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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黄昏时分,黄建明开车来到电视台门口,他停下车,给杨彤打电话。杨彤不在 电视台。他又打杨彤的手机,对方回答他拨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从旋转餐厅的高层上,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景色。黄建明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的 位子上向外看着。这时电话突然响了,黄建明马上接听。他有些失望,电话是庄副 总打来的。庄副总说:“黄总,影视城的客户要求跟您见面。他们希望您今天见他 们。” “还是定在明天吧,跟他们解释一下。”黄建明挂了电话又拨杨彤的手机。手 机里依然传来不在服务区的声音。这时小姐过来间黄建明要不要上菜,他有些郁闷 地告诉小姐自己不吃了。 “可是您都点好了。”小姐说道。 “我说不吃了,不行吗?”黄建明大声地说:“我告诉你,我不吃了。” 他的声音引起周围人的注意。领班急匆匆地走过来。黄建明看看领班,掏出钱 包,抽出两张百元钞票,啪地摔在桌子上,转身出了门。 天已经黑透了。黄建明余气未消,上了自己的汽车。也许杨彤去了李捷那儿, 他边想着边发动了汽车。 他到李捷家的时候,李捷在家里坐在电脑前打着游戏。听见门铃声起身去开门, 她没想到叫门的人竟是黄建明。 “杨彤在这儿吗?”黄建明问。 “不在啊。” “她能在哪里呢?” 李捷支吾了一下告诉黄建明杨彤可能去健身了。黄建明点了一下头转身就走, 李捷又回到原位上继续玩儿游戏,门铃又响了,她不情愿地走过去开了门。王列满 脸焦急地站在门口,他也是来问杨彤在不在李捷家。 “真奇怪,全世界的人都在找杨彤。”李捷不解地说。 没办法,黄建明又去女子健身房。走到门口正准备推门,正好王列也推门进来。 看见黄建明王列有点发愣,他尴尬地笑了笑。黄建明告诉王列杨彤不在这儿。两人 便一起出了健身房。他们在停车场上沉默地走着。黄建明走到自己的车前面,发现 自己的车被另一辆车给拦住了。他绕着前面的那辆车看了看,一脚踢在那辆车身上 骂道:“弱智,怎么停的车!”那辆车的警报器,疯狂地响了起来。这时一个个子 矮矮的中年人匆忙过来,盯着黄建明说:“他妈的,有病啊。” “你的车?”黄建明说着又踢了汽车一脚,“怎么停的车?横在这里我怎么开 出来。你他妈的不会停车是不是。”说着就要和对方动手。 王列急忙上前拦住黄建明。那中年人见黄建明跟王列比自己都高出一头,低声 嘀咕自己真是活见鬼了,赶紧把车开走了。黄建明上了车,回头叫王列也上车。 “跟我一起出去找找杨彤。”他说。 mpanel(1); 王列看了看黄建明说:“还是你自己去吧……”王列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黄 建明的车。 黄建明与王列在汽车里并排坐着。黄建明问王列,杨彤平时爱去哪儿。王列冷 冷地告诉他自己不知道。黄建明看了看王列没有表情的样子,没有说话。他给杨彤 打电话,电话还是不在服务区。黄建明放下电话心里琢磨着,杨彤肯定存心不想见 自己。他转头看着王列说:“王列,你说杨彤怎么回事?也不打个招呼就不见了。” “自己老婆,你还不知道。”王列冷冷地说。 “我一直想要个孩子。可她就是不愿意。有了孩子,家才叫个家。可现在,给 杨彤闹得整天心里都不塌实。” 王列看了看窗外说:“我跟你说过,我希望你们过得好。” “你应该亲自跟杨彤说,她老觉得对不起你。” 王列没有说话。这时黄建明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手机,朝王列苦笑了一下,说 是杨彤的电话。他接起电话:“杨彤,在哪儿呢?我一直给你打电话,都不在服务 区。要把我急死!” “我在郊区做个采访,没信号。还没完呢,可能要通宵,明天早晨再回家。” “真拿你没办法。注意休息,我看你这样,早晚得累垮了。”黄建明挂了电话, 长舒一口气,摇摇头,“还早呢,王列,一起去喝点儿,咱们好久没聚聚了。” “我也想跟你谈谈…… 任路开车带着黄豆豆出了大门上了车,任路将车发动,顺手开了音乐,是跳跃 的节奏。街道边的霓虹灯在车玻璃上闪烁着。 “要去哪儿?”任路问。 “你想让我去哪儿,就去哪儿。” 车开了没多长时间,任路停了车。黄豆豆问他到哪儿了。 “我家。”任路坏笑着说。 黄豆豆大怒道:“你家?把我带到你家来干吗?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随随便便的 人?告诉你,不是!”说着,拉开车门冲下了车。 任路开车慢慢地跟在黄豆豆的后面,微笑着看着她。黄豆豆不理睬任路,边走 边拿起电话呼王列。任路在车里看着她。黄豆豆站住了,任路的车也停了下来。黄 豆豆愤怒地瞪着他说:“你到底想怎么样?跟着我干什么?你这个人怎么像鼻涕似 的,赶也赶不走?你走,滚,滚得远远的。我就恨你这种人,自以为是,觉得自己 是个人物是吧?觉得谁都得跟你上床是吧?算了吧。你这样的人我一清二楚,垃圾。” “说够了吗?回家吧,不早了。”任路说。 “再跟你说一遍,我的事你别管。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别烦我好不好?”黄豆 豆说完,蹲在马路边拿着手机呼王列。 任路拉开车门说:“上车吧。”黄豆豆没动。任路发动车,开走了。 马路上,黄豆豆一个人孤单地站着,她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看着远处来了辆 车,就伸手,可车刷地从她身边开过去…… 一辆车刷地停在黄豆豆面前,任路坐在车上,他打开前门。黄豆豆抬头看了看 他,上了车。任路开着车,黄豆豆坐在他旁边。任路随手开了收音机,音乐马上飘 出来。 “发了一通火,心情好点了吧!”他说。黄豆豆横了任路一眼。任路又说: “要是还有气,尽管朝我撒,就当我是个垃圾筒。” “垃圾,你就是垃圾!” “怎么说我都没关系!黄豆豆,第一,你是个人才,别把自己浪费了。第二, 虽然你很情绪化,但我理解。第三,我觉得你个性挺有意思,特别直率。我喜欢。 最后一点,要是你真的跟我回家,就没意思了。所以,我希望你明天来录音。” 黄豆豆看他一眼,没说话…… 任路把黄豆豆送到家门口就走了。黄豆豆并没回家,她来到王列家门口,静静 地坐在台阶上等王列回来。她坐在那儿,心里特别难受,眼泪竟悄悄地流了下来。 黄建明和王列进了附近的一家小酒馆,黄建明夸王列现在喝酒真节制。这时, 王列呼机响,黄建明探头看了看他身边的呼机,低头酸酸地笑了笑。王列看了看他 说:“是豆豆呼的。她在酒吧开PARTY ,一帮小年轻闹哄哄的,我先出来了。” 黄建明笑了笑说:“你现在跟豆豆交往挺密切。” “豆豆看着大大咧咧的,心里道道不少。挺可爱的。” 黄建明开玩笑地说:“你不会爱上我妹妹了吧?” 王列看了看黄建明:“要是我说是,你怎么想?豆豆人其实不错,我倒是能理 解她,就怕她接受不了我,我这人太死板。”他的呼机又响了起来。 黄建明喝了口酒,他让王列给黄豆豆回个电话。王列不想回,如果回的话,黄 豆豆肯定让他过去,他懒得跟那些小年青一起闹。黄建明倒着酒说:“你不回,她 非得把你的呼机给呼炸了。” 王列话锋一转说:“要是有一天我跟豆豆结婚,你怎么想?” 黄建明的表情有些吃惊地看着王列。 “你不是说有个家,心里会塌实一些?我也该成个家了。”王列说。 黄建明看着王列,琢磨他说的是否是真心话,他笑了笑说:“也好,豆豆也要 有个人照顾,把她交给你,我倒放心,不过,豆豆那脾气,你会受不了。” 王列笑了笑,端起酒杯把酒于了。 黄建明说:“我真的没出息。王列,有时候,我挺佩服你的,什么事拿得起放 得下,不像我,被感情缠住了,一点气度都没了,不像个男人。” “不,我打小就觉得你是个干大事的人。” “王列,说心里话,你是不是一直看不起我,觉得我做人不够光明磊落?” 王列有些吃惊地看着他,没言语。黄建明接着说:“现在你跟我总是隔着一层, 不像以前什么都说。我知道是因为杨彤。” 王列喝了一口酒说:“建明,我想跟你谈的就是这件事。杨彤跟不跟你结婚, 咱们三个人都是朋友,你们过得好比什么都强。你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怎么就是在 杨彤的事上放不下呢!” “我跟杨彤一起生活,我知道她。” “建明,做朋友我劝你一句,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不相信人,杨彤找不到,就怀 疑跟我在一起。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你还是我朋友哪,就不是朋友,我 也不会去拐人家老婆,我不是这样的人。” “王列,你应该知道杨彤心里一直放不下你。” “杨彤……”王列用力吸了口气接着说:“别再说杨彤。再这么说,我真看不 起你了。再这么想,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不说了,对不起,我给你赔罪。”黄建明举起酒杯。 王列迟疑了一下,拿起酒杯跟黄建明碰了碰,黄建明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干了。 王列向窗外望去,天快亮了。 他们出了酒馆在马路上走着,黄建明走路的姿势明显有些醉意,差点摔个趔趄, 王列一把扶住他。黄建明跟王列说:“我好像是喝高了。” 王列拉着黄建明走到马路边,伸手拦车。黄建明制止了他说:“我还能开车。” 说完朝自己的车走去。他上了车发动着,王列站在车旁没动。 “上车啊,还等在那儿干吗。”黄建明说。 “别勉强了,你开不了车。” “上车。” 黄建明开着车,王列坐在边上。突然,一个人骑车横冲过来,王列着急地叫了 起来。黄建明的反应特别快,几个干脆的动作,“卡”车稳当地刹住了。他吐了口 酒气,笑了笑说:“你看,我反应还可以吧!” 王列没有说话。黄建明发动车,车又开了出去。 “建明,你……你上次怎么就把沈杨给撞了!”王列说道。 黄建明几次看着王列平静的表情,低下眼睛,望着挂在车玻璃前正摇动着的一 个玩具,沉默地开着车。王列把视线转到窗外。早晨的洒水车,叮叮当当地开了过 去…… 黄建明把车开到王列家的胡同口停了下来,王列刚进院一眼就看见了黄豆豆坐 在那儿,头趴在膝盖上睡着了。他轻轻地来到黄豆豆身边看着她。黄豆豆忽然醒来, 她看见王列便委屈地站起来说:“你一晚上都去哪儿了?呼了你三十万遍也不回。 狗屎。知道我找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你为什么就不理我?” 王列怜爱地看着她说:“傻姑娘。” 黄豆豆扑在王列身上,哭着说:“为什么不理我?” 王列抱住黄豆豆轻轻地安慰着她…… 他们两人彼此缠绵的时候,杨彤坐着采访车来了,她让司机在胡同口停下,说 自己要去看看妈妈。她下车走进胡同,正巧看见王列和黄豆豆拥抱在一起,她愣了 一下站住了。王列透过黄豆豆的肩膀看见了杨彤。两人对视了一下,杨彤推开了自 己家的院门走了进去。黄豆豆听见门声,扭头看见杨彤进了门。她一把推开王列, 两眼死死地盯着他气愤地说:“王列,我就知道……” “我没跟杨彤在一起,跟你哥喝酒去了。”王列解释道。 “我不信!你说葛三找你,葛三根本就没呼你。你就是骗我!” “信不信是你的事。”王列自己开门进了屋。 黄豆豆几步跟了上去说:“王列,杨彤可是跟我哥结婚了,黄建明也是你的好 朋友。朋友妻不可欺。” 王列转身,严厉地盯着黄豆豆。黄豆豆有些发毛地说:“别这么看着我,我害 怕!” 王列几乎一字一顿地说:“我说过,我没跟杨彤在一起。你听清楚,听好了, 不要无事生非,我最恨别人不相信我。” “我白对你好了。”说着,黄豆豆冲了出去。 王列站在那儿没动,有些伤心。他走到屋子外面,看了看隔壁黄豆豆的房子, 想了想,推门走了进去。黄豆豆听见动静,躺着没动,假装睡着了。王列走到她身 边,停了一会儿转身要走,黄豆豆叫住他。王列看了看黄豆豆说:“以后别随便胡 说了,其实我跟杨彤,跟你哥都是好朋友。” “答应我,以后什么事也别骗我。”黄豆豆说。 “睡吧,我答应。” “过来抱抱我……” 王列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脑袋,转身走开了。黄豆豆看着王列远去的背影 偷偷地笑了。 又是一个繁忙的早晨,杨彤出了屋门,从院里出来,掩上院门。刚好王列也出 院门,手里拿着个铝锅。他叫了杨彤一声,杨彤没有理睬他,朝胡同口走去,王列 急忙跟了上去。 “你气色不好。”他说。 “累的。你要好好照顾豆豆,她喜欢你。” 王列没有说话,和杨彤朝路口走去。王列站住说:“以后外出,跟建明说一下, 真把他急坏了。” 杨彤站住,看着王列说:“你为什么就那么关心他?” 王列低下头,拿出烟和打火机,点了几下没点着。杨彤拿过火机擦了擦,也没 点着。她顺手把打火机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篓里,头也没回,走了。 王列呆呆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睛红了,一股无形的情感忽地涌上了心头… … 杨彤没回头,疲倦地上了出租车,她感觉心里有些失落。出租车的收音机里传 来早晨的新闻:“本市发布最新的电视台节目收视率报告,目前收视率最高的是本 市电视台第一套节目‘禁忌话题’栏目,收视率近十个百分点。节目制作人杨彤希 望节目能带动国内性教育现状的改善。”杨彤一边听着新闻一边拿出手机打给小亮 说:“小亮,机房定了吗?” “下午两点到六点。” 杨彤想了想说:“我想好好睡一觉,去机房改在晚上吧。” 出租车在黄建明家附近停下了,杨彤下了车。回到家,她看到黄建明和衣靠着 沙发睡着了,阳光照在他脸上。看见黄建明的样子,她过去把窗帘拉上。听见动静, 黄建明醒过来说:“回来了。” 杨彤温柔地说:“怎么不上床睡?” 黄建明站起身说:“想等你回来。” 杨彤走过去,看了看黄建明疲惫的神情,一把抱住了他。黄建明抚摸着她的头 发,十分温和地看着她说:“饿了吧,我给你煎两个荷包蛋。” 杨彤把头深深地埋在黄建明怀里,闭上眼睛。她听到黄建明的心跳声,感受着 他的温暖。她的脸有些微微泛红地说:“我太累了。” 刘文建在办公室里跟秘书交代着下午两点钟开会的事,叫大家不要迟到。 这时,郭彦匆匆推门进来说:“刘局长,您找我?” 刘文建起身说:“专案组都成立一个多月了,银行的案子这两天有什么进展吗?” “还没有太多头绪,我把前一阵的工作整理了一份报告。我们怀疑另有他人参 与金融诈骗。” 两个人出了门边走边说,从走廊里走到了公安局大门口。刘文建皱了皱眉头说 :“怀疑可不行,要拿出过硬的证据。赵哲是副厅级干部,市里很关心这案子,我 这儿有压力。” “我明白。赵哲在‘威龙’公司基本不符合规定条件的贷款申请上签字,又有 来源不明的房产,受贿嫌疑很明显。他死的前一天,跟人在康巴夜总会为了钱争吵 起来,那个人到底是谁?这是一个关键线索。这个人要是找到了,案情很快就会水 落石出。王列有不在场的证据,但也不能排除其他的可能。” 刘文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地说:“我建议组织警力对康巴夜总会来个大排查, 包括所有客人与服务员。另外,上次去广州没有找到‘威龙’公司的那个刘高,看 来还得派人去一趟。这两条线索只要有一条查实,我们就占主动了。” 这时窦尔申朝他们走过来,他看见郭彦,朝她点了点头。他刚要跟刘文建说话, 看了郭彦一眼,欲言又止。郭彦知趣地说:“刘局长,我回去布置一下先走了。” 说着,转身离开了。 窦尔申看着郭彦的背影摇了摇头。刘文建看到窦尔申摇头,感到窦尔申跟郭彦 关系好像不太和睦。他笑了笑说:“郭彦是科班出身,有些地方你还要向她学。” 窦尔申也笑了笑说:“女人当警察,也就那么回事儿。” “这叫什么话!我看她的分析能力就比你强。说吧,找我什么事?你肚子里几 条蛔虫,我都能数出来,你是不是想进专案组。” “天大上课,一肚子的案例,想理论联系一下实践。” “小窦,你不进专案组是局里讨论决定了的。原因,你比我更清楚。”刘文建 看了看窦尔申:“局里担心你爱人陈晓倩跟赵哲的关系会影响你的调查工作。” 窦尔申心里真是莫名其妙。赵哲人都死了,自己怎么可能会借办案的机会,栽 赃陷害打击报复他?自己又不是心理变态。他有些激动地看着刘文建。刘文建解释 说:“道理是这道理,不过能避嫌还是要避嫌的。这是今年全市头号反腐败大案, 方方面面都盯着公安局,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贷款诈骗案跟沈杨的案子肯定有牵连,沈杨的案子一直是我经手,我不想半 途而废。” 刘文建拍拍窦尔申的肩膀说:“小窦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对案子负责 任,我也很赞同。你呢,目前什么也别多想,好好学习,这对你以后很有帮助。” “我明白。可沈杨的案子不弄明白,我实在不甘心。刘局……” 刘文建打断窦尔申的话说:“这样吧,我再去争取争取。” 窦尔申只好点了点头。刘文建又笑了笑说:“小窦,你也注意点儿形象,把脸 刮刮,胡子拉碴的。” 窦尔申摸着自己的脸,有点尴尬地笑了。 郭彦回到专案组的办公室,谭东和陈强他们早已等候在那里。郭彦和大家打过 招呼,转身在黑板上画了一个人物关系表:然后指着问号看着大家说:“赵哲的案 子与沈杨的案子有两个共同点,一个是‘威龙’公司法人刘高,一个就是这个问号, 这个问号是在赵哲出事的前一天,跟赵哲在康巴夜总会有过争吵。所以,沈杨如果 是他杀,肯定跟银行的经济案子有关系。找到刘高,就有可能带出神秘人物。”她 用手指关节敲了敲黑板上的问号说:“今天我去局里,领导对案子的进展情况比较 着急。作为组长,我个人认为专案组的调查,效率太低。现在必须尽快找到刘高。” 她转头叫谭东,谭东正看着黑板出神,没有反应。郭彦提高音量又叫了一句。谭东 一惊,站了起来。 “你有什么想法?”郭彦问。 谭东摇头,郭彦继续说:“你负责一组,把7 月14号在康巴夜总会出现过的所 有人排查一遍,包括服务员和客人。” 郭彦把目光又落到陈强的身上,吩咐说:“你带一组人再去广州找刘高。” 散会后,郭彦和谭东来到康巴夜总会,坐在经理办公室里。谭东对―名小姐说 :“你称印象里7 月14晚8 点到10点,都有什么客人?” 那个小姐坐在沙发上,披着一件外套,她想了一下说:“好像那天我主要接待 的是两个外地人,听口音好像是东北的。听他们聊天,好像是在俄罗斯做生意什么 的。” 旁边的一个男服务员说:“实在记不清楚,每天那么多客人。有些是熟客。可 每天都有很多生客。” 谭东拿出赵哲的照片,伸到男服务员面前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男服务员看了看照片说:“这人是赵行长,他经常来这里。” 谭东又拿出王列的照片问:“你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服务员认真地看了看,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谭东拿出刘高的照片问:“这个 人呢?” 服务员想了想,还是摇头。这时,一个经理模样的人抢着说:“我们这里的客 人都挺杂的。一般来说,不是经常来的客人,都没什么印象。像赵先生经常在这里 谈事情,我们大概知道他爱喝五粮液,其他什么都不知道。赵先生经常跟不同的人 来,所以7 月14日跟谁在一起,我们真的没有特别注意。” “你们这里都是些什么样的熟客?”谭东问。 经理犹豫了一下说:“……因为是客人嘛,我们一般都不多问,就是记录一下 他们的习惯,口味,爱点的酒什么的。” 郭彦扫了谭东一眼对经理说:“我想看看你们熟客的一些记录。” 经理有些支吾地说:“这……恐怕不太合适……” 谭东跟郭彦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说:“看来你们夜总会需要整顿一下……” 谭东的话还没说完,经理赶忙站起身来说:“我去拿……” 刘高混在人群中,从公共汽车站里走出来。他看见一个公用厕所,马上三步并 两步地蹿了进去。厕所里的一角,刘高吸着毒。吸完后,他精神抖擞地出了厕所, 走到一个公用电话亭里,拿起电话拨完号说:“喂?是马大哈吗?我是刘高,大爷 我又回来了。你通知黄建明一声,让他马上去我们家胡同口等我。” 还没等马大哈反应过来,刘高二话不说就把电话挂了。他迸了胡同,走到一个 烟摊前向屋里喊:“给拿包烟。” 一个戴红箍的居委会大妈,从里面拿着烟探出头来说:“五块。”她看见刘高 后,愣了一下说:“哦,是刘高呀?” 刘高把钱递给她,没说话。 “刘高,好久没看见你了,在哪儿发财呢?” 刘高仰起那张气色阴沉的脸说:“发个鸟财。”说完,他转过身走了。 大妈看见刘高走远,把头缩了回去。她从旁门走出来,叫旁边的一个修鞋的帮 她看着摊子,自己去打个电话。就在这时,一个小脚老太太走了过来。大妈急忙上 前说:“刘高回来了,就在那边,你看着点儿刘高,我去给公安局打电话。” 小脚老太太不知她说的是谁,问:“哪个刘高?” “你不记得了,就是上次公安局专门来找的那个。”大妈边走边说:“看好了, 警察马上就来。”说完,她走到旁边的公用电话上,拿起电话就拨。 刘高正沿着人行道走,一辆车“唆”的一声在他身边停住,车的玻璃摇了下来, 一个人伸出头来,是马大哈。他开了车门,示意刘高上车。刘高上了车坐在他旁边。 马大哈开车上了立交桥,这时一辆警车迎面呼啸而过。 马大哈开着车在马路上疾驰着。坐在他身旁的刘高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我 现在可成人物了,谁都在找我。” 马大哈开着车,两眼盯着前方没有言语。 “黄建明怎么没来?” 马大哈还是没有看他,边开车边说:“黄建明今天开会,谈个客户。” 刘高冷笑着说:“这小子可发达了,现在人模狗样的了。当初要不是我,他有 这好日子过。狗屁!马大哈,你告诉黄建明让他马上来见我,我有要紧的事跟他商 量。” 马大哈瞥了他一眼,继续开着车。 黄建明匆匆走在公司的走廊里,公司里的庄副总迎了过来说:“黄总,我一直 在找你。影视城的客户认为我们报价太高了。他们准备找郭显达。” 黄建明想了想说:“让财务马上重做报价,降低百分之三,半小时后送给我。” 庄副总答应着,匆匆走开了。黄建明又把他叫住。他停下来,回头看着黄建明。 “尽量在今天安排跟客户吃顿饭。” 庄副总满脸笑容地答应着…… 黄建明的车停在了夜百合酒吧门口,还没下车,就看见黄豆豆匆忙地走出来, 他把头伸到车外喊:“豆豆……” 黄豆豆见是黄建明,她想让他送自己一程,于是拉开黄建明的车门就上去了, 朝坐在前面的马大哈说:“麻烦送送我,来不及了。” “豆豆,我问你件事。”黄建明说。 “先开车,我得赶时间。”黄豆豆有些不耐烦地说。 马大哈发动了车。黄建明看着黄豆豆问:“你是不是跟王列在处朋友?” 黄豆豆看也没看黄建明,黄建明警告她说:“王列可是个很认真的人,我希望 你为人处事别那么随便,我认为你们两人不合适。我把话说在前头,总有一天你会 伤害王列的。” 黄豆豆看了看黄建明,觉得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 “王列是我好朋友,你是我妹妹,我不想看到你们……”黄建明的话还没说完, 黄豆豆的手机响了。 是任路打来的,他问黄豆豆决定没决定去他那儿录音。黄豆豆想了想笑着说: “我马上就到了。你给我当了一晚上的出气筒,我不去录音,不就太欺负人了吗? 不见不散。”她放下电话说:“你们怎么不开车啊?我都晚了。” “你跟王列的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黄建明不动声色地说。 “不就是你不同意嘛,我说得已经够清楚了。”黄豆豆打断他的话,拉开车门 下车就走。黄建明在车里喊她,黄豆豆根本不理睬,拦下一辆出租车走了。 黄建明看出租车离去,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说:“马大哈咱们上哪儿?”他睁 开眼睛看了看马大哈又说:“你觉得豆豆跟王列合适吗!” 马大哈奇怪地看了看黄建明没说话。黄建明也没再说什么。 天黑以后,他们去了庄副总为他安排的酒楼。黄建明进了包间,看到刘总已经 来了,便过去端起一杯酒说:“对不起,昨天就应该请您见个面,实在太忙了,我 先喝三杯,算是赔罪。”说着,他连喝了三杯酒。 干瘦的客户刘总为难地说:“小黄,其实这事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董事会那 么多人,大家可都知道郭显达报价比你低。” 黄建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文件,“报价方面,我们又核算了一次,请您过过 目。” 刘总接过文件翻了翻,翻到最后一页笑了笑,示意黄建明还不错。黄建明又递 给他一张支票,他没有接。黄建明的脸有些微微泛红地说:“刘总,我们公司的原 则是,给客户的信息介绍费是事先支付的。”说着,把支票恭敬地放在刘总面前。 刘总笑了起来说:“小黄,你会成大气候的。” “过奖了。刘总,你看我们……” 刘总笑着说:“明天你到公司来,还有,别忘了把合同带上。” 黄建明站了起来举起酒杯,高兴地仰头把酒喝了。这时,马大哈走了进来,伏 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刘高回来了,说要见你。” 黄建明暗暗一惊说:“什么?他回来了!” 马大哈看了看身后问:“怎么办?” 黄建明在走廊上踱着步说:“你马上去稳住他,别让他到处晃悠。”马上又给 庄副总打电话说:“老庄,明天那个合同你去送一趟,让刘总他们先看看,好,应 该没什么问题。” 黄建明放下电话看着马大哈,马大哈走到黄建明身边小声说:“刘高我已经安 排好了,他非要见您。” 黄建明想了想说:“你先抻他两天再说。” 音乐制作室里,任路弹着钢琴,黄豆豆在一旁练习视唱。 “高了半个调,再来。”任路弹起钢琴。 黄豆豆故意把调于唱得乱七八糟。任路不耐烦地喊着:“停,停。再来。” 黄豆豆斜了任路一眼说:“你说找我录音,这么哼哼卿卿了一下午,这哪儿是 录音呀。” 任路不客气地说:“有点耐心好吗?别以为当个歌手就这么容易?” 黄豆豆也不示弱地说:“要是觉得我不行,我不唱不就完了,我可不想当什么 歌星。”她调皮地学着任路的发音说:“不愿意看你浪费自己的才华。得了,我唱 不了,找别人吧。”说着,她把一本歌曲集,放在任路的钢琴上,走到一边去收拾 她的包。 任路没理她,继续弹着钢琴,很投入。黄豆豆拿起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往 门口走去。任路回头看着她停止了弹琴。 “你真的让我失望。”他说道。 黄豆豆在门口站住,回过头说:“我早就跟你说了,别对我抱什么希望。我就 是这样的人,最烦别人管我了。” “你要是还想唱歌的话,就来找我。你要是想一辈子在酒吧里瞎混,就不要再 来了。” 黄豆豆听任路这么说,倒有点愣了。她停了一下说:“……我愿意,你管!自 作多情。”说完,摔门出去了。 任路一个人继续弹着钢琴,好像完全不理会黄豆豆的离开。过了一会,他忽然 站了起来,推门出去想去追黄豆豆。他出了门,看见王列站在门外,正在看表,像 是在等人的样子。任路走了过去说:“是等豆豆吧?她走了。” “走了?” “王列,照豆豆这样的条件,成个优秀的歌手没有问题,可她太任性,一点困 难都不愿克服。可能是你平时太纵容她了。” 王列笑了笑说:“她今天是不是把你骂了一顿?” 任路也笑了笑说:“你倒是挺了解她的。” “她就这脾气,过十分钟就没事了,你别放在心上。” 任路一本正经地说:“王列,你要是替豆豆的前途着想,就好好劝劝她到我这 里练习。别把自己耽误了。” 王列看着任路没再说什么。 王列到夜百合酒吧的时候,黄豆豆正在吃意大利面条。王列走过去坐在她的对 面,没有说话。黄豆豆低着头边吃面边说:“小丽,再多加点CHEESE,就更好吃了。” 见没人言语,她抬起头,看见王列坐在那儿,她十分高兴地望着他。 “我下午去接你,怎么自己走了?”王列说。 听到这句话,黄豆豆差点被噎着,她瞪了瞪眼睛说:“你下午真的去接我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了?” “我呼你,你都很少回电话的。可今天,居然你去接我……”说着,她站起来 抱住王列说:“你太好了,王列。” 王列拨开黄豆豆的手说:“我看见任路了。” 黄豆豆松开手,有点嬉皮笑脸地说:“肯定把他气死了。” “你不要总闹情绪,明大去唱片公司录音,再给任路道个歉。” 黄豆豆有些不高兴地说:“我才不去呢!” 王列认真地说道:“豆豆,别孩子气,得珍惜自己。” “不去,那个任路事多得很,我见他就烦。” “豆豆,我怎么说你呢。你也不小了,做事不要太由着性于来。” 黄豆豆坐下来,看着王列,眼睛一眨不眨。王列问道:“你怎么了?” “你也承认我不小了,你不一直把我当小姑娘吗?你既然承认我不是小姑娘了, 是不是……就承认我是你女朋友?” 黄豆豆温情地看着王列的眼睛说,“王列,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每次跟你在 一起,我都……我就觉得特踏实。本来我的生活特飘,可每次你都能把我拉回来, 拉到地上来。我觉得有依靠,我喜欢这样。我在想,我要是架飞机的话,你就是我 的机场。” 王列望着黄豆豆,感觉她确实是个挺好的姑娘。 “王列,你是不是开始喜欢我了?”黄豆豆低声说。 “我们可以尝试着来往,不过,很快你就会对我失望的。” 黄豆豆站了起来,一把拉过王列的手说:“不会的……王列。”说完,她眼泪 都快下来了。 “怎么了?” 黄豆豆擦擦自己的眼睛:“我高兴啊!”她拉起王列的胳膊说:“抱我一下, 我就去。” 王列想了想,起身抱住了黄豆豆。黄豆豆深情地说:“王列,我要向全世界宣 布,你是我男朋友。” 王列也深情看着她。黄豆豆有些撒娇地说:“以后我去唱片公司录音,你来接 我下班,好不好?” 王列笑着点了点头…… 窦尔申进了专案组办公室。谭东看见他问:“你怎么来了?” 窦尔申看了看四周说:“刘高回来了,你们找到没有?” 谭东摇着头说:“没有。这不,我正准备蹲坑去。” “哦?谭东,帮我个忙,复印一份刘高的材料。” 这时,郭彦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窦组长,来视察工作啊。” 窦尔申回头看见郭彦,尴尬地说:“我是来串串门,好久没过来了。” 郭彦进来坐下说:“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我们专案组的工作。” “你们这儿,就连水都泼不进来,谁还敢插手。” 郭彦拿着一堆东西,来到窦尔申旁边,让他让个道。窦尔申有点尴尬地说: “谭东,我走了。下礼拜找个时间跟工商局那帮人踢场球。” 郭彦看着窦尔申远去的背影,把手上的东西扔到桌子上说:“谭东,你去晚报, 登个寻人启事找刘高。” 谭东有些不明白地看着她。郭彦又说道:“刺激一下他,大海捞针总不是办法。” 窦尔申抓到一点线索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他去了那个胡同旁的烟摊上,跟居委 会大妈询问着刘高的情况。 “刘高带行李了吗?”他问。 居委会大妈想了想说:“没有。反正我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 “他好像比以前瘦多了,跟个阎罗小鬼似的。” 窦尔申自言自语地:“瘦多了?……”他掏出电话拨完号说:“阿三,你帮我 找个人,叫刘高,四十岁上下,瘦矮个,我怀疑他吸毒,你帮我打听打听,看最近 有没有这么个人买毒品,有消息马上给我打个传呼。” 黄建明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登着刘高寻人启示的那份报纸看着,马大哈站在 一旁。 “这是怎么回事儿!”黄建明问。 马大哈皱起眉头也表示奇怪地说:“有谁会找刘高呢?” 黄建明指了指报纸上面的联系方式说:“你去弄清楚,是什么人找他。” 马大哈走到电话边准备拨号,黄建明挥手示意他出去打公用电话。 马大哈出了门,来到街上。他找到了一个公用电话,呼了那个报纸上的呼机号。 一会儿,电话就响了起来。马大哈拿起来问:“谁找我?我是刘高。成啊,不过我 担这么大风险,咱们得五五开……行,不见不散。” 电话的另一头,谭东一边赶紧示意周围人别说话一边对着话筒说:“刘高,我 是你继父老家的亲戚,我来找你好多天了。我手头有几件北宋的瓷器,都是好东西, 听说你有路子能卖到外面去?”谭东点着头答应了一句,挂上电话。他对围在旁边 的其他人说:“走,友谊商城门口。” 一名警察边走边问道:“要不要带上枪!” 谭东笑着说:“拉倒吧,他那样的,我一只手能掐死俩。” 谭东身穿便装来到友谊商城门口,另两个警察也迅速散开埋伏在附近。商城门 前车水马龙,马大哈开车钻出车流在附近停下,向外张望着。他朝谭东看了两眼, 不慌不忙地开车走了。谭东还在人群中注意着周围过往的人。 马大哈急匆匆地溜回了黄建明的办公室,气喘吁吁地对他说:“警察已经盯上 刘高了。” 黄建明沉思了片刻说:“带我去见刘高。” 他们开车来到一个没完工的工地上,黄建明和马大哈打开了一扇门。屋内的刘 高听到动静,转头看他们。他一脸癞皮相说:“哥哥,你可来了,让我等得好苦啊。” “对不起,这两天忙着一个工程……”黄建明环视了一下四周又说:“这地方 简陋了点,委屈你了,不过安全第一,对吧。你有什么需要,跟马大哈说一下,他 会帮你办。” 刘高突然跪在黄建明面前哭着说:“哥哥,我没办法,只好又回来求你了。” “刘高,你有什么困难,能帮我一定帮。” 刘高这才站了起来说:“是我不争气,你托人帮我在广州找的工作,好好的, 可我……我不是人,有人骗我吸白粉,我试了两下,没想到上瘾了,欠人一屁股的 债,给人追得实在没办法,只好……哥哥,我刘高这条命,就全靠你了。就五十万, 最后五十万,大陆我是呆不下去了,去香港找找机会。” “刘高,对不起,我刚签了一个工程,手头实在紧张,一时拿不出五十万。” “哥哥,你不能见死不救,你们搞威龙公司的时候,我可是鞍前马后赴汤蹈火 ……” 黄建明看了看刘高,喊了声马大哈。马大哈拿着一袋子东西过来。黄建明拿出 一打现金递给刘高说:“你就在这里先委屈几天,我再去想想办法。” 刘高接过钱看了看说:“哥哥,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了。你得上心点儿,警察也 在到处找我呢。” 黄建明勉强笑了笑说:“刘高,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刘高又要下跪:“哥哥,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黄建明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说:“行了,刘高。” 刘高突然浑身抽搐起来,毒瘾发作了,吓了黄建明一跳,“刘高怎么了?” 马大哈拖起刘高说:“这孙子好像吸上毒了。” 刘高摸出一小塑料袋白粉,贪婪地用鼻子吸了吸。黄建明和马大哈面面相觑。 马大哈安顿好刘高便跟着黄建明走了出去。刚一出门,黄建明就两眼发光地对着马 大哈说:“看着他,千万别让他出去。” 马大哈疑惑地说:“知道了,真给他五十万!” 黄建明眯着眼睛说:“先稳住他。这人一吸上毒就变成狗了,给根骨头他就跟 你走,好办。” 沈菲正在黑板上写着字,忽然,窦尔申的呼机在响,他赶紧接下呼机。沈菲没 有转身,但语气严厉地说:“谁的呼机?马上关了。”等沈菲写完字,回过身看下 面同学的时候,看到窦尔申的座位上已经空了。 窦尔申跑到门外回电话说:“阿三,怎么样?” “前两天,刘高在舞厅找人买过白面,他没钱就买了一点。听说他瘾还挺大的, 过两天可能就得再出来买了。” “阿三,我晚上过去找你。”说完,窦尔申又给谭东拨电话说:“晚上有事, 你过来帮帮忙。”窦尔申挂上电话,转身往回走。 这时,沈菲走了过来说:“你不用去了,已经下课了。窦尔申,你太过分了, 上着课就溜号。” 窦尔申解释说:“我……案子的事。” “我不管什么理由。下午,交一份检讨给我。” 窦尔申讨好地说:“多少字?” 沈菲把脸一沉说:“别嬉皮笑脸,我可是认真的。” “对了,你想想,赵哲认识刘高吗?” “我再明确地跟你说一遍,不是我不配合你们工作,实际情况是我不知道。” “你跟赵哲一起生活了七八年。” “我的婚姻基本上是失败的,虽然他是我丈夫,可我并不了解他。” “其实我也不了解陈晓倩。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陈晓倩另外还找个人?” “寻求感情安慰,我看,你是对她重视不够。” “你呢?你又太要别人重视你了。跟个性强硬的女人生活,男人……会活得比 较累。”沈菲没有说话,窦尔申叹了口气说,“得,不说这个了,没意思。我去上 课了。” 沈菲不语,似乎在想着他的话。 夜百合酒吧里非常热闹,一群人随着音乐在跳舞。黄豆豆站在中间的台子上, 示意DJ把音乐停一下,音乐停了下来。她说:“对不起,打断一下,我今天开个PARTY, 有一件重要事情宣布一下。” 大家起着哄。黄豆豆继续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个人,王列。”她用手指着王 列方向。 大家看王列。王列讪笑。黄豆豆说:“我男朋友。” 大家又起哄。黄豆豆大声说:“宣布完毕。” 音乐响起来,节奏强烈。 葛三来到王列身边,大声地说:“我说你交女朋友了,你还不认账。想不到你 跟豆豆好了。你怎么能跟她好呢?她交过的男朋友多了去了,一个加强连都不止, 当初跟沈杨还有瓜葛哪。” 秃四插嘴说:“沈杨死之前不是找人要钱吗?你知道为什么?豆豆出国要钱啊!” 王列垂下眼睑说:“……是吗!” 黄豆豆好像听见了,她走了过来说:“秃四,你还说沈杨于吗?烦不烦啊!” 王列看了看黄豆豆没有说话。黄豆豆接着说:“王列,怎么了,瞧你一脸不高 兴,……你不会在吃沈杨的醋吧?” 王列还是没有说话。黄豆豆靠在他身边说:“我跟沈杨时间特别短,我哥老是 干涉,死活不同意。我们其实没什么关系。” 王列用奇怪的眼神望着黄豆豆间:“你哥跟沈杨认识?” 黄豆豆不经意地说:“他们挺熟的啊。” “真的?”王列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王列到了黄建明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子夜时分。黄建明回来了,他非常疲惫 地顶着习习凉风往家走着。上了楼正准备开门。 “建明。”王列在他后面叫住他。 “王列,等我啊?上去吧。”黄建明镇静地说。 “建明,警察总是怀疑我故意杀了沈杨。我想来问问你,沈杨到底是什么样的 一个人!” “我不认识沈杨。” 王列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黄建明说:“你不认识他?他跟豆豆处过朋友。” “是吗?豆豆交过的男朋友一把一把的,我从来不管她的事。”黄建明将门打 开回头说:“进屋吧。” “不了,我去接豆豆下班。” 黄建明想了想,拉上门说:“我跟你一起去,我也好久没见豆豆了。” 两人上了车,黄建明开着车,沉默着。王列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建明,你怎 么就把沈杨给撞上了?” 黄建明紧张地刹住车,车停了下来。他自言自语说:“差点闯了红灯。我开车 老走神,容易出事,看来我是不适合自己开车了。” 王列没有说话,看着路口的红灯变成了绿灯。 黄建明把车停在夜百合酒吧门前,他和王列下车走了进去。黄豆豆看见了王列, 跑过来说:“怎么不招呼一下就跑了?”她转头看了看黄建明说:“你们俩碰上了? 王列,开心点,别放在心上。” 黄建明转头看了看王列问:“出什么事了?” 王列不正面看他。黄建明正要说什么,他的手机响,他看了看手机号,离开人 群朝一旁走去。他来到一个角落里,对着手机说:“我马上过来!” 远处,王列望着在角落接电话的黄建明。 黄建明来到酒吧门外的时候,马大哈早已等在那里。他们俩开车来到工地上, 走到关押刘高的房子旁。黄建明走到窗口,查看着,一条被单顺着窗户,落在地上。 马大哈看着那条被单说,“他会不会去找警察?” 黄建明沉吟了一会儿说:“他可能是去买毒品了。得赶紧找到他,动作要快, 别让警察先找到他。” 舞厅门外,人们进进出出。一帮小青年在附近喝着啤酒玩闹着。谭东走了过去, 东张西望着_个人过来把他拽到一旁,是窦尔申。他穿着便服,小声说:“我算计 刘高这两天会出现的。” “刘高?你怎么知道的?” “刘高吸毒已经上瘾了,一定会到这里来找毒品。你到那边去盯着。” 谭东看了一眼窦尔申,两人就分头走开了。谭东走到舞厅附近的一个角落,给 郭彦打了一个电话说:“我正在热舞厅门口,刘高可能随时都会出现。”他挂上电 话,走到另一处盯着过往的行人。 这时,刘高随着人群朝这边走来,满脸焦虑的神情。窦尔申一转头看见了他。 刘高看了看他,慢慢地凑过来说:“你是马二哥的人?” “对。”窦尔申不动声色地说。 “东西带来没有!” 窦尔申看了谭东方向一眼点了点头。刘高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说:“走啊,这儿 能做买卖吗?找死啊!哎,我讨厌跟不专业的人做生意!”说完,他带着窦尔申转 身离开。他们进了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刘高有些不耐烦地说:“赶紧点,两千就 两千,老子顶不住了。” 窦尔申递给刘高一小塑料袋东西。刘高一把抢了过去。 “钱呢?”窦尔申问。 刘高将钱递给窦尔申,窦尔申接过钱边数着边说:“刘老板,听好多人说你以 前是做大买卖的,当过大公司老板。” 刘高一边把塑料袋往身上藏一边得意地说:“那是!要不是亚洲金融危机,老 子有的是钱天天吸白粉。” 突然,一个人从后面冲了过来,给了窦尔申脑袋一棍子。窦尔申挣扎了一下倒 在地上。那个人拉起还在那儿发呆的刘高就跑。 刘高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旁边是脸色铁青的马大哈,他边开车边嚷道:“你他 妈找死呀!那人是他妈的警察!” “你们不给我钱,我就天天出来溜达。”刘高梗着脖子说。 看到马大哈不吭声,刘高又幸灾乐祸地说:“你把警察打死了,枪毙三次都有 富余。” 一声巨响,车急刹停在了路边。马大哈抓过刘高的头,就往车窗上撞。他边撞 边说:“你去死去吧!……” 他们来到工地上,马大哈把刘高关进那所房子。黄建明在门口和马大哈小声地 说着话。 “现场都是警察。”马大哈愤愤地说。 黄建明低声骂了一句粗话,然后说:“你去教训教训他。”说完,他咬了咬牙, 站在门口没有动。马大哈气势汹汹地进了房子。 屋内,刘高躺在床上看见马大哈进来,忙爬起来硬撑着说:“黄建明怎么还不 来?他妈的是不是不想给钱了。” 马大哈走到床边,一把抓起刘高把他扔到地上。刘高杀猪一样叫喊着说:“哎 哟,打死人啦,救命啊!求你了,哥哥,你歇歇吧,我瘦别咯着你的手……哎哟, 出人命了……” 黄建明站在门口想了想,推开门进去。他装做严厉地训斥马大哈,“给我滚出 去!” 马大哈出去了。黄建明过去扶起刘高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刘高想站起来,腿一软又掉在地上,痛苦地说:“哎哟,他妈的,手也太狠了。” “刘高,以后你要什么直接给马大哈说就行了。” “哥哥,我一个人呆着太闷了,就想出去散散心。” “你好好想想,要是警察找到你,你不是一分钱也拿不到了吗?” “哥哥,你也知道警察在找我,就赶紧把钱给我算了。我就怕控制不住自己, 又想出去……” 黄建明答应刘高,自己一定给他送钱来,叫他给自己一点时间。他威胁刘高说 :“你别到处乱跑,要是再离开这里的话,别说钱拿不着,就怕连尸首都没人给你 收。” 刘高十分紧张地看着黄建明,感觉自己的这条命可能会交到他的手上。黄建明 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放心,我黄建明答应的事一定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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