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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七-- 和祥哥一起来到地球已经过了三天,约定来接应的「自由团队」还没出现。我利用潜望 镜穿过营帐的上方,观察四周的动静。这个营帐隐藏在沙丘之中,可以避免被地球军的巡逻 队及监视卫星发现。我和祥哥轮流警戒。 「联合广场惨案」已过了一个多月,艾尔康军系差不多完全控制住地球的主要都市。但 是地球幅员广大,且大多数人并不赞同戒严统治,转入地下的反战团体仍有很大的活动空 间。为了掌控反对力量,军队包围各地大学,学者及学生即使未遭杀害,也难免身系囹锢。 然而,这种高压手段只会促使反战团体采用更激烈的方式来对抗。从各地逃脱的学生与教 师,慢慢暗中聚集起来,成立了一个新的组织「自由团队」,四处破坏军队的行动与设施。 这是很讽刺的事实,宣扬反战思想的团体也拿起了枪杆来作战。人类的历史总是带著一些些 戏谑。「自由团队」里的重要人物齐鸣教授,与祥哥有非常深的渊源,这也是我们前来地球 的原因。齐鸣教授是个自由派的学者。在四十二岁时,妻子病逝,加上时常批评政府,任教 的大学受到压力而不续聘,於是带著尚在糨的儿子离开地球,前往飞马二号。其後在市立大 学政治系任教十余年,并且遵从他妻子的愿望,赞助了许多孤儿的生活。祥哥就是接受了齐 教授的资助,才能完成学业。在受资助的人之中,只有祥哥与齐教授最接近。祥哥往政治学 方面发展,受到齐教授的影响很大。去年,地球的北非大学邀请齐教授担任客座两年,才再 次返回地球,也才会遇上这次的事件。祥哥经过许多管道打听齐教授的下落,知道齐教授已 逃出军队的封锁,离开北非大学。而且发挥他的影响力,凝聚分散各地的反战力量,组织 「自由团队」。原本祥哥要独自前来地球,但我知道之後,也决定和他一起动身。在任何人 眼里,我的决定是不可理喻的。飞马二号是和平中立地区,没有人会放弃安稳的日子不过, 反而投入动乱的战区。我也不知道为什麽,只是受教育多年,在飞马二号似乎没有地方让我 想要贡献所长。「联合广场惨案」发生之後,认为既然自己强烈厌恶人与人之间的残杀,就 不能再作为一个旁观者。於是踏上这个深蓝色的行星,为扼止战争尽一点力。 我们的登陆小艇已埋入地下,但著陆时产生的震动仍引来不少地球军的搜索。我估计登 陆小艇应该被发现了,因为在一小时内已有两波巡逻队从小艇的方向过来。可能是附近有太 多地球军,「自由团队」才迟迟未露面。再过一天,我们的饮水及食物就差不多消耗完了, 希望能及时与他们连络上。 祥哥拍拍我的肩膀说:「小农,换我来警戒,你去休息。」 我把潜望镜交给祥哥,移到卫星通讯器前,看看地球轨道上的废弃太空站「亚特兰提 斯」在什麽位置。我们乘坐「飞」由飞马二号来到地球,但是「飞」的设计无法胜任穿过大 气层的航行,只好将它藏在「亚特兰提斯」太空站,并且利用太空站的登陆小艇进入大气 层。「亚特兰提斯」已弃置多年,为避免与其他的太空船相撞,上面装有特殊的发讯机,可 发出辨识讯号。我把携带的卫星通讯器调整为可接收这个识别讯号,以随时了解其位置。 又过了一天,接应的人还没出现,我们开始有点担心。到了晚上,刻意只用一半份量的 乾粮,以免真的要饿肚子。夜晚的沙漠并不黑暗,沙上的波纹在星光下明白可见。白天见不 到的小生物,也在凉爽的夜色中离开蔽荫场所,开始它们的活动。将潜望镜换上夜视功能, 就可以看到奔跑於沙地上的一团团小热源。我环顾四周,在西北边的地平线上发现几个人正 逼近我们的营帐。他们没有乘坐气垫车,与昨天见到的地球军不同。我叫醒祥哥,要他过来 辨认是否为接应的人。距离营帐约五百公尺左右,一行十人停下脚步。其中一人走到附近的 小沙丘上,取出两面小旗帜,不停的挥舞。祥哥仔细观察旗帜舞动的方式,确认是「自由团 队」的人马。 mpanel(1); 藉由我们发出的信号,这十个人找到了营帐的入口。因为营帐的空间太小,只有为首的 三个人进来,其余七人在外面警戒。刚才在沙丘上舞动旗帜,也是这次接应行动的领队,脱 下防沙的面罩後,我很讶异的发现,居然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一头棕色短发,显示她的干 练。线条柔和的脸颊,带著严肃的表情。与她四目相接时,却看到她的眼眸深处,藏著自己 无法理解的悲痛。 和我们握手之後,她说:「何先生,伽先生,很抱歉让你们久等。这两天军队的巡逻太 紧密,没有办法早一点来接应,请多包涵。我叫萨雅,是属於『西撒哈拉』基地的小队长。 齐教授在距离此处十公里的基地中等待,我们现在就动身前往。」 把必须的物品塞进背包,我和祥哥穿上包头包脚的沙漠装,随著他们走入沙漠中。由於 戴著面罩,我无法和其他人交谈。从外表来看,「自由团队」的人在体形上显然不如前两天 看到的地球军人,大概都是学生。每个人携带的武器也不同。还有人拿著原始的鱼枪。萨雅 也递了两把枪给我和祥哥,以因应随时会遇到的攻击。 走了两个多小时,终於到达「西撒哈拉」基地。这是一个大地洞,入口隐藏在一个乱石 岗底下。进入地洞後,萨雅带我们到一个角落,安置好携带的物品。这时候有另一个年纪稍 大的人,带著祥哥去见齐教授,而我就留在原地,整理随身物品。萨雅这一队的人也在附近 坐下来,好像很疲倦的样子。不过,从他们的眼中,可以看出对我和祥哥的好奇。 在他们的目光下,我有些尴尬,乾笑几声说:「呵!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他们听了之後,有的人不太好意思,有的人却哈哈大笑。笑得最大声的一位,是个大块 头,他抓抓头发,说:「对不起!我们只是很好奇,为什麽这时刻有人会自愿跑到地球。我 们可不是把你当作外星人哦!」 我立刻从背包中拿出夜视镜和氧气罩戴上,捏著嗓子说:「你猜对了,我是外星人。」 这一次所有人都笑出来,尴尬的气氛也消失了。 大块头笑得尤其夸张,还在地上打滚。他的举动又逗得大家更开怀的笑。坐在较远处的 萨雅也不禁笑了出来,把手套扔到大块头的脸上,说:「莫里斯,你也太夸张了吧!」我发 现萨雅的笑容还蛮甜的。 交谈之後,确知他们都是大学生,萨雅也是,她才二年级而已。但是丰富的登山及野营 经验,使她为小队长。他们手上的武器若非从家里带来,即是从地球军手上夺过来的。全部 都是轻型武器,实在很难和军队对抗。至於我为什麽到地球来,我只简单的说是陪祥哥一起 来的。莫里斯拍拍我的背,称赞我有义气。萨雅虽没有多谈,却露出不相信的神情。 不知道祥哥和齐教授商量什麽大事,一直都没有出现。吃过热食後,准备好好的睡一 下。前几天一直担心被巡逻队发现,而且沙丘下空气怪闷的,没能安稳的睡一觉。除了萨 雅,其他九个人也在这个地方休息。我躺在睡垫上,舒服的呼一口气。莫里斯在我身旁把盖 摊开,但没有立刻躺下,反而好奇地翻看我携带的工具。发现没见过的东西,就立刻问我。 直到每样东西都碰过了,他才很满意的躺下。-- --八-- 第二天清晨,萨雅就过来叫我们起床。我是最会赖床的,不过萨雅还是很有耐心的催促 我。算是客人吧,只是轻轻的摇动我的肩膀,不像对其他赖床的人,乒乒乓乓一阵打。莫里 斯也会赖床,但萨雅不他,因为皮太厚了,不动。只见萨雅用食指在莫里斯的腰上戳几下, 莫里斯就跳了起来。原来他最怕呵痒。 换上便服的萨雅,神情上还维持著小队长的尊严,却也流露出年轻女孩应有的气息。莫 里斯偷偷告诉我,在几个月前,萨雅还是个蹦蹦跳跳的小女生。脸蛋圆圆的,一头棕色长发 总是扎个公主头,戴著可爱的头饰,活像个娃娃。她的父亲是位警察,在「联合广场惨案」 中失踪了。因为父母早已离异,父亲的遇难,对她打击很大。加上最近的动乱,萨雅毅然削 去长发,面容也因生活的不安定而消瘦不少。可以看出她心情上的剧烈变化。也许我还未真 正涉入战争,仍然保持承平时期的价值观。萨雅在我眼中,不像莫里斯他们所说的那样严 肃,反而是一种精神上的落寞。专注於「自由团队」的行动,不过是用来填补另一方面的失 落。 用过早餐,祥哥总算出现了。齐教授也一起来到我们休息的地方。齐教授身旁跟著一位 小男生,有些害羞的样子。 祥哥把我介绍给齐教授:「教授,这位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伽马农。全靠他的太空梭艇 和航行的知识,我才能顺利到达这里。」 齐教授和我握手,说:「欢迎来到『西撒哈拉』基地。我以前是不是曾见过你?」 我笑著说:「哇!齐教授记性好呀!我在大二时修过您开的『民主政治与生活』。已经是 两年前的事了。」齐教授低头对著身旁的小男孩说:「邦飞,这位哥哥也是从飞马二号来 的,快点叫伽哥哥。」小男孩害羞的躲到齐教授身後。 祥哥接著说:「我和教授提过你的专长。教授希望你能帮忙改进这个基地的设施。萨雅 这个小组暂时协助你的工作。另外有一个重要的计画,必须听听你的意见。」 祥哥把一张地图摊开在地上,其他人也坐下来看。祥哥指著上面一个三角记号,说: 「这是非洲北部的地图,这个三角形就是我们所在的基地,其他X记号是地球军的据点。这 些资料是由派出的侦察小组所获得的。但是这种侦察方式太危险,而且也不能全面掌握地球 军的动态。齐教授知道你可以接收『亚特兰提斯』太空站的讯号,想要利用上面的侦测器, 来监视地球军。你看可不可行。」 我想了一下:「基本上是可行的,但是『亚特兰提斯』位於高地球轨道,并不适合当作 间谍卫星来使用。而且我手边有关『亚特兰提斯』的资料太少,不清楚上面是否有侦测装 置。」 齐教授点点头说:「暂且不管轨道的问题,我们必须先取得足够的资料,才能判定『亚 特兰提斯』是否有利用的价值。至於这个问题,萨雅你有没有什麽建议?」 站在一旁的萨雅说:「在最接近的哥勒亚市大学图书馆,或许可以找到『亚特兰提斯』 的资料。」 从地图上可以看出,哥勒亚是在北方五十公里左右的一个绿洲里,那里驻扎了一支约五 千人的地球军。要进入该城市,需先经过五十公里的沙漠,然後再突破地球军的封锁线,实 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齐教授召集了几位负责作战的小组长到会议室去商讨细节,我则由萨 雅带领,先去看看这个基地里的设备。 目前「西撒哈拉」基地还很简陋,只有很简单的电力及通讯设备,医疗器材也很缺乏。 我把带来的氧气面罩贡献出来。夜视镜经过改装後,可以侦测体温的变化。检修「飞」所用 的超音波感测器也调整为适合人体的音波强度,可以用来侦测骨骼及内脏的情形。在基地中 堆放不少夺自地球军的物资,我设法从损坏的地球军武器中,找出可用的零件,重新拼出一 些威力较大的武器。其中最强大的,是一具由气垫车上拆下的脉冲雷射炮。我搜集了不少太 阳能电池,可以用来补充目前电力系统的能量。地球军的通讯设备当然也能改成我们使用的 编码方式。忙了一整天,成果还不错。莫里斯和其他几位理工科系的组员,都精神抖擞的帮 忙。今天算是和他们所学最有关联的一次工作。萨雅读的是心理系,只能在一旁静静的看著 我们忙碌。有几次抬头看看她,她都报以鼓励的微笑。 到了傍晚,我们收工後,祥哥跑来找我。 「小农,我们已经和哥勒亚那边拥护『自由团队』的人连络上了。他们可以先到图书馆 帮忙寻找『亚特兰提斯』的资料。如果有,我们再过去拿。大概明天中午就可以知道结 果。」祥哥兴奋的说。 可是我想到另一个问题:「祥哥,如果说『亚特兰提斯』可以使用,我们势必要进入内 部才能控制。要上到那麽高的绕地轨道,没有轨道运输机是不行的。」 「今天在讨论作战计划的时候,也有考虑到这一点。离基地最近的发射中心在大西洋沿 岸的卡萨布兰加。那附近也有『自由团队』的基地。齐教授已经派遣一个小组前往联络,评 估是否能够掌握发射中心。」 听到这里,我也比较安心。「听起来很顺利。到时候要不要和我一起上去?」我问祥 哥。 祥哥不解的问:「为什麽?我也帮不上忙。」 我靠著岩壁坐下,双手枕在脑後,说:「太空站上都有星际级的通讯器,可以和飞马二 号连系。你不想和如姊说说话吗?」 祥哥叹一口气,也挨著我坐下。「出发前,我和芸如谈过。我也不知道这次来地球是否 能安全回去。所以,我要芸如给我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後,战况有改变,齐教授的处境不 再这麽危险,我就回去。不然我还是继续留著,芸如可以不用再等我了。芸如也谅解我的处 境,答应我的要求。所以,我想这一年内还是不要连络比较好。」 「祥哥,如姊对感情是很执著的。虽然这样承诺,我相信她会一直等著你回去。」 「我也希望回去。」祥哥拍拍我的肩膀,说:「所以啊!我们都要努力。为了你的如 姊,也为其他人,要早一点把艾尔康赶下台。」 --九-- 从哥勒亚传回来消息,已确定取得了「亚特兰提斯」太空站的所有资料。包括原始的设 计,以及三十多年的营运纪录。我们必须派遣一支队伍前往哥勒亚。为了减弱哥勒亚四周的 封锁,同时要攻击附近的一个地球军据点。哥勒亚东方的这个地球军基地,规模不大,但最 少也有两万名士兵。随便一辆气垫车上的武装,都抵得过「自由团队」一个小组的火力。还 好我们的目的只是骚扰,不需硬碰硬。 行动定在三天之後开始,我和祥哥尚未完全适应地球的重力及气压,无法参加作战。萨 雅和她的小组必须参加。经过几天相处,我和莫里斯已成了好朋友。萨雅虽没有和我谈那麽 多话,却也建立了一些默契。看著他们出征,我的情绪变得很低落。如果我也能去,或许就 不会这样了。要参与作战的人,这几天尽量减少基地里的例行工作,而且我对基地已经很熟 悉了,所以萨雅不需再支援我。 我带著工具包走到仓库去,那里还有很多掳来的物资没有整理。在撬开一辆雷达车的座 舱後,意外的发现里面没有遭到很大的破坏。仪表还发出暗暗的黄绿光线。我大略看过仪表 後,打开车上电脑的资料排线插座,把我的小电脑接上去。车上电脑只是作很简单的资料储 存及运算,很容易就读出其中的资料。有几个档案储存的是附近的地图,我们的基地在这图 上并未标示出来,显然尚未被发现。几个地球军基地的位置,和侦察的结果差不多。看过几 张地图後,发现有一个比较小的图形档案,格式与地图档不同。我的电脑很快就分辨出该档 案的格式,立刻显示在萤幕上。让我很惊讶,这只是一张照片,一对年轻夫妇抱著一个婴儿 的照片。温馨的画面和周遭的武器非常不能协调,我也陷入另一种困扰。如果面对的是真正 的恶魔,我会毫不犹豫的去对抗。可是这张照片明白的告诉我,地球军也是人。不管在政治 上的观点为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庭、爱人与亲人。在这个层面上,大多数人都是温柔 的,而且充满了爱心。也可以说,都是「人」。不管交战双方谁胜谁败、谁存谁亡,都会留 下更多默默伤心流泪的人。这真是战争的无奈。 我对著这张照片不知沈思了多久,萨雅出现在车厢开口处。 「原来你在这里。大家都找不到你。该吃饭了。」萨雅催促著。但她看到萤幕上的照片 时,也好奇的问:「这是谁的照片?」 「是地球军人的照片。不知道他是不是阵亡了。」我伸手把电脑关掉,收拾散落的工 具。 萨雅从没见过我这样消沈,问道:「怎麽了?好像闷闷的?」 我挤出一个微笑,说:「没事,刚刚看到别人的家庭照,有一点点感触罢了。」提起工 具包,准备爬出车厢。 萨雅却伸手抵住我的肩膀,然後跨进车厢,说:「不急。把你的感触说给我听听。我可 是有一半心理医生的资格。」随即在车内的座椅上坐下。 我也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这几天相处,萨雅倒是第一次显现出关心的样子。若说这时 候我想找人倾诉,不如说是藉机多了解萨雅的内心世界。我再把电脑打开,把刚刚的照片找 出来。指著照片,我问萨雅:「你对这张照片有什麽感觉?」 萨雅抗议:「不对吧!现在我是医生,应该是我问你。」小女孩撒赖的样子不自觉的显 现出来。「好好好!你问吧。」我摊开双手,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嗯....就你刚问的问题。你对这张照片有什麽感想?」 我指著照片上的小婴儿说:「这是一对夫妻,而且刚结婚不久。因为他们看来很年轻, 小孩也这麽小。丈夫当然是军人,很无奈的离开妻子与小孩,到这个沙漠来作战。这位先生 应该非常疼爱他的妻子与小孩,所以偷偷在车上藏了这张照片。不过既然身为军人,就难逃 这种相思之苦。这是身为军人的苦处。然後他受到我们的攻击,车子被打坏。他可能逃掉, 也可能被打死了。如果逃掉了,他也许还会回来和我们作战,会杀掉我们的朋友。如果死掉 了,照片中的妻子与小孩就变成了孤苦无依的人了。」 我回头看一下萨雅,再望著照片继续说:「当我目睹『联合广场惨案』时,地球军在我 心目中是毫无人性的恶魔。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只是陪祥哥前来地球,你是对的。我是为了恶 魔而来的。我憎恨残杀人类的恶魔,所以放下飞马二号的一切,降落在这块动荡的大地。我 不期望自己能有多少贡献,只要付出一点心力就满足了。但是看到这张照片,我觉得很疑 惑。我不再确定自己面对的是什麽东西。很希望他们单纯的是恶魔,这样我可以义无反顾的 去攻击。这张照片告诉我,事实不是这样简单。我们是人,有家有亲人。地球军也是人,也 有家有亲人。我杀了他,和他杀了我一样,有一群心爱的人会哭泣。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做才 是最恰当的。」 我停下一会儿,发现萨雅都没有动静,回头去看她。萨雅也盯著照片看,意外地在她眼 中发现一点点泪光。我轻轻的问:「萨雅,怎麽了?」 萨雅揉揉眼睛,说:「对不起!我想起我父亲。」萨雅深吸一口气,从上衣口袋掏出一 张照片,继续说:「我不知道你怎麽会如此了解失去亲人的痛苦,可是你刚才的话让我想起 父亲遇害後的心情。你说得没错,即使我母亲已离开好几年,她听到父亲的消息後,也痛哭 了好久。」说完後,忍不住低声啜泣。 我接过照片,和萤幕上的差不多。萨雅的母亲坐在椅子上,父亲站在後面,还穿著警察 制服。照片中的萨雅还是留著辫子的小妹妹,乖巧的坐在母亲怀里。其实我不敢说完全了解 丧亲之痛,我的体认只是因为我很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我有慈爱的父母,有快乐的童年, 有真诚的朋友,有成为知识份子的机会。和萨雅比起来,我的生活幸福太多的。 我拿出手帕擦去萨雅脸颊上的泪水,并且帮她理一理前额落下的发丝。「萨雅,对不 起,害你想起伤心的事。走吧!再晚一点去,莫里斯会把我们的份都吃掉。」 萨雅点点头,接过我的手帕把眼泪擦乾。我把照片还给萨雅,关掉电脑,先爬出车厢, 再把萨雅拉出来。走回去的时候,两人都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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