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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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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这么一来,情况全变了。”杜本丝说。 “是的。”汤美说,“是的,真是――真是一大冲击。” “他为什么告诉你?” “我不知道。”汤美说,“我想了两三件不同的事。” “他――是怎么样的人,汤美?你还没好好告诉我。” “这个嘛,他是黄色的,”汤美说,“黄色、宽大、肥胖、极其普通的人。但, 同时,假如你懂我的意思,他又有点不太平常。他――嗯,就像我朋友所说那样, 是个大人物。” “什么,听来简直像在谈流行歌曲的歌星。” “嗯,人会习惯于这种说辞。” “啊,为什么?该告诉我你不想说的事了吧。” “是很久以前的事啦。”汤美说,而且已经过去了,我想现在已不重要。我是 说看得到目前公布的东西,或者非正式的记录。不需要再隐瞒了,可以公开真相啦。 谁写什么,谁说什么,骚乱些什么,或者如何把某些事情当机密看待,不让任何人 知道,等等。” “你让我觉得混乱不堪,”杜本丝说,“当你这么说的时候,每件事情都紊乱 不清,难道不是吗?” “每件事都紊乱不清,什么意思?” “那是指我们以前的看法。我想说――我想说什么啊?” “说下去。”汤美说,“你怎会连自己想说什么都不知道。” “总之,就像我刚才所说,一切都错了。也就是说,我们在《黑箭》中发现的 这件事,当时,事情是够清楚的了。有人,也许就是那个叫亚历山大的孩子在《黑 箭》中留下了线索。据说有人――我们当中有人,至少写出了这一点――他这样写, 但亚历山大想要说的是――家庭中的一个人或住在这房子里的人杀害了梅丽・乔丹。 我们不知道梅丽・乔丹是什么人,因此非常焦急。” “的确,从此以后焦急不已。”汤美说。 “不过,你不像我这么急。我倒真着急,老实说,我对她仍一无所知。至少― ―” “你是说,好不容易才知道她是德国间谍?只知道这一点?” “唉,大家这么说,我也认为那是真的,只是现在――” “不错。”汤美说,“只是现在我们知道那不是真的,岂止不是德国间谍,正 好相反!” “她是英国间谍。” “英国谍报活动或保安活动,不管当时怎么称呼,总之,她和这方面有关系。 而且,她以某种身分到这儿来探查消息。目的――那个――唉,叫什么名字啊?真 希望能记得住人的名字。我是说那个海军或陆军的军官;那个出售潜水艇机密或这 类东西的家伙。对,当时有不少德国间谍的爪牙进入这村庄,像‘N或M’那时一样, 忙着工作。” “唉,也许吧。” “她也许被派到这儿来刺探这件事。” “所以,所谓‘我们当中的一个’,并不是我们所想的意思。‘我们当中的一 个’是指――唉,是指这一带的人。而且是跟这房子有关的人,或是只在特定的情 况下住在这房子里的人。因此梅丽死了,她的死不是自然死亡,因为有人察觉到梅 丽的作为,亚历山大探知了这件事。” “她也许装成德国间谍。”杜本丝说,“跟那海军中校交了朋友――管他叫什 么字。” “要是想不起来,”汤美说,“就叫他X海军中校。” “很好,很好,就叫他X海军中校。梅丽跟他慢慢热络起来。” “而且,敌方的间谍也住在这一带,是大组织的首领,他在码头附近有间小屋。 他写了许多宣传文件,并且常说,我国最佳的计划是跟德国联盟或与德国合作―― 或类似这类的说辞。” mpanel(1); “真是混乱不堪。”杜本丝说,“这一切――计划、秘密文件、阴谋、谍报活 动――全都混乱得很。说来,我们似乎走上了错路。” “那也未必,我可不这么想。” “你为什么不这么想?” “因为,如果梅丽・乔丹到这里来探查消息,而且真的查到了什么,他们―― 我是说X海军中校或其他的人――一定有其他的人参与――他们发觉梅丽查到了什 么的时候――” “哎呀,别把我搞得糊里糊徐。这么一说,我可真糊涂了。唉,不行,继续说 下去。” “行,他们发觉梅丽查到许多事情的时候,他们必须--” “必须让她不能说话。”杜本丝说。 “我现在听来倒真像菲利普・奥本海默。”汤美说,“不错,他是在一九一四 年以前。” “总之,在梅丽还没有报告自己的发现以前,他们必须叫她不能说话。” “而且,一定发生了一些情况。也许梅丽掌握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文件或资料, 送给某人或传递给某人的信。” “唉,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必须去问许多不同的人。不过,如果梅丽误吃蔬 菜致死,亚历山大为什么要说‘我们当中的一个’呢,我真搞不懂,这也许不是说 他的家人。” “很可能是这样。”汤美说。“其实,可以不必说是这房子里的人。因为摘错 叶子,跟其他东西一起拿进厨房,是常有的事。这也不至于到可以真正杀人的分量, 充其量吃完饭后会有点不舒服,送去看医生。医生检查食物,认为有人误吃蔬菜, 他不会认为有人故意害人。” “那样做,吃的人可能全部死去。”杜本丝说,“不死也会觉得不舒服。” “那倒不需要。”汤美说,“假如他们需要某人――梅丽・乔丹――死,只要 继续给她足以致死的毒物分量就行。对,在午餐或晚餐,总之,在饭前的鸡尾酒或 饭后的咖啡中放入洋地黄或附子,亦即从指顶花提炼的毒物――” “附子是从乌头草取得的。” “我知道你博学多识。”汤美说,“关键是每个人显然都因误食而轻微中毒, 大家都有点不舒服――但只有一个人死去。懂了吧,晚餐或午餐――总之,吃过饭 以后,大部分的人都不舒服,调查后才知道误吃了东西,怎样,这种事情常有吧。 例如,误把毒菇当作香菇吃了;或者因为莨菪的果子类似水果,被孩子误吃。就因 为误吃了,才觉得不舒服,但是一般而言,不至于全都死了,充其量只有一个人如 此。而且,这个死者可诊断为对任何毒物都比人过敏一倍。因此,只有梅丽死去, 其他的人都获救了。不错,的确以误食搪塞了过去,谁都不会去调查,更不会怀疑 别有原因――” “梅丽也许跟其他人一样,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在第二天早茶中又被下了足以 致死的毒药。”杜本丝说。 “我相信,杜本丝,你一定有许多想法。” “这种事,我确实有许多想法。”杜本丝说,“但是,其他的事又如何呢?我 是指谁、什么情况、什么原因啊?谁是‘我们当中的一个’――现在可以说是‘他 们当中的一个’――谁有机会呢?也许是逗留这村庄的人,其他什么人的朋友吧? 有人从朋友那里带来一封信,这封信可能是假的。信上说:‘向我的朋友问候,这 村庄的莫莱・威尔逊夫妇或其他什么名字。她说很想见识一下你美丽的庭园。’这 是很容易做到的。” “唉,也许。” “要是这样,这房子里的一些事情,也许可以解释今天和昨天在我身上发生的 事。” “昨天,你发生了什么事,杜本丝?” “昨天,我坐那可恨的有轮木马从山丘上滑下,途中,轮子突然掉了。我滚到 智利松里,差点――啊,差点遇上了大灾难。那迟钝的艾塞克老爹认为要查一查那 东西是否安全,他说已确实调查过。他告诉我,在我乘坐前毫无问题。” “其实并非如此?” “是的。事后,他说可能有人开玩笑,弄松轮子,轮子才会脱掉。” “杜本丝,”汤美说,“我们在这里发生意外已经有两三次了,是不是?你知 道,在书库里有东西差点落在我头上,对不对?” “也就是说,有人想把我们赶出去?但是,这么说来,一定……” “这么说来,”汤美说,“一定有些什么?这里有些什么事吧――在这屋子里。” 两人面面相觑,这是必须仔细思考的地方,杜本丝第三次开口,每次都改变了 生意,且露出为难的表情,继续思考。汤美终于开口: “他想什么呢?关于储拉夫,他说了什么?我是说老文塞克。” “他只认为储拉夫腐烂得很厉害。” “可是,他说有人开玩笑啊?” “是的。”杜本丝说,“非常确实的。‘唔,’他说,‘孩子曾经摸了一下, 兴致勃勃地卸了轮子。唉,真是淘气!’我不曾见过那些孩子,孩子也知道不会被 发现,他们似乎等我离开家,我问艾塞克,他是不是认为这只是开玩笑?” “艾塞克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 “也可能是开玩笑。”汤美说,“孩子的确常开这种玩笑。” “你认为我跟木马玩这种愚蠢游戏时,有人故意先让轮子脱落,使木马破成碎 片--啊,不,这未免太荒唐啦,汤美。” “唉,听来似乎很荒唐,其实,有时并不荒唐,那可要看事情发生的地点、状 况和理由。” “我不知道有什么‘理由’。” “可以猜测得到吧――关于最有可能的事。” “最有可能的事,是什么意思?” “好像有人要把我们从房子里赶出去。” “到底为什么?如果要这房子,可以向我们购买啊。” “是的,应该这样。” “我真不懂――依我所知,没有人要这房子啊。我们来看这房子时,没有人来 过。世人似乎认为这房子陈旧落伍,必须加以修整,所以卖得便宜。” “我可不认为有人要把我们赶出去,尽管你问遍了这一带,问了许多人,从书 上抄了许多东西。” “你是说我挖出了许多别人不愿意让人挖出的事情吗?” “就是这样。”汤美说,“我是说,如果我们不突然搬进来,而把房子卖掉、 离去,那就不会有事情,他们会感到满意,我不认为他们――” “‘他们’是指谁?” “我完全不知道。”汤美说,“我们对‘他们’以后要好好想一想,过去只是 ‘他们’而已。有‘我们’,也有‘他们’,我们必须在心里区分开来。” “是说艾塞克?”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只是怀疑艾塞克可能和这件事有关。” “他年纪已非常大,长期住在这村里,而且知道一些事情。如果有人给他五镑 纸币,你不认为他会弄松储拉夫的轮子吗?” “不,我不认为会。”杜本丝说,“他没有这种头脑。” “这不需要头脑。拿了五镑,卸下螺丝钉,折断木头――你坐上木马,从山丘 上奔下,就要遭遇惨况,只要有这头脑就行了。” “你的想象太荒唐了。”杜本丝说。 “你一直在想象一些事情,这些事情现在已经毫无意义了。” “不错,但是完全吻合。”杜本丝说,“跟我们听到的完全吻合。” “唔,从我搜集或调查的结果看来,我们似乎还没有掌握事情的真相。” “就像我刚才所说那样,事情已经混乱不堪,因为我们知道梅丽・乔丹不是敌 方的间谍,而是英国间谍。梅丽为了一个目的而留在这村里。她也许已经达到了目 的。” “这样,又有新的资料加进来,让我们好好整理一番。她到这里的目的是探查 一些东西。” “大概是探查与X海军中校有关的一些东西。 ”杜本丝说,“你必须找到这个 人的名字,老是只说X海军中校,简直白费精神。” “唉,不错。但是,你知道这多么困难啊。” “梅丽查到了什么,而且提出了报告,也许有人拆开过这封信。” “什么信?”汤美说。 “不知道是谁,总之,是梅丽给‘联络人’的信。” “不错。” “你不认为联络人是她的父亲或祖父之类的人吗?” “我可不这样认为。”汤美说,“我不认为会这样做,乔丹这名字可能是她自 已取的,上级也可能认为这是一个好名字,因为这名字无论如何不会跟过去联结在 一起。她是半个德国人,不替敌方,而在外国替英国工作,由国家派来,岂不更好。 她以什么身分到这里来呢?” “啊,我怎么知道。”杜本丝说,“我们必须再度开始探查她以什么身分到这 里……总之,梅丽到这里来探查,并把探查所得传递给一些人,或者没有传递出去, 我是说她可能没有写信,她亲自到伦敦去报告。例如,在里杰公园见面,报告。” “通常都不会这样做吧?”汤美说,“也就是说,跟大使馆中的同伙人在里杰 公园见面――” “有时先把东西藏在树洞里。你真认为他们会这样?听来似乎不可能,相爱的 人把情书放过去,倒更有可能。” “不管放进去什么,即使看来像情书,其实是暗码。” “好主意,只是我想――啊,是这么老远以前的事了。要找到什么,实在太困 难啦。越是知道,所知道的越没有用。不过,我们不会因此而罢手吧。汤美?” “我想我们不会罢手。”汤美说,叹了一口气。 “你希望我们不要再干下去?”杜本丝说。 “正是,依我看――” “不过,”杜本丝打岔说,“我不认为你已放弃,真的,要让我放弃,实在是 件难事。我一直在思考,并且关心这件事,甚至已食不知味。” “重要的是,”汤美说,“你认为――在某一意义上,我们已知道事情的开端。 谍报活动,敌人在脑海中怀着一项目的而进行的谍报活动、而且,目的的一部分已 经完成。另一部分可能尚未完全完成,不过,我们不知道――只是――不知道谁参 与了这件工作,参与了敌方。我是说,在我国的安全人员中,一定有这种人,而这 种人竟是担任忠贞公仆的卖国贼。” “是的。”杜本丝说,“我要去找出来,是很有可能的。” “而海丽・乔丹的任务就是跟这种人接触。” “跟X海军中校接触吗?” “我想是的。 或者跟X海军中校的朋友接触,以便找出一些事实。为了从事这 件工作,她必须到这村里来。” “你是说帕金森家――我们似乎又回到帕金森家了。在我们知道我们在什么地 方之前――也有关系吗?帕金森家是敌人的一伙?” “不可能吧。”汤美说。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想这房子跟那案子有些关系。” “这房子?可是,这房子从那以后不是全由别人居住吗?” “不错。但是,他们可不像你――可不完全像你啊,杜本丝。” “不完全像我,这是什么意思?” “需要旧书,查看旧书,而有所发现。真是地道的呆头鹅。他们只搬到这儿居 住,楼上的房间想必是仆人房,没有人会去查看。唔,可能有什么东西藏在这房子 里。也许是梅丽・乔丹藏的,要是有人来取,或梅丽找借口到伦敦去,就可随时交 出。例如去看牙医,或去跟老友见面。梅丽把到手的东西或情报藏在这房子里,你 不会认为它还藏在这屋里吧?” “不,当然不会。”汤美又说,“我也不会这样认为。但是我不知道。有人怕 我们可能找到或已经找到,才想把我们赶出这房子。也许他们自已一直都在寻找, 却没有找到,以为收藏在房子以外的地方,现在他们认为我们已经找到,想把它取 回去。” “啊,汤美,”杜本丝说,“这样真的越来越有趣了。” “这只是我们的想法啊。”汤美说。 “别说这样扫兴的话嘛。”杜本丝说,“我要里里外外都查看一番――” “你要做什么?难道要把菜园也翻过来吗?” “不。”杜本丝说,“是碗橱,地下室或这一类地方。谁知道会有什么,啊, 汤美。” “喂,喂,杜本丝!”汤美说,“我们正要享受愉快安谧的老年生活啊。” “靠养老金生活没有平和。”杜本丝高兴地说,“有了好主意。” “什么?” “我要去跟靠养老金生活的老年人谈谈,以前不曾想起他们。” “拜托你,好好注意一下自己。”汤美说,“我想我最好呆在家里,守着你。 可是,我明天要到伦敦调查一下。” “我也打算在这村里调查一下。” -------------------- 克里斯蒂小说专区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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