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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四   在埃玛的位于威尔顿・梅乌斯的住宅里,保罗・麦吉尔双手插在衣袋里,不停 地踱来踱去,活象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雄狮。他走到窗前推开窗子,深深地吸了一口 气,猛地转过身,锐利的目光直扫埃玛。   “我真不明白,”他终于开口说话了。“我真不明自,你为什么不向阿瑟提出 离婚,埃玛,在这一问题上,咱俩应该是“致的。为什么往后推迟?难道是因为康 斯坦斯拒绝和我离婚?你信不过我?不管我能否离婚,我反正永远在伦敦呆下去了, 这你难道还不清楚?我要你作出解释,埃玛。”   “坐到我旁边来,亲爱的。”埃玛甜甜地招呼他。   保罗走到她身边。埃玛握住他的两只手,充满感情地说:“我当然信得过你, 保罗。我作的决定和你的清况毫无联系。我知道,你正在努力做各种安排,以便永 久留在英国。跟阿瑟,我也一定会离婚的。但是,在咱们的孩子没有降生、登记、 受洗之前我不能离婚。咱们的孩子总得有个合法的父名,啊保罗。我可不愿意,孩 子的出生证上被注上:‘私生子’几个字。”   “照你这么说,实际上,我的孩子将被当作阿瑟・安斯利的后代而抚养成人。 这不行,埃玛,我受不了!”他的嗓门儿提高了。   埃玛吃惊地看看他。这是保罗第一次对她这样粗声粗气地说话。“你心里不痛 快,这我知道。”她仍然温和地说,“可是,我们得为孩子着想,保罗。你看……”   “我正是在为孩子着想!我想让孩子出世之后受到我的抚爱、保护,享受我能 给予他的一切,不能让他长大了还不认识我。再说,他应该在我的影响下成长,绝 对不能让他和安斯利在一起。我对安斯利怎么看,你是知道的。至少这一点是很清 楚的,埃玛!”   “我明白,亲爱的。我说了孩子生下后,让他留在伦敦,由我抚育他,保护他, 不让他受安斯利的影响。但是,也绝不能让他背一辈子‘私生子’这个标签。”   保罗仰头长叹了口气,愈加不耐烦:“孩子由我出钱保护更好,埃玛。我跟你 说过,一降生,就把他过继给我。求求你,埃玛,至少你要答应把我的名字写到他 的出生证上去。由我认领这个孩子。”   “不!绝对不行!”埃玛也火了,但马上想这样会伤害保罗的心,便压下了火 气,拉过保罗的手放在唇边,久久地凝视着他,慢慢地,她向他打开了自己的心扉, 诉说起辛酸和屈辱的过去……   她首先讲了昨天埃德温娜得知自己是私生子后的激烈反应;讲了在费尔利大楼 当女佣人的苦难童年;讲了和埃德温的关系、怀孕、逃往利兹;讲了杰拉尔德・费 尔利的横行霸道和强奸企图。总之,把自己的身世全讲了,既没轻描淡写,也没渲 染夸张,而是用简单凝重的语言,倾泻出了自己瘀结在心头多年的难言之隐。   保罗目不转晴地看着埃玛,心潮随着埃玛的讲述而激荡起伏,他深深地被她的 故事感动了,这在他的一生中还从未有过。   埃玛刚一住口,热泪盈眶的他马上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一种 永远保护她、热爱她的责任感充斥着他的胸间。   “是谁编造的神话,说我们所处的世界,是个文明的世界了”他吻着她的头发 说,“唉,埃玛,埃玛。你吃的苦太多了。我一定要用幸福来熨平你饱受创痕的心 灵。我一定这样做!我发誓。”   他把她稍稍推开一点,看着她的眼睛说。“这一切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见她 低下头,没回答,便诚恳地说:“也许你在想,我对你的感情会不会因此而改变?” 他弯腰亲了一下她,“如果你认为过去的事情会改变我现在的感情,那说明你还不 了解我。正因为你敢于用自已的双手改变自己的命运,并且白手起家创建了你的事 业,才赢得我如此的倾慕。象你这样坚强勇敢的女人我上哪儿去找呢?!你受过的 创伤只能使我对你的爱变得更加强烈。使我让你得到永久的幸福的信念更加坚定!”   “对你,我并没想过要回避我的过去。”埃玛低声说,“只是因为一直没有合 适的机会。” mpanel(1);   保罗看着埃玛,眼里洋溢着爱。她一生遭到多少艰辛和凌辱,可她硬是挺过来 了!这需要多么大的毅力和坚强的意志啊!   “现在,你明白了,是吧,保罗?”埃玛腼腆地问,“我是说,你现在该明白 我为什么不愿立刻与阿瑟离婚。我不希望有朝一日,咱们的孩子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上去。昨天和埃德温娜那样的场面永远不能重演。”   “永远不会的,埃玛。跟咱们的孩子不会那样的。不过,我确实明白了你的一 番苦心。”他拍拍她的肩膀,“就照你说的办吧,埃玛。”   1925年3月初,在伦敦一家私人产院里,一个女婴出世了。在产房外边焦急地踱 来踱去的是保罗;当埃玛回到自己的病房后,第一个拥抱她的是保罗;给小东西起 名字的也是保罗。她将叫她祖母、也就是保罗母亲的名字:戴西。   翌日清晨,保罗怀里抱着鲜花、礼物来到医院。“我女儿哪?”他问她。   “一会儿护士就抱来。”埃玛容光焕发地笑着说。   保罗坐在床边,拥抱她。“你怎么样,亲爱的?”   “我很好,保罗。你别老这么宠着我。”   “那你就习惯一下吧。从今以后永远如此。”他再次拥抱了她,然后从口袋里 掏出一枚巨大的绿宝石结婚戒指,戴到埃玛手上。“这是我祖母传给我妈妈的,现 在我把它戴到你手上。虽然,我们没有按传统方式举行仪式,但是只有你才是我的 妻子。”他象发布文告那样,郑重其事,一字一句地说:“从今以后,你我永不分 离。”   自从1923年保罗・麦吉尔回到伦敦之后,便利用各种机会,各种办法向埃玛表 达自己的感情。他热烈地看着埃玛,敬佩她并因为她而感到自豪。女儿出世之后, 他的感情变得更强烈了。埃玛和小戴西成了他的整个世界和生活的目的。女儿的名 字中虽然没有他的姓,但她毕竟是他的女儿,他的骨肉哇。在女儿身上,保罗已经 看到了麦吉尔家族的前途。他的祖父,一个在1852年在澳大利亚的库南贝尔定居的 苏格兰船长所创下的业绩后继有人了。   虽然,保罗和埃玛两人尚未解除各自的婚约,他俩的接触仍要瞻前顾后。但是, 因为保罗太爱埃玛,太爱女儿戴西了,以致哪怕分开几天他都受不了。所以,在19 25年,他在伦敦贝尔格雷夫区买了一座房子,用埃玛的名字登记入册。然后,不惜 花费大笔开支,把房子加以翻修改造,一层成了单身套间,二层则是双人套间,三 层是孩子、保姆、管家、女佣人的住房。从表面看,一层和二层两个套间之间毫无 联系,各有各的门。但是,内部却有一小型秘密电梯相通。保罗住在楼下单身套间, 楼上豪华的双人套间由埃玛使用.   房子翻修完毕之后,保罗和埃玛就在这里开始了明分暗合的夫妻生活。平时, 他们很注意,很谨慎。因为,埃玛还不愿让孩子们知道此事,影响她做母亲的威信。 为此埃玛常常处于矛盾之中。“等一离婚,我们就可以无所顾忌了。”她常这样对 保罗说。保罗每次听了,只淡淡一笑。他心里知道,埃玛的羞涩,仍是来自过去痛 苦的经验。   似乎天随人愿似的,离婚之事来得比预料的要早得多。六月份,保罗几经权衡 之后,特别是考虑到,埃玛为使孩子终身前途不受影响而作的安排都是合情合理的, 他建议把戴西抱到约克郡的利兹教堂举行洗礼,而且一再坚持要亲自参加。最终, 在弗兰克和纳塔莉的陪同下,保罗真的来到了约克郡,并以家庭好友的身份参加了 洗礼。而且,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主要因为,在洗礼的前几天,阿瑟・安斯利的 母亲因突发性心肌梗塞而逝世。所以,洗礼刚好是在葬礼之后举办的,安斯利父子 正为痛失亲人而悲伤,根本没心思注意小戴西的洗礼出席人的情况。在女儿顺利举 行了洗礼的第二天,埃玛又把她送回了伦敦。三个月之后,老安斯利也因体弱多病, 加上妻子逝世的打击,溘然长逝了。这样,阿瑟继承了父亲的全部遗产。然后,便 以令众人瞠目结舌的殷勤对待埃玛,并以“配不上”为由,主动提出与埃玛离婚。 众人之中,只有埃玛心里最清楚:阿瑟的殷勤和主动,是她用一万英镑买来的。   法庭作出离婚判决之后。埃玛的生活起了根本变化。她带着孪生兄妹住进贝尔 格雷夫区那套住宅。阿瑟未提出任何异议,心里暗暗高兴终于摆脱了家庭及子女的 拖累,重新获得独身男人的自由。埃玛则庆幸罗宾和伊丽莎白可以不受阿瑟的不良 影响而健康成长。   基特已经上高中了。每当假期,他总是和妈妈一起度过。妈妈和保罗的结合, 对他来说已不是什么秘密。他理解并积极支持这件事,因为他从小就对保罗抱有好 感。埃玛把业务工作重新作了安排,以便有更多的时间留在伦敦。她任命大弟弟温 斯顿为商场联营企业和约克郡毛纺厂的总经理。她自己只是在骑士桥商场的大本营 里对各项业务进行遥控。   在孩子们面前她和保罗依旧谨慎从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很明显,没有 任何人注意他们极不寻常的生活方式和家庭的组合方式。又过了一段时间,保罗逐 步获得了孩子们的感情,成了实际上的一家之长。一在孩子们的心目中,他的形象 就是父亲的形象。埃玛也变了,那种困扰多年的自相矛盾的情绪消失了。保罗给她 带来的幸福安静的生活激发了她大干一番事业的雄心。保罗也多次建议,把两人的 资本合并在一起,他们的经济实力将成倍增长。埃玛觉得他说的有一定道理。   她和大女儿埃德温娜的关系,完全靠温斯顿来维持。他替埃玛照顾埃德温挪。 在瑞士上完两年高中之后,埃德温娜便回梅菲尔租了一套房子,终日和上流社会的 一群阔少在一起厮混。埃马虽很不乐意让女儿这样发展下去,希望她能回到家庭生 活中来。但是,毫无办法,姑娘仍按自己的方式生活着。每年埃玛为她拨一笔巨款 生活费,并始终热切盼望女儿表示出一点点和解的愿望,她就可以展开双臂,把她 迎回家中。   现在,饱经忧患的埃玛终于过上宁静、幸福的家庭生活了。保罗的爱对她是个 巨大的精神安慰。她又把这变成对小女儿的疼爱。她承认,对小戴西的爱远远超过 其他几个孩子。这也难怪,戴西是真正爱情的结晶,而其他孩子只是不幸婚姻的苦 果。随着时间的推移,埃玛和小女儿戴西之间的关系。变得越发亲呢。有时候,她 只要见到戴西,一股股慈爱之情,就从心里往外溢。对其他孩子,埃玛从来没有这 种体会。在小戴西的身上,她好象随时能看到保罗的影子。另外,戴西天生温顺, 富于感情,因家庭环境和谐而幸福,她逐渐养成自信而不自负,热情而不轻率的良 好个性,似乎她还继承了妈妈性格中好的一面、特别是继承了妈妈的乐观开朗、意 志顽强这两点。   戴西5岁那年,保罗非把她带回了澳大利亚。父女俩在悉尼呆了一周,然后去了 库南贝尔,在牧羊场的庄园里住了四个星期。令人奇怪的是,活泼可爱的小戴西和 她的患有痴呆症的傻哥哥霍华德之间很快建立了一种相互理解的关系。戴西可以和 傻哥哥勾通思想,这是任何别人从来没法做到的。在她的引逗下,痴呆多年,言语 迟钝的霍华德甚至能用多少带一点感情的微笑和断断续续的语句表达自己几乎是固 态的思想。保罗见状感到既惊奇又感动。从那以后,他每年带戴西回一趟澳大利亚, 以便让健儿子享受一下小妹妹给他带来的欢乐,使他那从无喜怒哀乐的一潭死水的 生活,激起一点点感情的涟游。   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埃玛的几个孩子都逐渐长大了。一个接一个地离开 了贝尔格雷夫区的那座漂亮住宅。基特,巳经成了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很象乔・劳 瑟,正在上利兹大学。形影不离的孪生兄妹也因上的学校不同而被迫分开。如果说, 戴西是几个孩子中最受宠爱,那么,罗宾则是男孩子中最令妈妈得意的。他没有继 承他父亲狂欢滥嫖的恶习,反而特别象舅舅温斯顿,很善于思考,是学生中的佼佼 者,埃玛已为他的前途做了很好的安排。   而罗宾的孪生妹妹伊丽莎白长得也象哈特家族的人。埃玛发现,这孩子越长越 象数年前病卧之中死去的母亲。伊丽莎白是几个孩子中长得最漂亮的一个,她苗条 中有丰满,俊俏中显高贵。可是,不幸的是埃玛发现这孩子身上有些怪脾气,比如 暴躁中带有软弱,轻浮带有任性。保罗同意埃玛的意见:对她要严加管束。希望学 校的纪律能对矫正她的怪脾气起到积极作用。   埃玛的生意仍在继续蓬勃发展。她年纪还不到46岁,可已是具有几百万英镑的 女中巨富。她的企业和势力已遍布伦敦、英国北部和国际上层金融界。   虽然,和保罗组织的家庭使埃玛感到幸福、美满,但是她那充满仇恨的目光仍 盯着费尔利家族。这个家族残存企业仍令她憎恶,那个在1923年被她搞得身败名裂 的杰拉尔德・费尔利,只靠他弟弟的施舍而苟活了几年,就在1926年一命归天了。 此后,埃玛那冷峻的目光转向了埃德温・费尔利。她通过各种手段严密注意埃德温 的一举一动,并且不断诅咒他,盼望他的事业一败涂地,可是事与愿违。埃德温不 仅没有一败涂地,却反而成了一个名望极高的刑事律师。从司法部大楼里甚至传出 消息说,他很快将被授予嘉德勋位。他就在伦敦工作和生活,但和家乡约克郡仍保 留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他经常去利兹,并象当年他父亲那样,作为这家报纸 最大的股东,埃德温亲自任董事长,花很多的钱和时间去经营《约克晨报》。当然, 利用手中的这一宣传工具,他也为自己争得了不少名誉和地位。   埃玛下决心要把这一报馆夺过来,尽管温斯顿和布莱基多次表示:对费尔利家 族的报复差不多了,该住手了。可埃玛对此充耳不闻。她暗暗发誓要把费尔利家族 剩下的唯一产业据为己有。办法还是老一套:以别人的名义把金融市场上有关这家 报纸的零散股份全部收买过来,使自己占有的股金总额超过埃德温。只待时机成熟, 就可以找埃德温算总账了。可是,虽然报纸财政连年赤字,但埃德温仍把报馆死死 地把在手中,拒绝出售自己的股份。埃玛心里明白,着急没有用,只有伺机先把他 的股份挖过来,然后才能夺取报馆的经营权。现在,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仅 仅是有朝一日把埃德温也毁掉。是啊,只有到那时候,她的报复计划才算圆满完成!”   “我耐心等着,”1935年夏天她对温斯顿说,“只有《约克晨报》完全属于我 时,我才罢休。你看着吧,迟早有这一天。”   “这我毫不怀疑。”温斯顿回答。在位于佩尼斯顿・罗亚尔的那座住宅一楼宽 敞的客厅中,温斯顿踱来踱去已有好长时间了。这座住宅是埃玛三年前在靠近里彭 的地方买下来的。他走到大窗前,茫然地看着外面的花园。外面秋高气爽,阳光灿 烂。花园里百花斗艳,树影朦胧。远处,从网球场传来一下又一下的击球声。保罗 大热天还有精神打那玩艺儿,真是!温斯顿心里想。他心里有件事早想告诉姐姐, 但一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式和机会。他扭过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埃玛。只见 她长发披肩。身着白色绸子衣裙。风韵不减当年啊!他打定了主意开口说道。   “昨天我见到了埃德温娜。她就要结婚了。”   “结婚!”埃玛不自觉地尖叫一声,放下手里的结算报表,死死地盯着弟弟。 “跟谁结婚,能告诉我吗?”   温斯顿清了清嗓子。“和杰里来・斯坦迪什。”   埃玛张着嘴巴看着他。“杰里来・斯坦迪什?邓维尔伯爵?”   “完全正确。婚礼将在两个星期以后举行。当然是在爱尔兰新郎的封地克隆洛 克林举行。”   “可是他比她大得太多了,温斯顿。”埃玛着急地说,“我绝对不同意这门婚 事。”她皱着眉头说,“不成体统。”   “你已经无能为力了。埃玛。”温斯顿见姐姐没有跳起来,觉得挺满意的, “她已经29岁了。男方年龄大些,又很有地位,这对埃德温娜能起稳定作用。再说, 伯爵家里极为富有。”   “是啊,也许你说的有道理。”埃玛看了一眼弟弟,“咱们家没有一个接到邀 请参加婚礼,我猜。”   温斯顿摇摇头。“没有,恐怕没有。不过,她请我陪她去教堂。你看怎么样, 埃玛?我若去,你不会生气吧?”   埃玛握住他的手说:“我会生气吗?好弟弟?她能主动邀请你,这可太好了。 我很高兴家里有个人出席她的婚礼。。如果没有你,她会感到孤单的。”她犹豫一 下,又问:“她邀请我了吗?”   “没有,埃玛。”   “我一定要给她送一份厚礼!”埃玛说完,觉得女儿的婚事没什么好说的了。 于是,改变话题,和弟弟谈论起生意方面的事情。不过,她的脸色仍是忧郁的,半 天也舒展不开眉头。。   母亲永远是母亲。不管女儿对她态度是多么不公正,埃玛仍把女儿的出嫁当作 心头上一件大事。当温斯顿从爱尔兰一回来,她就急不可待地问这问那,非让弟弟 详细介绍埃德温娜的情况,邓维尔伯爵的情况和婚礼进行的情况,温斯顿-一作答, 总算使她放心了。虽说男方比女方大20岁,而且没邀请她参加婚礼,但这桩心事解 决得还算让做母亲的满意了。温斯顿说,不知是因为摇身一变成了爱尔兰最著名、 最古老的家族的伯爵夫人,还是因为真心实意地爱自己的丈夫,也许两种原因兼而 有之,总之,埃德温娜为自己的婚事圆满成功而喜不自胜。至于邓维尔伯爵本人, 确实被埃德温娜迷住了。温斯顿对这一点是毫不怀疑的。   一年过后,埃玛当上外祖母了。埃德温娜生了个男孩,起名安东尼・乔治・迈 克尔。因为他是长子,将来有权继承父亲的封地和爵位。婚礼前夕和孩子降生之后, 埃德温娜都从妈妈那里收到一份价值可观的礼物。可是,埃德温娜两次均未做任何 表示。   埃玛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心胸开阔,拿得起来放得下。所以,随着时间的流 逝,因为女儿的过错而造成的心中的隐痛,也慢慢地淡漠了。埃玛开始用更多的精 力安排自己的生活。是啊,不能总让昔日的阴云蔽盖今日的光明。她还有自己的事 业、保罗和其他孩子们。其他孩子也是比较争气的。基特在毛纺厂工作,全面实习 企业的经营管理,罗宾高中三年级,准备进剑桥大学学法律,伊丽莎白准备走埃德 温娜的道路,去瑞士上一所学费昂贵的专门学校。后来,连最小的女儿戴西也上高 中了。贝尔格雷夫区那座大房子里,第一次只剩下埃玛和保罗两个人了。   “恐怕这辈子你非得跟我白头偕老不可了。”一天晚上,当夫妇两人在书房聊 天时,保罗说。“真想孩子们啊!尤其想戴西。不过,终于能单独和你在一起,我 倒感到很高兴,保罗。”   “有福同享的日子还长得很哪,埃玛!”他对她报以一笑, “你怎么想,我 不知道。反正一想到将跟你自头偕老,我就有一种巨大的满足感。”   这是在1938年9月初,当他们俩坐在豪华的书房聊天的时候,不知不觉中,黄昏 降临了,暮色笼罩了整个世界。已过中年的一对恋人,仍在夭南地北地谈着,憧憬 他们的未来,筹划着圣诞节和新年之初的美国之行。晚上,埃玛和保罗手拉手来到 一个豪华餐馆共进晚餐。他们吃着,笑着,度着最无忧虑的时光。   然而,纳粹的幽灵在欧洲已日渐逼近。在1933年的国会纵火案之后,希特勒已 攫取了德国的大部分权力。人们的心头上又蒙上了战争阴云,大战是难以避免了。 何时爆发,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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