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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仓库的房梁上传出猫叫声,“喵喵”地婉转柔媚,惹得萨沙不自觉地抬起头寻找 起猫儿的影子。他被吊在半空,稍一动身体就会有节奏的左右摇摆。阳光透过腐朽的 铁窗照进仓库,他看到自己印在地上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像钟摆一样摇晃着,忍不住 笑了。这一动一笑马上牵扯到身上的伤口产生巨烈的疼痛,他努力的睁着眼睛,但肿 得老高的脸颊妨碍了视线,睁了半天眼圈周围酸痛加剧使得他不得不垂下头闭起眼睛。   他们把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吊在房梁上,他就这样被吊了大半天,浑身痛得像散 了架般。特别是双手,已经麻得没了知觉,再这样吊下去就会脱臼,甚至可能因此被 废掉。   他听到外面传来的海浪声,猜测这里应该是南岸码头。这座濒临废弃的码头有许 多间像这样已被弃用的仓库,这倒是一处绝好的藏身之处。他知道自己这次凶多吉少, 就是死他们也不会让他死得痛快,他们一定会折磨他。他们曾说过要用他的血来祭祀 被他杀死的主教。当他得知这次的绑匪是“新正教”时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他 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被同伴给出卖了。一想到这里他的头又痛了起来,看来那一口 迷药份量还真不轻,直到现在仍有副作用。他尝到嘴里的血腥味,想到醒来时遭受的 毒打,心里不免苦笑起来。他轻声叹了口气,百无聊赖的哼起了歌。这首歌是玛丽亚 教他的,经典歌剧《约瑟芬与三个海神》的唱段。   破旧的铁门被人推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萨沙看到他的影子上踩着一双皮靴, 皮靴“叭嗒”“叭嗒”走到他的身旁停下。他微微抬起头,看到木特拉里正仰着头看 他,那种眼神让他想起了猫,一只捉到老鼠的猫。   他听到木特拉里说道:“我真佩服你,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唱歌。”   “自娱自乐。”他艰难地冲他笑笑。   木特拉里也笑了:“你笑起来真难看。”他的脸被打得又青又肿,使得他的笑容 扭曲变形。   萨沙不客气的回敬一句,让对方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凝结:“但是你们的主教喜 欢,非常喜欢。”   木特拉里脸色发青,他挥出一拳直击萨沙的门面。萨沙的脸胀得已没有了痛觉, 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口里的血腥味冲得他想呕。   木特拉里爆怒是因为萨沙提及到这件连他们都觉得可耻的事:他们的主教居然是 一个同性恋,一个变态。这简直是“新正教”的耻辱,他死得活该。木特拉里又觉得 他应该感谢萨沙,正因为主教被杀他才能坐上“新正教”的头把交椅,才能领导“新 正教”的勇士们重新回归穆斯林,为他们的宗教、为他们的中东而战。   “你知道为什么你会被抓住吗?”木特拉里揪起萨沙的头发问道,他看到萨沙的 眼里闪过一丝担忧,那眼神如错觉般一闪而逝,瞬间又被桀傲不驯替代。   “你们是怎么收买他的。”萨沙瞪着他,问道。他不敢相信像路西法军团这样极 隐密的暗杀组织里居然会有叛徒?   “我们没有收买他,这只是他的报复行为。”木特拉里得意地看着萨沙不解的眼 神,“你们不是一直鼓吹你们的军队有多么强大,武器有多么先进,但是你们忘了一 点,你们公民太复杂了。你们一直以自己是民族大熔炉而自豪,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 们的公民里也有我们的教民、我们的人民,而你们又在不断的抵毁他们的宗教和信仰, 让他们受到伤害。”   不只是这样,还有别的原因。萨沙想到那枚刻着大丽花的戒指,唐的戒指。木特 拉里不是说这是报复行为吗?他说得没错。   木特拉里松开萨沙的头发,他因为自己刚才的一番话激动起来,他开始发表着鸿 篇大论,他大骂A 国等西方强国在中东的驻军行为,抨击这些国家自相矛盾的人道观 和民主观。他激动得在仓库里来回走动,说到他的宏伟理想时兴奋得手舞足蹈,慷慨 激昂。   猫儿的叫声又在房梁上响起。萨沙抬起头看到了房梁上卧着一只黑猫,它半眯着 金色的眼睛冲着下面直叫,好似抗议木特拉里搅了它的午觉。萨沙的眼里只剩下这只 黑猫。黑猫探下头冲着他们叫着,他呆呆地看着这只猫,良久,他学着猫的叫声冲着 它叫了一声:“喵――”   “喵――”   木特拉里停下演讲,他顺着萨沙眼神看向房梁,上面什么也没有,他觉得有些诡 异。   猫走了,萨沙低下头,看到木特拉里的长影子上被另一双脚踩着。他抬起头,他 认出来人就是在酒吧里遇到的红发少年。他的目光穿过木特拉里,冲着红发少年友好 的招呼道:“你好!”   木特拉里愣住了,他马上察觉到萨沙的目光是落在他的身后,他迅速地拔枪转身, 但身后的人一个飞腿将他的枪踢落在地。木特拉里一下子慌了神,对方趁这个机会挥 起一拳把他打倒在地。萨沙正想为这般好的身手喝彩,未想红发少年突然抬手一枪将 吊绳打断,他毫无防备的摔在地上。   “你想摔死我吗?”他不满地叫道。   木特拉里迅速从地上爬起,但对方的枪已经指在他的脑门上。   “得罪了,木特拉里先生,是博士让我来带他走的。”司郯的心平气和的说道。   木特拉里狠狠地瞪着他,问:“他是‘白色风暴’的人?”   司郯摇摇头,没有回答。   “我要是不答应呢?”木特拉里咬牙切齿地问道。   司郯顿时又是一拳挥上他的脑袋,然后横扫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木特拉里倒在地 上抱着头不停的呻呤。   萨沙躺在地上,他清楚的看到司郯在挥出那一拳的瞬间将一枚极细小的东西插进 木特拉里的头发里。司郯趁机扶着萨沙迅速逃离。 mpanel(1);   仓库外的两名看守都倒在门口,看来这也是司郯的杰作。他们逃到码头岸边,司 郯带着萨沙跳进水里,躲到岸板底下,岸板的里面藏着一艘小型汽艇。萨沙抱着木桩 喘着粗气,道:“没想到是你救了我,你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藏身处?”   司郯疑惑的看着萨沙:“你认识我?”   “哈!你可真健忘,那次在酒吧里你一个劲儿的问我名字,走时你还对我说:‘ 我们后会有期’。”   司郯略微腼腆的笑了:“你看到的是我弟弟司燃。”   萨沙闻言一震,脸色顿时暗沉下来。   “是同卵分裂的双胞胎还是同基因先后繁殖的克隆体?”   司郯避开了他的视线:“双胞胎,我们是传统意议上的双胞胎。”   萨沙的脸色忧郁。   市政大楼仍旧完好无损地矗立在原地,但没有人会认为圣诞夜的那场恐怖袭击是 场闹剧。那个晚上人们真实的看到了死亡,“英雄”极不体面的死去和英雄壮烈地牺 牲。为什么要选择在圣诞节,为什么要让全世界人都看到?   节日的气氛被满街的警察和随处可见的黄色警戒标识冲得烟消云散。市政大楼的 周边被警察用警戒线围住,这里已成为重点保护区域,没有随便进出的自由。   诺恩喝着冰冻可乐仰头看着天空,天空晴得没有一丝杂质,虚假得就像一块蓝色 的画布。他坐在索伦威尔医院外的花圃边,把目光移回医院门口,观察着进出的人流, 他猜想着他们中间可能同时存在着便衣警察和恐怖分子。这就是这个不安全的世界给 人们留下的后遗症,让人猜嫉、多疑、神经质。他觉得身体很热,灌下去的冰可乐像 是瞬间蒸发了般丝毫没有缓解体内的燥热。就是因为太热他才从开了暖气的医院里跑 出来,在冷风里等候玛丽。父亲受伤的消息让她猛然间发现不管他们之间的隔阂有多 深,亲情是剪不断的。   奥尔西莫尼* 克拉克上将――A 军对I 国军事行动的最高参谋长,也曾是12年前 “章鱼行动”的主要指挥者之一。诺在12年前的报纸上看到过他的名字,真没想到这 个人居然是玛丽的父亲。   他把捏扁的易拉罐投进垃圾筒,这时玛丽从医院走出。   “刚才你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转身走了?”玛丽问道。她本来是打算把诺能介 绍给父亲认识,可未想到诺能的一句“你知道波特地也岛吗?”让本来轻松的气氛突 然凝结。她看到父亲的脸色变了,然而诺能紧接着又说道“我是在波特地也岛出生的。” 波特地也岛?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他们一说起这个地方都脸色聚变?   “他有没有说什么?”诺能问道。   “没什么,只是抱怨你不怎么懂礼貌。”其实他冲出病房后克拉克上将对女儿说 的第一句话就是“跟他分手吧。”   只是这样吗?诺能心想,难道他已经对以前的事情淡漠了?战争对他而言可能只 是一场游戏,或者是一种自我表现的形式,以此来为自己获得赞美和荣誉。一想到 “章鱼行动”他就对克拉克上将的厌恶就会转变成仇恨,她为什么会是玛丽的父亲? 命运真是对他开了个大玩笑。   ‘“幸好他没被炸死。”他嘲笑道。   玛丽责难地看着他:“他是我父亲,我不允许你侮辱他。”   “你原谅他了?”   玛丽愣了一下,扭过头:“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唯一的……诺能想着这个词,脑中浮现出那些“同伴”的面庞。   考特的脑袋被枪顶住,他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举起了双手。右手中指的大丽花 图案的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他故作轻松的说,“木特拉里那个蠢货怎么可能 是你的对手。”   萨沙拿起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不错,很甜。”   “你总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考特咬牙切齿的说。   “谁让我永远是第一,第一就能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东西。”   “这个世界是没有永远的,任何人都有被替代的一天。”   “是吗?”萨沙嘴里嚼着苹果,含混不清的说:“你想替代我吗?我知道你发疯 得想。”他看了眼大丽花戒指,嘴角浮起讥嘲的笑意:“唐死后你一直都带着他的戒 指?或者说你不光只是想替代我成为第一,是不是因为我杀了唐,或者是……”他脸 上的笑意更浓了,“唐他喜欢我?”   “唐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这小子。”他大吼道,但马上就察觉到对方是故意在激怒 他,他涨红了脸不再作声。良久,说道:“你有没有胆量跟我作来场决斗。”   “谁是路西法军团的第一?或者谁是唐心中的第一?”萨沙觉得惹恼对方是一件 十分有趣的事,“你还真喜欢唐那个变态。”   “好吧!”他扔掉了咬了一半的苹果,说道:“结果都一样,只是个时间问题。” 他脸上的笑容退却, 眼睛里闪烁出冷酷的光芒。   考特的表情兴奋又紧张,他觉得自己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他们来到大楼的天台上。空旷的天台只有不完整的广告霓虹灯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它的闪烁让月光变得暗淡。风很大,吹得两人的长风衣飞舞起来,在灯光明暗的映射 下,两个杀手就犹如“死神”的化身。   这是一场“死神”之间的决斗。   空气突然凝结起来,两人像雕像般站着,彼此都在等待出击的最佳时机,都盘算 着如何将对方一击毙命。   霓虹灯再一次暗下的同时,两人都意识到这是一个出手的好机会,谁的枪法又快 又准,那么谁就有生的希望。两人几乎同时开枪,子弹都与对方擦身而过。五彩的霓 虹把他们飞速移动的身影照得光怪迷离,由黑暗的死神变成了阴森的幽灵。当霓虹灯 第三次暗下的时候,考特认定时机来了,他借着月光瞄准对方一枪射去,他听到子弹 穿越物体的沉闷声,他激动得心都要跳出胸口。但紧接着一个不可思议的画面出现在 他眼前:萨沙的身影飞了起来,就在月亮下,他的身影遮住了月亮。当霓虹灯再次亮 起时他听见了一声枪响,头被震得发麻,他不得不跪倒在地,接着一股浓稠的液体流 进了眼睛。他木知木觉的摸了把脸,在五彩灯光的照映下他无法辨认液体的颜色,但 一种不祥的预感占据心头。   他看见萨沙从天而降站在他面前,他已经没有举枪的力气了。钻心的疼痛让他的 意识变得模糊,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大脑也跟着“嘣”地一声成为一个真空地带。   看着倒在自己脚边的挑战者,萨沙脸上完全没有胜利者的表情。他拉开自己的衣 服,看到风衣侧边有一个洞,不无惋惜的叹了口气:“这是我最喜的衣服呢!”   “穿着像乌鸦一样有什么好看的。”一个年轻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萨沙着实被吓到了,忙警觉地回过身。只见一个年龄与他相仿的男孩双手抱胸悠 哉地看着他。他们曾经见过,但他又不得不猜测一下眼前是他们中的哪个?   “你要是喜欢的话就叫艾娃买一叠给你。”对方俏皮的说道。   “你是……司燃?”记忆中另一个叫司郯的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   “宾果!”司燃欢快地叫道,“你是猜的吗?运气不错哦。我本来想如果你猜错 的话,我就不帮你救那个叫玛丽亚的女人。”   “随你。”萨沙转身走向通道口。   司燃在背后忙叫道:“但是你猜对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铁了心的要帮你 去救那个叫玛丽亚的女人。”   “随便。”萨沙仍旧冷淡地吐出这两个字。   “喂喂,虽然我不奢望你感谢我,但我希望你至少能表现出合作的热情。不要这 么冷漠好不好?难道你在这里被冻傻了不成。喂喂,我说你不要走的这么快好不好, 等等你的搭档,你以为你一个能很轻松的救一个植物人吗?你要知道,一个没有知觉 的人是很重的。再说你现在已经是你们军团的通缉犯,说不定他们正在那里设下埋伏 等你上钩呢。所以说,现在的索伦威尔医院对你来说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方,不过你 放心,我们已经在医院的外面做好安排了。硬件设备都是极豪化先进的哦!”司燃一 个人在后面鸹噪个不停。   代理队长考特已经把他变成军团的叛徒,现在他又把考特给杀了,看来军团是真 的容不下他了。他虽然是被陷害的,但木特拉里他们已经死了,所以没有证据证明他 是清白的,而唯一的当事人又被他给杀,这个黑锅是背定了。他叹了口气,觉是自己 是个自动往圈套里钻的傻瓜,钻进考特的设下的圈套,所以他并没有真正赢这场绝斗。 他现在唯一担心就是玛丽亚。而且艾娃向他保证过,他们能使她苏醒。不过话又说回 来,他回头狠狠地瞪了司燃一眼,自己落到这种地步,也是他们一手造成的。他们到 底要干什么?   司燃被萨沙瞪得毛骨悚然,不禁纳闷的想:长得这么好看,性格却这么怪。这时 一阵风吹过,他冷得打了个寒颤。   克拉克上将请诺恩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然后示意警卫出去。他们相互瞪视着, 彼此的眼神里都带有敌意。   “今晚请你来的事,你有没有告诉我女儿?”克拉克上将语气生硬的问。   “没有,我们彼此都很自由。”诺恩毫无示弱地回答。   “那我就直说了,我请你来是想请你离开我女儿。你们在一起根本就合适。”   “我拒绝。”诺恩回答,挑衅地看着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说:“你和玛丽之间 的矛盾还没解决,有什么资格来干涉我们的事。”   克拉克上将沉重的呼吸声表明他正在强压怒火。他们之间出现了近30秒的沉默, 彼此间的无语让气氛变得尴尬、沉闷。   过了一会, 克拉克上将轻咳声打破了这种沉闷,他一改刚才生硬的语气,问道: “我记得你说过你出生在波特地也岛?那里我曾去过,那可不是个好地方,很荒凉。”   “你是12年前去的吗?我正好是那个时候离开的。”诺恩看到克拉克的眼睛里闪 过一丝惊疑,表情仍然平静严肃:“12年前……对,是12年前。U 国曾在那个岛上秘 密的设立了一个生化工厂,在里面制造大规模杀性武器,这严重违反了《核不扩散条 例》,让当时已经极其紧张的中东局面雪上加霜――”   “是你指挥海鹰队发动了‘章鱼行动’?”   “是的,我是那次行动的总指挥。怎么?当时牵连到你了吗?”   诺恩感觉自己的心在胸膛里狂燥的跳着,他强力的克制住自己情绪的反常:“那 次行动很成功对吗?”   “是的。”一说到当时的情形,克拉克显得有些激动,“虽然海鹰队也牺牲了一 半的人,但是我们发现了那个秘密工厂,我们向全世界证明了我们的正确,并且成功 的捣毁了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我们给当时已经饱受战乱伤害的中东 地区带来了和平,更为这个世界除掉了一个定时炸弹。”   “真的是生化武器的工厂吗?”诺恩冷冷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在克拉克心潮澎湃 的解说当时情况的同时,他的内心里却被愤怒悲痛填满。   “你们的海鹰队真的告诉你他们看到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那么他们为什么会 伤亡惨重?难道你们明明知道你们的战士还没撤出却仍然要实施轰炸?那里到底是不 是真的存在你们所说的生化武器工厂?作为那次行动的总指挥,克拉克上将您的心里 应该最清楚不过。”   “年轻人,你是不是误听了什么传闻?”   “将军,你认识一个叫马克斯* 克莱文的人吗?”诺恩看到克拉克的表情聚变, “前海鹰队队长,听说在你所指挥‘章鱼行动’后他就要求主动退役。他对波特地也 的事可不像你和政府说的那样。”   “他不是个合格军人。”克拉克严厉的说,双眼死死的盯着诺恩。   诺恩闻言冷笑道:“合格的军人就必须像狗一样俯从命令,帮着政府掩盖真相、 欺骗世人。为世界带来和平?说得可真好听。你们所说的和平就是毁灭别人的家园、 到处狂轰乱炸?”   “你不能侮辱军人,他们是你们、是国家的保护者。”克拉克咆哮道。   “靠欺骗和愚弄来保护我们?”   “那里确实有一个军事基地,我们在那里发现了一个极隐密的研究所,规模庞大, 那个基地只不过是掩藏这个研究所的幌子。”   “但那里没有生化武器!”诺恩强硬的压过克拉克的咆哮。   “那么请你告诉我那个规模庞大的研究所到是在研究什么东西?你告诉我啊?”   诺恩一下子被问住了。那里到底在研究什么?他想起了另一个诺恩、想起了艾娃、 想起了那里一群的孩子,他们身上优秀的基因造就了非凡的智慧和体能,他们是“上 帝的宠儿”,是新人类……但到底在研究什么呢?他害怕想这个问题。   “回答不上来了?”克拉克得意的笑了,“马克斯没有告诉你?”   诺恩嚅嚅道:“孩子。”   “孩子?”克拉克觉得可笑,“是孩子。”   诺恩闻言惊愕地看着他。   “马克斯告诉我说那里只发现孩子,我知道他不会撒谎。当我知道那个研究所的 主人是黑斯庭博士时,我有理相信的他:那里研究的‘孩子’――是人类。但我们不 能让世界知道这个基因研究疯子的事。我不能相信马克斯,政府更不能相信他。孩子? 如果说在研究怪物的话倒是能说服人。”   怪物?克拉克的话像把利刃,深深刺进诺恩的心里。他的脑海里又想浮现出基地 自爆时的惨烈情景,他们无助的在大火里挣扎,他们不知道灾难为何降临。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他们不但被剥夺生存的权利,更是被一个莫虚有的政治 理由抹杀了他们曾经存在的证据。这么做只为了给A 国提供一个介入中东战局的机会, 只为了弥补他们政策的失误、只为了保护他们的荣誉和巩固他们在世界上的霸权地位。   “那个疯子黑斯庭,整日里做着反人道反人类的实验。他是个被科学界抛弃的人, 只有米拉维亚还肯收留他。一个是科学狂人,一个是国际战犯,他们在一起会制造出 什么事端?可能不仅只是生化武器这么简单的事。我想你明白我指的是什么?马克斯 曾告诉过我那群孩子都有一双很不寻常的紫色眼睛,我猜想这可能就是个他们的共性。” 克拉克盯着诺恩的眼睛,咄咄逼人的说道,“玛丽跟我说你是个天才,是个完美的人 类。当白天你一进门时我就立刻想起了马克斯的话:紫色的眼睛。你又说出自己是在 波特地也岛出生的,这就证实了我的猜想。你是从黑斯庭的实验里出来的吧?显然, 你记得当年的事情,所以你会毫不犹豫的断言当年波特地也岛上没有生化武器,你指 责我们的欺骗世界。但我更认为比起生化武器的危险而言,你们这种人的存在更是对 人类、对生命的侮辱和亵渎。”   “你住口!”诺恩吼道,他的脑袋“嗡嗡”作响,握紧拳头的手发麻。   “我只是在你否认‘生化武器’事件的基础上来猜想当时那里的另一种情况。只 是猜想,因为真实的情况仍然是那里确实存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这是全世界都认可 的。但是我对那些孩子的看法不会改变的……”   诺恩看着克拉克说话,他的脸庞此时与基地自爆时的情景重叠了起来。这使他的 话语变得更加恶毒。他听到对方说道:“你们只不过是一群基因研究的实验品。”基 因研究的实验品?“你如果像人一样还有些自知之明的话就尽快离开我女儿,我是绝 对不会让我女儿跟你这种怪物在一起的……”   基地再一次的爆炸了,克拉克的脸在其中被炸得四分五裂。   诺恩的拳头重重的打在克拉克的脸上,他推翻了病床,将对方掀倒在地,克拉克 惊慌地呼叫救命。诺恩此时完全丧失了理智,他疯狂的扑向克拉克,将他摁在地上紧 紧的掐住他的脖子。   我绝不饶恕你,绝不饶恕你――他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声音。   这时,门口的警卫听到房里不寻常的声响,立刻冲了进来。当他看到这一切时惊 呆了。有人要谋杀他们的将军!他冲上去企图制服诺恩,但未想到对方竟回一个回身 把他打倒在地。他大声呼喊救援,同时再一次的扑上去把诺恩从克拉克的身上推开。 克拉克的双眼已开始翻白,气息奄奄。外面的其他两个警卫和医护人员听到喊声都冲 了进来,他们看到警卫正和诺恩扭打作一团。被推翻的病床边躺着奄奄一息的克拉克 将军。警卫跟本就不是诺恩的对手,已经被他打得无力还手。另两个警卫立刻冲了上 去,欲将他制服。但诺恩就像一头身手敏捷、力量强大的野兽,让人奈何不了。   医护人员也加入到这这场战斗中。一名医生顺手将一瓶营养液向诺恩的后脑砸去。 诺恩被砸得闷了,他停止了反抗。这时,三名警卫趁势一涌而上将他制服。   “喂,我说医院门口怎么来了这么多警车?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刚混入医院 的司燃问萨沙。   “可能是发生抢劫案了吧。”萨沙随口说道。   “医院里有什么东西好抢的?”司燃不相信。   “有人!”萨沙轻声叫道。电梯的红灯这了,他们两人立刻躲到墙后。就见四个 警察押着一名少年走出电梯。萨沙看到少年的脸时吃了一惊:怎么会是诺恩?   “怎么是他?”司燃也觉得奇怪。   “这小子好厉害啊!”他们听到一个警察说道:“居然敢谋杀克拉克将军,看来 是不要命了。”   另一个接口:“三个警卫都打不过他,是不是熊变的?”   什么?诺恩要杀克拉克将军?萨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家伙真会出乱子。”司燃随口说道。   “左边的这个叫诺恩,右边的是塞鲁。”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说话,“他们 马上就能睁开眼睛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紧接着说道:“博士,我们来打个赌,看他们两个谁先睁开眼睛?”   “好呀!我赌诺恩。因为他是哥哥。”男人说道。   女人笑道:“那可不定。”   什么?他们在说什么?我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自己有节奏的心跳声。但是我感 到很舒服,温暖又安全的舒适。   “快看,博士!我想你是对的,诺恩睁眼了。哦,他正看着塞鲁呢。”   “他本来就是哥哥嘛!”男人高兴的说道。   谁在看我?是谁在看我?我也想看看他,也想看看他。   突然,我的世界亮了,那层包裹着的黑暗被撑开,在缝隙中我先是看到了一个娇 小的头颅,慢慢地当缝隙被越撑越大时我看到也就更加完整。我的世界完全的出现在 眼前,这个世界里只有一个与我一样弱小的生命体,同样的在注视着我。   他就是诺恩?那我就是塞鲁。   忽然刮起一阵风,我被吹得飘了起来。我看清了全部,一个连接着各种仪器的巨 大容器里蜷缩着一对婴儿,他们都睁开了眼互相看着对方。   风越吹越大,我眼不开眼。我听见一个男孩稚嫩的声音:“你看,我们是在同时 这里出生的。是从一个母亲的子宫里出来的”   “是呀,我们是在一个‘子宫’里被生出的。”另一个男孩说道,“我刚睁开眼 只看到你,诺恩,所以我以为你就是这个世界。”   “我也一样,塞鲁。”   风渐渐小了,我重新睁开眼睛,看见两个男孩站在那个巨大的容器前,现在它是 空的。   其中一个男孩有着一头银发,他拉着另一男孩说道:“塞鲁,我也一样。”   另一男孩看向他,我看清了他的脸,那是我。   我是塞鲁,他是诺恩。   突然间,我预感到一种不幸即将发生,我感到害怕,对灾难的恐惧让我发狂。我 想大叫,我想告诉他们这里将要变在地狱,让他们赶快逃跑,但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就 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我心里越来越恐惧,我不敢面对那些场景,我要逃走,但是我的 身体无法动弹,只能停格在原地无助的等着恶梦的重现。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他们? 正当我绝望时,听到“咣当”一声巨响,眼前的场景模糊了起来,它们慢慢的溶合在 一起,成为一片白色的光晕。   诺恩的意识慢慢苏醒,他听到耳旁有人在叫骂,像是在指责某人的冒失行为: “你这混蛋,你看你干的好事。又要重新消毒了。”   “这是你的责任,是你挡着我的路才害得我把托盘落到地上的。”另一个声音不 甘示弱的回应。   “你说什么――”   “够了,你们不要争了,他好像醒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阻止了接下去的争吵。   我是塞鲁,他是诺恩……   他的大脑一直被这句话占据着。这时眼前出现白光,天亮了,一张年轻妇女的脸 出现在眼前。他觉得后脑很痛,喉咙干的像是要冒火:“水。”他坚难地吐出这个字, 这名妇女立刻转身为他端一杯水,他起身将它一口喝下,然后环顾四周以确认自己身 在何处。   这里像是医院,他开始回忆发生了什么?他想起自己与克拉克将军不愉快的交谈, 他好像失去理智动了手……我打了一个将军……他苦笑着,他能确定他现在一定是在 看守所的医护室里,他想道接下来他们将对我进行起诉,然后送我进监狱。   “你已经昏迷一天了,”那名妇女让他转过头,察看了他的伤口。   我想我是做了一天的梦,确切的说我用了两天的时间记起了我是谁。他想道。   “真让人不敢相信,你的伤口愈合的真快,已经结茧。”他心里莞尔一笑,从小 他伤口愈合的速度就比别人快几倍。她在一本记录本上记下了情况,然后对他说: “现在你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必须回你的‘房间’去,一会儿就会有人带你去的。 你明白吗?”他点点头,猜想接下去要呆在看守所的班房里,等待法院的起诉。他没 有后悔自己的行为,只是后悔为什么不下手再重些,怎么没有杀死克拉克。   “你现在能站起来吗?”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嘴巴是歪的,这使她的表情总像在嘲笑人。他尝试 着站起来,这使他立刻感到一阵眩晕。这时,电话响起,她走过去接起电话。诺恩注 意到她的神情在变,同时她正用一种惊疑的目光看向他。她放下电话,走回他面前, “诺恩* 加德,有人来保释你了。”   诺恩迷惑地看着她,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对方不耐烦的重复道:“我说有 人来保释你了,办完手续你就能回去了。”   是谁来保释他?难道是玛丽去求她父亲了?   是艾娃!   诺恩被领进接待室看到他的保释人艾娃* 黑斯庭正坐在里面,警察局长正在她的 身边大献殷勤,她的律师正在一边办理保释手续。   “是你帮我出的保释金?我会还你的。”诺恩说道。   艾娃冲他一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冲动?他可是你女朋友的父亲。”   “殴打高级将领可不是小罪,我记得是不能保释的。”诺恩看着艾娃。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你没有殴打将领,只是与他发生了一些轻微的肢体冲突。 克拉克上将就是这么说的,不信你看。”她递给他一张纸,上面是克拉克的对那晚事 情经过的陈述及说明。关于冲突的原因是他阻止女儿玛丽亚与诺恩交往。这样整个事 件的性质就变成了一起普通的民事伤害行为。   “虽然如此,你的保释金可不是笔小数目。”艾娃说道,“但我不想听到你说还 我之类的话。塞鲁,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做。你不要把自己陷入仇恨中。”   诺恩惊愕地看着她,她的眼神使他产生一种归属感,他想起了她的话:我们属于 同一群体。同一群体……同一“子宫”里的两个婴儿睁开了眼,一个叫诺恩,一个叫 塞鲁。他叫诺恩……我叫塞鲁……   接待处的门被打开,玛丽走了进来。当她看到与诺恩同处一室的艾娃时不由得吃 了一惊,同时作为女人,她对眼前的这名女子不得不产生警觉。她不得不承认无论是 容貌还是衣着品位,她都比不上的艾娃,更不提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只有上层社 会的女人才扔拥的优雅、冷艳的气质,更让她吃惊的还是那双紫色眼睛,跟诺恩的一 样。局长见玛丽进来,忙介绍道:“这位就是加德先生保释人:艾娃* 沃尔梅特小姐。” 诺恩听到介绍时感到不解,她不是姓黑斯庭吗?怎么现在又变成沃尔梅特小姐了?他 隐隐感到她们的身份的不寻常。   艾娃礼貌性地向玛丽点了下头,她的表情生硬冷漠,神情骄傲。   “沃尔梅特小姐,我是玛丽* 克拉克,诺恩的女朋友。要不是你的及时帮助,我 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于这一点,玛丽心里的确是充满感激。可艾娃对她的感谢只 报以讥嘲式的回应:“你肯定有办法,克拉克小姐。去求你的父亲不就行了?”   从对方的话语里,玛丽感觉到敌意,但她领会错了这种敌视的含义。她错误的把 对方认定为情敌。   艾娃看出了她的心思,故意说了些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却又是实事的话:“我与诺 恩从小就认识,因为一次意外灾难使我们被迫分开,现在又重逢了。我们又回到彼此 的身边,你说这是不是上帝特意安排的?所以无论他有什么困难,我都会尽我全力来 帮助他。当然我也很感谢你这几年来对他的照顾。”   这一席话使得玛丽感到她一下子被排除在他们的群体外,更使她不理解的是她居 然也有这种感觉:诺恩跟艾娃在一起更适合。难道是因为他们有着一双相同的眼睛, 才会使她产生这种错觉?   “我――”玛丽想反驳对方的话,但对方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手续我的律 师已经全办好了,诺恩你现在自由了。”她走到诺恩面前,像亲人般拥抱、亲吻他。 诺恩没有拒绝,因为她身上有让她熟悉的气息,他感到温暖。   玛丽看着他们拥抱,女人的妒忌并没有爆发,因为当他们亲吻的一刹那,她竟然 觉得这个画面是那么和谐,他们就像是一对亲人。   艾娃与她的律师离开接待室后,玛丽立刻质问起诺恩:“她是什么人?我从未听 你说起过她。”   诺恩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艾娃的事情,这时站在一边的警局局长说道:“她可不 是个普通的人,是莱特* 沃尔梅特的侄女,也是莱特集团的主要股东之一。”   莱特* 沃尔梅特――听到这个名字时诺恩与玛丽都吃惊不已。震惊之余,诺恩心 里更多的是忧虑。   “我不知道,原来你还认识这么一个伟大的人物。”玛丽讽刺道。诺恩没有回应, 独自走出接待室。他的沉默更激起玛丽的恼怒:“你为什以不说话?你难道不想向我 解释一下你与我父亲动手的理由?”她满腹委屈,当他昏迷时她一直在与她的父亲交 涉,请求她不要追究这起打人事件,但他的父亲是铁了心的要将诺恩从她身边夺走。 她不明白,诺恩倒底做错过什以,父亲这么排斥他,要阻止他们在一起。为此,他们 又差一点陷入绝交的境地。她的这些努力,甚至为此差点付出亲情代价,在关键时刻 却帮不了任何忙。而另一个女人,仅凭她家族的地位和势力,就能轻而易举的解决。   “你难道没有话要对我说吗?”走出看守所,玛丽在诺恩的身后问道。   诺恩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你父亲反对我们在一起。他的态度很强硬。”   “你是为此才动手打他的吗?你太过分了。”   或许是很过分。诺恩心想。但是克拉克那日的话就像一根钢针扎进他的心里,就 算能拔出,但留下的针孔却无法再愈合。他低下头, 声音不安的问道: “你知道‘新 人类’吗?或许你也可以称他为‘超人类’。”   “我不明白你所谓的‘新人类’指的是什么?”   “比现在的人类进化的更为完美,但这种进化不是自然进化, 而是通过对基因的 改造来实现的。”诺恩始终背对着玛丽,这让他有勇气说出压在心里的话。   “人类之所以能超越其它的物种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是通过几万年甚至更长时 间的进化形成的,这是一个漫长的自然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许多物种由于不能适应环 境等自然条件的变化而灭绝,这是一场优胜劣态的残酷竞争。人类胜出了这场竞争, 并且保持着人类这一物种的纯洁性, 这就是人类的伟大之处。人类的文化传统和社会 意识都依赖于这一纯洁性, 。而你所说的‘新人类’是近几年来科学家对未来人类提 出的一种设想,如果他真的出现了,那么必然会破坏人类的纯洁性。一切生命的进化 是一个漫长复杂的过程,通过基因的改造来进化人类的行为就像为电脑升级一样,是 对人类尊严的亵渎。”她的语气充满厌恶,“‘新人类’这种群体与科幻电影里那些 从实验室里跑出来的怪物没什么两样,注定将给人类文明带来灾难。”   心里的伤口再次被撕裂,钻心的疼痛将他折磨得喘不过气。他想起玛丽曾说过的 一句话,“比起机器人我更讨厌克隆人。”只要是人工培育出的生命体,她都无法接 受。就像他们称安可洛西儿的克隆体为“器官”一样,他同样不具有人类物种的纯洁 性。   “你们只是基因研究的实验品。”   “基因改造就像为电脑升级一样……这种群体与科幻电影里那些从实验室里跑出 的怪物没什么两样。”   这就是他们对我的看法。诺恩痛苦地想道。12年前的那次灾难,A 军宣称他们毁 灭了U 国的核武器研究基地。后来他们发现那里并没他们对外宣布的核实验基地,但 他们仍对外界那样宣称,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不并只在维护A 国的声誉,更是抹杀他们 的存在。他们是不被承认的群体,没有被赋予人类的认可。他的归属在那里?他属于 哪里?他想起了艾娃、想起那对红头发双胞胎,还有那个银发诺恩。   “我第一次睁开眼就看见了你,我以为这个世界只有你。”   “左边的是诺恩,右边的是塞鲁。”   我是塞鲁,他是诺恩……   这个世界只有你……诺恩……他记起了自己是谁?他知道了自己的归属。记忆的 阀门已经打开,这段被重新找回的记忆把他的痛苦与恐惧变化为仇恨,正如萨沙所说 :有时失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记忆使他更加痛苦。   在获得玛丽的答案后,他已感觉到他们的爱情将会死去。他还能挽回它吗?是靠 毫无保留的坦白,还是隐瞒?   “玛丽,你知道波特地也岛吗?你父亲有没有对你提及过那里?”诺恩选择了坦 白,他还对爱情抱有希望。   “没有,他从未对我说起过个地方。怎么了?难道你们的冲突和这个岛有关?” 玛丽猜测。   “是的,和这座岛有关。那是个荒凉的小岛,我在那里度过了人生最初的6 年。” 诺恩声音平缓柔和,他沉浸于自己的回忆里,“U 国在这个岛上设立了一个秘密的军 事基地,我就出生在那个基地里。不止是我,还有一大批孩子与我一样出生在那里。 你前面见到的艾娃就是其中之一。这是个庞大的家庭,并且它还在不断扩大,它在那 时已经成为那个基地的主宰。虽然我们并不知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但那段时 光,我们像所有的孩子一样生活得无忧无虑。那片蓝天、带有咸腥味的海风、遍地的 野花,同伴的笑声,这一切依晰可见,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我们的父亲,这个大家庭 的创建者科拉塞尔? 黑斯庭博士给了我们生命的同时也给了我们人类应享受的欢乐。”   科拉塞尔・黑斯庭!这个名字让玛丽一怔。那个疯狂的基因科学家。他设想通过 对基因的改造来改变人类的种性。20年前他莫明的失踪了。有人说他自杀了,也有人 说他的言行激怒了某些宗教狂热分子而被杀害。他没有死,但是在那个岛上的出现意 味着什么?玛丽隐约地预感到某种可怕的事情在那个小岛上发生。   诺恩听到玛丽异样的呼吸声,他知道黑斯庭这个名字对于主攻生物学的玛丽已经 产生了影响。他的回忆仍在继续:“我们从出生起就是与众不同的,博士一直对我们 说‘你们将会改变世界、改变人类。’哼,听起来很伟大对吗?当时我们也是这么认 为的。我们有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是普通人无法比拟的。但这些骄傲、这些优越感就 在12年前被粉碎。”他的声音开始颤抖。玛丽感觉到他情绪的巨大的波动,不禁紧张 起来。他回过身,声音里压仰着巨大的悲愤:“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基地被毁了, 一切都没有了。我们当时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警报声和爆炸声,这是 世界上最可怕的声音。所有的东西一个接一个爆炸,就在你身边,火直往你身上窜。 你知道那种滋味吗?全被毁了,包括我们,那简直就是地狱,我们在地狱里不停的叫 喊求助,我们不想死,但这一切都是枉然。在绝望中我才认清我们的‘家庭’、我们 的幸福、我们的骄傲,原来是这么不堪一击,我们再伟大也无法对抗死亡。我永远都 无法忘记当时的场情,我想所有侥幸活下来的人都无法忘记。它在我们心里埋下一颗 仇恨的种子。那场战争的代号叫‘章鱼行动’,它的指挥官就是你的父亲,当时仍是 上校的奥尔西莫尼? 克拉克。”   听到这里,玛丽手捂胸口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看着他。   “A 军声称波特地也岛的军事基地是U 国的一个核武器基地而对其进行轰炸,现 在他们自己也知道那里并没有什么核武器,所谓的致高军事机秘就是我们,一群‘新 人类’的诞生。”他指着自己的眼睛,“这就是我们――‘新人类’的标志。”他将 自己的身世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女友,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坦白结果会怎样?他搜索着 玛丽的脸上细微的表情,内心慌恐不安的等着她的反应。   两人之间出现沉默,玛丽的脸色惨白,她的呼吸沉重急促。慢慢地,她强迫自己 平静下来,思考着诺恩所说的每一句话。“上帝的宠儿”、天才、完美的人类,这就 是她的男友,这和新人类有关系吗?新人类是什么?她迷惑地看着诺恩,他是那么一 个实实在在、有血有肉的人,就存在于她的身边,她无法把“实验室里的怪物”与他 联系起来。但是波特地也岛的确存在,她记得那日在病房里诺恩提及这个小岛时父亲 的脸色聚变。她突然明白了父亲为什么极力阻止他们来往,诺恩又为什么对他大打出 手,原因不在于她跟诺恩的交往,而是12年前父亲所指挥的“章鱼行动”。是他在他 们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她想道,要真是如此我又该如何?她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深 渊,她迷失在其中,她在这个深渊里看到了诺恩,同时也看到了陌生的艾娃。他们就 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他们都那么美丽,她想,他们的眼睛都那么迷人。紫色的眼睛, 仿佛能勾去人的魂魄。紫色的眼睛――她清醒过来,回到现实中看到诺恩正用那双紫 色的眼睛看着他。他的眼神激起了她内心的母性,但这双眼睛又代表着一种异类。紫 色的眼睛、完美的人类、“新人类”、诺恩――她为什么要将这些联系起来?她为什 么要去考虑一些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情?虽然如此,但诺恩的紫色眼睛仿佛是一个巨大 的洞穴,将她吸了进去。这个洞穴散射出紫色的光晕使她喘不过气,这紫色里的神秘 与未知更使她害怕。紫色光晕渐渐散开,里面幻化出无数双紫色的眼眸,冷寞高傲地 看着她。她听到一个声音回响在耳旁:“我们将会改变世界,改变人类。”新人类的 标志――她心里默念,整个人被这一双双眼睛盯得无法动弹,寒气从头顶直灌入脚心, 她已经被恐惧牢牢地掇住。突然,一双手试图将她抱住,她一惊,慌忙向后退去。   诺恩的双手停搁在半空,他惊愕地看着玛丽。她拒绝了他?他内心的情感崩溃了。   玛丽回过神,看见仍举着双手的诺恩,看到他脸上的惊愕表情,她知道自己做错 了,但她无法改变,因为这个举动是她的本能。她想解释,但诺恩已经开口:“我明 白了,玛丽。”他看着她,微笑。   这个笑容撕碎了玛丽的心:“我不是这个意思,诺恩。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 思,我是爱你的,我会一直爱你的。”   “不要这么急于表态,如果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不再是你所认识的诺恩,玛丽, 你还会爱我吗?”诺恩也做出了选项择。   “你不是你还会是谁?诺恩,你不要再说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不要再说那些科 幻故事。”   科幻故事?诺恩内心苦笑,她宁可相信他在骗她,也不愿意接受事实。   “我说的不是科幻故事,我就是那个从实验室里跑出来的怪物。”诺恩深吸一口 气以平复自己的情绪,“你可能一下子无法接受,但我说的都是事实。你父亲也知道 这件事。玛丽,我们现在都很激动,我们现在需要在独自的空间里冷静的思考。”   独自的空间里?玛丽警觉:“你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只是想一个人呆着好好想想自己的问题。”诺恩尽量使自己的语 气平常,但他的笑容里有藏不住的苦涩与惨淡。   “诺恩……”   “玛丽,你会爱上一个新人类吗?”诺恩问,眼睛里充满着伤感的期盼。   玛丽不忍心伤害他,但她从不违背自己的原则:“不会。”   预料中的答案,诺恩痛苦的闭上眼睛。她是不可能爱上一个基因研究的实验品, 因为她根本就不承认他们的存在。   “你要去哪儿?”玛丽看到诺恩身体失去平衡,跌跌撞撞地转身离开。   诺恩回过头:“玛丽,让我一个人呆会儿,我只想一个人呆会儿。”他的眼神让 玛丽震惊,仿佛被抽去了灵魂般。   玛丽没有再阻止他,2 年前也发过同样的情景。当他得知吉米被关进戒毒所时也 是这么失魂落魄的独自离开,但不久后他又会重新回来。正如诺恩所说的他们是需要 分开一段时间好好的想想。想彼此、想爱情、想“新人类”。   通过基因的改造创造出的新的人类种群――新人类,她不会改变对他们看法:他 们简直就是对人类尊严的亵渎。但她爱诺恩。为什么诺恩会是新人类呢?   突然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呕……”她连连作呕,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 她想喊叫,但恶心让她只能发出作呕的声音,使她只能在心里叫着诺恩的名字。   此时,诺恩已经离开了她的视线。  --------   虹桥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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