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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班 詹姆士・克莱尔本著 薛兴国 译 十九   酷寒令美美痉挛,烫热又使她憔悴。在昏眩中,美美感到胎盘撕裂的痛楚。她 不断地尖叫,生命仿佛已离她而去,只靠生存的意志力呼吸。四小时与死神搏斗之 后,烧退了,汗流了全身,她两天都没有感觉。第三天精神稍好,史迪克告诉她, 玛丽感谢她派人去照料她,美美虽然很有兴趣和他谈话,无奈怕她太过疲劳,史迪 克只好将她安顿好,便早早离去。   明天,第三次高烧即将来到,史迪克忧心如焚。   高林带来史基勒的信,说他本来要等大班回港再发布那则新闻,无奈发信当天 早上,由英国来了一艘旗舰,他的通讯员知道海军上将也获知了此项消息,所以他 必须抢先发稿。   香港!史迪克想,要是美美死了,你一定要拯救香港。她活着,你也要这样做。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不离开这个小岛?或许你错了,香港也许对英国无足轻 重,你要开发香港,开放中国,到底要证明什么?离开中国吧!让它走自己的路。 要是美美有幸活着,带她一起走。让高林去当大班,终有一天你会死去,那时“财 富商行”将会自生自灭。这是法律、上主的法律,自然的法律,佛祖的法律,回家 去享受你多年来用血汗换取的酬劳吧,让高林选择自己的去留。回家去忘掉一切。   ‘有坏消息吗?”   “噢,对不起,高林。我一下忘了你了,没有坏消息。今天是第七天了,你准 备好了吗?”   “好了。”高林感激他一星期内对他的照顾,父子之情在不自觉中滋长。   史迪克站起身来:“我要你马上回香港,坐‘中国云’走。奥洛船长听你命令 行事。这次的航程由你负责。”   “那……”   “你到了香港,马上要奥洛带史基勒来,把我的信交给他本人。再找哥顿,不 管发生任何情况,你及属下一律不得上岸。等史基勒和哥顿的回信后,送他们上岸, 即刻启航,明天晚上以前赶回来。中午涨潮就走。”   “太好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谢你。”   “谁知道呢,小子!也许你以后再没有机会知道,是谁主谋设计你呢!”   “不管怎样,我还是感谢你。”   “一小时后再来找我。”   “好,我有时间去和蒂丝话别。”   “有没有考虑过你自做主张,不要等三个月?”   “你是说,私奔?”   “我只是问你考虑过没有,并没有说你应该这样。”   “我希望我、我们会。这样可以解决……”   “布洛克一定很愤怒,哥夫也是。我不再讨论这个了。哥夫回来了吗?”其实 他知道哥夫没有回来。   “还没有,他说他今晚到。”   “派人通知奥洛,要他一小时后来此会合。”   “抱歉打扰你用餐,迪克。”丽莎走进史迪克的餐厅。   “役关系,丽莎,请坐。一起用好吗?”   “不,谢谢。那对年轻人在吗?”   “咦?他们怎会在这里呢?”   “我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他们回来吃晚餐。”丽莎生气地说:“抱歉打扰 你啦。” mpanel(1);   “我不太懂。高林中午就搭‘中国云’走了,你怎么还等他吃晚饭?”   “什么?”   ‘他中午已经离开澳门了。”史迪克耐心地重复一遍。   “可是蒂丝她,我以为她跟他在一起,我还以为他们一道去看斗蟋蟀。”   “我临时有事派他去的,今儿早上才通知他,他还说要去向蒂丝告别,噢,那 是中午以前的事。”   “他们都没提他今天走,只是跟我说待会见。是的,那是中午以前,那蒂丝哪 里去了,我一整天都没有看见她。”   “你不必太担心,大概和朋友一起吧,年轻人都没有时间观念的。”   丽莎咬着唇,心里非常焦急:“她以前从不晚归,从来没这么晚不回家的。布 洛克他会……要是她跟高林上了船,那麻烦可就大了。”   “他们干嘛这样做呢?布洛克太太。”   “要是他们这样,那只有上天才能救他们啦。还有,要是你帮了他们,也会遭 天谴。”   丽莎走了之后,史迪克为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站在窗口注视“大教堂”和码 头。当他看到“白巫”几乎停泊好时,便走下楼。   “我到英国俱乐部去一下,罗真。”   “是,大班。”   哥夫象头被激怒的蛮牛似的走进俱乐部,他手上拿着一根九尾鞭,推开惊愕的 仆人及客人,大踏步走进赌博室。   “迪克在哪里?”   “人概在酒吧吧!”辛克雷说,他被哥夫的表情吓了一跳。   他走进酒吧,看到史迪克和一群贸易商坐在一起。他走向史迪克时,没有一个 人敢挡住他的路。   “蒂丝在哪儿?你这狗养的。”   屋内一片死寂,辛克雷和其他客人挤在门廊。   “我不知道。要是你再那样叫我,我就宰了你。”   哥夫把史迪克拉至身旁:“她是在‘中国云’上吗?”   史迪克把哥夫推开:“我不知道。就算她在又怎么样?年轻的爱侣在一起没什 么大碍。”   “是你计谋的,哼,你卑鄙无耻,你要奥洛替他们证婚!”   “就算他们私奔了,又怎么样,就算他们成了婚,又怎么样?”   哥夫挥鞭,其中一条镶铁的鞭尾很巧妙地打中史迪克的脸:“我们的蒂丝会嫁 给那天打雷劈的混蛋吗?”他大叫:“你这个狗养的。”   我没料错,史迪克想,就是你!他扑向哥夫,伸手夺住九尾鞭柄。室内的人拥 向他们,把他俩拉开。在混乱中,一张桌子被压裂在地板上,辛克雷用脚踏熄在地 毯上冒起的火花。   史迪克拨开众人,注视着哥夫。   “今晚我再派个证人去找你。”   “不用等到今晚了,现在,选武器吧!来吧,干掉你之后,我发誓再干掉高林。”   “为什么激怒我,哥夫?为什么要威胁高林?”   “你知道,你这狗养的。他不是个东西,他患了梅毒!”   “你疯了!”   “你不必再隐瞒了,老天!”哥夫极力挣扎,想挣脱四个人的拉力:“放开我!”   “高林没有患梅毒,谁说的?”   “人人都知道,他去过妓院,他被洗劫了。”   史迪克把九尾鞭拿到右手:“放开他,小子们。”   每个人都往后退,哥夫拔出刀准备一战。史迪克的左手快如电光火石,也拿着 一把刀。   “这不是决斗的地方。”史迪克说:“这场决斗不是我挑起的,可是我别无选 择。辛克雷,你愿意当证人吗?”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   “我愿意作第二公证。”有个叫孟德逊的英国人说。   “那你们就跟我走。”史迪克擦去脸上的血,把九尾鞭丢在地上,领头走向门 口。   “你死定了!”哥夫在他后面高叫,内心充满自信:“赶快吧,你这个魔鬼!”   史迪克脚不停地走到广场:“我选择流星锤。”   “老天,大班;这是不、不寻常的。”辛克雷说:“他那么强壮,而这,你…… 你这一星期来你知道你瘦了多少?”   “我同意他的话,大班。”孟德逊说。   “回去告诉他吧。别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你要到哪里去……这个,这一定不能被葡萄牙人知道,他们一定会干涉的。”   “对,雇一艘大帆船。你们两个,我,哥夫和他的两个证人在日出前出海。我 需要目击者和一场公平的决斗。大帆船的甲板有的是空间。”   我并不想杀你,哥夫,史迪克想。绝对不想杀你,那太容易了。可是,老天, 从明天起,一你永远都不能走动,永远吃不了东西,永远看不见,永远用不着睡觉 了。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报仇。   夜幕低垂,决斗的消息人尽皆知。随消息衍生的是赌注,大部分的人都看着哥 夫:他精力充沛,而且,要是高林的事是真实的话,他有充分的理由向大班挑战。 下大班注的人心里希望(不是相信)他会赢。人人都知道他为了金鸡纳树皮劳碌奔 波,为了垂死的、传奇般的情妇而五脏俱焚,只有罗真、陈盛和阿姗充满了信心, 到处借钱来下他的注。   只有美美不知道决斗之事,史迪克提前离开她回到大楼,他需要充足的睡眠。 决斗之事烦不了他,他知道也对付得了哥夫。   他心境和平,静静地走在蒙蒙的夜色中。   罗真打开门,指指接待室,丽莎在等候。   “高林是不是患了梅毒?”她一看到史迪克劈头便问。   “什么?”   “他去过妓院,就是遇到强盗那晚,他是不是患了梅毒?”   “谁说的?”   “哥夫。”   “我跟你说,丽莎。高林并没有患梅毒。要是他有,你以为我会让他们成婚吗?”   “我认为你会,你是个魔鬼。魔鬼脑袋有什么恶毒念头,谁会知道呢?不过我 会要高林去检查,要是你说谎骗人,史迪克,我向天发誓,我会亲手杀你。”   她打开门,离去。   史迪克回到睡房,思潮起伏。他渐渐进入梦乡。一阵开门声把他惊醒,他拔出 刀跳下床,大钟指着一点十五分。史迪克走下楼,看到罗真拿着灯笼和西伯士神父 在交谈。   西伯士神父看到他便叫:“史迪克先生。”   ‘什么事7”   “大主教派我来的,我们有了金鸡纳树皮。”   “在哪里?”   西伯士举起一个细小的袋子:“这里面。”   “价钱呢?”   “我不知道,史迪克先生。大主教只跟我说,你带我去哪儿,我便去哪儿。其 他什么也没说。”   “我马上出来。”史迪克冲上楼穿衣服。   西伯士看到史迪克手上拿着流星锤,不禁往后退。   “早,神父,咱们走吧。”   “等一等,史迪克先生。在走之前我要说明一件事,我以前从没用过金鸡纳, 我们的医生都没有用过。”   “有关系吗?”   “关系可大啦!我只知道把树皮煮成茶。问题就出在我们不知煮多久,用多少 分量。也不知道病人该服多少,隔多久再服一次。”   “大主教说他患过,他服了多少?”   “他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很苦,想吐,记得好象喝了四天。他说用药之事听你 指示。”   “好,我明白了,走吧!”   史迪克快速走向两旁有树的寂静小巷内。   “拜托一下,史迪克先生,别走那么快。”西伯士神父不断喘气。   “明天她还要发热,我们得赶快才行。”史迪克不耐烦地走入另一条街道。突 然他的本能警觉到应该停步。他停下靠在一旁。毛瑟枪的子弹溅开在他身旁的墙上, 他把惊惧的神父推倒一旁。又来了一排枪,弹头划破史迪克的肩膀,他咒骂着自己 忘了带手枪。   “逃命吧。”他拉起神父,推着他跑向对街门廊下。门里屋内透出灯光。   “走这边!”他跨出,又一转身走另一边,一颗子弹在他身旁一英寸射出。   “你的金鸡纳还在吗?”   “在,我的天主,怎么回事啊!”   “强盗!”史迪克挽住神父的手臂奔向圣保罗炮台的空地。   在炮台旁,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金鸡纳呢?”   西伯士神父乏力地提起小袋。月色照出史迪克颊上的疤痕及眼中闪烁的光芒, 使他看来更应得高大和恶魔化。“是谁?是谁向我们开枪?”   “强盗。”他知道是哥夫的人,或者是哥夫本人。他一刹那怀疑西伯士神父是 否就是哥夫放的饵。他不象是大主教派出来,也不可能带有金鸡纳。不过,马上就 会知道了,他想,如果真是饵,我可要对天主教徒大开杀戒了。   他用狼一般的眼睛察看黑夜笼罩的四周,由靴内拔出刀子,把流星锤绕在腰上, 等西伯士恢复镇定,他带着他翻过小丘,走过圣安东尼奥教堂,接着是下坡路,到 达通向美美住处的街头。一道门紧闭在高大深厚的花岗岩墙内。   他飞步向前,猛力敲了一下门环。没多久,窥视洞内出现了林定的眼睛,看清 了来人,门打开,俟来人入内立即又关闭。   神父松开紧握着十字架的手,舒了一口气说:“真的有人想杀我们吗?”   “是对着我来的。”史迪克脱下上衣,察看肩上的伤口。子弹灼伤了肌肉。   “我来看看。”神父说。   “没什么大碍。”史迪克穿回衣服:“别担心,神父,你没事吗?”   “没事。”神父焦唇舌燥,日内感到腐臭的气味。“我去准备金鸡纳茶。”   “好,不过你先起誓不泄漏这房子的地点及屋内的一切。”   “这不必要,我当然会守密。”   “我认为有必要。要是你不肯起誓,那我自己下药去,看来你对金鸡纳的知识 跟我差不多,你赶快决定吧。”   神父立誓。   他们走进厨房,西伯士从袋内掏出棕色小片的树皮。史迪克嗅了一下,没有气 味。“你先去洗洗手吧。”史迪克指着小水桶和肥皂说。   “为什么要洗手?”   “我也说不上来,这是古老的中国迷信,请快点,神父。”   神父洗完手,擦干,闭起眼祈祷后,随便挑了一个小杯子,装满金鸡纳,倒入 锅内,加上十倍的水,便放在炭炉上烧起来。   史迪克叫阿姗看住火,带着神父到美美的房间。   “美美,我找到金鸡纳了,你没事了。”   “我好冷,大班,我冷。你脸上怎么了?”   “没什么,我带了个神父医生来看你。”   神父替美美检查了一遍:“她几乎不再出血了,很好。”   “大班,我好冷,把暖袋或毛毯给我,好吗?”   “等一等。”他拿了暖袋来。   “你有怀表吗?史迪克先生?”西伯士神父问。   “有。”   “那请到厨房去,看到水开便计时,让它煮开一个小时……”西伯士的眼睛中 露出失望的神色。“二小时?一个半?多久?噢主!求求你告诉我该煮多久。”   “一小时。”史迪克用自信坚定的口吻说:“我们再烧一锅。要是第一锅没有 效,第二锅便烧两小时。”   “噢,对,”   此时美美开始发冷,史迪克倒下一杯茶,美美吐了出来。第二杯也吐出,史迪 克强灌她唱下第三杯。   什么反应也没有,寒栗更甚。   一小时后史迪克再灌她喝一杯,寒栗依然严重。   “我们要一次让她唱两杯。”史迪克压抑住内心的惶恐,他灌了两杯量。   每隔一小时,灌“茶’的程序就重复一次,晨曦乍现。   史迪克看看怀表,六点钟了,什么进展也没有,寒栗依然。   “上主垂怜,”史迪克呼喊:“一定得有效啊!”   “上主垂怜,正在生效啊!史迪克先生。”西伯士神父说:“她两小时前就该 发热,要是她不发烧,便有机会了。她的脉膊微弱,可是金鸡纳正开始奏效。”   “撑下去,小爱人。”史迪克握住美美的手:“再支持几个小时。”   稍后花园围墙的小门有人敲门,史迪克走了出去。“辛克雷,罗真。”   “她死了?”   “没有,我想她会好。”   “你有了金鸡纳?”   “是的。”   “孟德逊正在大帆船上,我可以去跟哥夫的证人说延到明天,你并不象可以应 战的人。”   “不用担心,辛克雷。杀一条蛇不是只有踏碎它的头一个方法而已,我一小时 内到。”   “好吧,大班。”辛克雷匆匆离去,罗真跟着他。   史迪克闩上门回到美美房间。   西伯士神父听了一下美美的心跳后,抬头对史迪克说:“有一刹那我以为…… 可是她很安好。她的心跳很缓慢,可是,这个,她很年轻,上主垂怜……热病去了, 史迪克先生,秘鲁的金鸡纳可以治疗快活谷的热病。上主的旨意多么神妙!”   “热病会复发吗?”   “也许,不过金鸡纳可以抑制,你不必担心啦,史迪克先生,这个热病已经消 除了。你懂吧,她从疟疾中康复过来啦!”   “她会活吗?你说她心脏很弱,她会活吗?”   “虽然我不敢确定,可是机会很大,非常大。”   “我要走了。你能留下来照顾她,一直到我回来吗?”   “可以。”西伯士神父很想在他胸前画十字祝福,但继而想想,便打消了这念 头,“我不能祝福你,史迪克先生。你是去杀人,是吗?”   “人既有生必有死,神父,我只是极力自我保护,替自己选择死亡的时间罢了。”   他拿起流星锤,系在腰上,离开屋子。   他走在街上,感到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一点也不在意。早晨的凉爽和 阳光使他生气勃勃,海洋的气息令他精力充沛。   这是踏死一条蛇的好日子,他想。可是死的是你,你用流星锤并不够力量杀死 哥夫,起码今天不成。   大帆船旁边围满了群众,贸易商以及一支葡萄牙军队、海员。史迪克出现时, 赌他胜的人非常惊慌,赌他输的人非常欢欣。   葡萄牙军官走上前,向他行礼:“早安,大班。”   “早,队长。”   “总督说,希望你知道澳门禁止决斗。”   “我知道,你替我向他致谢,并且告诉他我是最后一个违反葡萄牙法律的人。 我知道我们是客人,客人要对主人负责。”他大踏步走向大帆船,群众自动让开一 条路,他看到哥夫的属下和赌他死的人,脸上都露出憎恶,这些人为数不少。   罗真和辛克雷在甲板上迎接他。   “哥夫呢,辛克雷?”   “他的公证人去找他了。”   史迪克祈祷着,哥夫最好是醉卧在妓女身上。天,让我们明天才决斗。   罗真把刮胡刀递给史迪克,他开始修面。群众沉默地注视他,心里却佩服他的 沉着。   史迪克修完脸,感觉比早些时候好些,他抬起头,天空散布着一丝丝的卷云, 海面平静如湖。   太阳冉冉上升,一个葡萄牙兵从邻街走过来,附耳在队长身上说了几句话,军 队便操着军步走开,旁观者跟着他们走。   哥夫的躯体躺在妓院的巷口,尸体旁边是三个已死和一个垂死的中国人。   “巡警听到了打斗的呼喊声。”队长向史迪克及围观者说:“他们赶到时,哥 夫先生已经倒在血泊中,和现在的情形一样。有三、四个中国人用矛在刺他,看到 巡警,便一哄而散了。我们的人追去,可是……”他耸耸肩。   史迪克知道,这次的暗杀等于救了他一命:“我出赏额给抓到凶手的人。生擒 五百两,死的一百两。”   队长拍去身上的灰尘说:“这种不必要的死,简直是笨透了,哥夫先生应该知 道他不能到这个地方来,笨透了!”   “你很走运,大班。”一个哥夫的朋友用轻蔑的语气说:“太走运了。”   “不错,我很高兴我的手没有沾到他的血。”   史迪克转身就走,他盲目地到处逛,内心感到一片茫然。良久,他才从混饨中 觉醒。噢,天,他想,感谢你又赐给我生命。他走向“大教堂”。   大主教认出在路上走的史迪克。   “噢,大主教。”史迪克说:“我正要去谢你。”   “你要见我?”   “是的,大主教。金鸡纳治好了热病。”   “太奇妙了,天主的旨意好奇妙!”   “我准备请西伯士神父,当然要你的应允,到秘鲁去,看他们怎样种植金鸡纳, 看他们怎样用树皮来治疗疟疾。等他回来,我愿意与你共享他带回来的知识和货物。 我希望他,以你的名义,写下医疗报告寄给英国《披针》杂志和《时代》杂志,报 告以金鸡纳来治疗疟疾的成功病例。”   “我很乐意这样做。”   “你还没告诉我治疗她要多少钱。”   “一个子儿也不要,史迪克先生。”   “我不懂。”   “用金鸡纳来挽回一女子的生命是无价的。”   “一定有,我说过随你开价。我已经准备付给你任何价钱,我曾经在香港开过 二万两的价,我会送现钞来。”   “用不着,史迪克先生。”大主教和气地说;“要是这样,你就对不起仁慈的 天主啦!我不求什么回报。”   “我将在香港捐钱盖一栋天主教教堂。”史迪克说:“要是你喜欢,一栋修道 院也可以。你不必拿出一个钱,大主教,生意归生意,你开个价吧!”   “你不欠我什么,史迪克先生。也不欠教会什么。可是你欠天主很多。”他举 起手画了十字:“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他平静地念完,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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