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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对姗曼莎只能再有一次实验的睡眠期了。这是他们在孤注一掷。至此关头,布强生 为了她,只有全力以赴,情愿牺牲他的名声和地位。对他来说,她已比任何科学成就都 要珍贵。   孜孜不倦之下,布强生研拟电脑程式正确用字的辛劳终于有了补偿。   星期四,他告诉姗曼莎说,他希望她第二天再参与一次睡眠。他们将在下午四时开 始,不过可能一直进行至夜间。听了后,姗曼莎默默无言的点了下头。其实,布强生根 本不信她会有力量拒绝,因为她那弱不禁风的模样,使他认为,他只要打开睡眠室的门, 轻轻一推她的膀,她就会乖乖的倒在床上。   第二天星期五是万圣节前夕。布强生和卢里太太早在姗曼莎来之前就抵达实验室。 卢里太太从储藏室推出了迷你电脑。他们急急忙忙的做着准备工作,以防姗曼莎提早到 了实验室。准备完毕后,他们又把电脑藏起来,等待姗曼莎的来临。   她在四点前不久回到了实验室。卢里太太欢欢喜喜的帮姗曼莎预备睡眠室,希望房 间尽可能舒适,好让姗曼莎迅速睡着,以便他们能在外面密切监视脑波记录器和传送过 程。姗曼莎神思恍惚的飘进睡眠室,并在脑袋还没碰到枕头之前就沉入了梦乡。   他们把迷你电脑推到适当位置,久久之后,最初的报表才慢慢展现出来。开始时, 对话相当杂乱无章,从“老梅”那里取得的知识似乎仅止于事,而胎儿的问题也极为散 漫,并且毫无意义。布强生为之大感沮丧。   如此这般,就在愁眉不展、神不守舍中,他们漏掉迷你电脑打出的第一批线索。那 些线索为数极少,而且隔了相当时间才出现一次,因此极易忽略。不过到了5 点,那些 线索已显而易见,虽然起初只是暗示,但都是与主题相关的暗示。那个胎儿是在询问 “老梅”有关妇女疾病的资料――并非特别一种疾病,而是妊娠期间的一般疾病。随后, 那胎儿又专注于布强生为之魂飞胆裂的问题。   它所询问的竟是极可能导致母亲死亡的疾病。   “他不可能是认真的。”卢里太太惊叫说。   “他绝对是认真的。”   “那我们把她关起来,”卢里太太继续说,“或者把她送进医院。”   “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那么做,就得先逮住她,把她抓到医院,而光是这就不是 一件简单的事。不过,就算我们能,她到了那儿后,我们又能怎样?我已经解释过为什 么心理治疗或药物没有效,这么一来,就只剩下监禁的办法。可是我看不出这又会有什 么用。要是那胎儿想害死姗曼莎,那它在这儿就可以害死她。” mpanel(1);   现在,那胎儿缩小了询问范围,它排除溢血和感染不予考虑,而将全神贯注于妊娠 期间的高血压疾病上,这个题目极为广泛,从单纯的血毒症病因学,潜在的血管问题, 以至最轻微的高血位并发症均包含在内,而就是在这些并发症方面,那胎儿用了最多时 间和“老梅”对话。   胎儿好比发连珠炮似的向“老梅”提出问题,而那电脑也像响尾蛇摇尾似地吐出答 案,这时,报表速度已经快得他们难以详细阅读。在最后一阵狂乱的电脑化谈天中,那 胎儿将焦点固定于两三种他分娩时之轻微的高血压并发症上。随后,对话突然静止下来。   时间架构已经订好,布强生知道不论那胎儿的计划如何,灾祸一定是在分娩时发生。 可是,它所决定的是哪一种并发症?显然,它计划要让姗曼莎分娩,使她血压变为极高, 而死于一种并发症。可是,是哪一种呢?   “我觉得难以置信的是,”卢里太太说,“一个胎儿竟能对它母亲做这种事。”   “更难以置信的是,”布强生说,“我只发现了我们要知道的三分之二。我们知道 那胎儿计划对姗怎样,并且知道在什么时候。可是我们不知道究竟如何。”   “现在那还重要吗?”   “非常重要,卢里太太,我一直疏忽的就是这个。‘不论那是什么’正是我不懂的 一个事实:姗曼莎正要罹患的确实是哪种并发症?假如我们在下两个钟头不能找到答案, 卢里太太,你和我就要跟电脑聊聊那件事。”   当他按下打字键时,本来,“老梅”应该毫不犹豫的就直接回答,安那复杂的微电 路应在刹那之间就能了解问题内容,继而扫描其记忆库,并立刻传送回正确答案。可是 这次它竟如此。   更为甚之,它根本没有一点动静。脑波图突然停止了,而“老梅”的数字电流也不 再传入实验室。   过了整整五分钟,它仍然没有一点反应。背景的电子嗡嗡声越来越大,使得座架都 开始震动。可是,突然之间,声音又沉寂下来,而“老梅”终于经由电缆传回了消息。 但报表上出现的竟只是一个字:奥米茄。   “这是怎么回事?”卢里太太不解地说。   “我也不懂。不过我隐约觉得这就是它全部要说的。”   “这怎么可能?”   “我不晓得。按理论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老梅’就是为了正确的回答而设 计的,不过按电脑术语来说,象这样的一个回答就是指报表结束。”   “可是姗曼莎呢?”   他摇了摇头。   “这是我要忍受的痛苦,卢里太太,现在我所能做的只是小心谨慎、目不转睛的注 意她。”   布强生走后不久,卢里太太也离开了实验室。她并未去办每周一次的采购,而直接 回到了家。每周五晚上,她通常都会烧几道小菜,可是今晚,她的胃口全消。这一天的 事使她惊颤得无法吃下东西,在回家路上,她决定要暂代布强生周末的班,假如他需要 休息的话。整理好房间并洗完澡后,她便上床休息。   然而往事一直涌上她心头,使她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她至今已寡居五载,而 且膝下无子,因此,睡眠实验室便填补了她生活中空虚。她是全心全意地沉溺于实验室 的每日活动,以致最后,实验室是一时一刻都不不了她。那儿变成了她存在的理由,而 睡眠自愿者也就成了她的孩子。她为他们的问题而忙,为他们的成功和失败而欢喜、悲 伤。她可以说非常溺爱布强生,但却一点不干预他的私生活。在他与姗曼莎的关系经证 明不只是露水之欢后,她也分享了他的兴奋情绪而欣喜。   现在,一股强烈的无助感使她无法睡着。假如她能帮上忙,或者找到一些他疏漏之 处,那该多好……她看了看床头钟一眼:1 点40分。去他的大头鬼,她心想,由于未能 获悉最后的紧要详情,她极感心神不宁,因此决定亲自再去查阅一次报表。打定主意后, 她立刻甩开床单,穿上衣服。一旦回到实验室,她便将从橱架里找出最近的报表。凭那 一堆纸的数量,光是最粗略的看一遍就得花上好几个钟头,说不定还要到天亮。虽然怀 疑自己会发现什么布强生忽略的细节,但因赌注实在太高,它总是值得一试。而且,另 外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也一直使她放心不下。   她在实验室外面漆黑的走廊上查看了一下手表。这时已将凌晨两点。在把钥匙插到 锁上后,她愕然发现门是开着的,她责骂自己竟如此神不守舍,忧虑、挂念也不该是粗 心大意的理由。她打开电灯开关,让门微微半开半掩着。   实验室空无一人。她直接走进贮藏室,打开里面的电灯后,顿时惊愕的停住两脚, 张在了嘴瞪着迷你电脑,那部机器竟然在转动!她把手放到座架上,烫得一下子缩了回 来。一直使她心神不安的就是这个。迷你电脑的温热。   终端机不停吐出一张报表,落到字纸蒌后面灰尘厚积的角落上。她弯下腰,拉开墙 边那个极少使用的铁箱,只见后面堆着一叠整整齐齐、积满灰尘的报表。她急忙捡起报 表,一张一张翻阅起来。   我的天啊,她心中惊叫,原来他们要找的全在这儿,简单地印在她面前的方格纸上, 但是,是怎么……?没关系,反正她已经得到了全部答案。现在,她只要通知布强生就 行了。   突然,实验室大门门栓隐隐发出了咔嗒一声。那是打开,还是关上呢?她想那一定 是布强生,或许他也跟她一样睡不着觉。她揉了揉太阳穴,背对着入口等待他打招呼。 可是半天却不见人。   “布强生?”她站起身子低声问。   实验室的电灯突然被人关了起来,向前接近的脚步声并不是他的。她是该放胆转过 身子,还是关上贮藏室呢?她斜着头,倾耳而听,可是只听到一片死寂。恐惧感不觉袭 上她全身,吓得她魂不附体,毛骨悚然。接着,一条人影由后向前逼近,逼得她不得不 冒死采取行动。于是,她忽地转过身子。   藉由贮藏室的灯光,卢里太太认出了闯入的人。她松了一口气的塌下肩膀,垂下两 手,叹说:“谢天谢地,刚才我还以为――”   话才说了一半,她却突然惊惶失色的张大两眼,并且本能的伸手阻接当面而来的一 棒。可是她的速度太慢,而向她攻击的人也太强壮有力了。那根铁棒打碎了她的脑壳。 在临死之前的一刹那,卢里太太终于恍然了。   她砰然一声倒在血泊中,弄乱了她的灰发。然后,缓慢但彻底,就好像是按计划似 的,实验室被搞成了瓦砾之场。不但迷你电脑被砸了个粉碎,就连座架也被打翻了。事 情办完后,那名闯入者便扬长而去。   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时,一团断了线头的往事散满了卢里太太的脑中,不久多,她 便抱恨离开了人世,未能及时显示她和布强生所拼命寻找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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