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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 [美]詹姆斯・布利什/著 象愚/译 詹姆斯・布利什(James Blish,1921―),美国当代著名科幻作家,1958年曾 获雨果奖。主要作品有《时间的胜利》、《良心案件》、《复制的人》、《星球上 的居民》、《泰坦的女儿》、《星球的迁徙》等。 《盒子》描写纽约被一个大盒子罩住,人们无法出入,整个城市陷入一片恐怖 和混乱之中,科学家千方百计打破这个盒子,从而摆脱困境。小说从科学根据出发, 寻求造成这个盒子的原因。但它的真正含意是暗示在科学技术高度发展的美国,原 子火箭的发展和空气污染已经造成严重的后果,被污染的大气像一个盒子,把人们 罩在里面,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小说还描写了不同阶层的人物对这场“灾难”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美 国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 ※ ※ ※ ※ ※ 星期二早晨,当迈斯特尔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他以为天还没亮呢。这些天来 他几乎用不着闹钟――眼上有一点儿光线都可以把他唤醒;有时候,离太阳升起还 有很长时间,梦就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 看来这是一个没有做梦的夜晚,但是很可能他把做过的梦忘记了。不管怎么样, 他已经早早地醒来了。他轻轻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打开窗,向外望去。 街灯还没有熄灭,可天空却浑然一色一片暗灰。迈斯特尔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 的天呢。就是大雪之前,在乌云密布的最阴暗时刻,也总会在这儿或那儿露出一线 光明。可是这会儿的天――他能看到的只是那些高层公寓之间的部分――就像是扣 在一顶铅做的头盔里面一样漆黑。 他耸了耸肩,转身走了回来,把钟从桌上拿起,关掉闹铃。他对自己保证说, 总有一天,他要等闹钟响了才起。那将是一个美好的日子;就是说,那天他没有做 梦。在道拉集中营的时候,人们必须在地道灯亮的时候醒来,不然的话,就得被打 醒,或者打死。迈斯特尔的左耳就是被打聋的。他刚进集中营的头3天,天天都得被 打醒。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紧紧地盯着闹钟的针盘,想像中的闹铃也叮铃铃地在耳边 响起。9点钟!?不,不可能。显然是太阳快要出来的时候。虽然闹钟滴滴答答地走 着,而且从他开始注意它的时候起,滴答声从没停过,他还是呆呆地摇着它,并且 试探着触动背面的钥匙。 闹铃已经响过了。 这显然是可笑的。一定是闹钟出了毛病。他把钟放回桌上,拧开了小收音机。 过了一会,里面响起了可怕的嗡嗡声,仿佛是一台吸尘器正在工作。 “降B调”,迈斯特尔不由自主地想。他虽然只有一只好耳朵,可他依然有极好 的识别音准的能力――这对一个谐振工程师来说是必不可少的。随后他转了一下调 谐盘,嗡嗡声更大了,于是又赶忙转了回来。在830千周附近,收到了西纽约广播电 台的广播,嗡嗡声几乎没有了;可是现在太早,还不到城市台播音的时刻。 “……在您的家里”,一个高过嗡嗡声的声音清晰地说道。“我们正在等待陆 军司令部的报告。请大家不要在障碍附近拥挤,否则会干扰市长的调查委员会进行 工作……现在播送从港口当局发来的最新消息:在没有接到进一步的通知以前,所 有的渡船中止运行。地铁只有开到城外去的班车;不过,到目前为止,一切地方性 的服务行业仍然照常进行。” 障碍?迈斯特尔再次走到窗前向外看去。收音机里的声音继续着。 “无线电城的国家广播公司声称,根本不知道昨晚午夜以来,有一持续不断的 讯号干扰九千千周以上的广播节目。这样,我们的调查就包括了市区所有的电台。 据信这一讯号与现在包围着曼哈顿和其余大部分区的墙有关。一些城外的电台仍然 可以拨到,但是声音小于平常的五十分之一。”播音继续着。 mpanel(1); “在哥伦比亚大学,物理系主任估计大约有同样比例的阳光也透了过来。有关 空气渗过障碍的情况,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东河和哈得逊河在屏障下的那一部分据 说水流正常。白宫街的潮汐站至今未发现异常。” 播音停顿了一下,嗡嗡声丝毫没有减弱。然后是尖声的报时信号!播音员说: “刚才最后一响是东部夏季时间上午9点整。” 迈斯特尔穿衣服的时候没有关收音机,令人吃惊的播音继续着。但是,除对艾 琳担心以外他并没有感到十分不安。她很可能非常害怕,不过也许不会有什么要紧 事。现在他应该去实验室。要是小队的同事们头天晚上就搞起来了,他们一定会毫 不留情地嘲笑他在这个伟大的事件里睡觉。 收音机还在继续播送着特别通知、警告以及新的消息。播音员的声音听起来几 乎有点歇斯底里,显然他自己也没有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当迈斯特尔系左鞋鞋带 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播送的消息更加糟糕。 “我们刚才从拉瓜蒂亚机场得到消息,说一架实验飞机从熙熙攘攘的特利波罗 桥上空穿过了障碍。它以后再没有出现,据说是失踪了。至于今天清早发生的‘纽 约小姐号’渡船失事的事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获得全面的消息。据斯达泰恩岛权 威人士透露,通常在这个时候该渡船的载客量不少于200人,但是从失事到现在只捞 上来回回人。幸存者中的一名是用赛艇‘马乔里皇后号’送到曼哈顿的船台上的。 他现在仍在深度休克之中,据贝莱维医院说,到明天以前不可能指望从他那儿了解 到任何情况。他好像是从障碍下面游过来的。” 播音员的声音显得非常紧张,连他自己也可以清楚地感到。“屏障外面的浓雾 仍在蔓延――正是这种浓雾遮蔽了船长的视线,使他看不到隐藏着的障碍,结果把 渡船撞碎。警察当局再次请求全体纽约人留在――” 迈斯特尔最后终于警觉起来,连忙关上收音机,小心地把门锁好,离开了住宅。 除非那些傻瓜撤掉这个屏障,要不今天结束以前一定是人心惶惶、强盗丛生。 楼下的小杂货店里,一伙人正在争论,声音低沉,神经紧张,脸色像不祥的天 空那样阴暗。他从这伙人中挤到电话跟前。 老板这时正坐在电话机的后面。“电话不通了,迈斯特尔先生,”他嘶哑着说。 “我想能接通的。出了什么事?” “我估计一定是些外国敌人。有一个巨大的圆顶状物笼罩着我们的城市。谁也 进不来,出不去。你要是把手伸进去,抽出来就是血淋淋的一片残根。任何东西从 那一面都塞不进去。”他用颤抖的手拿起电话递了过来。“但愿你运气好。” 迈斯特尔拨了艾琳的号码。他需要知道她是不是害怕得要命,要是那样的话, 他得先再次向她保证不会有什么危险。好一阵儿没有动静,过了一会一个话务员说, “对不起,先生,除非你获得特殊许可,一般在紧急状态时不办理私人电话。” “那末,给我接紧急代号B-19,”迈斯特尔说。 “您的单位,先生?” “屏障小队。” 电话的那一端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好像是那姑娘迅速地吸了一口气。“好吧, 先生,”她说,“马上就好。”随后,传来令人愤怒的噼啪声;当拨电话号码的时 候,听筒里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屏障小队。”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请转谐振小组,”迈斯特尔说。当电话接通,对方搞清了他的身份时,便咆 哮起来。 “喂,杰克,我是弗兰克・谢菲尔,你究竟跑到哪儿去了?我给你拍了电报― ―不过你准没收到,电报局乱死了。赶快到这儿来!” “不,我根本没收到什么电报,”迈斯特尔说,“我该向谁道贺啊?” “谁也不用,你这个蠢货!这根本不是我们干的。我们甚至不知道它是怎么立 起来的!” 迈斯特尔觉得毛骨悚然。仿佛又回到了道拉集中营的地道里。他倒吸了一口冷 气说,“可是那不是防弹屏障吗?” “正是那个东西,”谢菲尔无力的声音中充满着痛苦。“只是有人已经赶在我 们的前面把它立了起来――而我们却落入了圈套。” “它真能起到防弹作用――你肯定吗?” “它什么都防!没有任何东西能穿过它!就连我们也出不去!” 要搞清怎么回事需要相当长的时间。B―19工程是一个高度机密,价值十亿美元 的防原子工程。它的代号并没有什么意义,现在正处在一片混乱之中。这个障碍出 现的时候,它的大部分实验室人员都在现场或者华盛顿。通讯系统的干扰和混乱, 使它无法通知分散在城里的人赶回中心办公室来。 “事情是这样的,”谢菲尔很快地搓弄着一块假牙说。“这个圆顶状物是昨晚 出现的。只有少量的光线和城外最近处功率最强的电台的声音可以渗进来。就是这 些――无论如何,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这是一个完美的圆顶状物,笼罩 了岛的全部、其它一些区和新泽西的某些部分,它并不渗入土和水中。只有港口真 正的大水道是一条出路,这就使每个人都能获得机会,像‘纽约小姐号’暗船的那 个幸存者一样,从下面游出去。 “听说地铁还在行驶,”迈斯特尔说。 “当然,如果不得已,我们能够撤出这座城市,但是不可能迅速撤出。”他好 动的手指捏碎了假牙一边的一小部分。“不要很长时间,这里的空气就会吸光,如 果发生火灾,那就更糟。而且,在这个障碍物的里面,有一个大约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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