怒地望着那个神武大帝。他坐回到 金椅上,揩着脸上的血迹。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把眼前这个“人”与小林井上联系 起来。   神武大帝又拖着沙哑的嗓音说:“我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你们表面上向我宣 誓效忠,暗里却想找机会置我于死地!可是,我永远也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呵哈 哈哈。我不吃饭,不睡觉,不拉屎撒尿,随时有卫队护卫,所以,你们根本找不到 机会。我还有一百枚核弹,你们敢冒这个险吗?你们只能乖乖听话。呵哈哈哈。下 面,我也不要你们再宣什么誓效什么忠,每个城市承担相应任务,勘探、采矿、运 输、冶炼、铸造,要按时足量完成,否则,以人命相抵!现在,我要问你们,这么 多城市应该会有一个联邦政府,政府首脑是谁?快说!”“快说!”那些爪牙们的 声音真的很整齐。我想站出去,却被蓼莎拉着。   “都不说,好样的!杀!”枪响过后,倒下一人。“你们如果不说出政府首脑 是谁,我就隔三分钟杀一人!我很有耐心,我慢慢等。呵哈哈哈……”   “我就是政府首脑。”我望一眼蓼莎,走到人群前面。“你是谁?真的是政府 首脑吗?”“我叫马大,是联邦政府秘书长。这里没有总统、总理,秘书长是最高 负责人。”神武大帝打量我一番,说道:“你叫马大?我怎么瞧着有些面熟?你真 的叫马大?”“不错,你可以随便找人问问。”神武大帝指着金太虎,厉声喝问: “你快说!他是不是马大?”金太虎颤抖着声音回答:“是,他是马大。”神武大 帝转向我道:“好,马大,你马上向各城市下令,照我的要求去做。”我走近神武 大帝,说:“要我下令也可以,但是请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神武大帝许久不出声, 突然又纵声长笑:“呵哈哈哈,呵哈哈哈……”笑过之后,站起来说:“好!不过 这里不方便,我们到飞船里去谈谈,可以吧?”我有点奇怪,他怎么客气起来?神 武大帝对众人道:“你们在这里等着,一个都不许离开!我和马大详谈后再作决断。”   两名士兵对我再度搜身后,我和神武大帝走进一艘飞船。他先带我到武器库, 果然有许多核弹头。来到控制室,神武大帝指着一张椅子说:“请坐。”我在椅子 上坐下,看他玩什么花样。“马大,我先来问你。看你们这里的人个个都是俊男靓 女,如同神仙一般,决窍在哪里?”我笑道:“我们吃了神仙给的仙丹。”“马大, 你想拿这样的话唬我吗?世上哪里有神仙?”“虽然没有神仙,却赛过神仙。实话 告诉你,这是八年前从仙女座来到火星的太空人给我们留下的药物,我们吃了之后, 人人都能长生不老,永葆青春。”“仙女座来的太空人?这倒有可能。你们真能长 生不老了?”“你不是都看见了吗?不过太空人说了,他们要一百年之后才会再次 到来。”“他们来不来与我何干?我迟早要征服他们!呵哈哈哈,呵哈哈哈。现在, 你问吧,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你。”   “你是不是如蒂姆所言,叫小林井上?”“正是。”“那么,你是人还是机器 人?”“既是人,也是机器。”“这怎么说?”“机器的身体,人的思想。这就是 我小林井上的杰作!呵哈哈哈……”我暗暗心惊,这个人不简单!沉住气,接着问 :“第二次核战时,生灵灭绝,你怎么逃脱的?”小林在我对面坐下,得意地叙说 起他的历史:“核战爆发后,我与我的弟弟――他是我国空军司令,劫持一艘小型 飞船逃往月球。当时,逃到月球的人很多,有不少还是各个国家的当权人物,一共 有三百多人。但是,月球上不能生产粮食、氧气,月球基地的资源有限,怎么能长 期生存?”我想一想,明白了,说:“你就起了杀心?”“呵哈哈哈,不错,我起 了杀心,我相信所有人都起了杀心,就看谁的手段高明。后来,所有人都死了,除 了我。呵哈哈哈,……”“包括你的弟弟?”“弟弟又怎么样?妨碍我的人都得死!” 在小林的身上,我看不到人性的一丁点光辉。“你怎么做到的?”“用毒!在地球 上我就已经把毒气研制好了,谋定而后动,是吧?呵哈哈哈……”   肠胃里浊气上翻,想吐!我压着那股浊气,继续问:“后来呢?”“月球基地 只剩下我一个人,那日子难熬啊。我作了精确的计算,基地储存的粮食足够我生活 五十多年,但氧气却只够二十一年。而且,我还有一个远大的理想,我要有永恒的 生命!我先研制了几个机器人,为我做日常杂事,我就全力以赴地进行科学研究。 当我感到死神正一步步向我逼近的时候,我所有的潜力都被激发出来了!终于在第 十五年研制出了思想复制器。我是最伟大的科学天才!呵哈哈哈,呵哈哈哈……” “复制思想?这可能吗?”“怎么不可能?”小林有些怒意,伸手打开旁边的一扇 金属门,说:“你看吧,这就是思想复制器!我又用五年时间改造机器人,模仿人 脑结构造出智脑。第二十一年,当月球基地的氧气即将用完的时候,我就用思想复 制器把我的思想意识复制到了一个机器人的脑里,这就是现在的我!我的肉体虽然 不存在了,但我的思想得以延续,我拥有了永恒的生命!”“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 到火星呢?”“建造这两艘飞船,又用去我数十年时间。帮手太少了。”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小林井上,还真他妈是个大天才!可惜呀,他的人品…… “小林先生,如此看来,你归根结底还是人类。既然我们都是人类,为什么不能和 平相处呢?你现在拥有了永恒的生命,理想已经实现,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我 们这里没有军队,没有警察,人人自由自在,是多么美好的世界!你和我们一起, 快乐、友好地生活,那不也是很好的事吗?”   “呵哈哈哈,呵哈哈哈。马大先生,没想到你是这么天真迂腐的人,竟拿这些 说辞来迷惑我。我告诉你,人们的欲望永远也不会满足,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 什么和平、友好、仁爱,都是些骗人的鬼话,弱肉强食,才是永远颠扑不破的真理! 我来到这里,不是要做善事,而是要征服,要证明我是最强者!你以为自己很伟大? 狗屎!你们的联邦就葬送在你的手上!这么多人口的联邦,居然不设军队、警察, 没有任何军事设施,让我轻易得手,真是可笑啊。呵哈哈哈……”我怒吼道:“你 这个恶魔!”准备起身一搏。突然,座椅上伸出几只钢爪,把我的手、腿、头牢牢 抓住。   “魔头,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否则,休想我给你下命令!”“呵哈哈哈, 呵哈哈哈……”小林发出了更为得意的狂笑。“马啸天,别再作戏了,你会帮我下 令吗?我也不需要你下令了。”我真的感到了无比的恐惧。“你、你早就知道我是 马啸天?”“马啸天,你的长相出卖了你,英俊得叫我忌妒!还有你对蒂姆的关切, 让我更加确信。”“小林匹夫!你想做什么?”“马啸天,你不用紧张,我不会杀 你。我只是想借你的身体一用。”“什么?!”“没什么,只是把我的思想复制到 你脑中,把你的思想复制到这个机器人的脑中,咱们换一换。我想,你不会介意吧? 呵哈哈哈,呵哈哈哈……”我头皮发麻,手脚冰凉,心中涌起彻底的绝望。我闭上 眼,努力稳定情绪,要死也要死得象个样!   好一会儿,我睁开眼,问道:“小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小林伸出僵硬的 手指摸着我的脸:“马啸天,你想想,我虽然获得了永恒的生命,却失去了做人的 种种乐趣,各种欲望无法达成,尤其是――没有女人。如果有了你的身体,我将会 拥有无数美女,享不尽的人间欢乐!而且,同样能长生不老,还能用你的身份发号 施令,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主意吗?呵哈哈哈……”“小林,为什么不干脆让我 的思想消失?”“NO,NO,我怎么舍得让你消失呢?我要让你永远呆在这里, 不过你不会孤单,我会经常来看看你,把我的快乐好好说给你听。呵哈哈哈……” “可是,进入我的身体后,你将会失去对你的机器人士兵的掌控。你的统治地位会 很危险。”“这个不用你为*****心。告诉你也无妨,那些机器人我地用特殊 频率的声音进行控制,就是我这沙哑难听的声音,它们的头脑只接受我的音频指令。 你没想到吧?进入你的身体后,我仍然能用音频控制它们。好了,让我们开始交换 吧,这可是一桩公平的交易。”   “小林井上,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你是畜生,你禽兽不如,你是魔鬼,你 不会有好下场……”我一边找词大骂,一边尽力舞动双手,将右手腕上的腕机与抓 着大腿的钢爪相碰击。“赶紧骂吧,不然你就没有机会了。”小林从思想复制器里 拿出一个头罩,走到我身侧。最凄惨的命运就要降临,我看看腕机,已经被撞烂。 “你这个老怪物,老混蛋……”我嘴里仍大器不止。   小林取下我的头盔,将头罩扣到我头上,从头顶一直罩到颈部。头罩逐渐收紧, 双眼什么也看不到了。突然,似乎是无数细针刺进了头部,疼痛难忍,我高声狂叫! 隐约听得小林奸笑之声:“呵哈哈哈,忍着点吧,用不了多长时间的,可别把嗓子 叫坏了,让我心疼哟。”   片刻之后,我感觉象是飘起来了,被什么力量吸着,慢慢地飘移,最后,坠入 黑洞之中……   当我的意识恢复的时候,我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一幕:“我”正站在面前向我 微笑!那情景,如同是元神出窍,看着自己的肉身。在我的记忆中,以前我好象也 有过灵魂离体的体验(见第七章第五节)。现在,也是类似的情景吗?但是灵魂离 体那种体验的时间是非常短暂的,现在却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这不对呀?抑或是梦 境吗?   “我”开口说道:“怎么样?感觉很奇妙吧?如今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这真 是太有趣了!呵哈哈哈,呵哈哈哈,……”听到这难听的笑声,我才完全清醒:那 个“我”只是我的身体,思想却已是小林井上!   “小林井上,你猪狗不如!”我怒骂。可是,却没有任何声音!再细看我“自 己”,正是那个机器人,但是,我却指挥不动机器人的手、脚!我站在一个角落里, 丝毫不能动弹。小林井上又得意地说道:“马啸天,你一定在夸我吧?多么伟大的 发明!可惜我听不到啊。我已经切断了你的语音系统和四肢的运动功能,如同将你 关进了最没有自由的牢房。你听得到,看得见,却说不出,动不了,这滋味很不错 吧?马啸天,你永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呵哈哈哈……”   小林放起了录音带,正是刚才与我的对话。他一边听一边对我说:“马啸天, 我要以你的身份出现,所以要把你的声音学准确。原谅我没向你说明就录了间,侵 犯了你的知情权。”十多分钟后,小林自语道:“时间该差不多了。”把腕机看一 看,说:“这是什么破表?”取下腕机,甩在地板上。   小林又走到我面前,说:“好了,我该回去了。我会对你那些愚蠢的下属说, 我趁你不备,制服了你,并套出了控制士兵的方法。在那些人面前,我就成了挽狂 澜于既倒的大英雄,谁还会不听我的话?更有机器兵在我掌握中,谁又敢不听我的 话?我要建立宇宙一统大帝国,我要有数不清的女人。马啸天,你也要想开一些嘛, 我用的是你的身体,我的成功就是你的成功,我的快乐不就是你的快乐吗?呵哈哈 哈,呵哈哈哈……”   眼看着我的身体走出控制室,我的思想一片空白。这一切是真的吗?还是幻觉? 我将永远被锁定在这个牢笼里吗?我痛苦地闭上眼。小林井上的心机之深沉,手段 之阴狠,实在是我平生所仅见。仙苑,能脱出他的魔掌吗?他会用什么方法去对付 仙苑的人民,以达到他的目的?我能作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眼里看着那些冷冰 冰的仪器,可是却摸不着。在飞船外,也不知小林在说些什么,干些什么?丽柔现 在怎样了?她收到我的信息吗?她行事知不知道谨慎小心?她会不会遇到危险?丽 柔纯真可爱,敢作敢当,若是小雪知道她有这么个女儿,一定会很开心,但是不知 道小雪肯不肯谅解我?那些悠然远逝的岁月,轻如飞絮,飘过脑海……   昏沉中,听得传来嘈杂的人声,不一会儿,“我”带着七、八个人走进来,有 列文斯通、金太虎、蓼莎等人。“我”(小林)指着我说:“大家看吧,这就是被 我制服的那个神武大帝。”   蓼莎问:“马大,你怎么把他制服的?快给我们讲讲。”小林答道:“当时, 我骗他转过头去,然后突然从背后把他推倒,将他双手反剪在背后,用身体死死压 住他,再用短刀在他颈部猛扎。”小林掏出王叔叔留给我的那柄军用短刀,一边比 划一边吹嘘:“后来,他挣脱了一只手,就照着我的头乱打,我忍着巨痛,继续乱 捅,终于截断了他的电路。然而,我的头部也受到剧烈震荡,到现在对很多事情还 是模模糊糊,你们一定要随时提醒我。”   列文斯通问:“马大,神武大帝的激光武器呢?”“我已经收缴了。”“他小 时没有使用激光武器吗?”小林故意作态说:“我当然不能给他使用的机会。你叫 什么来着?我一时想不起了。”“我是列文斯通啊,马大。”“哦,对对,列文斯 通。”   小林来到我面前,用力敲着我的头,嘲讽道:“神武大帝,你现在威风不起了 吧?你孤独地站在这里,是什么滋味儿呀?”蓼莎又问:“马大,你又是如何取得 控制机器人的方法的?”小林又表演起来:“截断电路,让他四肢不能动弹后,你 们猜怎么着?这小子居然立即就开口求饶。我心里一动,就说:‘饶了你也行,只 要你把控制其它机器人的方法告诉我。’这样,他就把方法说给了我。”列文斯通 非常不解地问:“机器人也会怕死求饶?”我听得一喜,这可是个破绽,希望他追 问下去。谁知蓼莎这时却提出另外一个问题,帮小林解了围:“马大,这些机器人 是怎么控制的?你教给大家吧。”   小林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蓼莎,问:“小姐,你是――”“马大,你真的忘了吗? 我是蓼莎呀。”“蓼莎?啊,刚才我说了,可能是脑震荡造成暂时失忆。控制机器 人的窍门不能教给你们,大家想想吧,若是人人都能控制机器人,那不天下大乱吗? 所以,机器人由政府首脑控制就行了。蓼莎小姐,你说呢?”蓼莎说:“马大,对 于你,我是相信的,但是,若是你不当大执委以后呢?所以,此事还是交由管委会 决定吧。”小林面露不豫之色,说道:“这件事我已作出决定,你们不用再多说。”   列文斯通提出异议:“马大,你现在有了激光武器,又能掌控机器人,这不太 合适,权力不宜过分集中。我建议,召开管委会讨论解决办法,不行的话再进行全 民公决。”小林根本摸不着头脑,问:“管委会?全民公决?什么意思?我是政府 秘书长,我的话不能算数吗?”蓼莎笑道:“马大,你真是被打得糊涂了。管委会、 全民公决,是我们的民主政治体制呀,你只是管委会的大执行委员,权力有限,而 ‘政府秘书长’是你顺着神武大帝的意思编出来糊弄他的,根本就没有这么个职位。” 小林装出思索状,趁人不注意,狠狠地盯了我一眼。   小林环神众人一圈,作出沉痛的表情,说道:“各位,这次事件给我们造成不 小的损失,也带给我们深刻的教训。我们再也不能是盘散沙,任人宰割,要建立强 大的政府和军队。而且,权力要相对集中,我们需要一位强有力的领导人,带领大 家应对各种挑战!”听了这番话,众人极为惊愕。蓼莎首先说:“马大,这和你一 贯的自由民主主张不相符啊?!”小林冷哼一声,说:“人的思想可以改变,我们 要吸取教训嘛,自由民主有什么好?大家都看到了,在强权面前,还不是一败涂地?” 列文斯通发问:“你打算建立什么样的政体?”小林故作沉吟,然后答道:“纵观 古今,最有效率的政体,当然是帝制了。大事小事,皆由英明的帝王决断,无须去 通过这样会那样院,走许多烦琐的程序,效率当然是最高的。拿破仑皇帝率领他的 军队纵横欧洲,所向无敌,就是帝制优越性的明证。”在场的人一片哗然。列文斯 通愤然说道:“马啸天,你竟想恢复帝制,这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皇帝 早就被埋进尘土,你现在居然想把他搬出来,有谁会答应呢?”一直不说话的金太 虎插话道:“要不,那就实行总统制吧?”其余的人也七嘴八舌发表着看法,大多 认为现行体制大的方向是对的,可以考虑适当增强防卫能力,不必作根本性的动摇。 我感到一丝欣慰。   我看到小林脸色数变,先是气恼,接着是不易察觉的狠毒之色,最后竟满面堆 笑,说道:“我也只是一个提议,还可以讨论嘛。我们出去慢慢商量吧。”   所有人都走了,我又陷入孤独忧虑之中。这个阴狠的小林,会不会再度大开杀 戒?   约莫过去三、四个小时,估计已到晚上八、九点钟,听见又有人上了飞船。有 小林的说话声,接着是一女子悦耳的笑声。是丽柔!我的心顿时悬了起来,丽柔到 这里做什么?不知她……   片刻之后,灯亮了,两人走了进来。小林满面春风,丽柔笑意盈盈,肩头蹲着 一只小猕猴。小林径直来到我面前,说:“花蕊小姐,你看吧,这就是那个不可一 世的神武大帝。”听到小林称丽柔为“花蕊小姐”,我这才放下心来,她一定收到 了我发给她的信息。前面,我用腕机录下了和小林的谈话内容,发送到丽柔的腕机, 为避免小林发觉,又将腕机撞烂。现在,脱困的希望就寄托在丽柔身上了。可是这 个小林实在太狡猾,丽柔,你可要千万当心啊!   丽柔问小林:“马大,神武大帝能听到我说话吗?”“能听到。他只是四肢不 能动,不能说话,头部还是完好的。”丽柔立即指着我大骂起来:“神武大帝,你 这个大恶魔!尽做些下贱的勾当,残害我们那么多同胞,你没有好下场!”小林忙 道:“花蕊小姐,你别骂了,他不是已经没有好下场了吗?别管他,还是谈谈我们 的事吧。花小姐,你说暗恋我几年了,是真的吗?”“是啊,我喜欢马大好几年了。” “花小姐,我们见过面吗?”“见过啊,但是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单相思嘛。” 小林微微松了口气:“花小姐,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来找我呢?”丽柔作出羞 涩状:“人家是女孩子嘛,哪有那么主动的?”小林追问:“今天为什么又主动找 来呢?”“今天你成了大英雄,制服了这个狗头大帝,让我更加仰慕啊。怎么,马 大,你难道怀疑我有什么企图吗?”“不,不。我只是随便问问。花小姐,你知道 吗,见到你之后,我也喜欢上你了。真的,我可以发誓。”   小林目不转睛地望着丽柔,停顿一会儿,发起了攻势:“花小姐,既然我们都 喜欢对方,就把关系确定下来吧。我不想再听你喊‘马大’,太生疏了,得叫好听 的。”丽柔迟疑一阵,娇滴滴地叫了一声:“马哥!”虽然知道她是在应付小林, 也听得我起了一丝嫉妒之心。小林乐得眉开眼笑,肉麻地回了一声:“花妹!”顺 势便伸出一只手去。却被那只小猴快速一爪,疼得小林赶紧将手缩了回去。一看, 手背起了两道血印。   小林大怒,举掌要打小猴。丽柔笑道:“马哥,你别和畜牲一般见识。小青可 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要伤了它。”小林自找台阶:“小青?这名字好。我怎么舍得 打它?我是想摸摸它,交个朋友。”说着,真就准备支摸“小青”。“小青”一扬 爪,吓得小林忙不迪缩手。小林讪讪地笑笑,说:“花妹,你、你把它放下吧。” 丽柔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小青很有灵性的,它能分辨出你是真心还是假意。马 哥,你可要真心爱护它。”“要它认同我,总得有段时间啊。花妹,你快让它下去 吧。”丽柔应道:“那好吧。”摸摸小青,说声“去吧”,小青跳下来,钻进角落 里。   这一下,小林的胆子又大起来,张臂便去抱丽柔。丽柔机警地闪开了。小林又 作势欲扑。我真为丽柔担心,她将怎么应对?还好,她再次躲开了。小林厚着脸皮 说:“花妹,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躲躲闪闪?我现在已经是宇宙一统大帝国的 皇帝,你只要从了我,明天我就册封你做我的王后,让你拥有无尚荣光。怎么样, 宝贝?”丽柔对小林作了个暂停手势:“马哥,你先别急。我先问你,这个什么帝 能看到我们吗?”小林犹豫片刻,答道:“能看见。你干嘛问这个?”“被人偷看, 多不自在。”丽柔说着话,突然窜到我跟前,伸手取下戴在我“眼睛”上的墨镜。 定是我的模样吓着了她,她惊诧地后退。小林邪邪地笑道:“他站在那就如同木偶 一般,让他看一看,又有何不可?花妹,来吧。”小林向丽柔逼近。丽柔生起气来, 嘟囔着嘴说:“不行,你必须找个东西把他眼睛蒙上。”小林思索片刻,说:“好, 你等着,我出去找块布来。”   小林走出了控制室。丽柔瞧着我,眼泪止不住地滚落。她迅速揩干泪水,非常 小声地问:“马哥哥,是你吗?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能听到的话,请你眨一下眼。” 我很用力地把“眼睛”眨了一下。丽柔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急忙擦拭。   小林进来,将一块黑布罩在我头上,遮蔽了双眼。“宝贝,来呀。”是小林流 里流气的声音。“啊!”是丽柔的惊叫。“我的王后,你别躲呀。”“既然要让我 成为你的王后,你就应该尊重我。”“怎么是不尊重呢?本皇是要给你最大的快乐。 看你往哪跑!”……丽柔呼吸急促,她逃得过吗?   “啊!你拿刀出来干什么?快放下!”“你不要逼我!”丽柔拔刀了?她是要 杀小林还是要自杀?可惜我此时什么也帮不了,只能干着急啊!“花小姐,我不逼 你,我尊重你!我离你远一点。”丽柔冷哼一声。“花妹,你别生气,刚才都是我 太冲动。你坐下吧,我们好好谈谈。”“谈什么?站着不能谈吗?”“花妹,你先 坐着,我给你谈谈他的情况。”小林口中的这个“他”,指的是我吗?我猛然想起 那椅子上的机关。这下要糟!老天爷保佑丽柔,千万别让她坐下去啊!   “你干什么?!”“呵哈哈哈,呵哈哈哈……”两种声音传来。完了!一切都 完了!“马哥,你快放开我!”“马哥,真动听啊,我心里痒痒地哟。花妹妹,你 的皮肤好细滑,你的身材好撩人哟……”“呸!”丽柔在啐唾沫。“啪!”一记耳 光响亮,定是小林恼羞成怒!“臭娘们!凭你这点道行,就想在我面前施展美人计? 马哥长、马哥短,你以为就能迷惑住我吗?真是做梦!呵哈哈哈……”   难道小林已识破了丽柔的身份?“你……你知道了我的意图?”“不错,你来 这里的目的是想救他。”“你怎么看出来的?”听丽柔的声音,并没有惊慌。“是 因为你的多情!你一定是他的情妇吧?呵哈哈哈……,你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 刚才我离开几分钟,就从监控器里看到你们眉来眼去,热泪汪汪。真是好感人哪, 呵哈哈哈……”   我的头脑被深深的绝望所弥漫。现在,还有什么指望呢?   小林的声音又响起:“不过,若是你现在改变主意,我还能原谅你。花小姐, 怎么样?你的情郎成了那个样子,你爱他还有什么意义?我的身体就是他的,你把 我当作他,不是一样的感觉吗?我会比他更温柔、更体贴,给你更高的地位。如果 还有什么要求,你也尽管提出来,我会让你在各方面都满足哟。呵哈哈哈……” “无耻之徒!你痴心妄想!你别得意,我已经把你的真实面目告诉了很多人,你的 末日就要到了!机关在哪里?赶快放开我!”“你在威胁我吗?机关就在这儿,但 我怎么舍得就这样放了你?我的大美人儿。你真的将我的底细告诉了很多人吗?怎 么到现在还没人来找我啊?呵哈哈哈,呵哈哈哈。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了,又能奈我 何?我照样做我的帝国皇帝。对了,美人儿,你的情郎是如何把情报传给你的?” “小林井上,有种的你就杀了我,少在这里哆嗦!”“这么年轻漂亮的美人儿死了, 岂不是太可惜?就算等上十年,我也要等到你回心转意。让哥哥来看看妹妹身上都 有些什么好东西――”“流氓!啊……呸!”   老天啊,你救救丽柔!你让我消失吧!   “一定是这个!腕表?微型电脑?对,准是一个微型电脑!美人儿,马啸天是 用它给你传递信息的吧?真是个精巧的玩意儿!可惜呀,你们以后与外界的一切联 系都将中断,只能天天在这里以泪洗面了。呵哈哈哈。我得去布置一下,再找两个 美女玩玩儿――呵哈哈哈,呵哈哈哈……”   小林关上舱门走了,我惶恐不安的情绪略有平复。面对严酷的情势,却如之奈 何?若是丽柔将实情通报给了其他人,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但是要和掌握武装力量 的小林井上对抗,不知又要付出多少牺牲忽听丽柔呼唤小青,我心中一亮:原来丽 柔还留了一手。丽柔用猴语指挥小青去摁一个按钮。一会儿,小青回答:够不着。 再叫小青使劲跳起来去摁,小青还是回答说够不着。丽柔又叫小青去找根棍子。几 分钟后,听小青回答:棍子有了。丽柔让小青顺着棍子往上爬,够着了按钮再摁。   只听一声轻响,然后丽柔跑过去:“小青真乖!姐姐亲一个。”   丽柔过来取下罩在我头上的黑布,我又看见了她。我有强烈的劫后重逢的感觉, 真想牢牢地抱着她。可是……。丽柔看着我,说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 ‘是’就眨一下眼,回答‘不是’就眨两下眼。我们是不是三年前认识的?”我眨 一下眼。“我是不是叫花蕊?”我眨两下眼。“我在亚特兰城受伤时你给我喂的是 不是果汁?”我又眨两下眼。丽柔的眼眶红红的,声音也有些梗塞:“你真的是马 哥哥!”原来她是要证实我的身份。   丽柔又问:“马哥哥,你不能说话也不能动,是不是身体里的线路被掐断了?” 我眨一下眼。“马哥哥,你等着,我来帮你修复。”丽柔叫小青到舱门守着,脱掉 套在我身上的衣帽,找来一把螺丝刀,松开体表的螺丝,耐心细致地检查起来。   看着丽柔忙得满面是汗,心疼之余我暗暗祷告苍天:可别让小林现在闯进来!   估摸着过了两个多小时,她终于为我修复了语音系统,我能说话了!“丽柔, 你可把我急坏了!你为什么一个人来找小林?你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你把情况告诉 过其他人吗?”丽柔一边继续检查一边回答:“马哥哥,我怕知道的人多了会打草 惊蛇,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听了这话,我好后怕!   --------   红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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