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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市里的出租公司他几乎都找遍了,一直没有孙文贵的消息,王列把车停在街旁,
坐在车里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打开收音机。“《你好TAXI》节目响起来:”听众朋友
们,为了感谢本栏目开播六年来大家的热情支持,明天上午我们将举办热心听众见
面会,欢迎本栏目的新老朋友参加……“
王列在街上也没什么收获,便按收音机里说的地址去了,他想到那儿碰碰运气。
嘉里中心正在举行一个听众见面会,台下围满了人,台上正在开奖。王列戴着太阳
镜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他没有看见他要找的孙文贵。
王列回到夜百合酒吧,一个人坐在那里边喝酒边听着收音机里正在播的《你好
TAXI》节目。
“听众朋友们大家好,现在是你好TAXI节目听众热线时间。我是主持人小西,
欢迎听众朋友们拨打我们的热线电话,电话号码是82002100……”主持人念着号码。
王列随手拿起电话拨号。
“喂,你好。”话筒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
在收音机里,王列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你好,我叫王列,我想通过你们节目
找一个开出租车的司机朋友,他叫孙文贵,三年前的5 月1 号晚上,孙文贵开车把
我送到了小石桥,那天晚上下着大雨……”
主持人急于想打断他说:“对不起……”
王列急忙抢着说:“如果孙文贵听到节目,请马上呼我,我的呼机号码是 64662266
呼7051,64662266呼7051……”
窦尔申早早地起了床。他有一个习惯,不管走到哪里,不管有多忙,早上总要
一个人打上一路拳,这是他当兵时留下的习惯。正打得起劲,谭东匆匆跑来了,向
他报告道:“队长,火车站的检票员说她看见过王列上火车。”
窦尔申心里一动,但没有停住手脚,继续打着拳。谭东站在一旁,眨巴着眼睛
看着他。
稍过片刻,窦尔申一边打拳,一边问道:“她能肯定王列上了火车?”
“她说是上了广州的火车。”
窦尔申呼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呼机,拿出手机回电话,可是手机没电了,他只
好转身去打公用电话。
刚才的电话是沈菲打来的,她在电话里解释道:“昨天其实也没什么事,是陆
凡请我们几个老同学吃饭,一起叙叙旧,后来他顺道送我回家,让你花那么多时间
陪钢蹦儿……”
“没什么,你不用跟我解释。陆凡是不是很喜欢你?”
“对,他挺喜欢我的,他已经向我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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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啊。我觉得陆凡挺好的,正派稳重,又是个中产阶级,对你挺合适的。”
“你真的这么想吗?那好,谢谢你的建议。”电话被沈菲挂断了。
谭东边走边说:“要不要请广州市公安局协助调查一下?”
“谭东,我觉得王列还没走。”
“为什么?他躲在这儿迟早要被咱们逮着。”
窦尔申眯起眼睛说:“他要走早就走了。”
这一天,陆凡来找沈菲,他们一起去看望了中学教他们的老师。临近黄昏的时
候,他们走了出来,陆凡边走边说:“没想到十年不见,张老师老得这么快。”
“张老师教过的学生里出了十六个博士,他这一辈子也值了。”
“你跟我一起出国吧。”
听到这话,沈菲心里咯噔一下,她的眉毛微微一皱,但又很快舒展开来了。她
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打哈哈地说:“你这么快就要走,真叫人有些舍不得,
至于跟不跟你出国,我还要考虑考虑。”
“有件事,今天一直忘了跟你说。公司通知叫我提前回美国,三天后我就该走
了。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了。沈菲,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可笑?有
点傻呵呵的?”
沈菲背对着他,摇头不语。陆凡深情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了?”
沈菲抹了下眼泪说:“咱们还是做个好朋友吧。”
“只要飞机没起飞,我就等你。”
窦尔申放下手中的笔,紧锁着眉头。谭东在一旁对窦尔申献策说:“关键是没
办法确认王列现在是不是还在本市。”
“是啊。银行那边也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要是找不着王列,这案子就悬了。
他到底想干吗呢?一条人命,六百万的诈骗,加上越狱潜逃,这三条不管哪条都够
他喝一壶的,还有人要杀他,他却偏偏不肯走……真他妈邪了门了。”
“你干脆早点回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
窦尔申沉思着没吱声,谭东只好知趣地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窦尔申叫谭东和几个警察,他们快速地去寻呼台的机房。一个男
人迎上来介绍自己是这儿的经理。
“马上告诉你们呼台所有的小姐,只要有人呼7051,就马上先通知警方!”窦
尔申吩咐说。
“我已经全部通知到了。”
窦尔申转向一旁的寻呼小姐吩咐道:“再呼一遍7051。”
没多大工夫,就有人回电说他是7051。窦尔申等人围在一部电话旁,电话用了
免提。
“是孙文贵吗?”王列在电话里说。
一名警察接过电话说:“对,对,我是孙文贵。你是谁?找我什么事!”
“四年前,你在哪家公司!”
警察愕然,面面相觑。
“窦尔申在吗?”
窦尔申只好抢过话筒说:“我是窦尔申。王列,逃跑有什么用?迟早还是会被
抓到。你完全可以配合我们破案,没有什么事情是说不清楚的。”
“我自己的问题,只能我自己解决。你们不用白费工夫了。”电话里传来王列
那边挂断电话的声音。
窦尔申生气地“啪”地拍了下桌子,一名警察在一旁也愤慨地说:“这个王列
也太嚣张了!”
另一名警察走进来说:“窦队,小刘他们找到孙文贵家了。孙文贵出车不在家,
他老婆说,他天亮才会回家。”
“你们在孙文贵家守着,不管是谁去找他,都统统的给我带回来!”窦尔申有
些发急地说。
黄建明和马大哈开车在街道上飞驰着。马大哈一边看着窗外一边说:“我记得
孙文贵家是住在这边,没错。”
“不用去了,调头回去。”黄建明突然说。
马大哈停下车问道:“怎么又不去了?”
“警察很可能已经盯上孙文贵了。”
汽车在一个电话亭旁停了下来,黄建明和马大哈下车进了电话亭。马大哈拿起
话筒拨号说:“请呼7051。姓孙,叫孙文贵。请速回电话 66189959 。”
电话一直没响,黄建明有些焦虑地说:“可能没收到。”
“要不要再呼一遍?”马大哈说。
黄建明摇了摇头。电话仍沉默着。黄建明突然说:“小马,快走!王列要是已
经收到寻呼,他早就回电话了!”
马大哈马上明白了黄建明的意思,两人迅速上了车。马大哈刚发动车走了不远,
就见一辆警车飞驰而来,在电话亭附近停下。窦尔申和谭东跳下车扑向电话亭。黄
建明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暗自心惊,他们迅速离开了。窦尔申在电话亭边四处张望,
一无所获。
这时正好孙文贵开着车从这里经过,他看见警车和窦尔申他们,对身边的客人
念叨了一句说:“这儿准是出什么事了。”他的车从窦尔申面前开过去,向远处驶
去。
窦尔申仍在那儿东张西望着。
李捷坐在妇产科诊室走廊长椅上等待着,杨彤一个人走了出来,李捷忙站起来
迎了过去。“怎么样?”她问。
杨彤不安地点了点头。李捷兴奋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笑了。杨彤耳根泛红低头
不语。李捷高兴地说:“恭喜你,你要做妈妈了。”
杨彤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李捷连忙跟上去,看着她的脸问:“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想要孩子啊?黄建明可是特别想要孩子。是不是应该回家跟他商量一下?”
“你答应我,我怀孕的事,不要让他知道,好吗?”
清晨,街上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遛早,显得有些冷清。可是“的哥之家”餐厅
门前的路边上,早已停着无数辆红色夏利出租车了。
孙文贵的车也停在那儿。一群的士司机围在一起吃饭。眼圈红红的孙文贵打着
呵欠走进店里坐下,跟周围人打着招呼。一个服务员走过来说:“孙师傅来了!老
一套?”
孙文贵点了点头。一位司机凑了过来问道:“又拉了一通宵的活儿?”
孙文贵点着头,满脸疲惫地说:“闺女需要花钱呀。”
“电台那人找到您没有?”
孙文贵摇了摇头。
“有个叫王什么的人给你好TAXI节目打电话,说有特别重要的事找你,还留了
个呼机号,我多留了个心眼儿,替你记下来了。”说着,从钱包里掏出张皱巴巴的
小纸片递给孙文贵。
孙文贵疑惑地看着那张纸片。他起身走到柜台边拨通电话说:“请给我呼……”
孙文贵放下电话回到座位上等着。等了一会儿,服务员走过来关心地问:“怎
么还没回电话?”
这时店外几辆警车接踵而来。窦尔申等人跳下车来,冲进店里。司机们惊讶地
看着他们。
窦尔申威严地向屋内扫了一眼问道:“谁是孙文贵?”
“我是。”孙文贵奇怪地看着窦尔申,“你们是……”
“我们是公安局的。”
孙文贵坐在大堂的沙发上,一名警察身着便衣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报纸。
海天宾馆的监视室里有一排监视器,可以看见孙文贵坐在大堂里的情况。窦尔
申看了眼手表皱起眉头。
孙文贵仍坐在那儿等待着。王列化装成一个清洁工在他旁边埋头清扫地面,一
边干活儿,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周围。他发现孙文贵一边看表一边偷偷看坐在附近的
便衣警察一眼。那个便衣警察朝孙文贵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耐心等待。王列不动
声色地继续干活,慢慢消失在大厅的拐角处。
谭东走进海天宾馆的监视室说:“窦队,怎么办?已经过了十分钟了。”
“通知寻呼台,用孙师傅的名义呼王列,留言,我在海大宾馆等你,请速来。”
大厅里有不少人。王列正朝大门走着,突然他的呼机响了起来。大厅里的便衣
警察们警惕地行动起来,寻找声音发出的方向。谭东站在前台后边,他发现一个人
看了一眼腰间呼机然后匆匆地朝大门跑去。出了门,便急匆匆地上了一辆出租车。
谭东马上追了过去。等他冲出门外,那辆出租车便一溜儿烟地跑了。窦尔申也跑了
过来。其他便衣闻风而至,呼啦啦围了过来。谭东回头对他们说:“王列上前面那
辆车跑了!”
窦尔申的车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街道上,两辆警车追赶着一辆出租车。那辆出租车疯狂逃逸,而且左右摇摆。
窦尔申猛踩了一脚油门,终于追上了出租车。两辆车开始平行前进,窦尔申掏出枪
指着出租车大声喊道:“警察!停车!”
惊恐万状的出租车司机头往后一靠,露出副座上的人。那人竟然不是王列,而
是大炮仗,他正用手枪指着出租司机的头。
“大炮仗!放下枪!”窦尔申厉声喝道。
大炮仗不但没有听窦尔申的话,反而朝他开了枪。子弹击碎了车后门玻璃。窦
尔申不敢开枪还击,只好一踩油门,超过出租车。他的车超出出租车一段后,猛一
打车轮,汽车带着刺耳的尖叫横在马路中间。窦尔申跳下车举起枪。出租车冲了过
来,大炮仗疯狂地朝车外开枪。子弹击中窦尔申身后的车,窦尔申举着枪一动不动
地站在那儿。
窦尔申开枪打中大炮仗的肩膀。出租车失去了方向,冲向路边撞到树上。浑身
是血的大炮仗爬出车门,一支枪顶着他的头。窦尔申威严地站在大炮仗面前。这时
几辆警车呼啸而至。警察包围了现场。
谭东推着戴手铐的大炮仗上警车,这时局长刘文建的车也赶到了现场。窦尔申
看到刘文建有些沮丧地说:“没抓到王列。”
“抓到大炮仗,你也立了一大功。你不是一直想抓住大炮仗吗?”
窦尔申笑了笑,心事重重地走向自己的汽车。
窦尔申带着孙文贵回到专案组的办公室。谭东把一张王列的照片递给孙文贵问
道:“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孙文贵看着照片摇了摇头表示他不认识。
“他就是王列。你再好好想想。你俩不认识,他干吗费那么大劲找你。”
孙文贵仔细地看了看照片说:“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窦尔申在一旁提醒孙文贵说:“三年前的5 月1 号晚上,你是不是曾经拉他去
过小石桥?那天晚上还下着大雨。”
孙文贵努力地回忆着,然后说:“5 月1 号晚上?对对!我想起来了!是他!
我是拉过他!那天刚好是五一劳动节,还下着大雨,我有印象了。”
谭东和窦尔申对视了一下间道:“他为什么问你最喜欢什么歌?”
“可能是当时我在车上听这首歌,跟他说过我喜欢来着。”
窦尔申接着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们是什么时间到的小石桥?”
“九点过后,大概是九点过五分。”孙文贵十分肯定地说。
窦尔申惊讶地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他下车的时候收音机里已经播完你好TAXI节目了。这个节目我每天都听,每
天都是晚上九点钟播完,对,《朋友》这首歌就是在这个节目里放的。”
“您能肯定吗?”
孙文贵想了想说:“我能肯定。”
窦尔申打发走孙文贵后如释重负,他看着谭东微笑着说:“这事有意思了。走,
找刘局汇报去!”
在公安局的会议室里,窦尔申站起来汇报说:“我们根据当时的记录,山西司
机报案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四十五分,也就是说,沈杨肯定是在八点四十五分之前被
撞死的。而根据出租司机孙文贵的证词,王列是在九点过后才赶到小石桥的。从八
点半左右至九点过五分,这期间王列是坐在孙文贵的出租车上,从市中心往小石桥
赶。因此可以肯定,王列不具备作案时间,沈杨不是他撞死的!”
一名警察问道:“你的分析里有个漏洞。王列仍然有可能是先撞死人,然后回
到市中心,然后又坐孙文贵的车再次去小石桥。”
“这种可能我也考虑过。但是,第一,假如是这种情况月p 么王列必须最晚是
在七点五十分撞死沈杨,而五月初天黑较晚,假如七点五十分之前地上有具尸体,
过往的行人车辆肯定能看到,早就该有人报案了;第二,假如是这种情况,王列重
返作案现场的动机是什么?”
另一名警察插话说:“制造假象,让孙文贵留下印象,以便证明自己没有作案
时间。”
“问题在于,如果他有这种想法,他当时就可以让孙文贵为他作证了,为什么
还要在事隔三年之后冒着被捕的风险煞费苦心地去找孙文贵呢?”
“那他当初为什么承认沈杨是他撞的?他是司机,又不是不知道撞死人要坐牢。
况且,肇事车辆确实是他的车。正常人不可能这么做的,除非他是神经病。”
“王列承认撞人的动机是什么,这就是问题所在。因此,必须尽快将他抓获归
案,才能搞清楚这一点。”
窦尔申发完言,大家陷入沉思。
刘文建总结道:“我提几点啊。第一,小窦刚才说王列没有作案时间是有可能
的,王列冒着被捕危险却不离开,知情却不报案,似乎是在为自己寻找证据。撞死
沈杨极可能另有其人,这个人可能也牵涉到贷款诈骗案;第二,仍然不排除王列金
融诈骗的重大嫌疑;第三,王列作为越狱在逃的重大嫌疑人,仍然要继续抓捕,不
能有丝毫放松,但是在抓捕过程中,注意不要轻易开枪,如果他被打死,沈杨被杀
与贷款诈骗这两件案子都有可能永远成为无头案。
散会后,窦尔申去了政法大学。他走到学生处门口,看见沈菲正背对着门口在
写什么。他站在门口,咳嗽了一声。沈菲没反应。窦尔申想张嘴叫她,又忍住了,
再次咳嗽一声。沈非回过头来高兴地说:“是你啊。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窦尔申笑着进屋坐下,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说:“我是专门来通知你,根据我们
进一步的调查,有证据表明你弟弟沈杨极可能不是王列撞死的。他没有作案时间。”
沈菲点了点头。两人一时没什么话好说,气氛有些尴尬。
“我是专门来通报情况的,因为你是死者家属。”窦尔申接着说。
沈菲站了起来,她一边收拾讲义一边说:“不用老强调这一点。其实你不用为
这点儿事专门跑一趟,打个电话就行了。”
窦尔申被沈菲一句话堵在那儿,他只好站起来。他走到门边回头说:“钢蹦儿
还好吗?”
“还好。谢谢。”沈菲拿起课本从窦尔申身边走过。
窦尔申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经过一番精心设计,黄建明和马大哈开车来到孙文贵家的胡同口。黄建明坐在
车里,马大哈下车打开机器盖装作修汽车,可两个人的眼睛却注意着胡同里的同一
个方向。孙文贵的妻子蹬着平板三轮车拉着一车蔬菜从院里出来。黄建明看到后,
马上摁了一下喇叭,马大哈点了点头表示他看见了。孙文贵的妻子蹬着车走过来,
被黄建明的车堵住了。她走近马大哈说:“同志,麻烦让一下。”
马大哈抬头看她。孙文贵的妻子一下子认出了马大哈,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他请黄建明和马大哈进了孙文贵的家。孙文贵夫妇俩十分热情地招待着黄建明和马
大哈。忽然孙文贵的妻子在一旁一个劲地抹起了眼泪,然后她又笑着说:“要不是
黄老板,我们家灵灵就完了。”
“幸亏今天碰见黄总和小马兄弟,要不然,我们一辈子都过意不去。”孙文贵
也感激地说。
黄建明满脸慈爱地过去抱起灵灵说:“孩子病好了就好,灵灵长大了肯定是个
漂亮姑娘,你瞧这眼睛,多好看。”
“黄总,您要是不嫌弃的话,让灵灵认您做于爹吧。”孙文贵在一旁笑着说。
黄建明心情复杂地笑了起来,然后说道:“我哪儿来的那么大福气,有这么可
爱的干闺女。”
孙文贵夫妇看着黄建明笑容满面。黄建明忽然站起身说:“我还有点急事要办,
改天再来看孩子。”
孙文贵夫妇急忙过去拉住黄建明挽留他说:“您吃了饭再走。”
“孙师傅,黄总真有事。黄总,昨天王列……”马大哈故意解释着说。
黄建明马上显得很愤慨地说:“别在这儿提王列,出去再说。”
孙文贵诧异看着黄建明说:“您认识王列?”
黄建明也惊讶说:“怎么,你也认识他?”
“前几年他坐过一次我的车,警察抓他……”
马大哈十分惊讶地说:“那是你作的证?”
孙文贵奇怪地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说:“跟黄总有关系吗!”
马大哈哭丧着脸说:“哎呀!你可把黄总害苦了!”
黄建明马上打断他,不让他说下去。孙文贵一看,显得更关心了……
第二天,孙文贵来到专案组的办公室,要求见窦尔申,说他是来反映情况的。
孙文贵坐到窦尔申和谭东的面前说:“我记错了。我送那个叫王列的到小石桥
不是九点钟,是八点钟。昨天晚上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孙文贵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犹豫之色,很快又肯定地说:“我这回肯定没
搞错。”
“孙师傅,假如将来查出您说假话,您会因为作伪证被判刑的。”谭东说。
孙文贵一梗脖子说:“判刑就判刑!”
窦尔申看了谭东一眼吩咐道:“让孙文贵重新做个笔录。”说完他出了门。
窦尔申去刘文建的办公室:“局长,我觉得孙文贵在撒谎。他是确实记不清楚
了呢,还是有别的原因?”
“没有证据推翻证人的证词的时候,只能先假定证词所说的都是事实。”
“刘局,有没有可能假设,沈杨是别人撞的,王列只是替人顶罪?”
“你的理由呢?”
“我想想我想想。王列替那个肇事者顶了罪,心甘情愿坐了两年牢,后来他发
现当初那人不是交通肇事,而是故意杀人,自己被欺骗了,那人也发现王列识破了
自己,于是栽赃王列参与金融诈骗。王列被抓进看守所以后,不相信我们警方能找
到有利于他的证据,因为我们所有的证据都说明他就是罪犯。而他自己手头也没有
抓住对方足够的把柄,所以,他冒险越狱,自己寻找证据。一逃出来,他就找刘高,
但刘高马上被那个人杀人灭口,他又找孙文贵,但是,孙文贵也马上被人买通了!
对对,假如说他是替人顶罪,这就一通百通了对不对?”窦尔申越说越激动,在房
间里走来走去,两眼直放光。
刘文建沉思了一会儿说:“听起来倒是说得通。不过我提醒你,办案子要重证
据,凭个人直觉容易犯错误。”
窦尔申点了点头快步出了门,匆匆地下了楼梯进了专案组的办公室。一进门劈
头就问:“孙文贵呢?”
“他做完笔录就走了。”谭东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窦尔申说。
窦尔申撒腿就跑。他跑到院里急匆匆地上了车,迅速开出了大门。
孙文贵在离窦尔申不远处开着出租车空驶,他也在注意路边是否有乘客。窦尔
申开车过来发现了他,猛地一踩油门,汽车在孙文贵的车前猛然停住。孙文贵赶紧
踩住刹车,他正要发火,转头见是窦尔申从车上下来,赶忙一边下车一边紧张地问
道:“我怎么了!”
“说实话吧!是谁买通你说瞎话的?你收了人家多少钱!”
“我没收入家钱!”
“少来这一套!你知道你说的话关系到一个人的生死吗?你还有没有良心?”
孙文贵涨红了脸说:“你……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良心?你凭什么说我收入家钱
了?”
“我告诉你,你给我小心点,我会抓住你的证据的,你会倒霉的!”
孙文贵听窦尔申这么说,他气红了眼说:“好,好,你是警察,你厉害。”他
说不下去,一扭头不管不顾地上车走了。
窦尔申眼看着孙文贵开车离开了,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孙文贵回到家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孙文贵不声不响地皱着眉头进了厨房烧
水煮面,妻子抱着女儿来到门口,关切地看着他。
“咱这么做,是要坐牢的。”她说。
“打死我也不相信黄总是坏人。他给咱那么多钱,连个姓名都没留下,这种人
会是坏人?咱不能恩将仇报。”孙文贵执拗地说道。
黄建明来到电视台门口准备找杨彤,马大哈坐着出租车赶来了。
马大哈上了黄建明的车,幸灾乐祸地向他报告说:“窦尔申骂了孙文贵一顿,
幸亏孙文贵顶住了。当时您给他闺女捐钱的时候,我还特别不理解,就算做好事也
得留个名啊。没想到,竟然还用上了孙文贵。”
黄建明淡淡一笑说:“有老天保佑我,没人能整倒我。你先回去吧,有事我给
你打电话。”说完,他走到传达室走去。来到窗口,向里面看门的大爷求情说:
“我真是杨彤的丈夫,你以前不是见过我们在一起吗?”
“丈夫也不行。必须是你打电话给她,她出来接你。这是制度。”说完看门的
大爷去接待别人。
黄建明无奈地离开了传达室。这时正好李捷从大门里出来,黄建明急忙迎了上
去说:“李捷,我要找杨彤。你带我进去,我想跟杨彤当面好好谈谈。”
李捷犹豫了一下说:“不行,我还得赶去采访,来不及了。”她的话音还没落,
采访车就开了过来,李捷急忙上了车。
黄建明小跑着对车上的李捷说:“你劝劝杨彤,叫她搬回家来住。”
“我劝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她丈夫。黄建明不是我说你。我不管你们之间是因
为什么闹成这样,但我相信责任在你。你根本不关心杨彤,她怀孕了你都不知道。”
黄建明听到这话,一下子愣住了说:“什么,杨彤怀孕了?”
黄昏时分,杨彤下了班走出电视台大门的时候,一眼看见了黄建明坐在大门口
的台阶上。杨彤没理他继续朝前走,黄建明马上跟了上去说:“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我不回去。”
“你怀孕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杨彤站住看着他说:“我自己会处理的,不用你费心了。”说完,她眼圈一红,
不再说话。
他们乘车到李捷家门口下了车。黄建明殷勤地说:“咱们毕竟是夫妻,而且已
经有了一个共同的孩子。你再不管不顾,也该为孩子想想吧?孩子将来一出生,面
对的就是一个不健全的家庭。”
杨彤的眼睛里隐约殷出泪水,她勉强眨了眨眼说:“将来?你觉得咱们之间还
会有将来吗?
两人相对沉默着。杨彤擦干眼泪说:“你和王列的事,到底打算怎么办?”
“我正在花钱托人给他办出国手续。他被警方通缉,手续很难办,不过现在已
经有些眉目了。”
“王列不会走的,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建明,难道你不自责吗?你不觉得一
个人应该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吗?”
黄建明非常痛苦地说:“其实这件事也一直在折磨我。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为
了救王列吗!”
“跟王列没关系。如果你去自首,我会跟孩于一起等你出来。只要自首,还有
可能判无期,表现好还能减刑。”她一语既出泪如雨下。
黄建明站在那儿心乱如麻地直摇头。杨彤看着他长叹了一声说:“建明,我累
了,你走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好好呆一会儿。”
“我走了,鸡汤还热着呢,多注意身体。”他走到门边,“刚才等你的时候,
我一直在想孩子叫什么名宇好,孩子可以跟你姓,也姓杨。希望他长大了像你,不
像我……”
杨彤伤心地扭过头去说:“你快走吧。”
黄建明只好开门离去。他在门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才下了楼梯。屋里,杨彤
走到窗口向外望着。她看到楼下,黄建明正慢慢地走到他的车跟前,正准备上车的
时候,后面蹿出两个人,把黄建明架上了车。杨彤惊慌地喊出声来!急忙给窦尔申
打电话,告诉他有人绑架了黄建明。
夜百合酒吧门前,葛三和秃四把口塞毛巾使劲挣扎着的黄建明拖下车。葛三打
开房门,把黄建明推了进去。
“孙子,你他妈也有今天啊!”秃四边骂边把一张纸和一支笔拍在桌上,“把
你干过的那些下流事都给我老老实实写下来!要不然,你再也甭想从这儿走着出去!”
“你们这是绑架,是犯法!”黄建明嚷了一句。
葛三上去给了他一耳光说:“还他妈装蒜!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东西!你
把王列害得还不够惨是吧?还嘴硬,嘴硬是吧?!”说着抄起一把刀子就朝黄建明
冲过去,“信不信我一刀剁了你!”
秃四马上扑过去抱住他。黄建明一见这架势马上禁不住脸色大变。葛三放下刀
继续边折磨黄建明边说:“你说不说?!”
秃四笑眯眯地对黄建明说:“舒服的还在后头呢。葛三,扯一根电线过来。”
葛三取出一根电线。电线一头插入墙头插座。他拿着另一头朝黄建明走过来。
黄建明惊恐地看着他们,痛苦地在地上挣扎着。正在这个时候,王列从后门走了进
来。
“大哥,我们替你把这狗日的弄来了!”葛三说。
“你们俩闹什么呢?”王列沉着脸说。他走到黄建明面前看着他。黄建明不吭
声,两眼恶狠狠地盯着他。
“大哥,这孙子嘴够硬的,我们审了他半天,一个字也不肯说。干脆把他剁了,
拿个口袋装着扔到我二叔家后院的废井里得了!”葛三说。
王列来回踱了几步说:“就算是把他杀了,又能有什么用?还是放了他吧。”
秃四一听着急了,他大声嚷着不能饶了黄建明。葛三过去开始给黄建明松了绑。
“黄建明,我会有办法把你送上法庭的。你迟早都跑不掉。”王列说。
忽然远处响起警笛声。葛三跑到窗边掀帘看了一眼说:“是警察来了。”
王列轻蔑地看了一眼黄建明,掉头就走。黄建明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保温壶放在茶几上没动过。杨彤不安地坐在电话旁。忽然门铃响了,她急忙跑
过去开门,是窦尔申站在门外,杨彤一下于把门关上了。窦尔申在门外大声说:
“杨彤用u 才是你报的警!王列的所有事都跟黄建明有关!沈杨不是王列撞死的,
他是替黄建明顶罪!”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走吧。”
窦尔申不依不饶地说:“你知道!你全都知道!”
杨彤靠着门站着,咬着牙不吭声。窦尔申在门外说:“杨彤,你想保住两个人
不可能!这样只会害王列!你好好想想,黄建明迟早会被抓住的。你说说黄建明被
绑架的情况。”
杨彤靠着门,内心做着痛苦的挣扎。过了一会儿,她把一切都告诉了窦尔申。
“果然是这样。杨彤,要是你早点跟我说这些,该有多好。到时候,你要上法
庭做证人。”窦尔申说。
杨彤没有说话,默默地望着窗外。
夜幕即将降临。几辆警车已将夜百合酒吧围住,窦尔申从车上跳下,率先端门
而人,屋内只剩下黄建明一个人被绑着靠在墙上。
专案组办公室里,窦尔申正在讯问黄建明。
“他们始终也没跟你说要多少钱吗?”窦尔申问。
“对,说了,说要五十万。我答应明天给他们,他们又说要一百万,正说着,
你们就来了。”黄建明顺势答道。
“那两个人你从来都没见过吗?”
黄建明摇了摇头说:“没见过。也可能见过记不清了。”
“那些人为什么要把你绑到酒吧里去?”
“这些我就不知道了。可能酒吧的主人去外地了,酒吧没人管吧。”
“你签个字,早点回家吧,有了调查结果会通知你的。”
黄建明签完字,表示非常感谢。他站起来说:“回头我在政法委张书记那儿替
你们说说话。”
窦尔申淡淡地一笑说:“好啊。对了,在案子查清之前,请不要离开本市。”
黄建明点了点头,跟窦尔申握手后离开了。这时郭彦推门走进来说:“你不认
为黄建明有问题吗?”
“就是因为黄建明有问题,所以才要放他,因为咱们现在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
“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刚才我已经请示过局长。从现在起跟踪监视黄建明和杨彤,一方面要继续抓
王列,一方面要把调查重点放在黄建明身上。”
黄建明出了公安局的大门,在街上茫然地走着,他不愿坐车想在街上走走,整
理一下自己的思维。远处一个便衣警察开车在后面跟着。
黄建明走到一个公用电话旁,看见电话亭上贴着黄豆豆个人演唱会的大幅海报。
他拿起电话拨号,对方已关机了。他犹豫了一下,又拨了个号。杨彤接了电话,一
听到是黄建明的声音她不说话了。
“没什么事,你……一定保重身体。”黄建明说。
“我把知道的所有的事情,都跟警察说了。”
黄建明默默地挂上了电话,独自继续在街头走着……
商场门前,沈菲站在那儿像是在等人。窦尔申的车开过来在附近停下。他下车
走近沈菲说:“要买什么?”
“我想买只旅行箱,请你帮我参谋参谋。我准备跟陆凡去美国,你觉得怎么样!”
窦尔申尽可能让自己不动声色地说:“已经决定了,还问我什么!”说完他往
商场里走去。
沈菲只好跟着进了商场。他们挑选旅行箱。沈菲指着一个箱子说:“你看怎么
样!”
“有点俗。”
沈菲又指着另一个说:“这个不俗吧?”
窦尔申看一下价签说:“一千八,够贵的。顶我们中国人两三个月的工资了。
当然了,对于你们来说,这点钱也不算什么。美国人一个月挣多少钱来着?”
沈菲瞪了窦尔申一眼,咬紧牙关不搭理他。
售货小姐过来问他们想要什么样的箱包。窦尔申笑着说:“哦,这位小姐马上
要去美国了,需要一个适合美国的皮箱。有没有带美国国旗的?”
“对不起,没有。”
“咦?这就奇怪了。平时见好多人拎的皮箱上都有美国国旗,怎么真的要去美
国了却买不着了?”窦尔申继续挖苦着说。
沈菲终于忍不住发作了,她盯着窦尔申的眼睛说:“你说的这叫人话吗?”
窦尔申狡辩说:“我……我怎么就不……不说人话了?我这不是在帮你吗……”
见沈菲气得不行,窦尔申略微收敛了一些说:“行了行了,大庭广众的,让人看见
还以为咱们俩怎么的呢。”
“你说咱们俩怎么的了?”沈菲发怒道。
“你不是说过咱们俩没怎么的吗?”
“你……你这是成心跟我过不去!”说完沈菲掉头而去。
窦尔申想追又忍住了,他自言自语道:“谁跟谁过不去啊?”
商场里挤满了购物的人们。王列戴着太阳镜在商场的一个角落里,给李捷打电
话,他想找杨彤。李捷在电话里告诉他,杨彤请了假在她家休息,让王列去看看她。
“王列,你知不知道杨彤怀孕了?”李捷说。
“是吗?谢谢你。”王列挂了电话,马上又给杨彤打电话说:“杨彤,我想见
见你。”
“不行,太危险了。”杨彤关心地说。
“我一定要见你,我在李捷家附近的广场等你。”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杨彤从楼里走了出来。她朝附近的广场方向走去,等在远处的便衣警察开车马
上跟上。此时天上已是乌云密布,暴雨将至。
杨彤远远看见王列戴着太阳镜坐在台阶上的一把遮阳伞下。她一回头,发现几
个便衣警察在不远处跟踪她,她站着没动,想往别的方向走。
王列看见了杨彤,站起来微笑着远远朝她走过去。杨彤紧张地摇了摇头。王列
好像没发觉有什么异样,依然微笑着朝她的方向走着,越来越近。杨彤想转身已来
不及。周围的几名便衣警察包抄了上来,把他们两人分别围住。王列脸上的笑容凝
固起来。
杨彤与王列隔着警察遥遥相望。
“快走快走!这儿危险!”警察们赶紧疏散人群。
杨彤微笑着朝王列缓缓地走过去,一步一步登上阶梯。警察们感到有些紧张。
一滴雨水滴落到王列的脸上。王列仰头看天,雨水开始密密下了起来。广场上
没来得及疏散的人群开始混乱四散。很多人往台阶方向涌来,王列隔着人群深情地
看了杨彤一眼,转身跟上人群。郭彦迎面而来,带头拔出手枪指着王列。窦尔申赶
来,在王列背后叫住他。王列回头看见窦尔申。窦尔申缓缓拔出枪说:“王列相信
我,别跑了,跑也没有用。”
暴雨中,王列一动不动,与窦尔申对峙着。
“王列!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们?”窦尔申说。
“是你们不相信我!”
“我们相信你,我们已经知道所有的事实,知道都是黄建明干的,但我们需要
证据!”
在场的人都注意着王列。杨彤趁人不备从身边还没来得及收摊的水果摊子上抽
出一把刀,对准自己的脖子,大声喊道:“让他走!让他走!你们再逼他,我就杀
了自己!”
所有人都愣住了。窦尔申扭头喊道:“杨彤!放下刀!”
“放他走,放他走……”杨彤绝望地说着,她的手有些发抖。
窦尔申回身看了看王列又看了看杨彤,刀子把脖子顶出了一丝血。他缓缓放下
枪,大声命令道:“都放下枪!”
在场的警察都放下了枪。王列看着杨彤心中一阵难过,他真诚地说:“杨彤!
你听话!放下刀子!”
杨彤不肯,她仍坚持着,带着哭腔喊道:“你快走!”
王列热血澎湃地说:“杨彤!只要我能活着,我一定还会来找你!”
杨彤看着他一动不动,泪水和着雨水从他脸上滑了下来。王列转身向远处跑去,
走在茫茫的雨雾里……
雨仍在下,杨彤在医院的病床上沉睡着,手上打着点滴。窦尔申站在门外走廊
里向大夫了解杨彤的病情。
“她还在发烧。”大夫犹豫了一下又说:“我们有点担心她会流产。”
这句话对窦尔申来说还真有些意外,他关心地问:“杨彤怀孕了?”
大夫点了点头走了。窦尔申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
是王列躲在一个电话亭里给窦尔申打的电话,求他们不要为难杨彤,她怀孕了。
窦尔申告诉王列他已经知道了。
“我现在正在医院陪着杨彤,她还有点发烧,不过问题不大。”他说。
“谢谢你。”王列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王列,你有什么打算?”
王列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挂断了电话,转身出了电话亭向雨雾中走去。他
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医院的门前。他在医院门口的花店买了一束杨彤最喜欢的黄
菊花,犹豫了一下,便去了医院住院部窗口,向里面的人问了杨彤的病房,便低着
头沿着走廊向楼上走去。在楼梯的一个拐角,他停了一下,小心地探了探头。他看
见窦尔申正站在病房门外走廊上,马上转身躲在拐角处。他把手里的黄菊花递给一
位路过的护士说:“麻烦您把这束花送给608 病房的杨彤。”
病房里的床上,杨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疲惫地缓缓转过头来,一眼看见窗
台上瓶里插着的一束黄菊花。她转头朝护士说:“送花的人走了吗?”
护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花点了点头说:“人已经走了。”
看到黄菊花在窗台上绽放着,杨彤就像看到了王列一样,深情地看着它……
外面雨蒙蒙的,黄建明在办公室里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对站在身边的马大哈说
:“告诉公司里其他人,这几天我要准备一个重要的谈判,有事找庄副总。你去帮
我买一些营养品和婴儿的衣服,给杨彤送过去。”
马大哈迟疑地说:“我应该怎么跟杨彤说?”
“小马,我最近不太顺利,你留在我身边不一定会有好前途,还是趁早另谋高
就吧。”黄建明取出一个存折,“这十万块钱是用你的名字存的,没有密码。你跟
了我几年,吃了不少苦,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马大哈把存折扔回给他:“我马大哈不能不仗义。当初,我难的时候,你帮了
我,现在你难,我也得帮你。”
黄建明非常感动地说:“我真高兴还有你这样的好兄弟。”他靠在办公室的沙
发上接着说:“我看来得走了,这儿不能再呆下去了。你去弄几个护照,宁愿多花
点钱也别出事儿。”
“我知道了。”马大哈点着头出去了。
黄建明抓起电话拨给财务部说:“我是黄建明,把财务报表送过来,公司计划
下个月上一个大工程,资金周转可能会有问题,所以有三笔款子先不要支付,一是
欠兰通公司的工程机械租赁款,二是欠明宇贸易公司的材料费,三是欠水泥三厂的
材料费,另外,上海那家公司欠咱们的最后一笔工程款,要尽快安排专人去催,下
周一必须款到显账,付不了的话就派人去封楼。如果有什么问题让他们马上向庄副
总汇报。”
这时有人敲门,是庄副总。他进来递给黄建明一份报告说:“会计师事务所刚
刚把公司的资产评估报告送来了。”
黄建明眯着眼睛翻开看着报告。
“还有别的事吗?”庄副总说。
“老庄,工地上的事你就多费心了。最近我家里出了点事,可能忙不过来。”
他笑了笑,“对你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跟我老婆正闹离婚,天天打打闹闹的。不
过很快会好起来的。别跟别人说啊。”
“最近两天,公司里有人议论,说高地公司要收购咱们的公司。”
“别听别人胡说八道,要说咱们收购高地公司还差不多。这谣言是怎么来的!”
“据说是从高地的管理层传出来的。”
“这帮王八蛋!故意动摇别人军心,自己好抢生意。好了,你去告诉大家,不
要传播小道消息。我黄建明还在这儿稳坐钓鱼台呢。还有,公司最近的所有业务来
往,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免得被别的公司利用。”黄建明脸色灰暗地说。
庄副总点着头离开了黄建明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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