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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亚洲大饭店1088房间里依然灯火通明,已经是凌晨5 点钟了,黄局长连夜和香 港银行取得联系,两边决定同时破箱,取出软盘。   张行长对整个银行大楼采取了极端措施,扬娟将高民租用的302 号保险箱进行 了恶性破箱,取出了里面的软盘,此时,香港银行那边也调出王杰租用的保险箱记 录,然后破箱成功,把存在保险箱里面的软盘内容传送过来。   邹涛将两边软盘的文件合二为一,如同他和高民的推测一样,二个软盘合在一 起是一份完整的账目,软盘里面详细地记录了几年里所有被盗窃的银行资金的日期, 金额,在国内及国外的划拨途径和转账号,并且还有21号柯利卡计划在银行的阴谋, 以及岳泊海,阿桑指使他犯罪的罪证,但是,在所有的记载中,仍然没有直接涉及 谢浦源的记载,也可能王杰根本不知道这个幕后人是谁。也就是说,仍然没有直接 指控谢浦源的证据。   兴奋之余,邹涛感觉到一丝懊恼,他一拳砸在沙发扶手上,“这个狡猾的弧狸, 还能让他溜掉吗?   孙大宇说:“邹行,他溜不掉的,我马上布置抓捕岳泊海和阿桑,有了他们还 怕找不到谢浦源的犯罪证据?”   立刻,孙大宇向上级请示在全国发布通缉岳泊海和阿桑的通缉令,抓捕岳泊海, 阿桑归案,并且下令当天搜查昌隆公司。   根据王杰的日期和账目记载,江威和袁靖加速了整理帐目的工作,总行也下达 了明确指示,同所有的境内,境外相关银行进行联系,冻结所有相关账户,把还没 有来得及转走的一切资金全部冻结。   孙大宇带领刑警连夜来到肖永声的家里,而肖永声一天都没有回家,可以说, 肖永声已经嗅出了味道,知道形势不妙,躲避起来了。孙大宇立刻对机场,码头进 行了布控,一旦肖永声出现,立刻拘捕。   孙大宇根据张妈提供的白色帕萨特海E4465 轿车的线索,调出了案发时间内婉 婉居住地区的摄像材料,果然发现了张妈所提供的白色帕萨特海 E4465轿车,他们 沿着轿车的行驶路线,调出了所有区域的相关录像带,最终发现轿车驶进一片别墅 区,孙大宇立刻对这片别墅区进行了突击审查,在别墅区中发现有一栋别墅是属于 昌隆公司所有,于是孙大宇带领刑警对别墅进行了搜索,在地下室意外地发现了一 根绳子,还有被践踏灰尘的痕迹和脚印,显然有人曾经来过这里,并且刚刚离去。   警方对脚印进行了鉴定,可以确定,脚印是一男一女俩个人,男人脚印的尺码 是四十三号,身高应该在一米七九至一米八二,女人脚印的尺码是三十六号,身高 应该在一米六零至一米六三,而且在现场还发现了一根女人长长的头发,所以可以 判定,女人应该是婉婉。情况表明,婉婉曾经在此地被关押过,现已转移。   邹涛的心情特别沉重,他害怕极了,害怕婉婉会有什么不测,他觉得,如果婉 婉真的出了事情,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自己。   谢浦源乘坐的飞机安全、准时地降落在香港机场,一路上平安无事,飞机着陆, 机仓里的乘客们开始整理自己携带的东西准备下机,谢浦源扭头看向窗外,夜幕下 的香港机场宁静安详,一排排飞机整齐有序地排列在跑道上,在夜光中闪着隐约的 光泽。   谢浦源心里安定下来,他推测,此时邹涛一定还没有看见苏航的电子邮件,他 的罪恶还没有被揭露出来。否则警方就会采取行动,孙大宇第一个就会先搜查机场 和码头,虽然他用的是假护照,但苏航用的是真实的身份证件,所以,孙大宇就会 通知香港机场,香港机场就会有所准备,然而目前整个香港机场没有任何异常状态, 像一颗时隐时现的明珠镶嵌在夜幕之下。   飞机稳稳当当地停住了,空中小姐开始帮助旅客离机,谢浦源背过身伸手把皮 包从行李架上取下来,此时,苏航掏出化妆盒,拿出口红对着镜子轻轻地涂抹着嘴 唇。   谢浦源拿下皮包瞟了一眼苏航说:“走,下飞机吧,我们也不用出机场了,天 亮就转乘飞往美国的飞机。”   苏航合上化妆盒,把手背在身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对谢浦源的说:“你真要 把我带到美国去吗?”说着话,眼睛瞄着谢浦源,把背在身后手里的化妆盒塞进座 位的夹缝中。   谢浦源说:“我们在美国也不会久留,过几天就转到第三国家去。”   苏航说:“不能把我留下吗?”她还在尽最后的努力。   “不能!”谢浦源答地既简单,又坚决。   “为什么?”似乎现在苏航已经不再惧怕谢浦源了,她的命运此时就掐在他的 手里,怕也没有用处。不过,她也看出来了,谢浦源没有要杀她的想法。   “这里面很复杂,我无法对你讲清楚,总之,我不能把你留下,但你放心,我 不会伤害你的,只要有我谢浦源的日子,就有你的日子。”他把眼睛调转到窗外, 声音降下来,“如果有一天我被抓起来,你就自由了。”他扭过脸看着苏航的眼睛 说:“你祈祷这一天吧!”   飞机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空中小姐一边疏导着乘客,一边开始整理座仓。 苏航随着谢浦源的身后下了飞机,她走下舷梯,又回头看了一眼庞然大物的机身, 眼睛里闪过一丝寄予的希望,仿佛把自己什么东西,什么寄托留在了飞机上。   飞机里的全部乘客都下机了,空中小姐们细心仔细地整理着每个坐椅,一个空 中小姐发现在一个坐椅靠背的夹缝中有一个淡黄色的化妆盒,好象是某个女乘客丢 下的,她把化妆盒拿在手里,望了望窗外,机场上已经人烟稀少,想必乘客都已经 走光了。 mpanel(1);   空中小姐打开化妆盒,却意外的发现在化妆盒的镜子上用口红写着一个手机号 码,旁边还画有最新的国际遇险紧急呼救符号GMDSS 。   空中小姐愣住了,这显然不是无意丢下的,而是有意放下的,目的就是让空中 小姐发现,去拨打这个电话号码,空中小姐在明白了乘客的意图之后,心里一阵紧 张,仿佛意识到一种危机。   已是黎明了,天边呈现出一片银白,橙红,一轮的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把天 边染红了。亚洲大饭店1088号房间里,桌面上已经是一片狼藉,矿泉水瓶子,方便 面碗,烟蒂,纸张,随处可见。   每个人的脸都带着疲惫,眼睛微微发红,邹涛躺在沙发里,胳膊上还吊着点滴, 断腿的巨痛依然刺骨,他不得不持续不断地吃着止痛药。   孙大宇撒出去的警员,继续在寻找婉婉,然而杳无音信,肖永声也不见踪迹, 机场,码头均没有他的记录,如同蒸发了一般。   这时,扬娟突然接到一位航空小姐打来的电话,扬娟诧异地说:“您是香港机 场的航空小姐?您怎么知道我的电话,是谁让您给我打的电话。”   航空小姐说:“不知道,在我们班机上,我发现了一个化妆盒,但我发现在化 妆盒的镜子上用口红写着您的这个电话号码,还有一个国际遇险紧急呼救符号,我 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寓意,不应该是乘客无意中丢失的。”   扬娟迅速地看了一眼邹涛,嘴里重复着说:“在飞机上?一位小姐?……电话 号码?”她的眼睛疑惑地放在邹涛脸上,似乎在寻求答案。   “小姐?”邹涛略迟疑了一下,他突然昂起头喊道:“苏航,一定是苏航。”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忘记了自己是个断腿的人,他的右脚刚一接触到地面,一 阵钻心的剧痛,他大叫一声,“啊呀!”便一下子跌倒在地上,禁不住疼得浑身战 栗,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   扬娟见状立刻奔过去,她抓住邹涛的胳膊,紧张地盯着他问:“怎么样?邹行, 要不要紧?要不要叫医生?”她被吓坏了。   邹涛痛得抓住扬娟的手,额头上浸着汗珠,他紧皱着眉头,咬着牙关,闭着眼 睛摇摇头,断断续续地说:“不……不要紧,不要紧。”   黄局长也走上前来,看着邹涛痛苦地表情,关切地说:“扬娟,这样不行的, 送医院吧,他拖着伤腿从香港跑回来,弄不好会恶化的。”黄局长又劝邹涛说: “邹涛,去医院吧,这里有我们呢,下面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做。”   邹涛艰难地摇着头,他一手扶着自己的断腿,一只手指着李处长手里的电脑说 :“电脑……电脑。”   扬娟扭头看了一眼李处长手里的手提电脑说:“邹行,您是说,苏航在电脑里 发了东西?”   邹涛点点头,气喘吁吁地说:“打开我的电子信箱。”   扬娟急促转身,把李处长的手提电脑拿到邹涛跟前。邹涛歪在沙发上,艰难地 用肩膀抵在沙发的靠背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把电脑抱在怀里,慢慢地去敲击 键盘,所有的人都围上来,紧张地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扬娟拿着手帕替他擦拭 着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   刷的一下,在一片碧绿草坪过去之后,邹涛输入密码进入了自己的电子信箱, 紧跟着,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文字,邹涛仔细地看了几眼,双手一松,低 声说道:“他跑不了了。”然后瘫痪在沙发里。   在邹涛的信箱里是苏航传送过来的谢浦源的黑账,也就是谢浦源犯罪的证据, 上面详细记载了谢浦源伙同银行内部人员,在几年里利用一切手段,通过各种渠道 和形式,窃取国家资金的罪证,谢浦源犯罪证据确凿。   邹涛意识到,此时谢浦源已经和苏航到了香港,肖永声是不是和他们一起走了, 不得而知。但很显然,苏航成为了谢浦源的人质,他强行将苏航带走,为的是制止 公安机关对他采取强硬手段。   孙大宇立刻对谢浦源发出通缉令,并且和驻扎在香港机场的警方取得联系,委 托他们以最快速度,调查出谢浦源和苏航这俩个人在香港机场的踪迹,是否转搭其 他班机,如有发现,当即拘留。   然而,香港方面很快便来了消息,没有发现肖永声和谢浦源的名字,但发现有 一个叫苏航的女士,她是和一个叫言甫的人搭乘6 点04分飞往美国的航班,此架班 机已经起飞。   邹涛陡然垂下头,他咬紧了牙关,他心里太清楚了,言甫就是谢浦源,只不过 他是把谢字去掉了右边的一半,又把浦字去掉了左边的一半,办了一张假护照,在 仓惶中逃走了。   邹涛抬起眼睛看向扬娟,扬娟正在凝视着他,俩人面面相觑,同时意识到苏航 被谢浦源劫持走了。   清晨的阳光穿透微薄的云层,纷纷扬扬,潇潇洒洒,像一片斑斓的金片飘洒下 来,把大地照耀得金灿灿,暖洋洋。   21号,早晨,9 点整。   海丰市的街道上依然熙熙攘攘,井然有序,人们和往常一样开始新的一天,然 而,与往常不同的是,所有隶属省行管辖的金融机构全部大门紧闭,悄无声息,每 个机构的大门上都贴着一张醒目的公告,告诫市民由于银行内部进行计算机程序调 整,故此停业一天,请客户谅解。   虽然银行停业一天,不会颠覆整个城市的经济次序和影响广大市民的正常生活, 但对于这种整个银行系统如此大规模停业,也是绝无仅有的。   一天一夜二十几个小时,以黄局长、邹涛为首的几个人都没有休息片刻。任何 人也没有想到,邹涛在香港遇到如此一劫,而任何人也没有想到,邹涛以无法想象 的毅力,战胜常人无法承受的剧痛返回海丰,任何人更没有想到,一贯工作兢业, 为人豁达的肖永声,却是一个银行内部的异己分子。这不但对邹涛是一个沉重打击, 就是对扬娟,对黄局长,对银行所有员工都是一个震颤的消息,无法理解。   历时一年以王杰自杀为开端的案情最终大白于天下。王杰临死前所留下的两份 软盘已经全部启获,王杰的自杀之谜终于真相大白。邹涛追根溯源,不肯放弃,最 终揭露出柯利卡秘密,谢浦源盗窃国家资金的黑账也公布于世,成为他罪不可赦的 证据,呈现在无情的法律面前。   孙大宇天一亮就对昌隆公司进行了查封。昌隆公司里静悄悄的,孙大宇检查了 所有的办公室,没有发现岳泊海和范秉章的踪迹,但在范秉章的办公室里却发现了 焚烧的痕迹,估计是烧毁的账簿,孙大宇把谢浦源和岳泊海的办公室全部查封,并 且宣布昌隆公司停止一切事务性业务,听候有关部门的稽查。   警方查封了昌隆房地产公司,一个曾经显赫一时、轰动一时的昌隆房地产公司 与谢浦源的光环瞬间沉下去。在经济浪潮的旋窝中,又一个曾经驰骋商海,不可一 世的人物最终被汹涌的浪潮,被不可阻挡的历史车轮,被庄严的法律吞没。   孙大宇连夜在海丰各个地方撒下网,搜索肖永声,但肖永声始终没露踪迹,而 飞机场根本没有肖永声预订机票的登记。孙大宇分析,肖永声知道自己已经暴露, 不会再明目张胆地搭乘飞机离开,他很有可能选择水路,于是,孙大宇下令搜查所 有停泊的各种轮船,密切监视码头,严密搜寻水面,尤其是那些个人经营的货轮, 严防肖永声从水路上潜到香港,然后出国。   正如孙大宇所推论的,肖永声果然在一艘小型货轮上。肖永声18号夜间在离开 邹涛之后,从香港连夜赶回海丰。19号早晨,他风尘仆仆回到银行,然而不知道是 他的嗅觉灵敏,还是心怀鬼胎,他总感觉银行有些不对头,好像扬娟和袁靖在背着 他干什么事情,并且连着两天,下班之后,保安便开始在银行里巡逻,督促那些停 留在银行里面的员工离开,这一现象也属反常。   19号,这一天里,他观察到,扬娟早晨来晚了一个多小时,并且来了之后,立 刻急匆匆地把袁靖叫到自己办公室关紧房门,俩个人密谈了好长一段时间。整整一 天,袁靖都没有离开过计算机房。当晚,肖永声离开银行。他怕引起注意,没有开 自己的汽车,而是打了一辆出租车,把几百元钱拍在司机面前,让车停在银行对面 的街道上,密切注意银行里面的动静。他发现傍晚扬娟出来了,而袁靖始终没有出 来。天完全黑了,接近10点钟的时候,一个戴着白边眼镜,酷似江威的人走近银行, 他没有进正门,而是绕到旁门。肖永声赶紧让司机开车跟过去。他看见这个人和保 安说了几句话,便顺利地进去了。肖永声可以断定,虽然这个人穿了一件肥大的外 衣,把帽沿压得低低的,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此人就是江威。   形势已经很清楚,江威秘密从监狱里出来了,每天晚上潜入银行和袁靖汇合稽 查账目,而这一切都是在扬娟秘密组织下进行的,并没有向他吐露半点口风。这就 说明,扬娟和江威已经对他持有怀疑,最起码是不那么信任他了。他不敢保证邹涛 在香港不向扬娟通风报信,但他推测,如果邹涛已经向扬娟汇报了他的情况,应该 就不是现在这个局面,扬娟就会正式向公安报警,抓捕他,所以他推测,婉婉是邹 涛的软肋,婉婉在阿桑手里,邹涛不敢轻举妄动。据肖永声分析,目前邹涛还在保 持沉默。   20号,整整一天,扬娟都没在银行露面。肖永声分析,很有可能总行来人了, 扬娟在和总行的同志汇报。   银行里气氛异常压抑,廖学铭死坐在办公室里,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问,什 么也不管,但肖永声明显地发现,银行大门保安林立,营业大厅里也增加了保安, 并且张行长始终在大厅里巡视,没有离开半步。袁靖向会计部门宣布,无论任何性 质的款项,凡超过一百万的资金划转,必须呈报给他,他要亲自逐笔审批,并且袁 靖直接监管指挥了计算机主机房的工作。似乎白越峰也得到扬娟的指示,跨越管理 权限地调派了几名保安人员守候在现金区和保险箱区域内,任何银行内部人员不得 随便入内,凡是要调拨现金必须在他亲自和保安的押送下进行,凡是要开启保险箱 的客户,也要向他汇报,他亲自审查之后才可以办理。   这似乎太不可思议,一个堂堂的省级银行,在一天里,突然打破各个领导管理 业务和负责范畴的权限,风马牛不相及地监管起一些重要部门,并且明显地控制起 廖学铭,不允许他插手任何部门的工作。这无疑给肖永声敲起了警钟。他知道,只 有到了非常时期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而他恰恰没有接到任何委以重任的信息,这 也说明他已经不在扬娟所相信的范围之列,而廖学铭恐怕已大势已去。   肖永声当机立断,他知道继续留在银行凶多吉少。邹涛现在还没有向扬娟汇报 情况,并不意味着他永远不去汇报。他了解邹涛,邹涛暂时的沉默,只能说明他在 考虑更加有效、更加完整的行动计划,他绝对不会放弃。   肖永声一刻也不敢再多停留,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自己还没有全部转走的存 款汇往美国,再从美国转往瑞士银行,第二件事就是寻找离开的途径。他不敢搭乘 各大船舶公司的轮船,那些轮船纪律严明。他不想给孙大宇留下任何记录痕迹。他 只好用重金买通一艘个体公司的小型货轮,准备先到香港,再从香港转到其他国家 去。   安排好这一切,已经是21号的凌晨了,然而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做,那 就是婉婉,婉婉目前还在阿桑手里。当时,他受到谢浦源的威胁,要婉婉做人质, 他不敢违抗,并且他也觉得只有婉婉可以牵制住邹涛,使自己安全离开。   肖永声给阿桑打电话,而阿桑却关了机,他感觉情形不好,阿桑要出尔反尔。 这时,东边的天空已经出现了鱼肚白,太阳也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肖永声站在甲 板上,他分析,从邹涛的断腿上判断,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离开香港回到海丰的, 除非出现奇迹。   只要邹涛暂时不回到海丰,扬娟就不可能对他采取任何法律上的措施。不信任 归不信任,但总不是事实。肖永声感觉他还有争取的时间,他再次拨打阿桑的电话。 电话通了,阿桑命令肖永声往他的账户里打入五百万人民币,否则他不会放了婉婉。   肖永声勃然大怒,按照他和谢浦源所约定的,谢浦源离开海丰的同时,就释放 婉婉。现在,谢浦源已经抵达香港,登上飞往美国的班机,而阿桑却还扣着婉婉, 以此来讹诈他。肖永声怒不可遏,他在电话里大声咒骂阿桑。   阿桑却不以为然说,“给不给钱,你自己看着办,反正婉婉在这里。”说着关 掉手机。   肖永声知道,阿桑心狠手辣,他说得到就做得到,婉婉在他手里如同老鹰爪里 的小鸡,是有去无回。   肖永声决定他要亲自把婉婉从阿桑的手里救出来。然而,他也知道,他目前最 安全的措施是躲在货轮上,一旦露面,难免会遇上麻烦。但是,此时他已经顾不上 许多,把婉婉从阿桑的手里救出来是当务之急,否则,婉婉就有生命危险。对于肖 永声来讲,触犯法律是真的,他爱婉婉也是真的。   肖永声离开小货轮,这时正是上午,一些货轮正在装货,码头上人来人往,车 来车往,肖永声混杂在人群中,在码头的一堆货物后面,开出自己隐蔽在那里的汽 车,出了码头,直奔昌隆公司的别墅。   然而肖永声并没有想到,当他刚刚出现在码头上,就被孙大宇派出的警员发现 了,警员马上向孙大宇进行了汇报,请示行动。   孙大宇推测,肖永声这时候突然离开码头,一定有非常重大的事情要做,否则 他不会担此风险,也可能由此可以找到婉婉,于是,他命令警员不要打草惊蛇,密 切注意他的行动,并且避免恶性冲突,以免伤害到人质。   肖永声来到别墅,发现人去楼空,婉婉已经被转移,肖永声气愤异常,大骂阿 桑是不守信用的卑鄙小人。他转身冲出别墅去找阿桑算账,他知道阿桑一定是把婉 婉转移到城外一座废弃的破楼里了。此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路好像已经走得很 远了,以至于完全脱离了他以前所设想的结果。最初,他只想利用自己在银行里的 权限,迅速聚财,搞到一大笔巨款,然后出国,彻底摆脱他心目中贫困的阴影。他 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很安全,凭着他精通的银行业务,凭着他周密的计谋,完全 可以安全无恙,不至于败露。然而,好像事物并没有按照他所设计的轨道发展。当 他和谢浦源结成同盟以后,他发现自己就被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着,到后来他根本没 有力量和办法去阻止和扭转局面,只能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并且是越走越远,无力 挽回。   在人生观上,肖永声虽然和邹涛势不两立,分道扬镳,但他还是很佩服邹涛的 为人与坦荡,对他心存一份敬佩。由于他的泄密,夏雨涵在香港遇难,而后他又要 了邹涛的一条腿,现在,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把婉婉的性命搭上。无论是为婉婉, 还是为了自己的爱,还是为了邹涛,他都要把婉婉从阿桑的手里救出来,还给邹涛。   肖永声开车直奔郊外的破楼,而他并不知道,孙大宇的警员此刻也在一步不落 的跟在他的后面。   肖永声一路心急火燎,他知道阿桑是谢浦源的心腹,不但心狠,而且手黑。所 以,他不但害怕阿桑会杀了婉婉,更害怕阿桑会侮辱婉婉。他此时已经没有时间来 反省自己所走的路是否正确,是否把自己推到了悬崖绝壁,是否与法律背道而驰, 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救出婉婉。   肖永声开车来到破楼前,四周静悄悄的。他知道,阿桑肯定在里面,他把汽车 扔在楼房前,甚至没有来得及熄火就冲进楼里。   他冲上楼,大声疾呼,“阿桑,你出来,你出来!”一反他平日斯文,潇洒的 风度。   果然,阿桑从一堵破墙的后面闪出来。   肖永声指着他喊道:“你把婉婉交出来。”   阿桑满不在乎的一笑说:“着什么急?你把钱打入我的账户了吗?”   肖永声说:“谢浦源的计划里没有这项内容,他现在已经安全去了美国,你应 该遵守谢浦源对我的承诺。”   哈哈,阿桑昂头笑了起来,“你也太书生气了,什么承诺?承诺是个屁!现在 这里是我当家,我说了算,你现在给我们哥俩汇500 万。”阿桑指了一下从墙壁后 面拐出来的另一个男人,此人高个子,很漂亮,头发染成了棕黄色。   “你只要把钱一汇到我的账户上,我立刻就把你的宝贝放了,否则……”阿桑 停下话,一脸阴险地看着他,那意思不言而喻。   很显然,谢浦源走了,他的阵营立刻土崩瓦解,相互残杀,相互争斗,开始火 并,这是任何一个搞非法活动的集团最终的下场和规律。   肖永声被激怒了,此刻他已经没有耐心和阿桑争论,他要尽快找到婉婉,把她 带走,他愤怒地瞪了阿桑一眼,咬着牙齿说:“你做梦吧,你一分钱也拿不到。” 说着大声喊着:“婉婉,婉婉。”四处寻找。   肖永声听到隔壁一套破房间里有微弱的声音,好像在挣扎,在呻吟。肖永声随 着声音冲过去,但被阿桑一把拖住了。肖永声满脸涨得通红,和阿桑揪扯在一起, 高个子年轻男人来助阵,肖永声反身顺势抄起一根木棍,劈头盖脸地朝他们俩人打 过去,来势凶猛,虎视眈眈,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阿桑也急了眼,三个人扭成一团,“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肖永 声真的急了,仿佛浑身长出了无限的蛮劲,他一个人居然把阿桑俩个人打得只有招 架的能力,没有还手的机会。   阿桑也急红了眼,他从后面一把抱住肖永声的后腰,年轻男人看好时机从正面 向肖永声扑过来,准备掐住他的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肖永声眼睛里喷出了一把火,他恨得咬牙切齿,把自己受到 谢浦源摆布的怨恨,对阿桑敲诈勒索,出尔反尔的愤怒,对自己投靠谢浦源的怨恨, 都统统化做一腔冲天怒火,他看见年轻人男人向他扑过来,他看准时机,抬起腿照 准他的小腹就是一脚,这一脚无论是力量,是位置,还是那狠劲,都是致命的。年 轻男人哎呦一声惨叫,双手捂住小腹,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蹲在地上动不了了。   同时,阿桑也是一愣,吓傻了,抱着肖永声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肖永声挣脱 了阿桑的手臂,冲进房间,给捆在椅子上的婉婉松开绳子,扯下塞在她嘴里的毛巾, 婉婉一头扎在肖永声的怀里大哭起来,浑身不停地颤栗。   肖永声抱着婉婉,扳着她的肩膀,迫不及待地说:“他们欺负你了吗?”   婉婉抹着眼泪,摇摇头,肖永声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一把拉起婉婉的手说: “走,快和我走!”   肖永声拉着婉婉刚要离开,阿桑又堵住他的去路,俩个人红着眼睛,就像两头 发狂的野兽一般相互瞪视着。   就在这时,只听几声高声呐喊,“不许动!站住不要动!”   随之,一队刑警冲了进来,动作之神速,行动之快,在肖永声和阿桑还没有完 全醒悟过来的时候,就被刑警团团围住,擒住了双手,肖永声的脸色也随之变得惨 白,一双惶惑的眼睛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警察。 紧跟着,孙大宇走进来,后面跟 着邹涛。邹涛坐在轮椅上,白越峰推着他,孙大宇立刻指挥刑警搜索整栋楼房。   刑警给肖永声铐上手铐,婉婉完全被眼前的情景给震慑住了,吓傻了。她瞪大 了眼睛,看着警察把肖永声押向楼门口,婉婉猛然醒悟过来,她扑过去,分开警察, 抓住肖永声的手喊道:“放开他,为什么要带他走?他是来救我的,你们放开他!”   警察停下脚步,把眼睛看向他们的队长孙大宇,婉婉又反身冲到哥哥跟前,拉 住他的手喊着说:“哥哥,你让他们放了肖哥,他们为什么要抓走他?”   婉婉还没有从适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刹那间又受到如此大的打击,她完全被 惊骇住了。她两眼含着泪水,脸色苍白,满脸惊恐,以至于都没有反应过来邹涛是 坐在轮椅上的。   邹涛扶住婉婉,无言以对,他和肖永声无言地对视着,肖永声默默地垂下头, 好一阵沉默,最后肖永声低声说道:“我把婉婉还给你。”   在邹涛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香港的惊骇和痛苦,而是一种庄严的,神圣的神情。 他无言地抱住婉婉的双肩。   警察又把肖永声向楼门口带去,婉婉又喊了起来,试图冲过去,邹涛和白越峰 使劲地拉住她,这时,肖永声扭过头,对着婉婉大声喊道:“婉婉,我是爱你的!”   警察把肖永声带走了,婉婉眼前一黑,昏厥过去,白越峰一把抱住昏过去的婉 婉,孙大宇对邹涛说:“你别着急,我马上送她去医院,她是太紧张了。”   婉婉被警车送走了,孙大宇又命令警员对楼房进行了搜查,在地下室发现了一 片焚烧过的痕迹,还有范秉章的尸体,经法医检验,是自杀,而岳泊海却没有踪迹。   廖学铭坐在老板台后面的老板椅里,他微闭着眼睛,双手的肘部搭在写字台的 边沿上,他面无表情,神情呆滞,眼体混浊,似乎眼珠和眼白混搅在一起,难以分 辨。   他就这样地坐着,一动不动,一声不吭。房间里很静,静得让人窒息,没有电 话,没有人敲门,没有文件,更没有人来请示工作,仿佛他这个堂堂的省行正行长 突然被人们遗忘了,被历史遗忘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挪动了一下身子,把一只手从老板台上拿下来,在老板椅的 扶手上按了按,屁股也下意识地在椅子上轻微地颠了几颠,仿佛在感受这把椅子还 能支撑他多久,还能让他坐几天。   在这几天里,廖学铭一直受着煎熬,受着鞭笞,受着一种等待的折磨,那感觉 就如同一个即将被判死刑的人,而又迟迟得不到宣判。   几天里他都这样沉默在办公室里,他不出房间,不找人谈话,也不布置工作。 他知道今天是21号,全市的银行都将停业,整个银行内部正在紧张工作,然而他却 逍遥地坐在老板椅里。他早就看出来了,邹涛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两天没有在行里 露面。自从邹涛被停职之后,甚至比以前还忙,而这两天他突然不见了,仿佛意味 着什么。袁靖忙得马不停蹄,根本不再找他,而是频繁出入扬娟的房间,白越峰跑 上跑下,打破了他主管的业务,张行长一直盯在营业大厅,几乎成了那里的大堂经 理,而扬娟俨然主持了全面工作,把他给替代了,所有人都直接向她请示和汇报, 那样子就好像他从来就不是省行的行长,也从来没有他这么一个人。他已经清楚地 意识到他被架空了,并且还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他。   在他把大笔款项非法汇往国外以后,他就知道自己已经穷途末路。神秘性感的 女人又指示他打开王杰留下的302 号保险箱,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有听从她的指 令。他知道如果那样做,他恐怕此时已经不在这把椅子上了。此时,他清楚地意识 到,自己不但在正确的道路上偏离得太远,而在女人那边也背道而驰,两边的人都 不会饶恕他,他目前唯一的出路就是患老年痴呆症。   时间接近正午,廖学铭已经呆坐了好几个小时,大脑呈真空状态,仿佛僵死了 一般,这时,扬娟敲门进来,后面跟着一个陌生男人,廖学铭茫然地抬眼打量了他 们一眼,脸上毫无表情。   扬娟说:“廖行,这位是总行来的郑处长,总行的黄局长正在亚洲大饭店,他 指示我们过去汇报工作。”   廖学铭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既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示去还是不去,只是又茫 然地看了一眼扬娟身后的郑处长,双手抚摸着老板台的桌面。   扬娟看见廖学铭表情淡漠,心里有些紧张。她不知道廖学铭此时心里是怎么想 的。黄局长指示,把廖学铭带到亚洲大饭店进行谈话,对他的问题暂时封锁消息, 避免在行里引起骚动,影响员工的情绪,妨碍正常工作。扬娟思忖,如果他执意不 和她去亚洲大饭店,她也不能强行,更不能把问题摊开了讲,因为毕竟她还没有这 个权利。   扬娟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她说:“廖行,您现在没什么事情吧?那我 们就过去吧,黄局长还等着我们呢。”   廖学铭没有再看扬娟,也没有说话,他站起身,双手按在写字台上,稍倾,又 回过头凝视着自己身后的那把老板椅,似乎在与自己坐了几年的这把椅子做最后的 告别,他眼睛毫无表情地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然后倒背着手,驼着脊背,步履维 艰,向办公室的房门走去。   扬娟和总行的郑处长陪着廖学铭来到亚洲大饭店。刚一踏进房门,廖学铭就看 见黄局长和扬市长正在握手告别,黄局长说:“谢谢你对我们银行工作的支持。”   扬市长说:“那是我应该做的,别忘了,我可是这个城市的父母官,邹涛和江 威他们都是我的子民,我当然要爱护他们。”   两个人都笑了,黄局长和扬市长再次握手。扬市长走到房间门口时,看了廖学 铭一眼,微微一点头,没有说话便过去了。   廖学铭站在原地没动,他既没有过去和黄局长握手,也没有打招呼,而是僵持 在那里。   黄局长也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廖学铭,紧锁眉头,神情庄严,脸色严肃, 眼睛里带着复杂的表情。   半晌,黄局长抬手一指沙发,示意廖学铭坐下,然后轻轻地,但极其严肃地说 :“廖学铭,你能过来,还是好的,你要端正态度,把自己的问题交代清楚。”黄 局长引用了“交代”两个字,这两个字一出口,似乎已经把廖学铭的问题定论了一 半,房间里的空气戛然凝固了,扬娟不由自主地瞥了黄局长一眼,然后又把眼光调 向廖学铭。   廖学铭依然没有说话,他看看黄局长,那眼神仿佛一个刚刚目睹了一场劫难的 受难者。他缓慢地走向沙发,脚底下和地面发出嚓嚓的摩擦声音,他走到沙发跟前, 像机器人那样,上身不动,双膝挺直,身子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让自己面向沙发的 外边,然后直挺挺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仿佛膝盖已经不在他的腿上了。   在廖学铭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房间里所有人的眼睛都跟随着他,扬娟和黄 局长交换了一个眼神。   廖学铭坐下之后,扬娟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他的面前,然后退到一边,黄局长 的表情依然严肃凝重,他的脸绷得很紧,似乎那些话有千斤重,他迟缓地说:“廖 学铭,你是我们银行一手培养起来的干部,你从底层做起,一直做到现在这个极其 重要的位置上,你受党教育多年,在银行工作了30多年,应该说,你对银行是有感 情的,然而为什么会出现今天这个状况呢?”黄局长停下来,凝视着廖学铭。   此时此刻,廖学铭依然端坐着,依然没有说一句话,他既没有反驳,也没有忏 悔,更没有解释,眼睛直视前方。   黄局长接着说:“如果对你说,是你意志薄弱,这一类大道理的话,我看也不 必多说,我想说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你嫉贤妒能,内心狭隘,做人的准则有问题, 做人的素质有问题,所以,导致了今天的悲剧。”黄局长停下来端详了一眼廖学铭, “你还是把你自己的问题向组织交代清楚,听候组织对你……”   黄局长一句话没说完,只听扬娟脱口叫了一声,“廖行……廖行您怎么了?” 扬娟依然使用了老称呼,因为她也不知道目前应该管他称呼什么。   只见廖学铭突然脸色煞白,嘴角不停地向上抽动,面孔痴呆,眼睛直勾勾地看 着正前方,嘴里发出轻微噗,噗的声音,任凭其他人如何呼唤他,他都没有任何反 应,并且失去了行动能力。   扬娟立刻与急救中心联系,将廖学铭送到市立医院,经神经内科专家们会诊, 廖学铭由于精神受到强烈刺激,导致大脑中枢神经瘫痪,患有精神瘫痪症,不但不 能行动,像瘫痪病人一样,而且失去思维能力,如同痴呆,是否还记得以前的事情, 无从知道。   廖学铭曾经打算伪装患有老年痴呆症提前退休,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实施,便 真的患了精神瘫痪症,成了名副其实的痴呆。   廖学铭的一生虽不能说是叱咤风云,功绩显赫,但也是青云直上,官运亨通, 然而,在经济改革的浪潮中,在激烈的正义与邪恶的斗争中,在凶险的风口浪尖上, 他最终沉了下去。   下午,八点半钟。   黄局长,李处长,郑处长,邹涛,扬娟,袁靖,张行长,全部聚集在计算机主 机房,看着江威将最后一个程序输入电脑,按下最后一个键纽,电脑的画面上出现 了一片碧绿的草坪,几只白色的和平鸽展翅飞翔在蔚蓝的天空中,全行的计算机程 序全面换板升级顺利完成,接着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江威站起来,伸手推了一下眼镜,看着大家,咧开嘴笑了,并且向邹涛竖起两 根手指,打出一个胜利的符号。   黄局长走向前,和大家热烈握手。他握着邹涛的手说:“我们的金融界,银行 界有了你们这些优秀的领导者,开拓者,将会翻开崭新的一页,你们年富力强,具 有高学历,高水平,高素质,具有国际先进的管理思维和管理模式,具有超前的经 济头脑,和敏感的防范意识,我们的银行一定会越来越好,走进世界金融先进之列。”   大家在黄局长一席话的鼓舞下,眼睛放出异彩,再一次发自内心地鼓起掌来。   --------   梦远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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