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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1906年1月一个寒冷的星期日下午,布莱基和埃玛登上了去阿姆利的电车。上车 后埃玛缩在一个角落里,一言不发。 耶稣!圣母!她简直犟得象头牛,布莱基恼火地想。他悄悄地用眼角瞥了她一 眼,尔后迅速地把视线挪开。埃玛的固执使他泄气。算了,大家都沉默不语好了, 他心里说。两个星期前他曾建议埃玛移居阿姆利,被她一口回绝了,连商量的余地 都没有。今天,布莱基使出了浑身解数,说了一大堆好话来劝她,最后建议她先到 阿姆利看一看再作决定,总算让埃玛点头同意了,但看得出来,她仍是很不情愿的。 有时,布莱基简直无法理解这样一个看上去很单纯的姑娘竟如此固执己见。虽然, 他也承认,埃玛有天份、通情达理,一般情况下也接受别人的劝告,接受别人的建 议。但她又很有主见,她认准的事。你就是说破了天也没用。 电车“叮叮当当”地开出城外,向阿姆利驶去。半小时后,抵达了这座风景如 画的山顶小镇。布莱基似乎仍陷在冥思苦想之中。他衷心希望,在抵达目的地之前 埃玛的情绪能有所好转。他望眼欲穿地盼着孩子早日降生,这样便好劝埃玛返回费 尔利的家”乡。布莱基知道,她虽然以理智和哲理接受了怀孕这一现实,并逃出家 门暂避一时,但这也许只是躲避凤声的权宜之计,要不,她怎么会无时无刻地惦记 着父亲和弟弟?前几天,埃玛曾迫使他求助几个去伦敦的朋友为她投递一封家信, 以便让父亲相信她此刻离开了布雷德福,正陪伴着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史密斯太太在 伦敦旅行。 布莱基走到她身边,用手扶着她的肩膀、“请你再认真考虑一下,搬到阿姆利 来吧。”为了避免发火,布莱基的劝告是小心翼翼的,语调也颇亲切,虽然埃玛听 了并没发火,但也一无所动,仍然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目光茫然。 布莱基继续进言:“放心吧,你和劳拉・斯潘塞会亲如姐妹的,小黄雀。现在, 她母亲也去世了。她需要有个人跟她做伴儿。房子是租的,虽说不大,但很舒适, 也很整洁。她父亲曾是印染厂的车间主任,妈妈是纺织工。家境虽说并不富裕,但 也不缺什么,从房子、家具等等就能看出。劳拉把这套房子视为心爱之物。”稍停 片刻,布莱基提高嗓门:“你会习惯的,你瞧着吧。劳拉说她可以在她工作的汤普 森纺织厂里为你找个工作。我就不明白你怎么非说不去。” 埃玛猛地昂起头,执拗地说:“因为我不愿搬家。还有我刚学会点手艺就走, 一切又得从零开始。这样做难道不是太荒唐、太愚蠢了吗,布莱基?!我住在丹尼 尔太太那儿很好,这些日子她对我也挺热情。做饭也可以用她的厨房。”挨玛象打 机枪似的一口气说完,不给布莱基有插话的机会。 布莱基的忍耐几乎到了最大限度,埃玛的话一停,他马上接上,“可是,在劳 拉那里,整套房子能随你使用。更重要的是那里离汤普森才十分钟的路程。而现在, 为到卡林斯基作坊会上班,你得走整整三刻钟,回来还得三刻钟。卡林斯基一家也 赞成你搬家,戴维还说等你生完孩子仍请你到他的作坊会工作。你还要怎么样?” 布莱基说完挺失望地叹了口气,“你为何如此固执,埃玛?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你 好。” 埃玛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布莱基说的、做的都有道理,确实是为了她着想。因 此,平生第一次失去了自信,她慢儒道;“我也不知道……” 布莱基明白她为何踌躇不决。他抓住埃玛的片刻迟疑,“听我说,埃玛,决定 之前好好考虑考虑,权衡一下利弊。”他深情地握住她的手,“哎,跟你说,对劳 拉热情些,那也是我的好朋友,对她,你可不许任性、耍态度。” 埃玛的脸一下子变成紫红色,“我对什么人都友爱相处,这你知道得清清楚楚。 我从不蛮横无理,布莱基先生。”她看上去挺委屈。 当小伙子觉察到用词不当而伤害了埃玛的时候巳经为时晚矣,急忙结结巴巴纠 正说:“这我知道,亲爱的埃玛,但有时你给人的印象……怎么说呢……对什么都 吹毛求疵。” “真的吗?”埃玛气得直咬嘴唇。从来没有人这样评价她啊!不错,她对任何 事都有些谨小慎微,但那是因为人生地疏,世间的许多事太复杂,太险恶才使她如 此小心翼翼的呀!埃玛并不为自已辩解,默不作声,只是在心里反复品位着布莱基 的意见,总觉得不是滋味。 mpanel(1); 布莱基已猜到了埃玛在想什么,便安慰道:“你会喜欢劳拉的,她确实是个讨 人喜欢的姑娘,她也会喜欢你,小黄雀。” “既然有人说我爱吹毛求疵,我心里就要没底了。” 布莱基面露尴尬之色,“这事儿就别提它了。拿出一点你迷人的魅力,一切都 会如意的!” 电车在终点停下来,布莱基先跳下车,然后帮助埃玛。“小心点,亲爱的,你 要是来个倒栽葱,小铃铛可受不了。”他紧紧扶着她的一只手臂风趣地说。 “小铃铛?” “是呀,小铃铛。如果是女孩,我就这么叫她,就象彼得・潘的小铃挡。你喜 不喜欢我起的名字?” 埃玛顿时喜上眉梢。“噢,这名字太好了,我很喜欢,布莱基。可是,你怎么 知道是女孩?” “因为你总说想要女孩。”布莱基搀着埃玛,在一条绿树成荫的大道前停下来, “你看,这就是有钱人住的地方。中心街就在附近,走吧,小心路滑。” “好的,布莱基。”朔风阵阵,寒气袭人,埃玛打了一个寒颤,不由自主地把 身子紧靠着布莱基。她抬头看看天空,冬日的太阳显得很苍白。 来到中心街上时,埃玛好奇地四处观望。她觉得好象进入了一个童话的世界: 红色的屋顶上积着厚厚的白雪,屋檐上挂着长长的冰棱,在太阳下闪闪发光,栅栏 上,门上,和光秃秃的树权上也挂满冰棱,把那些小巧玲胧的房子装点得象梦境般 的迷人。定睛一看,各家各户的窗子亮着,烟囱里腾起缕缕青烟,这些便是显示生 命世界的唯一迹象了。看起来这里各家的房子既温暖又舒适。埃玛一边走,一边想 象着:每个屋顶下必然有个幸福的家庭,此时此刻。父母们正围坐在壁炉前,身边 是胖乎乎的小孩子在玩耍。忽然,眼前的情景触动了她的乡思。淡淡的忧郁又爬上 了眉头,她多想和父亲。弟弟一起,也坐在自家土屋的火塘边啊! “埃玛,你看,从这里开始全是各种商店。”布莱基的呼唤使埃玛从道想中回 到了现实。从中心街一直到布兰奇路都是商店。 “看哪,小黄雀,我没跟你说过吗,这是个美丽的城镇?” 埃玛眼中的忧愁顿时云消雾散了,“是啊,你说过。”看着眼前的店铺,埃玛 心里想着。对,就从经商开始。这里是经商的最好发祥地。脑子里一大堆美好的理 想立刻组合成一幅具体的画面,埃玛决定,第一个店就在这里开。因为,这里的租 金显然要比利兹便宜得多。对,孩子出世以后尽快到阿姆利开商店,而且,这个店 应主要面向有钱人家,只有这样,才能发财,布莱基也这样说过。想着想着,埃玛 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象她的商店已经开张营业,就等顾客盈门了。 两个人沿着街道继续向前走着,两侧的房舍干净整洁,而且大都有栅门、栅栏、 小院。快到劳拉家门的时候,埃玛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停下脚步,歪过头问布莱基: “关于我,你和劳拉都说了些什么?” 布莱基吃了一凉,看着她说。“我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你的故事。”他不慌不忙 地说,“这故事你已经对什么人都讲过了,我的哈特太太。不外乎:你丈夫在海军 服役;你快生孩子了;你是布莱基・奥尼尔的朋友。” 埃玛如释重负地笑了。进门的时候,她心里不断嘀咕:劳拉究竟是一个怎么样 的姑娘呢?当然了,她怎么样并不重要,关键是我要给她留下个好印象。埃玛这时 才深感布莱基对他的这位女友谈得太少,弄得自己对她一无所知。 屋门开了,眼前的姑娘和自己想象中的劳拉大相径庭。劳拉・斯潘塞的长脸蛋 又细又嫩,和圣母差不多,一双真诚明亮的大眼睛一看就产生信任感。姑娘热情而 真挚地欢迎他们。 劳拉握着埃玛的手说;“认识您真高兴,埃玛。布莱基常跟我提起您,我知道 您是位可亲可敬的人。天哪,您的手真凉。快进屋暖一暖吧。” “我也很高兴认识您,劳拉。”埃玛笑容可掬地回答着,同时不露声色地观察 着周围的一切。墙上糊着蓝白条纹墙纸,蓝色天鹅绒窗帘,桃木家具油光发亮。房 间很宽敞、明亮、整洁。总之,和丹尼尔太太的客厅相比,这里没有一件多余而无 用.的东西。 “真抱歉,茶还没泡好。”劳拉说,“我去看望一位得病的朋友,回来晚了。 跟你们是前后脚进来的。我现在去泡茶,水快开了。” 埃玛坐在壁炉旁,恰好能看到在厨房中忙碌的劳拉。只见她身穿一件长袖高领 蓝色西装,衣服已经旧了,有些地方已经磨得褪了色,但它简洁大方的样式、深浅 适度的色调。把劳拉身上的精神和气质衬托得十分明显。她很漂亮,埃玛想。她怔 怔地看着劳拉,好象被这高个而丰满的同龄女郎迷住了似的。 “粗看起来,劳拉貌不惊人,许多人也许认为,她作为女性,实在容貌平平。 然而,埃玛不同意这种评价,因为她发现,劳拉肤色白净细腻,简直如瓷器一般, 头发呈浅黄色,两只棕色的大眼更是炯炯有神,总在闪烁着温柔亲切的光泽。她的 容貌是她纯洁、善良的内心世界的真实展示。 埃玛的看法是恰如其分的。在劳拉・斯潘塞身上确实有某种易被外人所忽视而 又与众不同的东西。她心地善良,善良得不知道人往中的另一个侧面。她是个虔诚 的夭主教徒,对主的信仰是坚定不移的。但是,她又认为宗教信仰纯属私人的精神 寄托,因而从来不和朋友谈论宗教问题,并且绝不强求他人信奉同一教派。对劳拉 来说,上帝并非似有似无,远不可及,而是现实,永恒地存在着。 埃玛坐在舒适的客厅里,仔细听着厨房里劳拉说话的声音,好象受了劳拉的安 静、善良品性的感染,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甚至有一种心平气顺、万事如 意的感觉。她眼睛盯着劳拉,心里想:“我们应该成为朋友,希望她能看得起我这 个山村姑娘。我应该听布莱基的,争取住到她这里来。” “怎么一声不吭,小黄雀。”布莱基说,“真怪了,平时你总是喊喊喳喳说个 没完。” 埃玛吓了一跳。“我在想事情。”布莱基推测,准是埃玛已对劳拉产生好感。 虽然这本来就是他预料之中的事,但他仍感到很高兴。 “能把茶壶给我送来吗,布莱基?我好沏茶。”劳拉对布莱基说。 “来了。’布莱基答道。 “我来帮你们一下?”埃玛说着站起身。 劳拉从厨房探出头。“不用,埃玛。已经都好了。’不一会儿,劳拉端着个托 盘,布莱基端着茶壶回到客厅。 坐到桌边,埃玛发现餐桌上餐具精美,布置讲究。“劳拉,餐桌摆得真漂亮。” 埃玛说着,自然地向自己的新伙伴投去赞美的目光。 “有客人的时候,我总是这样。好了,请喝茶吃点心吧。你们俩都饿了。不知 布莱基饿成什么样啦!” “说的对,我真饿了。”布莱基随手拿起黄油面包片塞到嘴里,此时他情绪很 好,象往常一样,为了活跃气氛,他讲了几个笑话。凡是这时候,他的演员天才也 象那天下午在脏鸭酒店里引吭高歌那样,令举座惊叹。今天,他又口若悬河,滔滔 不绝地说起来,使俩个姑娘都插不上嘴。还是劳拉天性幽默,口齿伶俐,终于插进 去也讲了几件趣闻,使得气氛更加活跃。 埃玛也给劳拉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刚一见面时,劳拉就对埃玛的美貌感到吃惊。 她一边进进出出地做事,泡茶,一边偷偷地仔细观察埃玛,埃玛端庄的举止,聪慧 的眼神和极有教养的言谈都使她倾倒。布莱基曾告诉她:埃玛孤身一人,独处阁楼, 每天上工要长途跋涉,十分辛苦,这对身怀六甲的孕妇来说非常不利。因此埃玛需 要换个环境,也需要有人照顾。劳拉深信自己能够给她以女性特有的关怀。 虽然,布莱基在热火朝天的聊天中担任着主角,他还是以极大的兴趣认真观察 和比较了一下两个女友。他发现,虽然她俩相貌、性格天差地别,但看来真能友爱 相处,这使他深感慰藉。布莱基着了一眼劳拉:性情娇弱、处事谨慎,但却有一副 助人为乐的热心肠。”他又看了一眼埃玛:在劳拉貌不惊人的脸蛋的对比之下,埃 玛带有一点野性的美更加动人。布莱基担心,在这美丽的外表下面藏着一颗铁石心 肠。但也不难找出两人的共同点:坦率、正直、敢于面对困难的勇气和善于理解他 人的心地。_布莱基希望,两个女人能成为终身挚友,他希望埃玛能为劳拉的家带 来一点活跃、欢乐的气氛。因为劳拉的母亲去世四个月以来,她一直生活在孤单和 凄凉之中。 埃玛兴致挺高地向劳拉介绍自己的缝纫工作。布莱基把正在驰骋的思绪拉回来, 扭过头看埃玛。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被这副脸蛋迷住,是谁有这么大的艳福,居然在 七个月之前就摘取了这朵鲜花,尔后又把它抛弃呢?布莱基想着。直到现在,他还 没敢问问,到底孩子的父亲是谁。在这热烈的气氛之中问这件事,显然是不合适的, 关键是要想法把交谈引到让她搬家这个话提上来,只要同意搬过来,那么到汤普森 纺织厂上工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这时,只听劳拉说:“看来您很喜欢在裁缝店工作,埃玛。既然您能很快学会 成农,那也不难学会纺……”劳拉说到这犹豫起来。好象不想说下去了,以免给对 方造成一个已经既成事实的印象。 “难吗?”埃玛谨慎地问。 “不,一点儿不难,只要让人指点一下如何操作就够了。我敢说,您在很短的 时间内就能成为最佳纺织工。” 埃玛先看看布莱基,又看看劳拉,说:“汤普森厂会招聘我,你们有把握吗?” “当然有把握!”劳拉胸有成竹地说,“前天我和车间主任说了,他说正好有 空额,您什么时候开始都行。他们正招徒工,所以,很快他们会让您上织机。” 埃玛沉思片刻,下了决心,她问劳拉:“我可以搬到这儿和您一起住吗?我不 会给您带来麻烦的,会负担部分房租的。” 劳拉那棕色的大眼睛闪着快乐的光芒,“我太高兴了,欢迎您。这么大房子一 人住,不仅显得孤单,连打扫起来也费事,可我又不愿退租。现在好了,咱们互相 做伴。”她向前探着身,把手放在埃玛的手臂上。“再说,您在我这里,省定比在 别处方便,特别是两个月后,孩子一出世更是如此。布莱基也会高兴的。” “当然,当然。”布莱基立即表示赞同,事情一下子按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他 自然高兴。 “那么,我带您看看整座房子和您的卧室。”劳拉提议道。三人来到楼上,劳 拉打开一个房间门说:“您住这间,埃玛。”说着进屋点起一支蜡烛。 屋内有个很大的双人床,黄铜床栏闪闪发亮,床上单铺着花被子。床前铺着地 毯。白色的墙壁使屋子更显干净整洁。 “也就是说一切就序了。埃玛下星期六搬家。我送她来!”布莱基象在发表文 告,“我就知道这事能办成,你们两个会一见如故。” 埃玛笑着,一句话没说。能搬到劳拉这里住,她也很高兴。地利人和,条件优 越,何乐而不为呢?!她感到浑身轻松,深信未来将是乐观的、美好的。和劳拉的 初次相识,为她们的终生友谊奠定了良好基础。数年后,埃玛还将更加深刻地体会 到:劳拉是她最亲近的友人之一。 星期五又到了。埃玛和作坊里的同伴及卡林斯基一家依依借别,在卡林斯基的 盛情邀请之下,她再次与他的家人共进安息日晚餐。到星期一,她巳在劳拉的引荐 下开始在汤普森纺织厂上工。 可是,从一开始,埃玛就僧恶工厂的工作环境。这里工人之间没有那种和协的 气氛,没有会心的欢声笑语,而是处处清规戒律。纪律森严,各级工头态度生硬, 惯于挑剔。羊毛的膻臭令她恶心,震耳欲聋的声音使她心躁。上班第三夫,埃玛机 器上的一个梭子飞起来,打在旁边一个女工脸上。看见女工脸上鲜血直流,埃玛急 得手足无措,差点晕过去。而且,她听说这类事故屡有发生。这一切,都使埃玛十 分留恋卡林斯基的小作坊。 劳拉可谓埃玛的好师傅,她耐心、仔细,循循善诱。但埃玛仍觉得织布工作很 艰难,一想到要理顺织机上的几百个线头儿,她就神经紧张。如果机器出现故障或 线头儿乱套,还要被迫停机,排除故障和解除事故所用的几个小时,没有任何报酬。 而且必须加快速度或延长工时才能补回来。所以,操作时,埃玛精力高度集中,还 没出过什么事故。 劳拉和埃玛每天早6点上班,晚6点下班,下班时已筋疲力尽,浑身散了架似的, 日子就这样熬着。埃玛腹中的孩子越来越大。漫漫地,一天站下来,她开始觉得两 腿酸疼。她甚至担心,说不定孩子会生在车间里。然而,对埃玛来说,劳拉是个巨 大的安慰。她时常惊奇地发现,劳拉总是无忧无虑的。要是没有这位女友的真诚帮 助和热心关怀,埃玛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埃玛度过17岁生日一个月后,也就是三月底的一个星期二的晚上,她感到腹 中阵阵发痛,眼看孩子就要临产了。劳拉赶紧陪她来到山顶上的圣玛丽医院。十个 小时之后,孩子降生了。令埃玛感到欣慰的是:新生儿果然是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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