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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擒隐身人   回家的路上,老扁觉得陈大爷有些反常,不过他没注意到阿莲的变化,晚上他 躺在床上迟迟不能入睡,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干脆打开笔记本电脑趴在被窝里下载 文件。文件太多,而且不是按顺序上传的,零零乱乱的放在不同的空间上,他慢慢 地找着,一个一个地下着,当他发现这些分卷压缩的文件全部下载了已能解压时, 眼睛再也睁不开了,任由电脑开着,他把它推到一边就那么趴着睡了。   电话铃声一阵紧过一阵,催魂般的,老扁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朦胧着双眼,伸 手去摸电话,可他的手摸到却是墙壁。他努力睁开眼一看,忍不住笑了:原来他横 着睡在床上,被子裹着上半身,双脚却伸在外边,冰凉冰凉的有些麻木,难怪刚才 还在做梦到河里抓水蛇呢!   电话铃依然在响,他一探身子把话筒揽进被窝,电话里的声音却使他睡意全无 :   “老扁,你在哪?快点过来好吗?把我救出去!”――是大梁!   大梁的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很紧迫,发生什么事了?老扁想不通,大梁是个警 察,他有什么事不去报警,却叫他这个平民百姓来救他?难道是家务事?――他那 连珠炮的老婆在轰炸他?想到这,老扁心中平静了些,甚至觉得有些好笑,“你在 哪里?”   “九宫山,路口有五个人守着,另外有七八个人在搜山,他们都带着凶器,是 砍刀!我在圆珠亭边的牌石后边,你快来!”   老扁心里一下子紧了起来。   他跳下床,打开衣柜,找出牛皮马甲套在身上,再套上护腕护膝护踝,再穿上 羊毛衫,套上牛仔裤与牛仔外套,踏上运动鞋,把手机开了机,就往外奔。   九宫山在王子南苑住宅区西边,虽处闹市区,可山路陡峭,丛林茂密,政府早 就打算将其打造成市中休闲公园,可一直没动工,因此除了西边一条七八十公分宽 的古老的石阶小路直通九宫庵外,几乎没有明显的登山小径可以上山。   老扁从王子南苑的西门奔向山脚,消失在浓密的松柏林中。   当大梁发现老扁时,老扁象山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爬到了他的身边。   “怎么回事?”老扁轻声问道。   大梁打了个禁声的手势,在老扁耳边压低声音说:“你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等会儿‘我们的人’就会上山,你就说是晨练遇劫。别管我,也别提我。”   大梁说的“我们的人”指的是警察。   老扁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种搏斗前的兴奋。   “小心受伤,别出人命!”大梁补了一句,很简短。   离圆珠亭不远有几个人拿着石头胡乱地往树从中扔,嘴里还咕嘟着什么。老扁 再次象山猫一样爬着,悄然靠近他们,在离他们三四米的一棵矮松树后突然立起来, 露出半截身子说:   “嗨,早上好!”   几个人在短暂的发愣之后,抄起砍刀扑向矮松树时,老扁已爬到了另一棵矮松 树后边。   “快,你们两个人,从那边包抄,你俩,这边,我们一起兜过去,你,去把他 们几个全叫过来!”有个声音在调兵遣将。   老扁一听,觉得这不是一般的歹徒,井井有条的临阵指挥作战,一定是有组织 的黑社会团伙!他不敢大意,身子一展,从矮松下滑了过去,直奔正面三人里的中 间那人双腿,一手横向一拨,另一只手一点地,身子一团向前滚冲,那个被他拨倒 的高个还没倒地,他就已经冲出了包围圈,钻进了对面的矮松林。   当守路口的几个也围过来的时候,老扁知道总是这样钻来钻去已经行不通:矮 松树只这么一小片,十几个人一围,用乱石砸也把人砸烂了;而高松树的地面位置 几乎没有松枝,根本无法藏身。“拼吧!”他主意一定,双腿一使劲,如猛虎般地 扑向指挥作战的那个头头。   那人身手也不差,就在老扁堪堪贴近的当儿,身子侧闪,砍刀横扫,直取对手 的脑袋!   如此歹毒的手法,显示了他不折不扣的歹徒本性!   可他的对手不是别人,是老扁!   老扁身在半空,双手却跟着对方的手移动,然后紧紧将其扣住,整个身子一团, 双膝硬生生地顶向对方胸膛,饶是此人胸部早已内含,做了躲闪动作,也依然被掀 翻在地动弹不得。 mpanel(1);   群龙无首便是乌合之众,可乌合之众也是众,以众敌寡总是占上风,在老扁权 尽巧躲蛮战之能时,差点被劈成老木桩――两个歹徒在他刚刚从矮松下钻出时,先 后向他抡起了砍刀,老扁伸手一捞,抓住其中一只握刀的手,顺力一引,本想将它 引向另一把砍刀,可此人力大,反应也快,竟然挣脱了老扁的手,老扁急忙团身转 体躲闪,已经晚了,另一把刀早已斜斜地劈在他的背上……   大批的警察登上山岗时,歹徒们竟然没有察觉,因此只好束手就擒,连唯一的 一个能有机会溜出警方视线的也被老扁拽住。   歹徒全部落网,可老扁的背上却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还好不是皮肉,而是奶 奶给他的那牛皮马甲外面的羊毛衫。   大梁把老扁从公安局领出来已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九点钟你还没起床?打了半天你的电话没人接,我还以为今天也会‘光荣’ 呢!”   “怎么回事?”老扁把大梁递给他的外套穿上,外套是大梁的,老扁穿起来小 了些,紧紧地扣在身上与他高大的身材很不协调,“这伙人都是干什么的,刀刀要 人命!”   “快走吧,到你家再说!”   “我还没吃早点呢!”老扁向路边一个早点店里走。   大梁一把拦住他,向四周望了望,行人零零散散的,没有人注意他们,“买回 去吃吧!”   “很急吗?”老扁脚下没停,大梁抓不住,只好松手。老扁的脚已踏上了台阶, 却停住回头轻声问道:“要不就是还有危险?”   “都不是!”   “那让我安心地吃点东西吧,大清早空肚子做极限运动,你以为我是机器人是 吧!”   大梁笑了,觉得自己性子确是有点急,不过老扁说的大清早,已是上午九点多, 这也让他觉得好笑。   王子花苑共有十五栋十三层的商住楼,房子建设装修得豪华大方,可入住的人 并不多,除了一部分被出租之外,买房入住的不到四分之一。作为业内人士的老扁 知道,虽然开发商大肆宣传房源泉紧缺,地源有限,其实都是为抬高房价炒作而已。 老扁这道楼梯上去一共二十六套,除了二楼外,就只有老扁所住的七楼以上才有人 住,而且大多是出租房。   大梁与老扁边上楼边谈刚才的事。   “你说,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呢?十几个呀,而且身手那么好!”   老扁搞不懂的是这么多的杀手都是从哪儿来的,这可是文明发达的都市呀。   大梁回头向下看了看,又向上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这事是有预谋的,这 背后有一只黑手在操纵着一切,我们正在查。”   老扁无奈地摇摇头,他不知道重案组的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与大梁相处很多年 了,给他的印象他充其量不过是个抓小偷的,从来没见过他做过什么象模象样的事!   “我见到这门,心里就不是滋味。”防盗门打开后,大梁看着没有锁的内门说, “丁卯这小子也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我们先别管他!”老扁说,“我们得谈谈今天早上的事,还有那个图片里隐 藏的信息,文件都下载了,昨晚有没有解压我想不起来了!”   大梁听到这话好象不怎么兴奋:“好的好的,有空我一定看看。谢谢!”   “知道你这次在干正事,所以才帮你,不用谢了。”   书房里,大梁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老扁的身边,电脑正在开机,大梁脸上充满了 委屈,“听你的话的意思,我还从来没干过正事是吧?”   “除了抓小偷之外!”老扁补充说。“哦,对了,还抓过一个杀人犯,不过差 点把自己给报销了!”   大梁叹了口气,掏了香烟叼了一根,给老扁嘴上也放了一根,并拿出打火机, 准备给老扁点上。   老扁挥手把他的手挡开,站起来就往外走。   “干吗去呀你?”大梁不解地望着老扁的背影,“不会又是拉肚子吧?”   一会儿,老扁抱着笔记本电脑回来了,笑着对大梁说:“晕了,这几天没睡好, 忘性这么大,明明昨晚用它下载文件的,后来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电脑还塞在枕 头边呢。”   他叼着烟探向大梁说:“点上。”   大梁打着打火机帮他点上烟,又开始了烟雾缭绕。   “你说说早上怎么回事吧,要不然看过光盘里那个文件后,分了心又忘了说。”   大梁狠狠地吸了几口烟,用牙咬了咬嘴唇,接着又狠狠地吸了一口:   “‘疯子’之后,是大凡,这次轮到我了!”   大梁盯着烟头的眼睛有点呆滞。   “什么?‘大凡’他怎么了?”老扁知道“疯子”是武风,大凡就是张超凡, 都是大梁的同事。二十五日,也就是农历腊月二十六,武风留下光盘后,就“光荣” 了。   大梁伤感地说:“大凡也‘光荣’了,今天差点轮到我!”   老扁听到这里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没想到那个精得象猴一样的张超凡也殉职了。   大梁顿了顿,接着说:   “我们不能随便显示自己身份,这非常危险。”   老扁不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首先,我告诉你,我们中有‘内鬼’,我不知道是谁,如果我‘光荣’了, 所有在我这边的信息都在你手里,你把它交给相关的人,就象‘疯子’和大凡给我 们留下图片光盘一样。”他从口袋里掏出光盘递给老扁,“这是大凡留下的。”   老扁把它放在键盘上。   “第一,我跟你说。”   “‘首先’就是第一,这是第二了。”老扁纠正说。   “好吧,第二!第二,我跟你说,你只是我的一个朋友,没人会关注太多,对 于那个蜘蛛的事,看来与案子无关,要是有关,你我离开后,他们还不把你家抄了?”   “说的也对,不过还是让丁卯这瘦猴抄了!”   “那几天这里有金生带人盯着。可丁卯学的是防卫式隐身,在没有邪念只为防 卫时,隐身是不出问题的。”大梁喝了口茶说,“还有,就是今天早上的事。”   老扁一听今天早上的事,一下子来了精神,把烟头按进了烟灰缸,并把烟灰缸 拿到了茶几上。   “昨天下午接到一个报警电话,说什么包被人抢了,抢包的人正在白岚山路五 号门口分赃,迎江(派出)所接警后马上出警,你知道白岚山路一边是河,一边是 一排陈旧的老门面房,已经要拆了,没有人住,我就不明白,报警的人是怎么看到 对方在那里分赃的,等把人抓回来一审才知道,原来其中一个女式坤包里有一只大 大的兰蜘蛛从划破的缝里爬了出去,也就是说……”   老扁兴奋地站了起来,走过去一屁股坐到大梁左边的沙发上,“也就是说,报 警的人可能是蜘蛛的操纵者。”   “对,不过我没对其他人说,当然啦,这其中还有个小小的惊喜:抓过来的那 几个,竟然是我上次抓的新疆小子!还记得吗?你还拍了视频!”   “记得,记是,真是不是冤家不相逢啊。”   “我找他们很久了,上次让他们跑了,这次可算是找到他们了。”   “这些人也与你手中的案子有关?”   “有一点吧。”   “什么叫有一点?到底怎么回事?”   “你该接着问今天早上是怎么回事?”   “对,对,接着说。”   “我跟金生与马不常说了,叫他们跟我一起去跟踪那个过来领包的女孩,你说 她回到哪儿了?”   “回哪儿了?”   “华立大厦!”大梁夸张地说,“又是华立大厦!”   “什么叫又是华立大厦?华立大厦一共三十六层,我们华立集团自己只用了三 十五层与三十六层,其余的全部出租!”   “那倒也是,我知道,不过当我紧赶几步打算跟那女孩进电梯时,去被保安拉 住了,一定要看我的证件。”   “那金生与马不常呢?”   “在外面,可我们先说好了的,一个在前门,一个在边门。”   “哦!”   “我没带别的,只好让保安知道我是警察!不过我向他们解释那个女生的包被 抢了,我们做为反扒小组,跟随她后面暗中保护她,是为了她的安全。”   “不不,你还没提那个蜘蛛,那只蜘蛛呢?”   “蜘蛛?不是告诉你蜘蛛从包里跑出来了吗?”   “跑到哪里去了?”   “那我怎么知道?你先听我说吧。”   “好,你继续,你继续!”   “从华立大厦出来后,我装作不认识金生与马不常,只管往回走,可没想到, 竟然有人反过来跟踪我!”   “呵,跟踪别人反被别人跟踪了,你怎么不在那女孩领包时扣下她进行审讯?”   “什么呀?她只是个报案的受害者,再说,我们不能节外生枝!”   老扁笑了笑:“你继续,你继续!”   “有人跟踪我竟然不知道,是金生打电话跟我说,我才注意到,不过对方察觉 到我发现了有人跟踪,也就放弃了。”   “那是昨天的事,你昨天晚上没跟我说,而这与今天早上的事有什么相关吗?”   “昨天我本打算说的,可沙沙在,另外爷爷把‘补年’看得这么隆重,所以没 说,今上午我本来想到你这边来的,不只是那事,还有大凡留给我的光盘。”   老扁瞄了一眼笔记本电脑,把光盘放进了光驱。   “在九宫山下那个路口边的时候,我竟然又看到了那个女孩,正在沿着小路往 山上去,你想啊,一个女生怎么会独自上那山,我当时只想一定有问题,就跟了上 去,没想到这‘问题’不是别的,竟是个圈套!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只见那个女孩 头也不回,手朝后一招,我本能地一回头,我的爷爷,你说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十三个挥刀的男子杀上来了呗,事情都发生了,就没悬念了。”   “对,我见不对头,拔腿就跑,那女生也不拦挡,让我一口气跑到了山顶,于 是就给你打了电话。还好,他们虽然气势汹汹,跑得却没我快!”   “这样啊?呀,等等,”老扁若有所思,“这帮人的身手都不错,可在山路上 跑起来没你快,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是不是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你认为我想到哪儿去了?”   ”他们是都市杀手,训练也有一定在健身房之类的地方,所以在野外不适应!”   “对,我也是这么认为。要不然以他们的身手,我赤手空拳不可能轻松应付那 么久。”   “你觉得轻松?你可中了刀子呀,要不是特制的牛皮马甲……”   “是的,轻松,因为轻松,所以大意,不然怎么会中刀?”   “你怎么说他们身手很好?”   “我觉得如果不是在那样的环境,而是在平地上,一对一,单打独斗,有几个 可能比我身手要好些。凭我的感觉,他们是砍人砍习惯了,加上从没遇上我这样会 利用环境的!”   “也有可能!”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们不是在这儿谈话吗?”   老扁笑了,他喝了口茶:“我也有件事想跟你说!”   “你说!”   “昨天沙沙跟我说她的一个朋友小江,在野生园那边,那边二十八就出事了是 吧?”   “是的,问题很严重!我一回来就知道了!”   “是吗?我也觉得不对劲!”   “你提到那个小江,她怎么了?这事与她有关?”   “可能吧,只是感觉,小江当晚就跑到了沙沙那里,她说出事时她溜到了山上, 一直等了三个小时,你想想,那天下雨,从野生园那边上山,只能从树丛中钻,她 会没湿衣服?三个小时淋不湿她?沙沙没有发现小江有湿衣服,甚至头发也没湿, 因此说明她在说谎!她为什么说谎?另外,她要是没溜上山,怎么会安然无羔?”   “对,有些道理!你也可以调到我们队了!”   大梁站了起来,打算往外走。老扁问:“怎么?这就离开?”   “是的,事情交待完了,还有更多的事要处理!”   “那你不看光盘了?”   “我看过了,都是些照片。虽然涉及到一些案情,可目前不重要。”   “怎么会?”   “是的。我看过了,它还没你那把剑重要呢。无心大师说你那镜子不是一般的 古董,可要小心点。你再看看有没有在图片里藏文字。我估计有。我得走了,有好 消息马上告诉我!”   “好的,当然!”   大梁走后,老扁拿起电话,拨通了青子家,接电话的是青子家的保姆。   “喂,叫青子接电话,”老扁一听不是熟悉的声音,有点意外。   “何总出去了,你打他的手机好吗?”   “那叫何奶奶,你告诉她老人家,我是扁子!”   “扁子啊,过年咋就不回来看看呢,青子一直念叼着你呢!”电话那头已是何 奶奶的声音。原来她已从保姆手上接过了话筒,“还有那个小龙人,他不是想到山 里来吗?现在路也通了,电也通了,青子也想找个有文化的可信的人在身边呢!”   “哦,我跟随小龙人说一声吧,不过我想问一件事。”   “说吧,扁子!”   “我的那把剑和盾牌到底有什么用途?你知道吗?”   “扁子,丢就丢了吧,不该你的留也留不住,该你的还会回来。”   “什么?何奶奶,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丢了?”   “这你就别问了,你奶奶会告诉你的,你还是早点找个好姑娘成个家吧,免得 奶奶放心不下!”   “可是……”   “在外要注意安全啊!”   “可是……”   “不要出风头,老虎也有落入陷阱的时候!”   “知道,可是……”   “别提那个了,丢了就丢了,不要提了,陈大爷还好吧,他对你还上心吧?”   “哦,是的,对!好吧。”老扁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好吧,我还有事,奶奶 新年好,代向何叔何婶问好!”   放下电话,老扁的手指不停地敲着桌子,他怎么也想不通,何奶奶是怎么知道 他的剑与盾已经丢了?千里之外呀,就算会飞,那不能飞这么快吧,难道她不只是 会隐身,还会“千里眼”?   她说奶奶会告诉自己,奶奶又在哪儿呢?都快半年了,奶奶也没与自己通过电 话,只说在沂东老家,可打电话又没人接,到底怎么回事呢?   沙沙起床时已经十点多了。洗刷之后给自己冲了杯牛奶,然后开始化妆。她租 住的是一间二楼的小房子,在北郊的铁路边上,离她上班的酒店有些远。可市区实 在租不到她能租得起的房子。房子很小,是房东在自己家楼房后面建起来的三层小 楼,算是违章建筑吧,每层只一间。沙沙租住的这间正好与房东二楼的厨房对门, 房东有时也从这边的楼梯进出,所以相对来说,她这里还算安全,这点她很满意。 房子里没什么家什,其实一个九平米的小房子也没法摆什么家什。床是房东家丢弃 不要的旧木床,旧木桌作为梳妆台兼写字台,一个角落里放着盆盆桶桶的。唯一的 行李――旅行箱塞在床下,几双鞋子零乱地丢在箱子边。窗口拉着一条铁丝,除了 晾毛巾就是晒衣服。水龙头在楼下,厕所也在楼下,她没有做饭的家什,除了上班 时吃酒店里提供的工作餐外,一直都在路口一家五元快餐店里吃饭。三年了,她从 酒吧出来之后,一直住在这里,是老扁影响了她,让她不自觉地离开了那浑浑噩噩 的地方,清清白白地当起了服务生。三年了,她一直希望老扁能对她说娶她,可又 一直害怕老扁真的对她说要娶她,她不是清白的,她觉得自己配不上老扁!她一直 等着,等着,没有结果,可她还是要等!   手机响了,在旧木桌上闪着兰色的光,沙沙放下口红,拿起一看,号码竟然是 小江新换的那个,她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边传来小江紧张的声音:“喂,沙沙, 野生园那边怎么样了?”   沙沙很奇怪小江为什么还关心野生园,都已经跑回家不打算再回木州了,为什 么还这么紧张地关心野生园?一定是那天吓坏了。   “那边呀,没什么动静,好象没有发生什么事一样!”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不过有什么消息就告诉我一声啊,还是这个号码!” 说完就挂了机。   沙沙放下手机没多想什么,继续化妆。然后喝着牛奶吃了几片饼干,换了件衣 服背了包就出了门。她今天换成了晚班,五点以后才上班,所以打算出去溜溜!   春节的气氛在木州这个开放的城市依然很浓,特别是在市郊的乡村居民区,家 家户户大红对联大红福字和大红灯笼沿窄窄的村道红成一片,几乎每家都有客人, 划拳喝酒高谈阔论, 小孩子会冷不丁从门后边向外丢出一个爆竹或是彩蝶旋子之类 的烟花,吓跑人一跳,然后他们乐得一轰而散。   沙沙沿着村道往东走然后沿华中路拐向市区。   站前路上的红灯亮了很久,许多人都等得不耐烦了,开始从车缝之间过马路, 引起一阵又一阵喇叭声,沙沙也从刺耳的喇叭声中挤过了车流。到了华中医院的门 口,她正信马由缰地走着,忽听一个小孩叫了起来:   “妈妈,快看,快看,哈利波特,还有托比!”   她抬头一看,一个少年拉着一个瘦得跟猴一样的男子正往医院走,那少年头发 较长,扬扬洒洒地齐肩飘着,黑黑的上衣,下穿一条洗得发灰的牛仔裤,脚蹬一双 黑色镶红条的运动鞋,大概一米七五的个头,他拉着那个瘦子,比他矮大半个头, 也是一头长发,零乱地披在他脑袋上,上身挂着一件极不合身的相对于他非常肥大 的黑色外套,也是一件洗得发灰的牛仔裤,显得也很肥,裤脚卷了起来,在牛仔裤 与黑运动鞋间露出了极瘦极瘦的脚脖子,鞋有些大,再加上他好像四肢无力,精神 不振,所以走起路来东倒西歪,两个人的身影渐渐地没入在医院的大门中。   “妈妈,哈利波特把自己的衣服给托比穿了,所以托比自由了!”   “孩子,你知道托比是什么吗?”   “我知道,是家养小精灵!妈妈,你说我说得对吗?”   沙沙笑了,她在想,要是自己能给老扁生个这样可爱的女孩该多好。她又想, 不,她应该给老扁生个男孩,一个像哈利波特一样的男孩才对!   华中路的尽头是双龙岗,往西拐就是解放路,解放路紧靠双龙街与盘龙街,那 是女人最爱去的地方,各种时尚的服装饰品琳琅满目,但正月初三并没有全部开业, 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家开着门,街上的行人也是零零散散的,并不多。   双龙街上,沙沙走得累了,在街中间的休闲长椅上坐了下来,她背对背的长椅 上坐着一对情侣,正卿卿我我地说着悄悄话,声音很小,以致如此之近的沙沙竟然 也听不清他们都在说什么,不过他们的举动让沙沙又想到了老扁,想到了昨天晚上 跟随老扁一起到大梁家的情景。陈爷爷怎么会认为她就是老扁的女朋友呢?要是老 扁真的把自己当做打算娶回家的女朋友就好了。可她认为老扁不会,老扁只是把她 当成朋友,一个要好的朋友而已,就像他跟大梁的关系!她也曾试图找个男朋友, 然后慢慢把老扁给淡忘掉,可是没办法,她总是把别人跟老扁做比较,然后看谁都 不顺眼,只好分手;她也试图向老扁挑明自己爱他,想嫁给他,可是准备好了的话 见到老扁就说不出口。不想这些她还能平等而自然地与他做朋友,一想到嫁给他, 就开始自卑,她就想到自己曾经是个坐台女:“唉,我该怎么办?”望着步行街上 一排一排的大红灯笼,她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身后的情侣回着看了她一眼,那女的慌忙站起来拉着男的就走,那男的不明白 发生了什么,站起来并不愿意离开,女的冲那男的一个劲地往沙沙这边的使眼神。   “不就是一个漂亮美眉吗?你又吃上醋了?”那男的没明白女的意思。   沙沙回头看了一眼,突然眼睛一亮:“小江?你怎么还在这儿啊?我以为你真 的回家了呢!”   沙沙压根底儿就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小江!   小江再也无法回避,一脸的尴尬;而那男的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着边际地说: “噢,我明白了,原来你们认识啊!”   沙沙咧开大嘴甜甜一笑:“是啊是啊,我们认识!”   小江走过来把沙沙拉到一边悄悄地说:   “沙沙,不是我要瞒你,我也没办法,不要怪我啊!”   沙沙又一笑:“怎么会呢?谁叫我们是好朋友呢?不过你不在我好寂寞啊!”   她向那个男的呶呶嘴说:“你的新男朋友?”   小江眼皮重重地垂了一下说:“别提了,找个地方隐隐身而已,没办法啊!好, 不说了,我得走了!”   她转身拉起那个男的就走,丢下沙沙孤单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发呆。   天阴沉沉地,似乎又要下雨,一阵凉风从沙沙身边掠过,让沙沙回过神来,她 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方的灯笼,所有的灯笼都一动不动,这使她很困惑,明明有一阵 风吹过,而且似乎很明显,那些轻飘飘地灯笼怎么会没被吹动呢?她顺着风吹过的 方向看去,突然觉得眼睛有些花,她定了定神,眨了眨眼睛,再定睛看去,只见前 面不远的地上,有一圈明暗不均的浅浅的光斑在移动,这光斑不明显,不认真看是 没什么感觉的,光斑上方,像有一团雾气,更象乡下早晨炊烟的烟囱口上的景象: ――景物在轻微地晃动着,晃动着,虽然不是很明显,可她能感觉得出来,这使她 马上想到老扁提到的星期六楼梯上的脚步声,于是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现,漫无目的 地溜达着,暗暗地跟着那团“雾气”,并给老扁发了一个短信。   老扁正在检查光盘里的图片中有没有隐藏的文字信息,那些照片似乎是记者拍 摄的新闻镜头:有车祸现场的,有市场检查的,有拆迁场景的,也有打架斗殴的, 应有尽有,但照片里没有隐藏什么信息。   沙沙的信息使他很兴奋:“我在双龙街往南走,跟踪一个影子,如果拐弯,东 1 西2 南3 。”   短信很简短,但他明白什么意思,于是马上打电话给大梁,大梁竟说自己正忙 着,叫他直接跟金生说,他又打电话给金生,接着合上电脑并把电脑塞进抽屉就往 外冲。   当老扁上出租车时,又收到沙沙的短信,只有一个“1 ”字,他明白那影子向 东拐了,于是通知金生安排包围,电话还没挂就有新的短信来了,挂电话后一看, 是“3 ”,向南3 ,他又把这个消息通知了金生,然后闭眼睛想了地理位置:双龙 街向南是人民路,从双龙街出来到人民路向东拐,接着向南,那应该是老僧巷,老 僧巷是条老街,两边全是陈旧的老房子,而迎江大厦就鹤立鸡群般地耸立在这些陈 旧的房子边。   出租车从与华中路相连的振中路拐进了岚山路,在老僧桥头“吱”的一声停了 下来,老扁丢下十元钱钻出了出租车,他向桥的那头望去,远远地望见沙沙看起来 漫无目的正在地向这边溜达,她的面前什么也没有,而她的后面,匆匆忙忙地走过 一个背着公文包的小伙子,他一眼就认出那是金生。紧接着,他又发现从小巷里冒 出一个拽着一大堆气球的小贩,后面跟出一个提着几个已撑开的大大的风筝的小贩, 那风筝横向撑着,拦了窄窄的老僧巷一大半路面,那小贩走起路来还东摆一下西晃 一下,似乎有意拦路不让别人走似的,幸好这片房子都要拆了,几乎没有行人。   老扁刚刚走上桥,就看见那两个小贩几乎同时丢了手中的货物,一齐向前扑去, 见此情景,他笑了。   隐身人该现原形了!   半仙楼对面的高风大厦十七楼1078号,宽大的客厅里除了几把塑料椅子外,什 么也没有。金生开了门,几个人一起绕过玄关,来到空空的客厅。他们是刘成、马 不常、白小勇和金生,还有个长发飘飘个头不高的帅小伙子,他叫什么大家还不知 道,刚抓到他时看不到他的样子,只是凭着感觉掀翻了他,然后摸索着抓住他的双 手押上了车。他倒老实,在车上自己现出了原形,从一套似乎是塑料细管编组成的 衣服里钻了出来,一个劲地问: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发现我的?是自己人吗?要不,你们是警察?”   没有人回答他,大家只是抽着烟,吹着口哨。那小伙子一再再三地问。   白小勇坐在前排,回头朝马不常看了一眼说:“这小子是不是饿了?无常哥, 给他喂点奶!”   马不常一把捏住这小子的脖子,捏得他哇哇大叫,刘成一伸手,把半截烟头塞 进了小伙子的嘴里,吓得他一下子从座上窜了起来,脑袋“咚”的一声顶到了车顶 又重重地跌了回来,马不常的手又探了过来,再次捏住他的脖子,刘成则从右边伸 出腿压住他的大腿,使他动弹不得。金生一边开着车一边哈哈大笑着说:“小子, 吃饱了就别叫了,不然老子烦了让你吃烧烤!”   小伙子不知道金生说的烧烤是什么东西,但烟头在他舌头上留下的感觉他很清 楚,他使劲地点着头,什么也不敢说,直到进了1078室的客厅。他不知道自己落到 了什么人的手中,心中只想着早点脱身。   “叫什么名字?”马不常坐在椅子上,一只脚却放在另一把椅子上。   “秦风。秦始皇的秦,风景的风。”小伙子胆怯怯地看着马不常。   “哪里人?”白小勇站在马不常的旁边,手扶着椅子背。   “火州坎城的。”秦风招起眼看了一眼白小勇,见小勇一双小眼睛阴森森地盯 着,马上垂下眼帘,“我家住在坎城县环城路58弄17号。”   刘成看了白小勇一眼,很满意地笑了:“职业?”见金生向他使了个眼色,马 上改口说,“你,干吗的?”   秦风不敢抬头:“我是做工业设计的,在世纪星科技有限公司上班,我们公司 地址是迎江路88号华立大厦二十九楼。”   马不常用手指掏着耳朵,冷笑了一声:“工业设计?这张皮就是你们的作品?” 他向另一张椅子上的塑料管编织成的衣服呶了呶嘴。   “不是的,不是!这不是我一个人设计的,是由工程部与技术部研发出来的, 领导不让我们接触,我是偷偷从司马飞云那里拿出一套穿着玩的。”   这么说,这东西是批量生产罗!――金生马不常几个人不安地对视了一眼。   “司马飞云是谁?”   “是我们公司工程部的总工程师,他的水平是顶尖的,一流的,只是人有些呆 头呆脑的,我这不是偷,只是拿。你们是警察吗?我这只是违法不算犯罪吧?”   几个人一齐哈哈大笑起来。白小勇扯着破嗓子叫道:“什么警察?警察算哪根 葱呀?”   马不常把放在椅子上的脚重重地砸在地上:“喂,小子,是老子问你,不是你 问老子,明白吗?”   刘成说:“无常哥,人家不叫小子,叫秦风。”   几个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秦风猜不出自己落到了什么人手里,只好老老实实地站着,老老实实地回答问 话。   司马飞云坐在电脑边的床头,盯着屏幕上的结构图发呆。还是飞行的问题,他 想了一万遍了,在电脑里作过很多次模拟试验,依然确定不下来――“啧,其实还 是螺旋浆好呀,控制起来方便多了。那么,对,只从单方面入手吧,现在就是怎么 解决收拢的问题!”他拿起一支笔,笔尖向上,用手指让它转了一下,他恍然大悟 似的猛地站了起来:“对,我去一趟加工中心!”   可是加工中心的电话没人接,他再三校对了电话号码,没错,没打错呀,是加 工中心的,可是怎么会没有人接听呢?司马飞云从公司的电话号码簿中找到加工中 心主任王大勇的手机号码,用自己的手机拨了过去,耳边传来一阵沙哑的歌声: “我爱你,爱着你,就象老鼠爱大米……”歌声突然中止,接着就是王大勇的粗嗓 门在嚷嚷:   “嗨,新年好,司马!”   “喂,哦,对,新年好!”司马只想着他的飞天蜈蚣,不记得这是正月初三, “王主任呀,怎么才三点多,你们加工中心就没人了呢?电话也没个人接?”   王大勇知道司马是个书呆子,满脑子都是他的科研内容,生活对于他来说似乎 不存在,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背后人家都笑称他“死马废人”(司马飞云),所 以大勇只是笑笑说:“司马呀,不好意思,现在是过年呀,加工中心还没上班呢! 你有什么事初八上班了再说好吗?”   司马眉头一皱,接着又一展:“哦,对呀对呀,过年呢!过年好过年好!那对 不起呀,打扰你过年了,初八再说吧!”   他放下手机,想着王大勇的话:是呀,过年是吧,我是想解决这飞天蜈蚣的飞 行问题才没有回家过年的是吧?那好,我放松一下,出去走走吧!   华立大厦的楼下,白小勇与马不常正对着另几个人说话。他们对大楼的入口与 车库的入口指指点点,然后白小勇带着几个人直奔沿街的正门,马不常带着另几个 来到侧边的边门,留下一个表面上若无其事的大块头在原处,他的眼睛总是在车库 入口扫来扫去,而他前面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北京吉普违规地停在路边。   呆在驾驶座上的正是飞车狂人、刑警大队的干警程成!   白小勇在大厅里的保安办公桌前坐了下来,他亮出自己的证件:“对不起,打 扰一下,了解一下华立大厦的相关情况。”   保安很配合,一边打开电脑里的登记表格一边说:“好的,没问题,哇,你们 的工作好辛苦呀,过年还在办公!”   白小勇眼睛盯着屏幕说:“那是,你们不也一样吗?都是为了让市民过个平安 年嘛!”   马不常这边可不那么顺利。   他们没有出示证件就想进电梯,两个站岗的保安冲过来拦住了他们:   “喂,你们干吗呢?出去!”其中一个指着走在后面的一个小伙说,“没听见 是吧,还往里走?说你呢,出去!”   马不常马上掏出身份证:“对了,登记一下,登记一下!”   “登记就能让你上去吗?出去!”一个保安推了马不常一把。   马不常旁边的那个小伙子叫王顺生,刚进刑警队不久,火气正旺着呢。他见一 个小保安竟然这么凶,挤上前去指着对方的鼻子说:“干吗?还想打人呀?”   马不常马上上前阻止:“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上去有点事,你帮帮忙,登记 一下,让我们进去吧!”   这个保安火气也挺大的,:“这边电梯只通几个指定的楼层,没有我们老总的 批示,谁他妈的也别想进!你们几个听好了,马上给我滚!”   王顺生在马不常的身后伸手指着这保安:“小子,挺牛的是吧!老子今天要是 不走呢?”   旁边那个保安对他后背就是一拳,打得他一下子撞到了马不常的身上:“妈的, 你找死!”   顺生回身正打算做动作,却被马不常拦住,顺生注意到他手中的证件已经换了 :“别乱来,警察!”   那打人的保安竟然满不在乎:“妈的,小警察算个什么东西,你们局长来了也 不让进,滚!”   另一个保安冲着对讲机喊道:“快,通知上头,警察要硬闯技术中心!”   一边的电梯门开了,司马刚跨出门,眼前的场景就把他惊呆了:几个年轻人把 两个保安按倒在地,保安们在拼命反抗并破口大骂:“臭警察,你们等着,等我们 老总来了,你们全都得下岗,他妈的!”   司马正要退回电梯里,马不常大吼一声:“站住!”他就呆在那里了。   还是那个空空的客厅,半仙楼对面的高风大厦十七楼1078号。   秦风已经被带走,他坐过的位置上现在是司马飞云。马不常带着他的人虎视眈 眈地在他对面对峙着。   “叫什么名字? ”马不常嘴里咬着香烟问。   司马不是秦风,而且他刚才从保安的叫嚷声中听明白了这帮人是警察,所以他 有恃无恐:“这是什么地方?你们警察注意点形象好不好?”   王顺生看了马不常一眼,马不常向他别了一下嘴,这些举止被司马看得一清二 楚:   “这就是你们警察的好形象吗?”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马不常手一指,王顺生就跑了前去,抓着司马的领子 把他提了起来:   “小子,警察是什么东西?你现在在我们手里就得老实点,要不然,就算警察 来了,也救不了你!”   司马可不吃他那一套,他认为是,那就是是,不是也是:“什么呀?如果你们 不是警察,那现在你们就是非法拘禁、私设公堂!告诉你,别玩这一套!大白天抓 人,不是警察还会有谁?”   王顺生对这个白痴级别的书呆子束手无策,马不常摆摆手:“得,就当你说的, 我们是警察!顺子,放手,我问你,警察问话该不该老老实实回答?”   顺生放了手,却绕到了司马的身后。   司马扫了一眼他们几个人:“警察也不能随便抓人!”   “我们是办案!”王顺生在背后推了他一把。   司马站起来冲王顺生吼道:“你这是打人!”   王顺生伸手就给司马一个耳光:“再不老实,老子就告你防碍公务!”   司马也不客气,回手就回敬一拳:“那你告我袭警好了!”   王顺生没想到司马竟然会出手,而且还这么快!他被打退了好几步,差点撞到 墙上,他立稳脚根,正要发作,只见马不常连连摆手:   “顺子,不要!”   不常走过去拍了拍司马的肩膀和气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只是有点事 向你了解了解,请你配合一下!”   司马瞪了他一眼:“是吗?硬的不行又来软的?那你先得告诉我,这是哪儿? 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马不常忍着性子说:“对不起,有些问题涉及到内部机密,我们不能回答你!”   司马一屁股坐了下去:“那我也不能回答你!”   面对司马这德性,马不常再也忍不住了,回头一挥手,大叫一声:“给我拷起 来!”   几个人一拥而上,把司马按倒在地,任他大喊大叫、拼命挣扎,给他的双手拷 到了身后,再按到在椅子上。   “小子,我再问你,叫什么名字?”马不常又咬上了一根烟。   司马飞云在几个彪形大汉的镇压下,依然不安份:“别他妈的问了!我告诉你 们,我可是你们市长亲自请过来搞科研的,从没做过违法的事,你们有事要问我, 也得向你们市长请示对行!”   听他这么一叫,马不常王顺生几个人面面相觑,呆住了!   大梁只给老扁打了个电话,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就匆匆地赶往迎江公安分 局。市局的汪局长正在小会议室里生闷气,坐在侧面的迎江分局指导员江琪在淘淘 不绝地汇报着工作:什么西片地毯式排查中扫出了七个入室盗窃团伙,查获赃物多 少多少;什么反扒小组抓获了多少多少街头及车上行窃小偷;什么刚刚组建的快速 行动小组截获了五个飞车抢夺团伙;什么通过严密布控已彻底打击了在自动取款机 上安装摄像头读卡器之类的高科技犯罪团伙……,总之,几天以来,迎江公局战功 赫赫,把几年来甚至十多年来的陈案都给破了,江琪对着稿纸念着念着,脸上渐渐 露出自豪的神情。   大梁出现在门口,汪局长马上阻止江琪,不再让他念下去了:“看来这些天你 们迎江分局办了不少事呀!”   江琪很开心,以为局长要夸他:“那是那是,都是领导指导有方……”   “扯蛋!”汪局长一拍桌子,“什么指导?你们早干什么去了?平时你们干什 么去了?八天,八天查出这么多问题,这么多没有立案的案子!你们迎江分局的治 安也就可想而知了!”   江琪吓得一声不吭,低着头不敢看局长。自农历腊月二十五“上面的专家”提 包被抢之后,分局的局长就被停职了,迎江局暂时由他江琪负责,这些天来,他带 领各科各组各队各所的干警,年也不过了,拼上老命不惜一切,问题是查出了不少, 可就是破不了部里限期破案的这宗特大案件。他不知道结果有多严重,但他知道怎 么样自保,要自保首先就不能惹恼了眼前这个有着警坛老魔头的市局汪局长!   “出去!”局长一挥手,江琪马上站起来躬了躬身,拿着资料往外走。   汪局长换了副笑脸向大梁招了招手,又冲江琪吼道:“把门关好!谁也别放进 来!”   大梁在汪局长的身边坐了下来。局长把手按在大梁的手上,轻轻地拍了拍: “年轻人就是有朝气呀,这案子就全靠你了!”   大梁无奈地说:“局长抬脍了,我尽力而为吧!”   “好,好!尽力就好!”局长的手并没有拿开,反而压紧了,“刚才召集分局 的人开了个会,什么结果也没有,阵年烂案倒是抄出来不少,可就是没半点让我感 兴趣的,你不会也让我失望吧?”   “汪局。”大梁知道局长现在感兴趣的是什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汪局长一听有好消息,马上站了起来:“说!”   大梁也站了起来,:“我们抓到了一个穿隐身衣的人!”   “人在哪儿?审出什么了?”   “人在我手上,他交待了隐身衣是华立大厦世纪星科技有限公司的产品,不过 好象是秘密生产的。”   汪局长抿着嘴点点头:“世纪星,嗯!”   “可是,当我们去调查时,遭到了阴挠,他们的保安竟然敢公开驱赶刑警!”   “妈的!”汪局长又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把他们重点保护单位的牌子给拆了, 把他们统统抓起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撑腰!”   大梁斜过身子,把嘴帖到汪局长的耳边轻轻地说:“据说是孟副书记与杨市长!”   汪局长不说话了,上牙咬着下唇,眼珠转了转,又转过身去,好一会儿,才猛 转过身来低沉地说:“大梁,你给我听着,就算是市长书记他爹也照抓不误,有事 我顶着!还有,我向上面请示过了,如果需要,地方部队你可以直接调用!”看着 大梁瞪圆了双眼,局长拍拍大梁的肩膀,“放心,不就是几个兵吗?还没把整个军 分区调动呢!我们警察不能再有人殉职了,要牺牲,让那些兵牺牲去!”   大梁正要说什么,手机响了,是金生的声音:“大梁,下面交上来一个来自土 州的出租车司机,他说他是送你才到这边的,有这事吗?”   “什么?那出租车现在还没离开木州?哦天哪!对对,是我,是,对,送我的, 好吧,放他走,不过等我去确认一下再说!”   “你不要去,把他带过来!”汪局长在一边说。   “把他带过来!”大梁对着电话重复着,“我在迎江他局!”   挂了电话,大梁马上跟汪局长说:“局长,我有一种直觉,觉得这里面有戏, 大戏!”   “是吗?说说!”   “我觉得那个装神弄鬼的和尚有问题,没准他就是利用派人送我来把他们抢走 的东西带出城!”   局长点点头:“对,可以这么分析!任何一种可能都不要放过!”   门开了,江琪向局长做了个报告的手势,汪局长脸色马上恢复了严肃:“有事 吗?”   江琪不等汪局长许可,擅自走了进来:“局长,B-3 位置汇报,那边出现意外 情况,五六个持刀歹徒正对相同数量的民工行凶,可能会……”   “会什么?斗殴还是行凶?人命关天,快救人呀!”   “但是,你说了其它案子全都放一放,再说,这样会暴露他们的行踪!”   “行踪?”汪局长瞪着江琪,“呼叫他们,我跟他们说!”   江琪用手机拨通了电话,交给汪局长。江局长对着手机低沉地吼道:“我是市 局的汪中兴!对,局长,我就是,立刻阻止行凶,以民工的身份,明白吗?”   这边大梁问江琪:“B-3 ,白牛山野生园西片?”   “是的!”江琪当着局长的面,对大梁很客气。   大梁马上拉起衣领,低沉地呼叫着:“老九,快,B-2 ;三子,三子,听见没 有,三子,A-3 ;麻哥,A-2 !快!”   江琪与汪局长都吃惊地看着他,局长脸上渐渐露出了微笑。   大梁放下衣领,冲局长说:“局长,能调消防官兵吗?”   “调!”汪局长对江琪说,“你去调!”他又对大梁说:“你呢?”   大梁没理局长,他又拉起了领子:“金生,金生,到十一楼,对,小会议室! 找江指导员,江琪!”   放下衣领,他才回答局长:“金生知道该怎么做!”   三十分钟后,两个青年与一名中年人被领进了分局接待室。大梁正站在窗前往 外看,他头也不回地问:“认识我吗?”   “阵警官,当然认识啦!”中年人很平静地回答。   大梁猛地回过头,冷冷地说:“好象没人告诉你我是谁,什么身份吧?”   当他看清那个中年人的时候,大吃了一惊:这个声音很象那名土州司机的中年 人,根本就不是那个自己记得清清楚楚的形象!   竟然不是他!   大梁长长地舒了口气。一边庆幸没有放松警惕,一边感慨自己对无心大师的无 端猜疑。现在很不错,多了根线!他认真地看着这个中年人,高大的身材,结实的 身板,手蛮脚大脖子粗,扁嘴,嘴往下倔强地拉着,扁而宽的鼻子“嗤”着不屑, 浓而乱的眉毛下深陷的眼窝中一双三角形的小眼睛透着嘲笑,冷冷地盯着大梁,黑 黑的方脸上横肉一闪一闪的。   “原来是你,黑佬,久违啦!”   黑佬身边是两名强悍的便衣特警,其中一人把自己与黑佬拷在一起,现在他已 经打开了手拷,拷住了黑佬的双手。他们俩一左一右守在他们的猎物身后。   “人呢?”大梁平静了下来,毫无表情地问。   “我可以不告诉你,对吧?陈大队长!”黑佬嘲讽地笑着。   “那好,我正好没空,让老马跟你好好聊聊吧!”   老马就是马不常。不常坐在水泥地上,把嘴帖到被倒挂在梁上的黑佬耳边轻轻 地问:“黑哥,您是怎么来的?”   黑佬的双手被铐在身后,一只脚蹬空,一只脚被绳子吊着,活象屠宰场即将开 边的猪肉。可他却不肯示弱,依然嘲讽地对马不常说:“小子,你给老子听好了, 现在国家明令禁止刑讯逼供。你这是什么行为不用我告诉你吧!”   “是吗?”不常不看他的黑脸,眼睛盯着地上的一把钢丝钳,“我在问你怎么 来的?被拘留还是被逮捕呀?好象都不是!那是什么呢?嘿嘿,黑哥,明白我的意 思吗?”   黑佬似乎明白了什么,有点急了:“你什么意思?对了,妈的,这是哪里?你 想干什么?”   “干什么?”不常从地上捡起钢丝钳,做着撕扯的动作,“不,什么也不干, 只想玩玩‘拔毛助长’的游戏!”   “你……”黑佬瞪着双眼,恶狠狠地看着嘻皮笑脸的马不常,心里开始发怵, 其实他早就尝过马不常的手段,“刚口”再硬的汉子在他面前都撑不了几回合。   “说吧,人呢?”   “人?没有,我不知道!”黑佬还想硬撑。   “我告你什么罪才合适呢?”不常把钢丝钳在手中把弄着,似乎在思考什么问 题。   “别玩了,告我什么罪都不成,你什么证据都没有!”   “对了,证据!太好了,你提醒我了,是的,证据,现在什么事都得讲证据!” 不常把钳子伸到黑佬的耳朵上,轻轻地夹住说,“我要是把你的毛毛全拔光,再把 这些多余的肉肉也都拔光,再把你丢到臭水沟里,你会告我吗?嘿嘿,我不怕,因 为没证据!”   黑佬对马不常恨得咬牙切齿:“妈的,姓马的,你等着,老子出去后再收拾你! 老子让你死无全尸,老子要让你全家都死无全尸!”   不常钳子一摆,夹住黑佬的鬓毛轻轻一带,黑佬马上痛得大叫了起来。不常满 不在乎地吹着钳子上的毛说:“我明白了,得找个地方藏尸,藏你的尸!”他猛地 一挥拳,打在黑佬的胸膛上,“妈的,疯子走了,大凡也没了,下一个该是老子了! 你听好了,反正这次摆不平,老子也是个死,还不如趁早拉个垫背的!”   不等黑佬说话,马不常疯了一样跳起来,抬着大脚就往被打得象荡秋千一样荡 动着的黑佬腰上踹,黑佬见事不对头,早已吓得魂飞天外,嘴里直叫:   “马哥马哥,别别,我说我说……”   马不常说着说着自己的情绪真的上来了,更不收脚,只一用力,这一脚就踏踏 实实地踩在黑佬的屁股上,接着他冲上去又是一顿老拳,打得大头朝下的黑佬一个 七荤八素。   出租车停在分局停车场,土州的司机却躺在华中医院病房里。大梁坐在床前, 充满歉意地看着他:   “对不起呀,没想到会把你害成这样!”   “没什么!”那司机说,“陈先生,这又不是你的错。这些抢劫犯,都是这些 抢劫犯!”   大梁当然知道黑佬不只是一个抢劫犯,他这次的目的一定不是抢劫!可他没必 要说出来,因为眼前这个朴实的司机什么都不知道,包括大梁的身份。   “我听家里人说,无心大师要来木州,他不放心。真是个好人哪,怎么好意思 让他跑这么远的路呢?”   “是吗?”大梁对那个和尚要来木州很感兴趣,“什么时候到?”   “可能明天早上吧!要不再打个电话问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你安心在这里疗养,一切费用我会帮你报销!”大梁心中挂 念着那个和尚,他在想,找到了一件隐身衣,引出了一个生产隐身衣的公司,现在 又能把千里之外拥有神奇隐身术的无心大师请出山,大戏也许真的该收场了!   他目光探向了窗外,心里一时难已平静:手上的这宗案子也太大太难办了,军 事绝密文件被抢,多么可怕而荒唐的事件!发生得如此的突然,容不得你准备,容 不得你反应,你无法安插线人,你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甚至就算你看到了是 什么人,他竟然还能隐身,能在你的眼皮底下消失!这样的案子谁能破得了?而部 里厅里却派人现场督办,限期破案,十天,才十天呀,这案子能破得了吗?网拉得 很大,可只捕得一些小鱼小虾,只有他陈大梁这条线上,才正真有点眉目!大梁没 有别的办法,只能从隐身人入手,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破案的线索而已,可是,这 案子真的破得了吗?大戏是不是真的该收场了呢?   窗外一个矮小的身影进入了大梁的视线,他定了定神,看见一个长头发的小伙 子搀扶着的小矮个竟然是丁卯!而那个小伙子,大梁也觉得很眼熟,似乎哪里见过, 难道……?大梁向床上的司机笑了笑说:“你休息,我打个电话。”马上就拨老扁 的手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几个不知道是要回乡的还是刚返回木州的民工挡不住持刀 歹徒的进攻,边用包裹抵挡边撤退,持刀的歹徒同样挡不住另几个手持抬杠扁担过 来帮阵的民工的围攻,局势马上发生了转变。歹徒们抵敌不住却又不肯就此放手, 于是心犹不甘地且战且退。而身后的白牛山上却起了火。并不猛烈火的火势在并不 太干的草木间向山顶漫延。没有人来得及报警,竟然就有几辆红色的消防车就无声 无息地来到了山下,几十个消防官兵跳下车就往山上奔。   几个歹徒还没来得及开溜,就落入了趁乱包抄上来的特警手中。与他们一起被 带走的,当然还包括五个不知来路的民工与另几个手持抬杠扁担的搬运工打扮的便 衣警察。   金生他们几个混在消防队员中假装灭火,在山上到处搜寻可疑情况,几个小时 下来,什么收获也没有,只好带着从山脚抓获的两个“可疑纵火人”返回。   白牛山再一次在轰轰烈烈之后恢复了平静。没有人注意到什么反常,就象没有 人注意到附近的一幢高楼上,一架望远镜在窗户后面正对着白牛山一样。   老扁跳下出租车冲进医院,没有进电梯,他从楼梯爬到了五楼。大梁正在楼梯 里等他。   “在哪?”他急不可待地问。   大梁指了指走廊:“那边,尽头,特护!”   特护病房没有护士,只有坐在沙发上的长发少年与躺在床上的丁卯。丁卯吃惊 地看着大梁与老扁,身子缩成一团,一动不动。那少年却从沙发上腾空而起,身子 旋转着,眨眼间到了大梁的跟前,大梁还没反应过来,早被他一脚踢中面门,这一 脚并不重,但足以让他横着倒下!老扁在大梁的身后,也没有反应过来,在大梁侧 身下倒时他本能地伸手去挽,同时矮身转腰躲闪。那少年的另一只脚紧帖着他的膀 子向上斜踢过去,老扁丢了大梁探手一捞。捞着了对手厚实的牛仔上衣衣襟,他斜 踏一步跨过大梁,一拧身一叫劲,把那黑影从半空中拽向自己。这少年身手十分矫 健,只见膀子一摆,腰一拧,借着老扁下拉之势,双拳如流星般向老扁的面门袭来。 老扁大吃一惊,左手一松右手一摆,身子脚步还来不及变化,头一摆,连连化解了 对方的两拳。可小伙子来势不减,半空中正在下落的他提起双膝直奔老扁的腹部。 老扁别无选择,提一口气用力一挺把他顶了回去,那少年身子后仰往后便倒,总算 落了地。他正想向后滚翻却被身后的大梁顶了个正着,大梁伸手就要抓他的长发, 却没抓着,被他一摆手挡开,反被他抓住了手指,另一只手张开五指直往大梁面门 推去。老扁被他顶冲得立足不稳身子后仰,眼见着大梁就要吃亏,只听他大叫一声 :“小雨,住手!”   少年的手应声而止,屋内的四个人都呆住了:那少年怔怔地回头看着老扁,双 眼充满困惑;大梁吃惊地看着那少年,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老扁的叫喊声中突然住了 手;丁卯从没见过这么快而凶狠的打斗,早就呆在那儿;而老扁自己都没有想明白 自己为什么突然大叫“小雨”!可现在他确认了,这少年就是小雨,自己的儿子小 雨!难怪第一次在公交车上见到他时,感到那么的面熟和没有理由的亲切!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都还在喘气,床上的丁卯却大气也不敢出。   “爸,我以为你不在了。”小雨平静地低着头,双手十指相扣,扣得很紧。   “你怎么到了这里?祖婆呢?她在哪里?”老扁见到了儿子,心中充满了更多 的困惑。   “祖婆她…,”小雨看了一眼大梁,又看了看老扁,没有说下去。   “没关系,这是陈叔叔,祖婆的老战友的后人!祖婆在哪里?”老扁看着儿子 的脸说。   儿子小雨竟然还活着,已经长成这么高的一个少年了,而且身手还这么好,十 几年来,除了前几天在水州龙教授家做梦之外,还真没想到过!   梦呀,梦!难道那个梦会是预感预知?那么,奶奶会不会真的就住在自己的楼 上?没等小雨开口,老扁马上又问:“你们是不是住在王子花苑?你们住八楼?”   没等小雨反应过来,大梁吃惊地接过了老扁的话:“你是说,他们住在你的楼 上?”他转头看着小雨,想从他脸上找答案。   床上的丁卯说话了:“是的,是的,小李先生就住在大李先生的楼上,陈大队 长,我一切老实交待,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白牛山南面的金星大厦高耸云端,第二十一层一个临窗的房间里,世纪星科技 有限公司的老总水王星不安地站在宽大的红木书桌边,望着窗口正从望远镜里往下 察看的一个高大男人的背影说:   “孟书记,你得给我们出面说说话呀,要不然这些警察说不定还会干出点什么 来呢!他们哪里把市委市政府发给我们的那块‘重点保护单位’的牌子放在眼里呀!”   孟书记慢慢地转过身,稳健地踱到书桌后边坐了下去,把自己埋进老板椅里, 手指在扶手上动了几下,示意水王星也坐下来:“老水呀,别那么激动,坐下来, 坐下来,有话好好说嘛!”   水总无奈地坐了下来:“孟书记,我这不是激动,我着急呀!”   “急?急有什么用?”孟书记转动着椅子不紧不慢地说,“我要是告诉你我也 阻止不了他们,你会不会就更急了?”   “什么?”水王星又站了起来,“不会吧?你也阻止不了他们?杨市长也这么 说。这是怎么回事呀?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他们有尚方宝剑,明白吗?”   “什么尚方宝剑?我不明白,请孟书记明示!”   “发生大事了!”孟书记加重了口气,“公安部都来了人,连我们都被明确告 知不得过问更不得阻碍他们一切行动,明白了吗?”   水王星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终于感觉得保护伞罩不住他们了:“您是说……”   孟书记一摆手,打断了他要说的话:“我什么也没说。刚才你也看见了,刑侦 大队的人混在消防队里到白牛山上搜寻。那把火分明是他们自己人放的。这不是很 明显了吗?”   “这么说,野生园的事也是他们搞出来的罗?”水王星吃惊地看着他的靠山之 一孟书记,心中十分不安。   孟书记斜着眼瞄了水王星一眼,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野生园的事并不是公安 局搞出来的。因为,腊月二十八晚上,野生园酒吧里,没有别的顾客,只有他安排 的人,包括那个醉酒闹事的和后来赶到那里把野生园给灭了的,全都是!――要不 然,在木州,还有谁能挡得住110 与电视台呢?但这事他不想让水王星知道。   水王星等了半天没等到孟书记的一言半语,心里更加不安:   “孟书记!”他叫了一声,孟书记心中有事,没有注意他,他又叫了一声, “孟书记!”   孟书记头动了一下,又斜眼瞄了他一眼:“嗯,这样吧老水,你先回去吧,小 心一点,不要乱动,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明白吗?目前的事,具体怎么对待, 我会跟老杨碰碰头的。”   水王星不安而无奈地离开了。孟书记把脚伸到书桌上,身子向后压了压,斜躺 在椅子里,伸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有点陈旧的笔记本,打了开来,一页一页地从后 面往前翻,渐渐地,他的眉头锁紧了,眼睛里闪出一丝杀气。   孟书记其实应该被称做孟副书记,他就是孟卜清,曾在土州当过公安局指员、 副局长、局长,后来到金州下面一个县挂职当了一段时间副县长,直到三年前,他 被调到了木州,无缘无故地当起了市委副书记,他这个副书记似乎不分管什么,而 是什么都管,在市委,露脸的是书记张扬,而真正能当家的,却是他孟卜清,没有 人知道这背后还有什么背景,反正事实就是这样。孟卜清充满杀气的双眼锁定的是 笔记本的三个字:刘金花。在刘金花的边上是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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