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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回 慢索珠还语声亡座右 恰惊价巨块肉剜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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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慢索珠还语声亡座右 恰惊价巨块肉剜心头 在三个寂然无语的时候,各人的心理不同。常居士是气昏了,士毅是不能得罪 陈东海,未便答应,王孙却自知是个不相干的人,不应该搭腔。但是三个人这样对 峙了一会,还是王孙忍耐不住,站了起来道:“好吧,老先生,我陪你去找她一趟。” 常居士道:“不要紧,你只管陪我去,有什么大责任,都归我承担。我做父亲的人, 到饭店里去找女儿回来,这有什么错误?”王孙想着,这也是实话,只要他肯负责 任,第一步先把常青由虎口夺回来了再说,于是向常居士道:“既然是去,事不宜 迟,我们马上就走。”常居士手扶了桌子,就向外走,士毅道:“老先生去了,要 持重一点,可别太生气了,我就不去了。”常居士道:“我都知道。明天那个姓陈 的要问你的话,你就说不曾看到我就是了。”他口里说着,手扶了王孙,竟自向外 走。士毅一个人坐在菜馆子里自己想着,陈东海是个要面子的人,今天这一闹,不 知要闹出什么大花样来?明天他一定是大发雷霆,就是我也小心了。哎呀!不对, 常老先生叫我撒谎,说是不曾会到他。这个谎是撒不得的!何以撒不得呢?因为小 南已经见我和她的父亲站在一处了。她今天在月宫饭店,见了陈东海,还不会说出 来吗?然而我去说媒的结果,不但是她父亲不肯答应,反是让他到饭店里来捣乱, 东海不会疑心是我挑拨的吗?我得跑去给他们送个口信,让他们躲开了。这样一来, 可以顾全好几个人的面子,我也就有功无过。以后的事,不得而知;在今天,小南 也就可以逃出虎口了。 主意想妥,索兴多花几个钱,让伙计打了个电话,叫了一座汽车来,会了饭帐, 坐上汽车,直奔月宫饭店。到了门口,一看是五层高大洋楼,自己不免怔了一怔。 这种地方,生平未尝来过。猛然之间,到哪里去找这两个人?自己这一身衣服,也 绝不像是到这种大饭店来的人。 于是在门口站定怔了一怔, 身后忽然有人叫道: “洪先生,你是找四爷来了吗?”士毅回头看时,场地上汽车里坐了一个人,向他 只管招手。士毅认得那辆车是陈东海的汽车。那么,这是他的车夫了。于是走向前 向他点了个头道:“对了,我是来会四爷的,有要紧的话和他说呢,他在哪里?” 汽车夫跳下车来道:“既是有要紧话,我就带你去吧。你一个人去,见他不着的。” 于是带了士毅进门,转到三层楼上,在一间房门口上,连连敲了几下。过了一会, 屋子里有人应声,汽车夫先进去了。随后汽车夫出来,才把士毅带了进去。士毅看 时,正中桌子上,杯盘狼藉,刚刚是吃过西餐的样子。陈东海穿了一件睡衣,两手 插在口袋,口里衔了烟卷,靠了玻璃橱子站定,脸上可是笑嘻嘻的。小南坐在一张 长沙发的角落里,将头低着,差不多垂到怀里面去,手里拿了一条花绸手绢,只管 抚弄着,却不用眼睛来看士毅。士毅看了这种情形,心里大为震动之下,只是当了 陈东海的面,却不能有什么表示罢了。但是既不能违抗东海,那就不能不在阶级制 度之下,向他行着鞠躬礼,东海衔了烟卷问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替我报喜信 来了吗?”士毅正了脸色,低了声音道:“不,我给四爷报告消息来了。”说到这 里就向小南道:“常女士,你父亲听了王孙的话,快要到这里来了。”小南听了这 话,突然站了起来,向士毅问道:“什么?他会到这里来?”士毅道:“快要到了。 我今天请今尊在功德林吃晚饭,王孙跑去说,常女士在月宫饭店呢。令尊就大发脾 气,让他引了来。我想大家在这里见面,毕竟不大妥当,所以我就叫了一辆汽车, 抢先跑来了。”小南听了这话,不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望了东海道:“那怎么办?” 东海两只手依然插在睡衣的袋里,很坦然的样子,微笑道:“来了又怎么样?还敢 捉奸不成?不过你先来报告一声也好,我们好有一个预备。你可以先回避,这里的 事,你不必管,我自有办法。”小南将挂在衣钩上的斗篷,抱在怀里,便撅了嘴道: “我不愿在这个地方闹,那是多么寒碜!”东海抢着跑过来,拦去了去路,两手一 横,笑道:“你别害怕,闹不出什么事来,天大的事情都有我负责任。你刚才说王 孙带你到这里来过一趟,这话是真的吗?”小南道:“这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我 干吗撒谎呢?”东海道:“能够这个样子说就行了。回头我们照计行事。老洪,你 回去得了,没有你的事,你总算是肯给我帮忙的,我心里明白,将来再调补你就是 了。”士毅心里想着,这事可有些奇怪,我是来卸责的,偏偏又有功了。自己看到 小南现在打扮得那样俊俏,本来是很爱她,然而看到她羞人答答的,只管让东海去 玩弄,胸中一阵酸气,又不解何由而至?站在这里,只是看她那种无耻的行为,也 忍耐不住,掉转身就走了。心里可就想着,陈东海这小子,仗了父亲一点势力,很 是骄横的。常居士是个瞎子,王孙也不过是歌舞团的一个乐师,又能对他怎么样? 必定是吃亏无疑,我暂且在这里等一会,看个热闹吧。他走出饭店,便门在对面一 条胡同里来回踱着步子。 mpanel(1); 不多大一会儿,王孙和常居士坐了两辆人力车子,果然来了。依着士毅的性情, 本应该上前去拦阻常居士的。可是果然来拦阻了他的话,自己就有了泄漏消息的嫌 疑,冒昧不得。当他这般犹豫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走进了饭店的大门,要拦阻也 来不及了。这个时候,王孙心里那一分不安宁,和士毅也就差不多,在车上的时候, 一路想着,自己究竟是事外之人,带常居士来管他们的闲事,陈东海若要反问起来, 自己怎么说了可是已经上了车子,半路退了回去,常居士不明所以,更会引起极大 的疑问。心里一面打着算盘,车子可就不停地向前拉。不知不觉,也就到了月宫饭 店门口了。他心里这就急中生智起来:有了,这饭店很大,知道他们开了哪一层楼 的房间?而且陈东海在这里开房间,也就不见得拿出真姓名来。自己到了帐房里, 胡乱打听一下,只说陈东海不在这里,就可以带着常居士回去了。事到如今,畏缩 不前,也徒然表示着小器。如此想着,就挺了胸走了进来。不料当他走进门的时候, 就有一个茶房向他点着头道:“你是来会陈四爷的吗?”常居士牵着王孙一只衣袖, 紧紧地跟在他后面,便答道:“对了,我们是来找姓陈的,你怎么知道?”茶房笑 道:“四爷说了你们的形状呢。他在楼上等着,二位就去吧。”茶房说着,已经在 前面引路。王孙向常居士道:“老先生,我也去吗?”茶房道:“四爷说了,二位 都要到的。”王孙咦了一声道:“怪了,他怎么会知道我们来?不成问题,这必是 那个姓洪的走漏了消息。”常居士道:“走漏了消息也不要紧,小南就是躲起来了, 姓陈的在我面前,也不能不认他做的事。”二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一个房门口。王 孙待要向回退缩时,一看那房门是洞开的,由外向里看得清清楚楚,不但陈东海在 这里,小南也在这里。东海已经穿好了西服,见了人,摸了一摸领带,扯了两扯衣 襟,笑着点了头道:“请进来坐吧。常先生,你的小姑娘也在这里。”常居士推了 王孙道:“我们只管进去。”王孙被迫着,只好引了常居士进来,小南轻轻地叫了 一声爸爸。 常居士鼻子里用劲, 哼了一声。东海让大家坐好了,就先向王孙道: “这件事与你阁下何干?要你来多这一件事。”王孙红了脸道:“我并非要多这一 件事,因为这老先生眼睛不方便,叫我给他引引路。”东海就向常居士道:“老先 生,你不要听旁人的挑唆,到这里来找令爱。我没有别的什么用意,不过请令爱在 这里吃一餐晚饭。”常居士自从到了这门边,脸上便是青红不定。后来小南搭腔, 居然在这屋子里,他气得脸上像白纸一般。可是自己既是瞎子,又赋性慈善,也叫 嚣不起来,口里只连连叫着岂有此理!两手撑了两条大腿,半伏了身子坐在一边。 现在东海既是叫起他来说话,他却不能不理会,便问道:“吃晚饭?我虽是双目不 明,我猜想得出来一点,这是旅馆里的一间卧室呀。”东海扛着双肩,笑了一笑道: “对的,这是卧室。不过,到这里来,并不是我的意思。因为令爱说,有人请她在 这种地方吃过饭,她觉得这种吃法,很有趣味,所以让我照样请一回。”常居士将 脚在楼板上连连顿了几下道:“你说你说,谁这样请她吃过饭?”东海不答复常居 士,却回转身来向小南道:“常女士是谁请你在这里吃过饭?”小南站了起来,指 着王孙道:“还有谁?就是他请我在这里吃饭。那个时候,他还冤我,不肯说这里 是旅馆呢。我跟你来,你就不说,我跟别人来,你就带了我父亲来捉我,这是什么 缘故?”王孙真不料她在这个时候,忽然之间,会算起陈帐来,脸色跟着像常居士 一样,苍白起来,那里还有什么话可说?常居士听着这话,也怔了一怔,原来王孙 还骗了自己女儿,怎么倒认他为好人起来呢?于是昂着头不知如何是好?东海打着 一个哈哈道:“什么艺术家?简直是个拆白党罢了。我们虽然也喜欢和女子接近, 可是总在物质上尽量地帮人家的忙,让人家心里过得去。那里只凭些假殷勤骗人家 的身体呢?女人跟男子汉在一处,为着什么?是该跟男子去吃苦的吗?你不用来和 我捣乱,你自己做的事,就该下监狱,我要问你一句,你凭着什么资格,能踏进我 的房间?”王孙听他的话音,越来越紧张,便站起来道:“我是带这位常老先生来 的,他来了,你们去办交涉,没有我的什么事。”说着,开步就向门外走。他走得 慌忙一点,绊了房门口的地毯,身子向前一栽,扑通一声响,摔倒了。东海笑道: “你不用逃,现在我不能够捉住你。”王孙也来不及辩白,爬起身来就向外面跑走 了。东海只当面前没有常居士这个人一样,昂头哈哈大笑。这时让常居士一个人坐 在屋子里更是受窘,便道:“我的女孩子在哪里?让她跟了我一路回家去。”东海 笑道:“你的闺女是谁?我知道你的闺女在哪里?”常居士按着腿,站了起来,指 着他道:“呀!你欺负我瞎子,和我硬赖吗?刚才我还听到我姑娘和我说话呢。你 不把人交给我,我今天不走了。”那东海说过了那句话之后,就没有辩论,屋子里 寂然了。常居士道:“我既然找来了,决不能含糊回去的,你得给我一个答复。小 南、小南,你在哪里?呀!屋子里没有人,他们逃走了吗?”他虽是如此说着,屋 子里仍是寂然。常居士坐了下来,便也不作声,仔细地听着,看有什么响声没有? 果然,沉寂寂的,人是走了。他顿了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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