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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拉凡尼勒别墅坐落在一个砖砌庭院里,种满宜人的小棕 榈和香蕉树,庭院的正中央有一口许愿井,以前也许是为了某种目的而挖的,如今 却成了装饰,人们喜欢把各种各样的零钱丢到里面去。 “莫娜满不在乎地处理我们的入住手续,甚至还要我把我的钱收起来,说费用 会算在她家的账单上。 “我提出抗议时,她轻声耳语道,‘把你的男人气概留到我们上床之后吧。’ “于是,我们一起走进这座旗帜飘扬的小小别墅,去展现我的男人气概,舞台是一 张锡铅合金做的现代铁床,有一个由金属叶子和金属葡萄组成的迷人华盖,和一张 轻软透风的帷幔,松松地缠在床的四角。 “房门一锁上,我们两人就立刻像野兽一般狂野地脱掉r 自己的衣服。 “结束之后,我们躺在一起,相拥着,温暖,满足,互相顽皮地轻轻亲吻。 “‘塔奎因,你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她耳语道,‘你的精灵也在,他正在看 我们。’“‘走吧,高布林,’我说道,‘现在就离开我,否则,我是说真的,我 会不跟你说话,而且会持续最长时间,我发誓。’然后我翻过身,四处打量房间。 ‘你看见他了吗? ’我问她。 “‘没有,’她说道,‘他走了。’她向后躺到我旁边的枕头上。‘我又是奥 菲莉娅了,’她说道,‘我在水中漂浮,只有“荨麻、雏菊和长长的紫衣”托起我, 我永远不会沉到“泥浆里死去”。你无法想象这种死法对我来说是多么合适。’ “‘怎么会? ’我问道,‘我会永远跟你一起,至死不离,永远珍爱你,噢,多么 甜蜜。’我竭力保持清醒,听她说话。 “‘睡吧,睡吧。男人完事以后都想睡觉。 女人却想说话,至少有时候是这样。我是漂浮在“哭泣小溪”中的奥菲莉娅, 如此轻盈,如此稳当,“像一个天生就被赋予这种要素的生命。”他们最快要到今 天晚上才会开始找我,也许甚至更晚一些。我给这些酒店的小费相当高,我想我可 以把它们收买过来。’“‘你的意思是,你以前也做过这种事? 你曾经跟其他人一 起到这里来过? ’现在我完全清醒了,抬起上身,用肘撑着身体。 “‘塔奎因,我有一个庞大的家庭,’她看着我说道,一头秀发优美地散在枕 头上,‘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的目标是跟我的每一个堂表兄弟建立亲密关系。如果 不用电脑的辅助我都数不清到底自己成功了多少次。当然,也不是每次都在酒店里。 更多的时候是在夜里的墓地中。’“‘墓地! ’我喊道,‘你说真的吗? ’“‘你 必须理解,我的生活不同常人。多数梅费尔都不会寻求普通生活,然而我的生活即 使是在梅费尔家族之中都不能算是普通。而这个目标,这个跟我的所有堂表兄弟睡 觉的目标,已经结束有一段时间了。’她的眼睛忽然变得伤感起来,抬起头用恳求 的目光看着我,‘但是,是的,我曾经来过这里,我必须承认,我曾经在这个房间 里给我的堂兄皮尔斯洗礼,但是那不重要,塔奎因,跟你一起是全新的开始,这才 是重要的。我跟皮尔斯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不是奥菲莉娅。我会跟皮尔斯结婚, 但我永远不会是奥菲莉娅。’“‘你不能跟皮尔斯结婚,你必须嫁给我。 我的生活同样不同寻常,莫娜,’我说道,‘你完全不知道我的生活有多么奇 怪,你和我毫无疑问是天生一对。’“‘噢,不,我知道的。我知道你的精灵不论 去哪里都跟你在一起。我知道你的一辈子都生活在成年人之中,你对于孩子没有真 正的认识。这些是凯文神父告诉我的,至少,是我可以从他口里套出的信息。我几 乎把凯文神父弄到床上去了,但是在最后关头他证明了自己是不可动摇的。他是那 种人人都承认的好神父,但是在闲聊的时候,他就会放松警惕,虽然他不会透露任 何他在忏悔时听到的事情,你明白的。’“她的眼睛是那么碧绿,我几乎不能集中 精神听她说话。 “‘那么他有没有警告你不要跟我扯上关系? ’我问道,‘他有没有跟你说我 是疯子? ’“她甜甜地大笑一声,然后咬着下唇像是在考虑。‘你猜得正好相反。 他们竭力要保护你远离我才对,因为他们是真心想把我用锁和钥匙看管起来。这就 是为什么我会在屋子门前等着你的原因。我现在在他们的眼里是一个疯狂荡妇。我 必须抢在他们之前看见你。而且,我还不是家族里唯一的一个巫师。’“‘莫娜, 你说的“巫师”是什么意思? 你在说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们的事? ’“‘听说过,但都是些好事情――比如,罗恩博士的梅费尔医学院梦 想,凯文神父以及他如何来到南方去重游他的出生地爱尔兰河道,诸如此类。我们 常常去圣玛利升天教堂,所以常常见到凯文神父。’“‘我告诉你凯文神父为什么 要到南方来吧,’她说道,‘他到南方来是因为我们需要他。噢,我想跟你说的事 情真是太多了,但是我不可以。当我在圣光咖啡厅那里见到你,当我看到你跟高布 林说话并且拥抱他的时候,我心想,天主啊,你回应了我的祈祷,你真的给我送来 了一个拥有秘密的人! 然而,此刻我才明白,这不能改变我的现状。不能。 因为我不能把一切都告诉你。’“她开始哭泣。 “‘莫娜,你可以告诉我的! 听我说,你可以完全信任我。’我吻掉她的泪水, ‘不要哭,莫娜,’我哀求道,‘我无法忍受看到你哭。’“‘我不怀疑你,奎因, ’她说道。她起身坐在床上,我坐在她身边,‘我不太记得奥菲莉娅在剧中有没有 真的落过泪,有吗? 也许,是哭泣使人们不至于发疯吧。只不过,有些事情是无法 说出来的,’她继续说道,‘还有一些事情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我的行 事风格从来不会隐瞒秘密,’我说道,‘这就是为什么你会看到我拥抱高布林。本 来到了一定的年纪,要停止拥抱高布林的行为是很容易的。我本来也许可以把高布 林送回他原来的地方。但是我从来没有把他的存在当成一个秘密。而且,还有另一 个鬼魂在纠缠我,外加一个陌生人,就是那个把我揍了一顿送进了梅费尔医学院的 男人。我把这些事情全都说出来。我相信我们必须这样做。’“我把床边桌子上的 纸巾递给她,又拿起另一张为她擦眼泪。 “‘我知道我要娶你的,莫娜,’我突然说道,‘我知道的。我知道这是我的 命运。’“‘奎因,’她擦着眼睛说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可以有一小段时间, 互相说说话,像现在这样在一起,但是我们永远不能真正在一起。’“‘可是,为 什么? ’我问道,我知道,如果失去了她我会永远后悔。我猜高布林也知道,所以 他才毫无抗议地离开。他知道这个愿望太强烈了,他没有跟我多说一个字。 “然而,现在我想起高布林的力量了。如果愿意,高布林完全可以打碎这些窗 户。高布林曾经告诉过我,他喜欢愤怒。我可以把这告诉莫娜吗? 我应该把这告诉 任何人吗? 我感到一阵恐慌,我憎恨这种感觉,因为它怯弱。跟莫娜在一起的时候, 我想要强大。 “‘跟我一起回到布莱克伍德大宅去吧,’我说道,‘那是我的住处。我们可 以住在我的房间里,或者,如果你想要讲究礼节,我可以让你住在爆弹的卧室里。 爆弹刚刚去世了。 那个房间已经清洁过,可以住人。他不是在那个房间里去世的。把你的衣服尺 寸告诉我。杰斯明可以去沃尔玛为你购买你需要的任何衣服来打扮你。’“‘天主 啊,你就像一个梅费尔一样疯狂,’她真的显得很吃惊,‘我以为我们梅费尔家族 是唯一会做这种事情的人。’“‘你来就好了。我家里没有人会打扰我们的。我的 奎恩阿姨也许会有一些审慎的建议。据她自己说,她快要七十九岁了;审慎建议是 肯定会有的。我还有一个新的私人教师,纳什,但他是一个完美的绅士。’“‘这 么说,你也是不去上学的,’她说道,‘酷! ’“‘不,从来不去,有高布林在, 去上学从来都行不通。’“我立刻采取行动。她继续惊讶地看着我打电话给杰斯明。 白衬衣、裤子、棉质内衣,全都要小号,还有一些化妆品,然后我们出发了。 “我刚刚坐到驾驶座上,就想起自己已经连续超过三十六个小时没有睡觉了。 我开始大笑,笑对一切事物的表象,笑对一切事物的运转方式。 “‘让我来开车吧。’她说道。 “我很乐意让位。 “她像个专家一般接过方向盘,我们加速出发,飞出狭窄的法国区街道,冲上 州际公路。 “我的视线无法离开她,她开车的样子真的很性感,一个如此美妙的人儿竟然 可以开车。当她那双碧绿的眼睛瞥向我的时候,我只觉得全身酥软、欣喜若狂,就 在这种情绪之下,这种兴高采烈的疯狂情绪之下,我跟高布林说话。 “‘我爱她,老朋友,你明白的,是不是? ’“我看看后座,他就在那里,凝 视着我,仍然是那副从医院开始就挂上了的冰冷、轻蔑表情。这就像当头浇了我一 盆冷水。然后,他阴沉单调的声音响起:“‘是的,我也非常享受跟她在床上的时 光,塔奎因。’“‘你撒谎,你这个混蛋! ’我说道。我想要扼他的喉咙,‘你怎 敢跟我说这种话? 如果你离我这么近我会感觉到你的! 你以为你可以偷偷溜上我的 身体吗? ’“‘噢,他在的,’莫娜一边把轿车加速至八十五英里时速,一边说道, ‘我可以感觉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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