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班 詹姆士・克莱尔本著 薛兴国 译 二十 　　“中国云”在黎明时分抵达澳门。船下施时，史迪克匆匆走到岸边，驳船早就 等着。 　　“迪克！” 　　他惊讶地抬起头：“早，丽莎。” 　　丽莎的脸色苍黄阴沉：“我跟你一块去。” 　　“请上来吧！”史迪克伸出手来扶她，但被拒绝。 　　“解缆！” 　　橹夫用力摇橹，天色明朗，海面无波。 　　“我明天带哥夫的尸体回香港。” 　　史迪克没答腔，只是点点头。 　　“早。”奥洛船长说。 　　“布蒂丝小姐在船上吗？”史迪克问。 　　‘在！” 　　“是你替他们证婚的吗？高林和我的蒂丝。”丽莎问。 　　“是的。”奥洛脸向着史迪克：“你要我服从他的命令，他命我替他俩证婚， 主人就是主人，这是你的律法。我只是遵命行事。” 　　“我很同意你这样说。”史迪克温和地说：“你没有一点责任，我跟高林说得 明明白白的。” 　　丽莎愤愤地说：“那你是有意的罗？是你安排的，你早就知道他们会私奔……” 　　“他不知道，布太太。”高林从舱门走出来。“那是我的主意。哈罗，大班， 我命奥洛替我们证婚，我负全责。”他的语气充满自信，但还略带紧张。 　　“对，我们下去吧。” 　　丽莎灰着脸，扳住高林的肩膀说：“你患了梅毒吗？” 　　“当然没有，你为什么这样想？你想那样子我还会娶蒂丝吗？” 　　“我希望你说的是真话，蒂丝呢？” 　　“在舱内，我们……到下面去吧。” 　　“她、她好吗？” 　　“当然很好，布太太。” 　　“这不是谈家事的地方。”史迪克率先走下船舱。 　　“嗨！”蒂丝羞人答答地说。她由主舱内走出来。“哈罗，妈。” 　　“你一切好吗？小丫头。” 　　“噢，很好，很好。” 　　母女相拥。 　　史迪克示意高林离开船舱。 　　“对不起，大班。我们觉得这样比较好。” 　　‘你听好！小子。你走后发生了一件大事。”他把哥夫的事简略地告诉了高林， 接着说：“毫无疑问，害你的主谋是他。” 　　“真的会是他吗？他要害我染病？” 　　“你最好去看看布洛克的医生，可以安定丽莎的情绪。” 　　“你又对了，大班。你早就警告过我，哥夫为什么这样对我？” 　　“我不知道。事情顺利吧？你跟蒂丝之间呢？” 　　“嗯，很完美。该死的哥夫，他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抬。”他掏出两封信来： “这是史基勒和哥顿的回信。” 　　“谢谢你。你别担心那……” 　　“我们上岸去。”丽莎说，她站在门口：“我带她走，然后……” 　　高林打断她的话：“你不能带走我的妻子，布太太。至于梅毒的谣言，我会去 看你们家的医生的。” 　　“布洛克不会承认这门婚事，因为这没得到他的应允。” 　　“我们是在上帝跟前成婚的，非常合法。”高林把早已和蒂丝计划好的话说出 来，可是因为哥夫已死，他的勇气已没有那么大。“我很抱歉我们私奔了，不，不 用抱歉，我们结婚了，我会尽力作一个好女婿，不过蒂丝要跟我在一起，要听我的 话。” 　　“布洛克会打死你。” 　　“噢，妈妈，不要。”蒂丝呼喊着，靠近高林对史迪克说：“我们结婚了，就 跟三个月以后的情形一样啊！你跟她说，大班，告诉她她错了。” 　　“我肯定你老爸会气炸的。蒂丝，他会气坏了。不过我也肯定他会原谅你们。 丽莎，你为什么不现在就原谅他们呢？” 　　“史迪克，要原谅他们的不是我。” 　　“别这样了，妈，我们一起吃早餐吧。” 　　‘你最好搬回屋子里住，我会派人跟你爹说。” 　　“我们留在英国大酒店。”高林说。 　　“不必这样，高林。”史迪克说：“我们大楼里有一间套房，可以给你们住。” 　　“谢谢你，可是我们认为这样比较好。我们最好马上回香港去看布洛克先生， 并且请求他的宽恕。求求你，布洛克太太，让我们做好朋友吧。爸爸跟我说了哥夫 的事，那不是他的错。” 　　“你不能马上走，我们明天要载棺材一道回去。” 　　“什么？”蒂丝问。 　　“哥夫被杀了。亲爱的。”高林说：“昨天。” 　　“什么？” 　　“他昨天被人暗杀了。”丽莎大声叫起来。 　　“噢天啊，不！” 　　史迪克把经过告诉她，除了哥夫对高林的阴谋外。 　　“我除了向他挑战，别无他法。”史迪克最后说：“可是我的手并没有沾到他 的血，我想我们最好现在上岸。” 　　蒂丝静静地哭泣。高林拥抱着她，哄着她。 　　史迪克对丽莎说：“他们结婚了，很快乐，你为什么不前原谅他们？” 　　“要是我能作主，我早原谅他们了。只要高林说的是真话。可是布洛克他不会， 这一点你一定要了解他。我知道这是你策动的，迪克，他也会知道。他会杀了你， 或者想尽办法杀你，我想这也是你的计划，你们将互相残害，你为什么不多等三个 月？为什么要在现在？噢，天。” 　　高林走进办公室，史迪克的目光从信上抬起。 　　“没有事吧？” 　　“没事，医生说我一点事都没有。” 　　“我明天回香港，你们两个最好跟我一道走。”史迪克好想今天就走，因为史 基勒信上说他马上就要发布新闻，且在今天期待他回去，可是他？”应带美美一起 走，而美美今天怎么能走呢！ 　　“我想我们坐‘白巫号’比较好，布洛克太太已派快船赶去香港，把这边的事 告诉她丈夫。” 　　“你放心，布洛克不会怎么样的，他发过誓，你记得吗？” 　　“你早就知道我和蒂丝在‘中国云’上吗？”他两眼瞪视着史迪克。 　　“这，丽莎来找我时，我希望是你带她走的。” 　　“我好笨，我一直是个傀儡。” 　　“咦？” 　　“我认为你故意把私奔的念头告诉我，我认为你故意要奥洛听命于我，因为你 知道我缺少一个证婚人。我认为你故意派我和蒂丝去香港来激怒哥夫，使他在大众 面前攻击你，你便能得到杀他的借口，是不是？” 　　史迪克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目光盯住高林：“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你才好，高 林。我不知道你是否一定要知道答案。事实上你想尽快和蒂丝结婚，而你也如愿了。 事实是哥夫想用最卑劣的手段置你于死地，而他先死了。事实是我很可惜不能享受 到亲手宰他的乐趣。事实是他死了，你活着，还有蒂丝。事实是不管布洛克有何反 应，他曾经发过誓给你一个安全的港湾。最后一个事实，是你不久将接管这一切， 当大班。” 　　“我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我知道。不过不久的将来，你即可担当一切，”几个月内我会回国。明年我 带‘莲云’回来对付胡国，除此而外，其他都是你的问题。” 　　“我当大班，我就会将史氏公司和布氏公司合并，由布洛克先作大班，我再接 任。” 　　史迪克站起来：“他绝不配做‘财富商行’的大班，他不能管我的船。” 　　“那不是‘你的’，那是公司的。” 　　“我不了解你，高林，你的一生就在你自己手上。你却要亲手毁掉它。” 　　高林突然间看清楚了他的父亲，一个男人。他看清楚了他的高矮、力量及苍老 的脸孔，他看清楚了他金红色的头发和绿色的眼珠。他知道他一直都是这个人的工 具。他知道他永不可能与之对抗，永不可能功服他和布洛克联手，永不可能劝服他， 使他相信布洛克会让他和蒂丝过着自己的生活。“我不可能做‘财富商行’的大班， 我不象你。”他平静地做了决定：“我不想做，也永远不会做。” 　　有人敲门。 　　“谁？” 　　罗真推开门：“是兵士的队长。” 　　“请他进来。” 　　“午安，史迪克先生。”葡萄牙军官坐下后说：“我们已经查出谋杀哥夫先生 的凶手了。” 　　“你抓到共犯了吗？” 　　队长微笑地摇摇头：“没有，史迪克先生。我想我们永远也抓不到。我们查出 谋杀者是洪门帮人。”他停顿了一下：“看来你的敌人不少，史迪克先生。有人造 谣说洪门的首领是你的儿子--陈哥顿。” 　　“这是我所听到的笑话中最荒谬的一个。” 史迪克心里觉得很可笑，不过细想 也有可能。如果真的是呢？他自问。 　　我不知道，最好快快查明。“谢谢你告诉我。队长，要是你捉到共犯，悬赏依 旧。” 　　队长敬个礼便走了。 　　“要是你早安排好陈哥顿去杀他，再向他挑战，那倒是一大讽刺。”高林说。 　　“这是很可怕的诬告，太可怕了。” 　　“我没有诬告你，我只是说这是很可怕的讽刺。我了解你为人，你要杀人，也 要公开单对单决斗。不过我可跟你不同，我会设陷饼。所以你早点不做大班，倒可 以保留你不少面子＿要我做了大班，我就会以不同方针来行事，也许我会丢掉你的 面子。” 　　“不管怎样，高林，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永远别跟布洛克联手。” 　　“等我做了大班，我会以我‘认为’最好的方法去做。那时用不着你作决定。 这是你定下的法律，也是你必须遵守的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