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那一天的傍晚，我就像是身处天堂。我沐浴在爱河之中，体会着心灵的癫狂 ――即使是现在，虽然我还年轻，但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就像是一段天真无邪的童 年。我从来都不敢梦想那种感觉可以重来，我早就应该明白，那种烈火一般的幸福 是不可能存在的。 “莫娜醒了之后，洗过澡，穿上全新的沃尔玛白色裤子和衬衣，然后我们下楼 在布莱克伍德庄园里面散步。当我向莫娜交出我的灵魂时，似乎是全靠我们的游荡 才令我保持着理智。我跟她述说高布林的事，述说莱恩娜的事，述说我自觉怪异的 我的生活。 “她是一位热切的听众。同时，她也为大屋和两边种着山核桃树的漫长车道着 迷。她一点儿也不觉得那庸俗或者过火。她说她在所有的景物里看到了一种对称和 谐调。 “是的，这里比起花园区的屋子更庞大、更威势，她承认，但是她可以明白曼 弗雷德・布莱克伍德为何不想受到约束，于是他在这个国家里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完 美的地点。 “‘奎因，’她说道，‘我们住在人们按照自己的梦想而建的屋子里，我们必 须接受这一点。我们必须尊重梦想，并且明白这座屋子将会在某一天传给我们的后 人。这些屋子是我们生活中的个体，它们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她看着那些粗大 的廊柱。她喜欢这个地方的感觉。 “‘即使是我长大的那座屋子，’她说道，‘虽然它很破旧，但它也是圣查尔 斯大道上的一座巨大的维多利亚式建筑。里面挤满了鬼魂和人类。你知道，我小时 候并不富有。我是那种倒霉到了脚趾的破落梅费尔。我的父母都是没有骨气的酒鬼， 他们把一辈子都献给酒瓶了。而我现在是一架私人飞机理论上的主人，还是数亿美 元的指定传人。有时候这种转变让我发疯，但是说到这我又要说起梦想丫，因为我 总是梦见自己当上梅费尔的遗产传人。’“她开始显得有点伤感，我立刻提高了警 惕。 ．“‘总有一天，我要把我们家族的事全都告诉你，’她说道，‘但是现在 是我陪着你。跟我讲讲你的事。’“我觉得她真是绝顶聪慧。我从来没有仔细想过 自己将来如果结婚的话要娶哪种女子，而此刻看来，她既聪慧又美丽，跟我真是绝 妙般配。而且她的美是天生的。她没有涂唇膏，没有画眉毛。出浴之后的她纯净又 年轻。我完全被俘虏了。 “黄昏将近。天空被染成紫色和火焰金色。我把她带到了古老墓地里。我跟她 解释西鲁比河如何流入我们这两百亩孤寂的蜜糖魔鬼沼泽。 “我跟她说蜜糖魔鬼岛和隐屋，说那个陵墓上的怪异铭文和那个闯入大屋的奇 怪入侵者，我告诉她，就是那个人的袭击把我送进了梅费尔医学院。 “‘我们可以到那个岛屿去吗，奎因? ’她问道，‘你可以带我去吗? 我一定 要亲眼看看那个地方。如果我不敢在永远流动的溪流之中旅行，又怎能成为永远的 奥菲莉娅? ’“‘啊，现在不行，我的宝贝，我的不死的奥菲莉娅，’我说道，‘ 天快黑了，我的胆子还。 没大到敢在漆黑之中进入沼泽的地步。但是，白天我可以带你去。你看到周围 的保安没有? 我们带上两个保安。那样子，如果那个陌生人出现我们可以把他打飞。 ’“她非常好奇。她想了解更多隐屋的事和它的圆形构造。是否有楼梯可以登上它 的穹顶? “‘有的，有楼梯，你知道，我从来没有上去过。那是一道螺旋铁楼梯， 我几乎没有注意过它。我很肯定，如果你爬上去，就可以更加清楚地越过沼泽看到 布莱克伍德大宅。’“‘我一定要看看，’她说道，‘它真是太伟大太神秘了。还 有，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个人侵者? ’“‘我要把他赶出去! ’我说道，‘光是烧掉 他的书已经令他暴跳如雷。好，等我带着我的人回到那里去把他的大理石桌子和黄 金椅子丢出去。他将会发现它们陷落在他弃尸之地的烂泥巴中。’“‘什么尸体? ’她惊讶地问道。 “我又折回头把那一部分给她讲了一次――我如何第一次在月色之中看见正在 丢弃尸体的他。她兴趣大增。 “‘但是这个人，他是个杀人凶手。’她说道。 “‘我不怕他，’我说道，‘自从那次他在楼上攻击我之后，我就知道高布林 可以并且会保护我。’“我回头瞥了瞥隔着一段距离跟在我们身后的高布林，朝他 点点头。我勇敢的伙伴。 “她抬头看着正在变暗的紫色天空。四周传来蝉鸣声，就像是地球在呢喃。‘ 奎因，我希望我们能有时间到那里去。’她说道。 “我大笑。‘我们两个都是不怕死的人! ’我承认道。她也笑了，我们两人都 在大笑，笑得停不下来。最后我伸臂抱住了她，就这样拥抱着，有生以来从未试过 如此幸福。 “我们继续走，但我满脑子只想跟她一起躺在草地上，让渐浓的夜色充当帐幕。 “我又跟她说，明天出发去那个岛屿的时候，我们要带上武装保安。我要带上 点三八手枪。我问她，是否知道如何开枪。她说她知道，她曾经在一个名为格雷特 纳射击馆的地方跟她的堂兄皮尔斯学过，好让她能在必要的时候保护自己。她习惯 于使用点三五七马格南口径的转轮手枪。 “‘这个皮尔斯，’我说道，‘我不想谈到他。那个结婚计划是个命中注定的 可怕错误。我觉得自己像个挡在某某人前面的罗密欧。’“她笑起来的样子最令人 愉快了。‘噢，跟你在一起真是太好了，’她说道，‘其中的一个原因仅仅是因为 你并非我们一员。’“‘你的意思是，我不姓梅费尔? ’“她点头。泪水又要流出 来了。我伸臂抱住了她，她把头靠在我的胸前。我可以感觉到她在哭泣。 “‘莫娜，不要，求求你不要哭。跟我在一起你很安全。’“‘噢，我是的， ’她说道，‘我真的觉得很安全，但是你知道，他们会来找我的。’“‘也许我们 可以就把你藏在那些大廊柱的后面，’我说道，‘我们可以就这样把我房间的门闩 上，看他们能不能破门而人。’“她站住了。她暂时止住了泪水，拿着一张纸巾擦 拭眼睛。她要我再跟她描述一次那个陌生人，我照做了，然后她问，他是否有可能 是某种鬼魂或者精灵。 “这是一个最令我意外的问题。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鬼魂有很多种，塔奎因，’她说道，‘他们能创造的幻觉也不同。’“‘ 不，他不是鬼魂，’我说道，‘他被那些飞来飞去的玻璃气得七窍生烟，所以他不 会是鬼魂。他看不到高布林。’“高布林仍然跟我们在一起，懒懒散散地跟在后面， 我朝他挥手，他毫无反应。 “这时候，正是我平常每天最敏锐地感觉到恐慌的时刻，但那天我没有感觉到 恐慌。因为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必须坚强，而且坦白说，她使我的心中产生了一种 持续的兴奋，把恐慌和所有不好的、伤心的想法都驱逐出去了。 “在这一堆坟墓之间，我跟她说起我看到的那群鬼魂，描述他们如何不会说话， 而且看起来像是被绑在了一起不能分离。于是，我们开始讨论鬼魂共有的本质。 “她说，塔拉马斯卡的斯特灵・奥利弗心地善良、令人敬佩，从骨子里是个英 国人，就跟塔拉马斯卡所有最优秀的成员一样，满脑子关于鬼魂精灵的奇妙念头。 “‘呃，我不知道真正的精灵是否存在，’她说道，我们在墓碑、突起的长形 坟墓之间怀着敬意漫步，‘我倾向于认为，所有精灵都是某种生命的鬼魂，只不过 有些精灵生前在如此久远之前的年代里生活以至于他自己都忘记了。’“‘高布林 就是一个纯粹的精灵，’我说道，‘他不是任何人的鬼魂。’我回过头，看到高布 林跟在一段距离之外，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只是看着我们。我不敢说太多关 于他的事，关于他的学习速度，关于他的更危险的方面。 “但我转过身朝他挥手，只是为了表示友好，我用心灵感应告诉他我爱他。他 没有回应，但是他的表情并不难看，我忽然发现他又戴上了我的幸运范思哲领带。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为什么他要穿得这么整齐还戴上那条领带? 也许，这也没什么 特别的意义。 “我想莫娜也看见了――看见我在注意他。嗯，我肯定她看见了。但是她继续 说她的话题。‘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精灵的来历，’她说道，‘他也可能是一个非人 类生命的鬼魂。’“‘那怎么可能，莫娜? ’我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是某 只动物的鬼魂? ’“‘我说的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些看起来像人类但并非人类 的生命，而且无法说清到底有多少种这样的生命。在地球上，有些生命可以完全伪 装成人类，蓄意愚弄我们。 mpanel(1); 所以，说到精灵，你永远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他可能是善良可爱的，就 像高布林。’她瞥了他一眼。准确地说，她朝他微笑，‘或者，是某种从心底里蔑 视人类想伤害人类的可怕生命的鬼魂。但是，重点是要明白，所有的精灵都拥有某 种构造。’“‘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虽然他们对于多数人来说都是隐 形的，但他们有一种可以察觉的形式以及一个充当大脑和心脏的某种核心。’“‘ 但是你怎么会知道? ’我说道，‘这怎么可能? ’“‘啊，首先，’她说道，‘这 是斯特灵相信的理论，他一辈子都在研究鬼魂。因为我常常能看见鬼魂，所以他最 近花这么多时间跟我在一起。这也是罗恩相信的理论，你知道的，我的堂姐罗恩・ 梅费尔博士。’“‘但是这个核心在哪里? 还有，一个鬼魂如何能出现和消失? ’ “‘科学尚未发展到可以解释它的地步，’她说道，‘罗恩一直都这样跟我说。但 是我们对此有一些猜想。组成鬼魂的核心和微粒太过细小，所以我们看不见它们， 而且构成它们的力场可以毫不费力的通过我们可以看见的分子。你想象一下小虫子 吧，对于它们来说要穿过金属布是多么简单的事情。想象一下，水穿过棉布或者丝 绸的样子。那就是鬼魂穿过墙壁的方式。总有一天这些都可以解释，只不过我们现 在不知道而已。’“‘是的，我明白你说的鬼魂如何在物质之间穿来穿去的意思了， 但是，他们是如何让我们看见他们的? ’“‘他像磁铁一样把物质微粒吸引到自己 身上，把它们组织起来形成幻觉。这种幻觉可以非常强烈，看起来摸起来就像是真 的一样。但是它永远只是个幻觉，当鬼魂想要消失时，或者必须消失时，那些微粒 就散开了。’“我太着迷了，无法跟她辩论。她对这个话题非常认真，而我真正能 说的只有提问题。 但是我知道高布林也在听，若不是我明白她也知道这一点，我会感到更加害怕。 “‘呃，有一些鬼魂，’她说道，‘那些真正强大的鬼魂，可以使自己的实体 形态非常清晰，以至于不光一两个感受力强的人，所有人都能看见他们。他们一直 存在，’她说道，‘只有天主才知道在我们身边到底有多少鬼魂在行走。’“‘天 主啊，真是一个了不得的观点。’我说道。 “‘想象一下――一个像人类但实际上是鬼魂的存在，为了再活一次或者别的 目的而回到这个世间。多数时候，一个鬼魂会使用他的组织能力在一个可以感受他 的人面前出现。’“‘但是，为什么你和我都可以看见高布林? ’我问道。 “‘这肯定是因为我们拥有同样的感受神经，’她说道，‘我肯定我们是的。 至于我可以看见的鬼魂? 很可能你也可以看见其中的一些。’“‘这就是为什么我 们得结婚，莫娜，’我说道，‘要是跟其他人结婚，我们只会因为无人理解而孤寂。 我们将会永远怀念此刻。’“这个结论吓了她一跳，或者说，稍微令她措手不及。 然后她略略恼火地说道：“‘奎因，不要再像讨论一件当真要发生的事情一样讨论 我们的结婚。我告诉过你了，我要嫁给皮尔斯。我必须嫁给皮尔斯。 婚后也许我们可以继续谈情说爱，但是我真心认为那不可能发生，我觉得皮尔 斯会受到严重的伤害。那就是跟皮尔斯结婚的最糟糕的结果。我跟他结婚之后，我 的性冒险就会结束。’“‘那将会是可悲的结局。我恨这个皮尔斯。也许我该杀了 他。’“‘不要这样说话，他是地球上最可爱的梅费尔，’她回答，‘他会照顾我 的。噢，我们不要谈皮尔斯了。有时候我觉得皮尔斯应该娶一个比我更好的人做妻 子，我们家族里有那么多纯洁的处女! 也许你对皮尔斯的看法是对的――我是从皮 尔斯的角度说的。现在，我们继续讨论鬼魂的问题吧。’“‘好的，’我说道，‘ 假设鬼魂真的有一个核心，那么解释一下他们的核心是如何形成的吧。就让皮尔斯 娶一个处女好了，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斯特灵说，核心就是灵魂，跟尘世 的躯体分离之后拒绝前行的灵魂。’“‘这么说，真的跟灵魂有关! ’“‘也许更 应该说是跟我们所说的电能有关，’她说道，‘或者，至少是跟能量有关。让我们 这样想吧，某种有组织的无穷小的能量，当我们活着的时候，它们遍布我们的身体， 但是我们死了之后，它们就聚合成为一个核心，我们都知道这个核心应该进入光明。 当它与躯体分离的时候，它本该离开我们的大气层，但是它却留了下来，被地球所 束缚，然后为自己制造了一个精灵躯体，一个与它失去的人类躯体形状一样的能量 体，这就是它成为一个鬼魂的经过。’“‘你还认为它会忘记自已曾经是人类? ’ “‘噢，一点也没错，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肯定有一些被束缚在地球上长达千年的精灵。他们不受时间的限制。没有饥饿， 没有干渴。如果没有人类可以帮助它们集中在某一点上绑定，它们就只是飘荡。我 甚至不太肯定它们飘荡的时候是否可以看和听。但是，遇到一个可以对它们给予回 应的人之后。 它们就开始进化成一个鬼魂，出现在那个人眼前。’“‘你自称巫师就是因为 你可以看见这些精灵？’“‘是的，还因为我可以跟他们对话，不过我不能就这样 使他们按照我的意愿行事。我还没有试过那种能力。那是一种太过危险的能力了。 整个话题都很危险，塔奎因。’她压低了声音，并且淘气地朝高布林瞥了一眼。 ‘高布林也许知道，是不是，高布林? ’她问道，‘这些他可能全都知道。’ “我回头看高布林。高布林的表情若有所思。他脸上的神色已经不是太难看，这令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莫娜，我们必须在一起，永远，’我说道，‘有谁能像你这样爱我? ’ “高布林靠近了一点。我伸出手去阻止r 他。 “‘对我耐心一点，高布林，’我说道，‘这是一种不同的爱。’“‘我从来 没有打算要取代你的位置，高布林。’莫娜说道。 “‘但是说真心话，莫娜，’我又对她说道，‘有谁能像你这样爱我? ’“‘ 你在说什么呢? ’她说道，‘你身材高大，才华横溢，拥有一双我见过的最诚恳的 蓝眼睛。你知道，一个同时拥有天蓝色眼睛和漆黑头发的男人真的是非比寻常，而 你正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你是女孩子们所说的白马王子。’“我当然爱听这样的恭 维话――我对自己极度缺乏自信――但是它们只不过是增加了我的没有人能分开我 们两人的希望。 “‘嫁给我，莫娜，’我说道，‘我是认真的。 你一定要嫁给我。’“‘我开始喜欢这个主意了，但是你得冷静点，’她回答， ‘我们继续讨论鬼魂和精灵吧。你需要了解他们。我们刚才在说被束缚在地球上的 精灵，他们如何没能进入光明。’“‘你自己本人相信光明吗，莫娜? ’我问她。 “‘啊，你知道，这就是问题所在，’她回答，‘当这些人去世的时候，他们 对光明产生了怀疑，而且他们也可能没有认出光明的样子。他们也许不信任它。他 们紧紧抓住地球不放，抓住他们仍然能看见和听到的凡人。’“‘于是，我们就有 了这种核心没有进入光明的理论上的精灵，’我说道，‘这个飘荡的灵魂――’ “‘是的，’她说道，‘它可以自己开始一个全新的冒险，特别是，如果它找到了 一个像你和我这样的感受性强、即使是它的组织能力仍然微弱也可以看见它的人。 而我们发现它、跟它对话以及注意它的行为当然都帮助它集中精神，使它的组织能 力越来越强大。’“‘但是，像高布林这样的精灵又如何? 他不是一个鬼魂。他不 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她意味深长地瞄了我一眼，像是在说：小心。‘那么，高 布林是纯粹的精灵了，’她回答，‘但是精灵也许是依据完全一样的原理形成的― ―它们有一个核心，然后形成一个松散的身体，一种身体的力场，就跟鬼魂一样， 它们就是用这个力场来吸引微粒出现在某人的面前。’“我们走出墓地，朝着草坪 走去。沼泽已经是漆黑一片，变化莫测――充斥着想杀戮的致命生物。一支预示着 死亡的歌曲从沼泽传来。我竭力忽略它。但莫娜似乎喜欢它，她喜欢夜晚。 “‘奎因，要是你可以跟斯特灵谈谈就好了，’她说道，‘我想他会有许多东 西可以告诉你的。你知道，跟斯特灵一起可以非常放松。 数个世纪以来，塔拉马斯卡一直在为那些可以看到鬼魂的人提供庇护。他们欢 迎像你和我这样的人，而且不是为了自私的理由。当我在英国的时候，我去过他们 在那里的总部，‘甚至还访问过罗马的总部。’“‘听起来宗教味道真浓，就像特 拉比斯教会的修道士或者加尔默罗会修女。’“‘啊，他们是有点那种味道，’她 回答，‘但他们并不是一种宗教。他们不是宗教，但是他们同样善良。有时候，要 凯文神父接受这个事实很难，但是他开始习惯了。你也知道我们天主教徒是如何看 待这种事情的：任何并非来自天主的超自然生命都是邪恶的。 而眼前却有一个研究超自然的塔拉马斯卡。 不过，就连凯文神父都开始喜欢斯特灵了。 没有人能抵抗斯特灵的魅力。’“‘跟我说说凯文神父吧，’我说道，‘他的 故事是怎样的? ’“‘他是一位好神父，’她说道，‘我早该知道的。我跟你说过， 我曾经使出浑身解数想把他弄上床，但是却失败了。他在新奥尔良杂志街的一座大 屋里面出生，是八个孩子里最小的一个，他的大姐完全是另一代人。我们称他们家 为无瑕梅费尔，因为他们全都是非常好的人，从来不会惹上任何麻烦。他当上神职 人员之后，他们把他送到了北方，现在他回来了，主要是因为我们家族需要自己的 神父，也因为他可以在这里当老师。如果他愿意，他是一个不错的神学家。’“‘ 莫娜，为什么你想跟那么多人上床? ’我问道。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天真幼稚，但是 我必须问她。 “‘你又为什么做同样的事情，塔奎因? ’“‘但是我并非真的这样做过。除 r你之外，我只跟庄园里的一位女子上过床，就这么多。’“‘我知道，’她微笑道， ‘是那位美艳的金发混血儿，杰斯明。’“‘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巫师拥有 一点心灵感应能力，’她仍然大方地微笑着，‘你可以说，我是不经意地得知的。 难道你不觉得那是一条你必须走的路吗? ’“‘是的，我猜是的。但是跟你相比， 我算是迟钝的了。我几乎十九岁了，但我只跟一个精灵、一个鬼魂和两个真正的女 人睡过，其中的你是我爱上的人。’“‘我可以猜到精灵是哪一个，’她说道，‘ 但是，把鬼魂的事告诉我。’“‘我不可以，现在不行。我们太靠近她的坟墓了。 ’我指着墓地里那个小小的墓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的名字叫丽贝卡，她很 美，她的死悲惨而且不公，我的童贞就是被她夺去的。当她出现的时候，她的魔力 非常强大…… “‘……说到魔力，’我说道，‘我有一位质力没法挡的家庭教师，他正朝着 我们走来。’“是纳什，从大屋那边走来叫我们去吃晚餐。他穿着敞开领口的白色 衬衣和剪裁爽和的蓝色斜纹粗棉布三件套装，看起来文雅帅气。 “唉，我必须学习这种气质，我想到，而他却如此大方如此自然地办到了。 “我立刻把他介绍给莫娜，并且告诉他我要娶她。他有点惊讶，但是很严肃地 接受了。 “‘恭喜，奎因，亲爱的，’――他握住她的手――‘这真是太好了。’“我 觉得，他的圆润嗓音拥有夷平山脉的力量，他的脸在线条和皱纹的增强作用下更显 贤明。 “‘当然，我们仍然要去欧洲，纳什，’我说道，‘我们全都去。我们要把莫 娜偷偷带走。’“‘啊，这样一来事情加倍有趣了。’纳什的脸上只有一丝笑意， 话语中只有一丝温和的反诘。他优雅地向莫娜伸出手臂扶她走上高地，而我只觉得 惭愧，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要这样做。 “至于晚餐，我们准备在大屋另一边的石板露台吃，那里摆放着翻新过的柳条 家具，奎恩阿姨已经在等我们了。 “‘那是丽贝卡的柳条家具，’我对莫娜解释道，‘丽贝卡和我――在梦里― ―我们一起，我们坐在那些柳条椅子里，喝咖啡。你很快就能看到了。’“我也会 看到，我心想。我会看到，它们是否跟我在梦中见到的布置一样，因为之前我在那 里游荡的时候是如此迷惑和混乱，所以当时我看到的也许只是我的心理作用。 “我们继续向前走，经过大屋的前方，当我抬起头看到那渐暗的红色天空时， 我又感觉到了恐慌。 “但是我把它赶走。现在是享受欢宴的时候，我准备好了。 “我快速地搜寻高布林。跟我们一起来，跟我们在一起。我想朝他微笑，但是 我猜他知道我心中有许多恐惧。就算他不能读我的心，也能从我的脸上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