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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现在,好运气对这四个旅行者露出了脸。男人、女人、孩子,还有那匹马―― 它终于得到了一个名字,叫做斯维姆(意为“游泳”)。传染病屋与他们离开时并 不完全一样。富兰克林把碍事的作门的木板推到一边,举起棍子敲打了几下门楣, 为的是吓跑蛇,然后他弯腰朝屋里看看。首先,屋里没有浓烈的烟气。壁炉显然好 几个月没有用过了。小屋里有些晒干的内墙土坯已经向里面塌陷了。屋里显然有老 鼠来过,因为有老鼠屎。他朝睡觉的长凳看过去,仿佛期盼着看见玛格丽特躺在那 里的幻象,一个奄奄一息的病美人那圆圆的光头。但是,他看见在床铺和墙壁之间 有样东西,实际上就像是藏在那里的,令他激动不已。他的心停跳了几下。松木盒 子里的三件吉祥物。 到傍晚时分,他们已经拾掇好屋子,新铺了床,生了一炉火,在芦苇地里深挖 取水,为母马找到了一点草料:甚至还找到了一截可以照明的蜡烛,那是他们上次 离开时留下的。玛格丽特可以坐在烛光下,擦拭她那条银项链上的绿锈。她可以搓 去那块精工细织花布上的蓝绿色霉斑使它色彩复原。她可以再度看看过去的硬币, 当年亚伯拉罕坐在他那把石头大椅子上,雄鹰张开双翼。同时,她还情不自禁地想 起自己失去的一切:亲人,家园,一头长发,橙绿相问的针织衫,厚实的头巾,生 活在大洋彼岸的梦想,还有那盆薄荷,如果它能在方舟发生的灾难中存活下来,如 果它能抗住严酷的环境就好了,可惜它再也不能为她奉献清香的薄荷叶了。不过, 她的鸽子和她的杰基可以取代她失去的一切。还有斯维姆。还有什么样的补偿比这 更有价值呢? 富兰克林握着她的双脚,眼睛看着她的脸,那张脸在烛光里摇曳多姿, 表情生动。是的,他爱着她。现在,他毫无顾忌地爱着她。别忙,不要急着表白。 他的手指插进她的每个脚趾缝里。他轻轻揉起她的脚踝和脚跟。他摸了摸她脚指甲 尖上阻止指甲生长的突脊,那表明她一直患病,证明她的病几乎好了。明天他会找 出那把剐刀,把突脊剔除。 玛格丽特和富兰克林在传染病屋里过了一个月,等待他们的时刻到来,没有阻 拦那年很早动身的一些移民。怀有梦想的人听不进别人的劝告。对于铁了心打算一 条路走到黑的旅行者来说,他们两人说什么都跟没说一样。让他们亲自到海边去看 看吧。让他们看看大海是多么无情。 他们看着移民们把一条新木筏装在绳索滑轮上,系到大石头上和枯朽的树干上, 这样他们就可以过河,走进残骸碎片之地。他们俯视着山下空荡荡的小城,心里明 白那是一幅报应图。但是,他们大多数时问总是背朝着东方。玛格丽特终于在火炉 旁烘干了她的侦察管。她可以再次看得清清楚楚了――西边的树林,西边的山丘, 还有遥远的地方。 春天迈着自己的脚步。小丫头迈起强壮的双腿开始走路,牙牙学语,她最先会 说的几个词是:妈,爸,停。冬天的寒冷已经退去,只是夜里还有点寒意。雷雨云 向东滚涌而来,在渡口城的湖面上投下一片阴影,接着下起了雨。那雨来自平原和 大牧场,来自希望和承诺,来自原来属于美国、将来属于他们的丰饶富庶。他们两 人明白,自己只需要增强体力。然后――想象一下――他们又可以开始西行之旅。 他们能够做到。他们可以想象去要下一块荒弃已久的土地,在某个古老的地方,某 个盼着人们去使用的地方建立家园。向西走,他们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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