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第三十章   显然,是费茨吉本给当地警局打了电话。一辆警车开到房子门口,奇兰从客厅 出来,耷拉着脑袋,与侦探铐在一起。意识到我在场,他便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   " 我可能是个小偷,依兰,但我并不是杀人凶手。我求求你告诉他们,我不是 杀人凶手。" 费茨吉本把他推到两个穿制服的警察身边,他们向敞开的车门走去。 格拉格在门外来回踱着步,他仍在打电话。   我感到万幸的是母亲没有亲眼目睹刚才这一幕,因为她……噢,见鬼!理查德 和格莱塔的航班已经到了至少两个小时了。他们随时可能会到。   警车开走了。我看到奇兰坐在后排座上,脸色苍白。他被夹在费茨吉本和另外 一名穿制服的警察之间,两眼直盯着前方。他被吓坏了。   格拉格回到厅里――我这才意识到厅里几乎和外面一样冷。我浑身发抖,他一 进来,我就开始关门。但他的意思是马上就要离开。   " ……好吧,跟我保持联系。有什么消息尽快通知我。" 他收起电话。" 德雷 克・霍德受了重伤。" " 怎么回事?" " 有人往汽车挡风玻璃上扔了一块砖头。似 乎是那种随机犯罪。看来,霍德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方。" " 出事地 点?" " 位于卓吉达和多诺之间。" " 而且他们确信他不是故意犯罪的受害人?" 格拉格的小胡子挑了一下。" 目前看来还不是。" " 我想部长们都配有专职司机。   " " 当然。但是我们所有的人经常喜欢自己开车。" " 那就是说你无法对他进 行盘问了。真奇怪,你说呢?" " 只要他能讲话,我就会问他一些问题。同时,我 得确保欧洛克明天上午出庭受审,有好多文件需要准备。今晚上又得熬夜了。有消 息我会通知你。" " 不要对奇兰太厉害了。" 我说,随着他来到门口的台阶上。" 我想他只是……太虚弱。" 我关上门,回到客厅。我经过格拉格刚才用脑袋轻轻磕 碰的那个镜框,发现它已经有点倾斜了。那是一幅碳笔画:一座乡村教堂笼罩在白 雪之中,时间是1896年,签字人为皮特・亨特。我开始接受这位才华横溢的人为我 的曾外祖父。   那幅画描述的是教堂冬景,教堂矗立在山坡上,显得孤零零的。积雪之上,隐 隐约约地露出几块墓碑。我小时候,这幅画就曾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是,当我 把它扶正的时候,才发现这么多年来,我从未认真地看过这幅画。一旦你对某件事 情的情感反应已成定格,就很难忘怀。回首往事,这幅画曾让我有过一些复杂的感 觉,一种安详的感觉,我当时认为,死者长眠于地下,要比盖着雪被更为温馨舒适 ――却担心一旦冰雪消融,水流到地下,会惊扰他们。可是如今,儿时的回忆却演 变成一种不祥之兆,类似于我在贝蒂镇的那种预感:这些景象――水、教堂、长眠 者地下的墓穴――就像是占卜扑克,如果理解得当,就可以预知未来。   我被身旁的电话铃声吓了一跳。   " 你没事吧?" 菲尼安说。   " 我很好。" " 派吉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给他简要描 述了一番。   菲尼安几乎没有对奇兰作出任何评论,他更担心的是我本人的安危。" 你想让 我到你家去吗?" " 不用了。其他人马上就要到了――" 我看见了外面的车灯。" 实际上,他们已经到了,菲尼安。哎,顺便告诉你,我不准备告诉理查德他们今晚 上还有教堂里发生的事情,好吗?我得走了。"   格莱塔从副驾驶座出来,她身穿一身桃红色的运动装,脚上蹬一双雪白的旅游 鞋。" 很高兴见到你!" 她笑容可掬对我说。格莱塔也是一位身材高挑的金发女郎, 而且面容娇好。   " 嗨,姐。" 理查德在车里叫我,他正费力地解开一个不熟悉的安全带。   " 奥因睡着了。" 格莱塔打开后门。" 他倚在奶奶身上睡着了。" 我看见母亲 坐在后座上,慈爱地抚摸着奥因长满卷发的小脑袋。   理查德终于解开了安全带,从车里出来,紧紧地拥抱我,然后俯身抱起他的儿 子。   " 别把他吵醒了。" 我说," 跟我来――我带你去他的卧室,也是你们俩的卧 室。" 理查德把奥因放在肩膀上,扛着他进了屋。我们在穿过大厅的时候,我才发 现我们三个是多么地相像――黑色的卷发、白皙的皮肤和浓黑的眉毛。   不到几分钟,奥因已经被套上睡衣,被抱到卫生间撒了泡尿,然后被塞到床上, 这孩子困得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我们拥坐在客厅的时候,我多么希望陪奥因一起 进入梦乡。最近,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后,我觉得自己活像一只拳击袋,被搞得焦 头烂额。   但我必须强打精神。" 非常高兴见到你们。欢迎你们全家第一次来爱尔兰过圣 诞。谁想来杯饮料?" 理查德背对着壁炉站着,手里翻着一本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 杂志。他扫了一眼格莱塔。   " 说实话,依兰,我们都累得筋疲力尽了。" 她决定代表他们夫妻俩表态。" 要不,咱们留到明天晚上再喝,你看行吗?" " 我没意见。您呢,妈妈?" " 我也 累了。说话累的。你还不了解你贝蒂姨妈吗?" 我也了解你呀,妈妈。你们姐妹俩 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 她让我陪她一起看老照片。她想――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噢,她想把家里 的老照片都扫描下来送给所有的子孙。" " 圣诞礼物?现在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理查德说,他还在翻着那本杂志。 mpanel(1);   " 不是圣诞礼物。那是要花时间的。她还要找你爸爸那边的亲戚要他们收藏的 老照片。" 理查德停下来翻杂志,看着我的眼睛。一听到谁提爸爸,他就会分心。   我没答理他。" 多久以前的照片?" 我问母亲。   " 噢,你的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都在上面,他们照相的时候,刚结婚没几年, 好像是本世纪初什么时候。" 我母亲指的是20世纪,她总不习惯这个刚刚到来的新 世纪冷不丁地挤进她的生活。   " 他们叫什么名字,是皮特和玛丽吗?" " 不,不。你的曾外祖父叫威利,你 的曾外祖母叫朱丽叶・罗素。" 我感到茫然不解。" 那么谁是皮特・亨特?会拉小 提琴的那个人――他画的画到现在还挂在客厅里。他又是谁?" 母亲苦笑了一下: " 噢,他是你曾叔外祖。据大伙说,他是个大好人。但不幸的是,他二十六岁那年 就突然去世了。" 我惊呆了。" 二十六岁?那他的妻子呢?他的妻子叫玛丽,是玛 丽・玛格丽……家住赛尔布里奇……" " 亲爱的,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母亲奇 怪地看着我。" 皮特・亨特从未结过婚。" " 从未结过婚?" " 没结过。听说他有 个心上人,但是不叫道她叫什么名字。" 她站起身来,拥抱了一下理查德,吻了一 下格莱塔,祝她晚安。   " 我们也要睡觉去了。" 格莱塔揽着理查德说。   " 哦,是的。" 他说完,放下杂志。他从我身边经过时,吻了一下我的面颊。   " 我们得谈谈。" 他对我耳语道。   " 好吧,我们明天上午谈谈。" 他们离开后,我瘫坐在扶手椅上,茫然地盯着 对面的墙。如果愿望永远得不到实现,那么愿望还有什么意义呢?   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我觉得身体变得僵硬起来,以为理查德又改变主意了, 结果是我母亲,她把脑袋伸进来,说道:" 你看上去就像是去了一趟鬼门关刚回来, 我还注意到你脑门上有一块擦伤。出什么事了?" 我示意她进来,她立在扶手椅边 上。   " 我的脑袋碰在车门边上了。" 我说," 是在教堂的停车场里。唱完颂歌以后。   " " 这么说,你看到吉莉安留的口信了?" " 你确信是吉莉安本人打的电话吗? " " 噢,她没有说叫什么名字。但是她很客气,吉莉安有时候就这么客气。" " 我 明白您的意思。" "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亲爱的?" 看来得把奇兰的事情告诉 她了。   " 你差点死在这个屋檐下。" 母亲等我讲完后对我讲。   " 我不这么认为,尽管一开始我很害怕。但我认为自己现在醒悟了。" 她抚摸 着我的头发,就像她先前在车里抚摸着奥因的头一样。" 我们都有缺点。软弱、轻 浮、不完美,所以我们需要上帝。这就是我们有时向他祷告的原因。不在于我们为 他建立多么雄伟的纪念碑,也不在于我们为他举行多么盛大的祭祀活动让他听到我 们的心声。如果我们坦诚自己的缺点,如果我们承认自己需要帮助,如果我们承认 靠自己的努力不可能遂心如愿,那么,他就会听到我们的心声。"   " 那我爸爸呢?我不认为上帝对他有过任何帮助。" " 上帝助我,依兰。就是 这么个理儿。这就是我能够应付度日的方式。" 我刚关上灯,电话铃就响了,是格 拉格。   " 我还在处理逮捕文件呢。" 他说," 另外,如果我告诉你德雷克・霍德可能 是蓄意犯罪的牺牲品,有人故意将砖头砸碎他的挡风玻璃,那么你肯定不会吃惊。   " " 你说得对,我并不感到吃惊。" " 他接到一个电话后,就出发了,扔下他 的司机闲得无聊。他开车行驶到他住处附近的立交桥下时,有人从上面扔下一块砖 头,正砸在他的引擎盖上,然后砸碎了挡风玻璃,如果不是驾驶座气囊弹出来缓冲 了压力,他的脑袋就有可能被削掉了。车子冲出车道,在草地边上停了下来。他很 幸运。   虽然,颈骨骨折,严重擦伤,但没有生命危险。" " 电话是谁打的?" " 明天 我们才能知道。" " 你会去跟他谈谈吗?" " 当然。如果你认为这有利于欧洛克的 案子的话――袭击行为大约发生在今天下午3 点钟,也就是欧洛克离开你们小型聚 会的时间。"   --------   虹桥书吧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