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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   晚饭已经吃了好一阵子了。埃玛坐在桃木长桌的桌首,周围是儿子、儿媳、女 儿、女婿和他们的儿女。看来,大家都很轻松:所有的积怨、仇恨和忌护都被微笑 掩盖了起来。   苞拉和吉姆订婚之事已经宣布过了,碰杯的“叮叮”声响过了,热烈的祝贺表 达了。尽管埃玛的几个儿女对老人家居然接受了一个宿敌家族的人感到惊讶不解, 可从他们的脸上你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甜食吃完了。埃玛一面轻轻地在盘子里翻动着银叉,一面借着摇曳的烛光,用 锐利的目光看四个阴谋家。下一步棋就要看她的了。她一生不知道和多少人打过交 道。实践使她具有一种一眼辨真物、一试知好坏的本事。她了解自己的孩子。在她 眼中,几个孩子的品质特征,象一本打开的书一样明明自自。很久很久以来,她发 现前四个孩子实在缺德少才。埃玛早已失去了对他们的感情。现在,几个人居然合 谋作乱,企图夺取母亲手里的经济王国并把它四分五裂。好吧,这本打开的书.再 看最后一眼,然后就把它永远地合上。   她的目光在基特身上暂停下来。多象他的父亲,思维迟钝,缺乏想象力。目光 又转向罗宾,看他今晚多漂亮,埃玛心里一沉,这是她最钟爱的一个,这次却成了 败坏家业的主谋。他的同胎妹妹伊丽莎白同样也很聪明,只不过她从来没想过如何 正确使用用她的聪明而成就一点事业。埃玛盯着自己的女儿,只见得身着绿色雪纺 绸裙,银光闪闪的腰带,能带手饰的地方全有钻石的闪光。_她的爱是恣意享乐, 别无他求。和她父亲的生活方式如出一辙。算起来,她已经47岁了,但她保养得真 好,还那么漂亮,只是比当姑娘时更脆弱了一些。她的个人生活够不幸的,埃玛想。 可完全是她自己造成的。和托尼・巴克斯顿结婚后生活还算幸福,并生了亚历山大 和埃米莉。可是,和托尼离婚后又嫁了多少次,连埃玛都记不清了。她和第三个丈 夫生了一对孪生姐妹,阿曼达和弗朗切斯卡。从此以后,伊丽莎白对英国男人巳经 失去了兴趣,现在围着她转的全是外国子弟。埃德温娜和妹妹截然不同。她脸上终 日戴着那副贵族妇女的面具,待人接物那种自视尊贵的神态简直令人作呕。   好吧,和这四个逆子的账要算-算了。虽然,他们没给我的生活带来什么欢乐, 唯一的功劳就是为我生了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所以还是要感谢他们的。 埃玛把手里的银叉放下,慈祥地微笑着。不过,明眼人从她的神情中能体验出一些 嘲弄的味道。她扭过头,向长桌对面的布莱基望去。只见他正襟危坐,还是一头浓 密卷曲的头发,只是全白了。两眼和60年前二样炯炯有神。同龄亲朋之中,只剩下 你我两人啦,埃玛想到。你在老马伏励,我也志在千里啊。   埃玛拉回自己的思想,看了一眼坐在那一头儿的埃米莉,做了一个手势叫她过 来。   “去把我的公文包拿来,在书房写字台后面。”。   “好的,姥姥,我马上去拿。”说完,回到自己的位子,拿起香槟酒杯,清了 一下嗓子。用严肃的语调说:“请安静!”餐厅里窃窃私语的谈话声突然停止,在 座各位都用惊奇的目光看着这位姑娘。   埃米莉和往常一样,充满自信地说:“作为晚辈,实在不该由我来挑鼻子挑眼。 但是,我要说一句:今晚在礼仪上有所不周,到晚餐结束之际,也没人主动为人病 痊愈的老人家举杯祝福,鉴于我们大家都爱她……”说到这儿,她故意扭头看看罗 宾和基特两位舅舅,和埃玛一模一样的碧眼中充满责备的目光。“那么,我们应该 为老人家的健康举杯。所以,我提议,为姥姥,为埃玛・哈特,为一个我们大家都 感恩不尽的真正的女人--干杯!祝她长寿,永远活在我们中间。为埃玛・哈特- -于杯!”   “为埃玛・哈特--于杯!”大家异口同声并举起酒杯。   埃米莉的举动,使埃玛十分感动。她很为年仅21岁的外孙女感到骄傲。她真有 勇气,这个丫头,她谁都不伯,连两个舅舅都不怕,埃玛想。   “谢谢。”埃玛微微点一下头,“现在,咱们去书房喝咖啡吧。”该打最后一 张牌了,那张王牌,她心里说。埃玛站起来昂首阔步地向书房走去,眼睛闪出的光 芒和脖子上的绿宝石一样,步态之稳健和50年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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