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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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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天早上,杜本丝去拜访一位村里无人不知的人物。一般都称他为艾塞克老 爹;如果人们能够记得的话,在正常状况下,他应该叫波多黎科先生。艾塞克・波 多黎科是这地方的“名人” 之一。他所以被视为名人,原因之-是由于他的年纪- -号称九十岁(一般人不相信);另一个原因是他能够修许多很特殊的东西;。如 果一再打电话给铜管工人,依然请不来,就必须去找艾塞克・波多黎科。不论他是 否拥有修理东西的资格,波多黎科先生在他漫长的人生中,花了许多时间在各种卫 生设备与浴室给水设备、烧水装置的故障和电气之类的问题上。他要的工钱比有正 式资格的铜管工人更能获得人们的好感,而且他的修理技术常常非常有效。他能做 木匠的事,也能做锁店的事,也替人挂画--有时会挂得有点歪--他还懂得外理旧 安乐椅的弹簧。波多黎科先生工作时,最大的毛病就是喋喋不休、说个不停。虽然 必须调整假牙,才能使发音清楚正确,他仍然没有革除这种习惯。对这一带过去居 民的回忆是没有止境的。整体来说,他回忆的真实性实在难以求证。讲一些过去发 生的有趣故事给人听,也会给自已带来乐趣,波多黎科先生当然不会假装不知。幻 想的飞跃一般称为记忆飞跃,总是从同一类型的话题开始。 “假如我告诉人我所知道的那件事,你一家会非常惊讶,啊,那可是真的哟。 世人都想知道一切,那是错的,绝对是错时。你知道,那是大女儿,看来可真是个 好女孩。懂得故事情节的是肉铺的狗。它跟到女孩的家,但是那并不是她自己的家。 关于这件事,我还可以告诉你更多。对,还有阿特金斯老婆婆的事。没有人知道她 家里藏了一把手枪,但是我知道。因为我受托去修理她的高脚衣橱--是这样称呼高 衣橱的吧?嗯,是的,是高脚衣橱。这样也好。阿特金斯太太啊,已经七十五岁了。 而且,在那抽屉里,在我去修理的高脚衣橱的抽屉里--铰链和锁都拿走了--有一把 手枪,和女人的鞋绑在一起。是三号大小的鞋。不。可能是二号。白缎子,好小的 脚。据说是她曾祖母结婚时穿的鞋,也许是吧。不过,有人说是以前在古董店买的。 是否如此,我可不知道。总之,跟枪绑在一起,这句是真的。据说是儿子带回来的, 从东非带回来。他曾经去猎象,回家时,就把这手枪带了回来。你知道阿特金斯老 太大做了什么吗?她的儿子教她怎样射击。她坐在客厅窗口往外瞧,人一旦走进车 道,她就取枪射击,加以威胁。大家都吓得要死,狼狈而逃。老太太说,因为小鸟 害怕,所以她不让任何人进来。说到小鸟,她眼睛都变了色。你可要知道,她决不 会射鸟,大概想也没想过要这样做。至于蕾莎比太太,也有许多故事。她已稍微好 了一点。不错,她会在店里顺手牵羊。这方面的本领可真了不起。什么,她当然不 愁衣食。” 请波多黎科先生修理浴室的天窗之后,杜本线认为她可以把波多黎科先生的谈 话引到过去的记忆中,希望这过去的记忆对汤美和自己解开这房子隐藏着什么宝物 或有趣的秘密有所帮助。到目前为止这房子到底隐藏着什么宝物或有趣的秘密,他 们全都一无所知。 老艾塞克・波多黎科很爽快地答应去替这家新来的邻人修理东西。他生活的乐 趣之一就是尽量跟许多新来的居民见面。跟从来没有听过他精彩回忆的人相会,是 他人生中的大事。那些听惯他故事的人,已经引不起他再去重述那些事故。可是, 有新的听众!那经常是一件很快乐的事。而且展示许许多多商业上的故事,而这些 故事又跟自己在社区里的各种服务紧密结合,也是一件乐事,他很喜欢一面工作一 面热情解释。 “乔丹实在很幸运,从来没有受过伤,即使割破了脸也没话可说。” “唉。说的也是。” “太太,要好好收拾地板上的玻璃哟。” “我知道。”杜本丝说,“我们还没有空。” “说的也是。不过,你不能为玻璃冒险啊。你知道玻璃是什么吧?虽是小小的 碎片也足以让你受伤。要是进入血管,会要命哪!我想起拉维尼亚・萧塔康姆小姐。 真叫人难以相信 mpanel(1); 杜本丝不如为什么对拉维尼亚・萧塔康姆小姐引不起兴趣。她已经听当地其他 人谈过萧塔康姆小姐的事。在七十岁到八十岁之间,已完全听不见,也几乎看不见。 “我想,”杜本丝在艾塞克还没有回忆维尼亚・萧培康姆之事前,便插嘴说, “你一定认识许多人,知道许多村里发生的怪事。” “不错,因为我已到了这把年纪,超过八十五岁啦,九十岁马上就到了。而且, 我的记忆力向来就很不惜,有些事情,简直不会忘记。啊,这可是真的。不管多久, 常会因某种因素又完全想起来。听了我说的故事,你一定会觉得难以相信。” “那真太好了,可不是吗?”杜本丝说,“你竟知道许多怪人的事。” “哪里!人实在很难了解,跟你一向认为的不同,有时更会出乎你的意料之外。” “有时是间谍,”杜本丝说,“或是犯罪。” 她满怀希望望着他――老艾塞克弯腰捡起玻璃碎片。 “你看。”他说,“要是刺进你的脚里,会有什么感觉!” 杜本丝开始觉得,修玻璃的天窗似乎无法引出艾塞克较有趣的回忆。因此,她 说,靠客厅窗边墙壁的小温室必须修理、更换玻璃,值得加以修理吗?还是毁掉比 较好呢?艾塞克很满足地把脑筋转换到新问题上。他们下楼,走到屋外,沿着墙壁 走向那建筑物。 “啊,是这个吗?” 杜本丝说:“对,就是这个。” “啊,是Kay-Kay。”艾塞克说。 杜本丝望着艾塞克,不知道KK这两个字母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 “我说KK。罗祖・琼斯老太太住在这里的时候,就这样称呼。” “哦?为什么叫KK?” “这个嘛。也许--也许以前这种地方常取这种名字。它并不大。大房子都有 一个真正的温室,摆着孔雀草盆景。” “原来如此。”杜本丝说。听到这些话,她的回忆立即苏醒过来。 “你要称它为温室也没关系。不过,这儿,罗迪・琼斯老太大却称定为KK。我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儿也有孔雀草盆景?” “不,这儿不用这种东西,大部分都让孩子放玩具。唔,说到玩具,要是没有 人仍掉,应该还放在这里。啊。这间温室已经半塌了吧?琼斯老太太的时候,会稍 加修整,改装屋顶。可是现在大概已经没有人再用了。以前常用来放置坏玩具或多 余的椅子,也有用旧的木马,角落那边还放了储拉夫。” “可以过去吗?”杜本丝一面寻找有洁净的窗玻璃的地方一面说,“一定有许 多有趣的东西。” “好,我去拿钥匙。”艾塞克说。“应该还挂在以前同样的地方――-” “同样的地方?哪里?” “就在附近的储藏室。” 他们从旁边的小径走过去,储藏室很难说是储藏东西的地方。艾塞克踢开门, 挪开各种树枝,踢走烂苹果,移开吊在墙上的旧鞋擦,就看到钉上挂了三四个生锈 的钥匙。 “那是林德普的钥匙。”他说,“他是最后住在这里的园丁。本来是作篮子的,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成。要看KK里边吗?” “唉,是的。”杜本丝满怀希望地说,“我很想看看KK里面。是怎么拼的?” 她问。 “拼什么?” “KK啊,只是两个字母吗?” “不, 完全不是。我想是两个外国字。我现在记得好像是K-A-I;而另一个 也是K-A-I。也许是Kay-Kye或kye一Kye,他们常常提到。我想是日本字。” “啊。”杜本丝说,“村里会有日本人住过吗?” “不,不,不是。这里没有外国人。” 艾塞克迅速地取油涂上,只耍一点点油,就给生绣的钥匙带来惊人效果。钥匙 插入钥匙孔,轧轧转动,推开门。杜本丝和她的向导走过去。 “这个。”艾塞克对里面的物品似乎丝毫不引以为荣地说:“全是陈旧的破烂, 对不对?” “那木马还算不错。”杜本丝说。 “是马锡德。”艾塞克说。 “马一锡德?”杜本丝有点怀疑地说。 “是的。是某地方的女人名字。有人说是王妃,征服者威廉的妻子。我想是吹 牛,从美国来的,这木马,美国教父送给孩子的。” “送给孩子――?” “巴新顿的孩子啊,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不清楚。已经完全生锈了。” “马锡德已经落魄不堪,却仍然是相当好看的马。身长与现在的马没有什么差 异;以前丰厚的鬃毛只留下了一点点。耳朵只有一只。以前浑身灰色,前腿和后腿 都伸得直直的,还有一撮尾巴。 “看来动的方式跟我以前所见的木马好像不一样。”杜本丝很感兴趣地说。 “不一样吧?”艾塞克说,“一般都摇上摇下,向前向后。这木马--怎么说 好呢,对了,是往前跳,先用前腿--砰的一声--而后用后腿跳,真好看哪。假 如我现在骑上去让你看――” “小心。”杜本丝说,“也许――钉子也许会露出来刺了你,或掉下来。” “我以前骑过马锡德,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不过我还记得。而且,这马还 很结实,不会垮掉。” 艾塞克突然以意外轻捷的动作跨上了马锡德。木马猛然向前跑,然后往后退。 “动了吧?” “是的,动了。” “嗯,他们都很喜欢它。珍妮小姐每天都骑。” “珍妮小姐是谁?” “哦,就是最大的孩子。是她教父送给她的。也送她储拉夫。” 杜本丝诧异地望着艾塞克。他说的在Kay―Kay中似乎找不到。 “他们都这样叫它。就是那个放在角落,附有车子的小木马。帕美拉小姐常骑 它奔下山丘,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她在山丘顶上跨上马,双脚就放在那儿――一 般都附有踏板,但不会动。所以,她把木马拿到山丘顶上,然后让它从山丘上滑下, 用脚煞车。有时会到智利松停住。” “嗯,在快碰到时,”她就停住了。她实在太严肃认真了。我曾看她玩了好几 个钟头--三四个钟头。我常常来修整圣诞红的花坛和银苇草,所以常看到她从山 丘滑下来。她不喜欢人家跟她说话,我也就不跟她攀谈。不管她做什么或想做什么, 她都希望不受干扰持续下去。” “她想做什么呢?”杜本丝说。她对帕美拉小姐的兴趣突然比珍妮小姐更浓厚。 “这个,我也不知道。她常说自己是逃亡的公主,或什么梅丽女王--爱尔兰 或苏格兰吧?” “苏格兰的梅丽女王吧。”杜本丝猜测。 “嗯,不错。她不是离开就是逃亡。进入城堡,还说什么锁。其实不是真正的 锁,而是小湖。” “唔,我明白了,帕美拉自以为是苏格兰的梅丽女王,正在逃避敌人,是不是?” “是的。她说要到英国求伊丽莎白女王宽悯。我可不认为伊丽莎白女王是这么 慈悲的人。” “可是,”杜本丝掩盖着满怀的失望说,“实在很有趣。你说的这些人是谁?” “是黎斯特家啊。” “你知道梅丽・乔丹吗?” “哦,是她吗?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不曾见过。是那个做德国间谍的女 孩吧?” “这一带的人好像都知道她的事。”杜本丝说。 “不错。他们叫她弗罗莱因,听来很像铁路。” “说的也是,”杜本丝说。 艾塞克蓦然笑着说:“哈,哈,哈。如果是铁路,铁路的铁轨,啊,就不是笔 直的,对不对?唔,一定是这样。” “多么机智的笑话!”杜本丝温和地说。 艾赛克又笑了。 “该是种蔬菜的时候了,是不是?要种蚕豆,不在适当的时期种,就不能结实。 早生的莴苣如何?很小,好美丽的莴苣,虽然小,却非常脆。” “在这儿,你做不少田园工作吧。不只在我家,也在许多人家。” “是的,我常做临时工,到许多人家里去。园丁中有些人受雇却做不好,所以 我常去帮助一阵子。以前这儿曾发生事故,弄错了蔬菜。在我没成人之前――不过 是我听说的。” “指顶花的叶子,是不是?”杜本丝说。 “哦,真惊人,你已经听说过了。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对,有好些人中毒, 只有一个没救。我听到的就是这些。这只是道听途说,我也是从朋友那里听来的。” “我想那是弗罗莱因。”杜本丝说。 “什么,没救的是弗罗莱因?我倒第一次听到。” “不,也许是我听错了。”杜本丝说,“如果你把储拉夫拿到帕美拉那小孩玩 的山丘那里――要是那山丘还在的话。” “当然,山丘现在还在那里。你想做什么?现在,山丘上全长了草。可要小心 哩。我不知道储拉夫锈到什么程度了。我先把它弄干净一点,好不好?” “那就麻烦你。”杜本丝说,“然后请你想一些我们可以种的蔬菜。” “好。我可要提醒你,不要把指顶花和菠菜种在一起,因为我不希望听到你刚 搬进新房就发生了事故。只要花一点钱,这里可以变成很好的住宅呢!” “非常谢谢。” “那我就去看看储拉夫,免得坐上去就垮了。虽然已经很旧了。但是,旧东西 还会动,体一定会觉得很惊奇。不惜,我以前有个堂弟,他拉出一辆旧脚踏车。你 也许认为它已经不会走了――因为差不多四十年没有人骑过。可是,加了一点油, 竟然跑起来了。啊,只用一点点油就发挥了惊人的效果。” -------------------- 克里斯蒂小说专区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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