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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那个领带大王是浙江嵊州来的,会唱越剧,一直租住在他们楼上。李娟严格地 说也是老顿的徒弟,后来老顿提拔到厂工会去了,李娟仍然是车间里的工人,工厂 日渐不景气的时候,工人就提前下岗了;老顿则属管理人员,留在厂里继续留守。 那段时间里领带大王常到他们家来,老顿感觉也挺正常的,一个常年在外奔波的人 在异地他乡努力处好邻里关系还有错吗?他担心的是厂子。厂子尚有一两个车间仍 然继续工作,再后来卖掉了部分厂房车间,据说是被东海集团的王开来买去搞房地 产了。这期间厂子像是一个被截了肢的病人,虽已残缺,却仍能活,然而厂长的位 置却频频换人,一个比一个更能折腾。最后一个厂长叫赵锡勇,这人比较廉洁,因 为厂子一分钱也没有了。赵锡勇上任后就成立一个清欠小组,主要是讨债。讨回百 八十万元的时候,赵锡勇就把清欠小组解散了,然后就用这钱给自己买了一套房子。 最后厂长要改制,整个儿被东海集团的王开来买过去。这时候的老顿就像是一个家 教极严的孩子突然被扔在马路上一样。 李娟就选在这个时候给老顿留下封信跑了。李娟是老顿带出来的徒弟,老顿把 李娟搞到手之后,连后来成为厂长的赵锡勇都愣住了。赵锡勇说妈妈的全厂就这么 一棵好大白菜被猪拱了。 老顿分析自己的经验总结了六个字:打近战打夜战。打近战就是工作多接触, 什么事都帮她;打夜战就是每次下了夜班都把李娟直接送回家,别人基本就没有什 么机会了。赵锡勇和老顿是同一茬的工人,赵锡勇说你这个经验可以在仕途上借用 一下。事情的结果后来证明这六个字无论是在情场还是官场都是真理。 有一回李师傅说老顿哪,你得注意点儿了,这个领带大王怕是有点想法。老顿 说都人老珠黄了能有什么想法。李师傅吭哧了半天说两人见天唱越剧呢。唱戏这玩 意儿你扮妻我扮夫的,假着假着就真了。 但是老顿不信。他不信人能变化这么快,你李娟再是什么好菜吧,也是被我啃 了半辈子了。老顿的错误在于李娟在领带大王眼里偏偏是世上最好的菜;还有一个 错误是领带大王居然也是近战和夜战的高手。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奶奶的!老顿这样愤愤骂人的时候,小川就说:“老爸你 有没有搞错,夺妻之恨你就该去杀那个男的呀!” 老顿瞅了瞅儿子说:“说得好,我儿有逻辑。”小川猛地回头道:“老爸你逻 辑谁?” 两人于是都笑起来。 王开来在没有发迹之前曾是老顿手下一个不听话的青工。王开来在厂子里的主 要问题是酗酒和斗殴。当然也不遗余力地追女工。他追女工不大讲究方法,往往把 女工追得嗷嗷叫;而且目标也不固定,今日荷花明日牡丹的。最恶劣的一次是有回 喝了酒之后攀上排水管爬到四楼的女工宿舍,从窗口跳了进去,事情一下子闹大了, 惊动了保卫科。保卫科的几个转业兵也不客气,绑起来揍一顿之后又交给车间书记 赵锡勇。赵锡勇说这事儿差不多算是流氓罪了,我一个车间书记管得了么?送派出 所算了。老顿那时还只是个班长,王开来是自己的徒弟,他认为王开来还是可以挽 救的青年,况且作为师傅也不能说是一点儿责任也没有;另一个原因是老顿怕毁了 他。那时一个年轻人进了局子便预示这人已经完了。再说王开来确实看好那个叫珍 珍的女工,他就是找她问问能否定下终身,事情的影响虽然极坏,流氓也还是流氓 了一点,但终是不能定成什么罪。 -------- 黄金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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