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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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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分道扬镳 这是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空前壮举。在世界史上,法学界从未审理过如此 全面、复杂的离婚案件――一个四亿人口的家庭分家、分配他们数个世纪以来在同 一块土地上共同生活中积累起来的财产。 眼下仅剩下七十三天时间可办理“离婚”手续。为使每个人意识到时间的紧迫 性,蒙巴顿吩咐在首都各办公室内悬挂一张别具一格的挂历。挂历的日期从六月三 日开始,至八月十五日结束。犹如原子弹爆炸前计时器上的时间一秒―秒地递减一 样,每页挂历的日期下面标有“准备移交权力所剩的天数”。 负责组织分配家业的任务由两名印度人承担,换言之,由双方的律师负责。一 百年来,英国统治为印度造就了一批出类拔萃的官吏,这两位律师是他们当中的佼 佼者。他们居住在由国家提供的两幢建筑风格相同的别墅内,每天乘坐战前生产的 同一型号的雪佛莱牌汽车,来到几乎相毗邻的办公室上班,每月领取数目相同的俸 禄,每月同样按时向同一个退休金保管处交纳会费。他们两人,一个是印度教徒, 另一个是穆斯林。 从六月三日至八月十五日,穆斯林乔图里・穆罕默德・阿里和印度教徒H・M・ 帕泰尔,每天以英国保护人灌输给他们的尊重法律程序和一丝不苟精神,全神贯注 地研究文件,解决分配四亿同胞的财产问题。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为了肢解他们的 祖国,他们两人居然使用殖民主义者的语言。一百多名助手划分为若干个委员会和 小组委员会,负责向他们提供建议和主张。他们然后将决定呈送给副王主持的分治 委员会,由这委员会最后批准通过。 国大党捷足先登,要求独占最珍贵的财产――“印度”的名称,拒绝以“印度 斯坦”命名新生国家的建议。它宣称说,因为巴基斯坦首先挑起分裂。 正象大多数“离婚”案件一样,金钱问题引起异常激烈的争论。其中最棘手的 问题涉及到如何分摊英国撤离后的债券事宜。几十年来,人们谴责英国剥削掠夺印 度。现在值此结束其辉煌一页之际,英国居然负债累累,债务高达五十亿美元。巨 额的债务中,一部分是它在世界大战中为取得胜利付出的代价。世界大战使英国国 库空虚,濒临破产,在印度刚刚开始的历史进程,正是这一局势所导致的结果之一。 此外,必须分配国家银行的资产、堆放在印度银行金库中的黄金、库存现金, 以及摆放在位于偏僻部落地区的那加县县长的保险柜内的零散卢比和邮票。问题棘 手,困难重重,两位清算人必须蛰居办公室,在双方达成协议之前,不得随意离开。 经过艰苦的讨价还价,两位律师最后终于达成协议,同意给予巴基斯坦百分之 十七点五的银行资金和以英镑为计算单位的差额,但是它需承担百分之十七点五的 印度国债。 他们决定,庞大行政机构的财产的百分之八十归属印度,百分之二十给予巴基 斯坦。在全国各地,各级官员们立即行动起来,投入紧张繁忙的工件,清点登记打 字机、桌子、椅子、痰盂和扫帚。财产清册透露的情况令人惊愕。人们看到,在这 个饥馑肆虐、穷不堪言的国家里,供应农业部的全部财产仅有八十五张办公桌和同 样数目的椅子供高级官员使用,此外还有四百二十五张供下级官员使用的桌子、八 百五十张普通椅子、五十六个衣服架(其中六个饰有镜子)、一百三十个书架、四 个保险柜、二十架台灯、一百七十台打字机、一百二十架座钟、一百一十辆自行车、 六百个墨水瓶、三辆公用汽车、两个长沙发和四十个痰盂。 mpanel(1); 分配上述财产往往引起无休止的争论,有时双方甚至大打出手。某些官员想方 设法捞取质地优良的打字机,而把摇摇欲坠的椅子留给对方。办公室变成了人声嘈 杂的市场,平日文质彬彬、掌握数十万人的官员,现在相互争论,讨价还价,以一 个墨水瓶换取一把水壶,一把伞架换取一个衣服架,一百二十五个大头针盒换取― 个痰盂。 在拉合尔,警官巴特里克・里查负责为两名穆斯林和印度教徒部下分配财产。 所有物品一分为二,其中包括护腿套、包头缠巾、枪支以及竹制警棍。最后瓜分军 乐队乐器时,里查同样一丝不苟,不偏不倚,把―只小号和一把长笛分给巴基斯坦, 而将一只大鼓和一对铙钹给予印度。最后仅仅剩下一件乐器。里查惶恐不安地看到, 为了占有―支长号,两位昔日情同手足的部下居然扭作一团,各不相让。 分配图书同样引起激烈异常的争吵场面。整套的英国百科全书也按照教派原则 ―分为二, 双卷归属某国,单卷为另一国所有。甚至字典也遭厄运,印度分得从A 到K的字母, 其他字母属于巴基斯坦。如果某部著作仅仅存有珍本,那么须由图书 管理人员出面仲裁,如书对某国最有用处,即分配给该国。不少博学多识,聪颖睿 智的人竟然你推我搡,动手动脚,争相抢夺一本《阿丽思漫游奇境记》,或者一本 《呼啸山庄》。 关于偿还牺牲的海军官兵们的遗孀的抚恤金问题,双方展开了无休止的争论。 难道巴基斯坦应当承担所有穆斯林孀妇的抚恤金,而不管她们居住在任何地区吗? 难道印度应该照顾生活在巴基斯坦境内的印度遗孀吗? 在所有财产中,仅仅酒和烧酒幸免一场争吵。不言而喻,印度教徒的印度分得 各种酒类,而穆斯林的巴基斯坦得到一笔相应的现金。 某些财产的分配,确实令人一筹莫展,头痛难办。巴基斯坦理所当然地应当分 得一部分公路和铁路,即四分之一之多,但是究竟如何分配养路工人使用的铁铲和 独轮车,以及铁路机车、餐车和货车?难道应当按百分之二十对百分之八十的比例 原则进行分配?或者按各个国家的铁路和公路的里程计算进行分配? 其他资产的划分简直难以进行。内政部指出,“随着国家分治,目前教育部门 的职责不得有所减弱”,因而该部的职员们断然拒绝分发给巴基斯坦任何财产,即 使是一瓶墨水或者一把铅笔刀。此外仅有一架邮票和钞票印刷机,然而它们是任何 国家不可缺少的象征。印度人同样斩钉截铁地拒绝与其未来的邻国共同使用。穆斯 林无奈,只好发行临时货币,在印度银行的钞票上打上带有“巴基斯坦”字样的印 记。 瓜分祖传家产之际,往昔的宗教旧仇宿怨再次发墙。穆斯林要求拆除泰姬陵, 将陵墓的砖石运往巴基斯坦,因为这座闻名遐迩的陵园是莫卧儿皇帝建造的。印度 的婆罗门则认为,流经未来的巴基斯坦腹地的印度河应当属于他们所有,因为神圣 的吠陀经二千五百年前产生于印度河之滨。 两个国家中,任何一方毫无厌恶之感,居然要求继承长期统治他们的帝国权力 的象征之物。历届副王乘坐装饰豪华的黄白两色专用列车,越过德干地区的干旱平 原,穿过恒河流域的肥沃谷地,现在这辆专车归印度所有;作为补偿,巴基斯坦方 面分得印度军队司令和旁遮普省省督的官方轿车。 在这场瓜分家产的活动中,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在副王宫殿的马厩大院内。瓜 分的对象是十二辆四轮华丽马车。马车镶金镀银,鞍辔耀眼,坐垫猩红,象征至高 无上的豪华生活和君临一切的王权,曾使印度臣民们为之倾倒,同时激起他们的反 抗。历届副王,每个赴印巡幸的君王,每个在印度作短暂停留的宫廷显贵,往往乘 坐一辆双篷四轮马车,穿越帝国京华的宽广大道。六辆马车镶嵌黄金,其他六辆装 饰白银。由于不能把它们拆散配套,因而最后决定,一个自治领分享金车,另一个 只好分得银车。 为了确定马车的未来主人,蒙巴顿的副官、海军少校彼得・豪斯建议采用原始 而奇妙的办法:抛掷硬币猜测正反面。巴基斯坦保安部队的未来指挥官耶康布・汗 少校和印度保安部队的指挥官戈文达・辛格少校站在一旁,彼得・豪斯少校将硬币 高高抛向空中。 “正面!”戈文达・辛格高声叫道。 硬币从空中落到庭院地面时,三人急忙俯身向前。印度人纵声大笑,欣喜若狂。 多亏运气,昔日帝国君王的镀金马车归属明天的社会主义印度的领袖们。 随后,人们一一瓜分鞍辔、马鞭、皮靴、假发和车马扈从的军服。转眼之间, 最后仅仅剩下一件东西:骑在副王的四轮马车前导马上的马车夫副手使用的小号。 年轻的英国军官思索片刻。不言而喻,这件乐器不能平分。当然他可以再次使 用抛掷硬币的办法。 但是彼得・豪斯自有良谋。 他拿过小号对两位印度同僚说, “你们清楚,我们不能把这只小号一分为二。我想,只有一个公平合理的解决办法, 这只号由我保管。” 话犹未了,他诡黠地一笑,然后把乐器夹在腋下,扬长而去。 ※ ※ ※ ※ ※ 一九四七年八月十五日之前,除了清查分配货币、马车和办公桌椅外,同时必 须调查登记行政机构的数十万名工作人员,从铁路局局长、政府各部司长,直到侍 者、清洁工人以及权势极大的抄写员。随着印度官僚主义不断发展,抄写人员的数 目在各行政机构内迅速膨胀起来。所有官员有权根据自己的宗教信仰作出抉择,或 者加入印度,或者加入巴基斯坦。决心下定后,他们和眷属们一起出走,加入人类 史上史无前例的大移居的第一批队伍。 勿庸置疑,令人痛心疾首的是,分治危及一百二十万印度教徒、穆斯林、锡克 人和英国人组成的、由英国创建的光荣组织――印度军队。鉴于分治初期这支武装 力量在维持社会秩序方面所起的重大作用,蒙巴顿恳求真纳同意一年内不解散军队, 将它置于对两国政府同时负责的英国最高司令的统帅之下。但是巴基斯坦之父态度 坚决,拒不同意,因为军队是国家主权必不可少的象征。真纳要求,他的部队必须 在八月十五日之前驻扎在巴基斯坦境内。按照三分之一归巴基斯坦、三分之二属于 印度的比例原则,印度军队同样也一分为二。随着军队的划分,一部崇高、光荣的 历史宣告结束。 ※ ※ ※ ※ ※ 七月初,一张普通油印表格分发给每一位官兵,印度军队自此开始走向毁灭。 表格要求填表人明确表示,他们究竟希望在巴基斯坦军队还是在印度军队中服役。 锡克族和印度教徒士兵无须作出任何抉择,因为真纳拒不同意他们加入巴基斯坦部 队,因而他们无一例外地决定留在印度军队中服役。 与此相反,对于家庭在分治之后仍然居住在印度的穆斯林官兵来说,这张表格 使他们进退两难。他们应当离乡背井,告别祖先,远离家人,前去要求他们为其效 忠的一个国家的军队中服役,因为唯一的理由在于他们是穆斯林?或者他们应当继 续留在与他们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国家里生活,心甘情愿地忍受对自己的教派日益增 长的敌对情绪,从而断送自己的戎马生涯? 伊那特・哈比布拉中校,正是面临这种异常痛苦抉择的一位印度穆斯林。这位 来自阿莱曼地区的老兵,请假返回勒克瑙看望家人,他的父亲任该城的大学副校长, 母亲是巴基斯坦的狂热支持者。回到家乡后,他走上街头漫步,满怀深情参观曾任 奥德王国封建贵族祖先们的住宅,凭吊一八五七年大规模士兵哗变时留下的遗迹。 他暗自思忖:“我的祖先们为这里的一砖一瓦献出了生命。无论是在英国的学校里, 或者在利比亚沙漠里目睹德国人隆隆爆炸的炮弹,我时刻在缅怀印度。这里是我的 故乡,我属于这片土地。我决定留在这里。” 对于在副王禁卫军中服役的年轻穆斯林军官耶康布・汗少校来说,他所采取的 抉择意义重大,影响终生。为深思熟虑,他返回故里兰普尔邦,其父在那里任纳瓦 布伯父的首相。在距伯父的金璧辉煌宫殿不远的地方,他心情激动地看到父亲的豪 华官邸。这座庭院曾给他留下不少美好的回忆:上百位宾客出席的盛大筵席上使用 闪闪发光的镀金餐具、欢腾的除夕之夜、热闹的狩猎活动、由身骑二三十只巨象组 成的猎人队伍浩浩荡荡地向丛林进发、十几支乐队伴奏的舞会持续到翌日凌晨、庭 院前停放有数不清的罗尔斯・罗伊斯牌轿车,以及源源不断的香槟酒。他不会忘记, 他们在饰有五彩缤纷的坐垫和丝织珍贵地毯的帐篷里举行野餐,尽情享受各种各样 的珍馔佳肴。现在,他走进宫殿的大厅里回顾昔日的奢华生活,怀着思念心情再次 看到饰有维多利亚和乔治五世的巨幅画像的宴会大厅,以及用白色大理石建造的游 泳池。在这里,他度过了无数个心欢意畅的日子。他暗自思忖,所有这一切已属于 过去,在宣布独立后即将诞生的社会主义印度,它注定要消失殆尽。作为穆斯林王 公家族的继承人,印度究竟能够为他安排什么样的职务? 耶康布・汗感到,他别无他途,唯有移居巴基斯坦才有出路。他想把他的打算 告诉母亲。 “您已年迈力衰,进入晚年。”他抱怨说道:“而我年纪尚轻。我想,分治以 后,穆斯林呆在印度不会有什么前途。” 老妇人半信半疑,面带愠色注视着儿子。 “我不懂得你究竟想说什么。”她迷惑不解地说道:“我们在这里生活已有三 百来年。当时我们来到印度平原时,我们身无分文,一贫如洗。我们亲眼看到洗劫 德里的情景。为保卫这块土地,你的祖先们曾和英国人打过仗。你的曾祖父在哗变 时惨遭枪杀。我们斗争过、反抗过、自卫过。眼下我们总算有个自由的家园。我们 的坟墓在这里。”老人用乌尔都语说道。 “我年岁大啦。我是快入土的人。我不太懂得政治,但我有一个作母亲的心愿, 而母亲的心愿是自私的。我担心你会离开我们。”老人最后说道。 “不是这样。”儿子争辩道。如果他驻扎在卡拉奇兵营而不是新德里兵营,那 么事情倒也简单。 翌日清早,年轻人踏着盛夏晨光离开家庭。母亲身穿白色纱丽――这是穆斯林 和印度教徒丧服的颜色――雪白的身影在镶有玫瑰色砂岩建筑物的映衬下显得格外 清晰。她手拿一本古兰经高举过头,吩咐儿子从书下穿过,然后把圣书递给他,让 他亲吻古兰经的封面。他们一起诵读数段经文,以示告别祝福。最后老人轻轻地向 儿子身上吹了一口气,以确保她的祈祷将永远件随着他。 前往火车站时,耶康布・汗打开帕卡德牌巨型轿车的门再次转过身来向妈妈挥 手告别。老人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满面忧伤,不断点头向儿子惜别。头包缠巾的佣 人从窗户探出身来,频频向耶康布・汗招手道别。其中一间房子曾是他小时候居住 的卧室,房间至今仍然保存有他的板球拍、影集、马球比赛时赢得的奖杯、以及儿 童时代的其他玩物。“不用着急。”耶康布・汗在内心说道。一俟在巴基所坦安顿 好后,他一定会回来取这些东西。 但是耶康布・汗打错了主意。他再也不能回到父母双亲的宅院,永远不会再看 到他的母亲。数月之后,他率领一连巴基斯坦军队开过克什米尔地区的白雪皑皑的 山头,攻打印度军队中昔日战友们占领的阵地。印度军队拼命阻击他的部队向前推 进,其中一支部队名叫伽尔瓦勒营。该营的指挥官也是一位穆斯林,于一九四七年 七月作出与耶康布・汗截然相反的抉择,毅然决定留在他出生的国家。此人祖籍也 是兰普尔,名叫尤尼斯・汗。他是耶康布・汗的兄弟。 ※ ※ ※ ※ ※ 分治过程中,盘根错节、令人望而生畏的任务落到一位有声望的律师身上,分 治使他暂时中断了在伦敦事务所内受理的案件。西里尔・拉德克利夫爵士学识渊博, 超群脱俗,然而对印度事务几乎一无所知。这位性格文静、身体肥胖的英国人,从 未受理过任何关于印度的案件,甚至从未到过这个国家。令人迷惑不解的是,正是 基于上述原因,英国大法官于一九四七年六月二十七日下午召见了他。 大法官对客人解释说,印度分治方案中,至今尚有一个重大问题悬而未决,即 旁遮普和孟加拉两省的边界走向划分问题。真纳和尼赫鲁清楚,他们自己难以就此 问题达成协议,因而决定把边界划分一事交由一个边界委员会负责,同时希望一位 英国著名律师主持该委员会的工作。这位律师必须对印度情况一窍不通,否则,一 方拒不予以承认,因为他不具备不偏不倚、裁决公正的条件。大法官强调指出,西 里尔・拉德克利夫蜚声法学界,同时对印度事务一无所知,因而是位理想的候选人。 拉德克利夫闻此大吃一惊,颓然瘫坐在沙发上。分治旁遮普和孟加拉省是他一 生中承担的最后一项任务。如果说他对印度情况一无所知,相反,丰富的法学经验 告诉他,这是一项非同小可的艰巨任务。但是,正象同代的其他英国人一样,他所 受的教育使他具有高度的责任感。拉德克利夫认为,既然印度两大政敌在他们历史 发展的关键时刻一致同意指定他担任使命,作为英国人,他应当责无旁贷地表示赞 同。 一小时之后,印度事务部的一位高级官员在他面前摊开一张地图。随着他的手 指移动,拉德克利夫漫游在印度河河谷,掠过喜马拉雅山的天然屏障,沿着恒河顺 水而下,最后顺着孟加拉湾的海滨遨游。这时,他第一次看到即将分割为两部分的 两个幅员辽阔省份的轮廓。一张无形的彩色纸上,他朦朦胧胧地看到八千八百万居 民,一座座房舍,成片的稻田和黄麻地,绿油油的草地和果园,以及铁路、公路和 工厂。这一切分布在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在一张与此相似的地图上,拉德克利夫即将划分边界线,正象外科医生使用手 术刀那样准确,肢解这块人类居住生息的土地。 西里尔・拉德克利夫爵士动身前往新德里之前,受到了首相的接见。克莱门特 ・艾德礼怀着自豪的心情打量着他,他的仲裁将会对印度的前途产生巨大影响,而 三个世纪来,任何其他英国人采取的决定尚未引起如此深远的反响。面对印度上空 密布的乌云,首相至少感到称心如意,因为和他一样,眼前这位人物也是黑利堡大 学的毕业生,真纳和尼赫鲁一致遴选他负责分割他们的八千八百万同胞的故乡。 ※ ※ ※ ※ ※ 路易斯・蒙巴顿刚刚争取到印度领导人赞同他的分治方案,正在悠闲自得地回 味着取得的胜利时,一个尤为错综复杂的问题猝然出现。这次,他的对话者不再是 伦敦法律事务所培养出来的律师,而是康拉德・科菲尔德爵士率领的由五百六十五 名满身珠光宝气的人组成的队伍――印度土邦的摩诃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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