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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诺恩被连绵不断的手机铃声吵醒。心里对这个侵扰他美梦的家伙极度不满。   “喂?”他有气无力地说话,眼睛还没有睁开。   “早上好,诺恩。起了没?”是萨沙欢快的声音。   诺恩握着手机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是他那个古怪的同事打来的电话,他有些吃 惊:“萨沙?怎么是你?”他怎么会有自己的手机号码?   对方的声音明显听出不满:“怎么?我不能和你联络吗?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应该算是吧。诺恩想,摸着还有些痛的嘴角。他的脸还是看得出被打的痕迹。   “嗨!告诉一件有趣的事,”萨沙的声音又恢复回原先的欢快,他说道:“诺汀 斯的两名动物权利保护者正在抗议把猪送到屠宰场的残忍行径时,2000头猪突然从破 篱笆中受惊跑出,结果踩死了这两名倒霉的保护者。”说完,他大笑起来。   哦!上帝。他不会就想来说这些吧?   “还有一件事,”萨沙接着说:“有个叫拉那加的恐怖分子在寄炸弹邮件时没付 足邮资,结果邮件被盖上‘退返寄件人’的印戳退回,而这个恐怖分子此时已经忘记 了那是个炸弹,于是打开邮包,‘轰’的一声,他被炸成了碎片。另外还有――”   “停!停!”诺恩不想再听了,他不耐烦的说:“你一大早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 这些笑话?告诉你,我一点也不觉得你说的这些事好笑。”   对方停顿了一下,说:“我不是在说笑话。我只是想通过这些真事让你明白一个 道理。”   见鬼。有这么说道理的吗?“你到底想说什么?快说完,我还要睡觉呢!”   “可现在已经九点半了!”   “快说――”诺恩要抓狂了。   萨沙沉稳的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世事无常。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下一秒会发 生什么事?”   我知道我的下一秒一定会挂断电话。诺恩想。可是下一秒他没有挂电话,他还在 听萨沙说,“你看过今天的早报了吗?去买份看看吧,里面有条很有趣的新闻。”   “你想说就说,不要买关子。”   “是这样的,第2 版报道了这么一条新闻:‘海英斯集团总裁之女欲做心脏移植 手术,所移植的心脏是由狒狒提供的。医生对此次手术态度乐观。’你看,人的心居 然也要变成动物的了。”   “把狒狒的心脏移植给人类这对医学界来说已经不是奇迹了,只要那只狒狒的心 脏与病人匹配就行了。”这小子,这种事也大惊小怪。诺恩想。海英斯集团?那个最 大的药业集团,它一直在用活的动物作为新药的实验对象,为此动物保护者们一直对 他们提抗议。   “我不是为这种事惊奇,而是霍尔* 海英斯的女儿也叫安可洛西儿。”   诺恩真是受不了萨沙,他就不能把话一次全说完吗?“同名是普遍的事,在大学 里我也碰到过4 个诺恩。”   “不仅是名字,连相貌也极相似。报纸上登出了她的照片,虽然不是很清楚。我 拍下来发给你吧。”诺恩闻言也觉得奇怪,他等萨沙传来的照片。   一会儿,手机“嘀嘀”的叫了,诺恩打开彩信,看到一张不是很清晰的照片。他 看着照片,真想掐死萨沙。   “萨沙――”他吼道。照片上只有一只狒狒。   这时屏幕上又传来一条短信,上面写道:对不起,发错了,这张才是。   诺恩看到照片人僵在了原处。真是的安可洛西儿,怎么会呢?他脑子开始混乱。 虽然从报纸上拍下的照片不怎么清楚,但一眼就能认出这的确他们家的安可洛西儿。   萨沙又传来短信:怎么样?傻眼了吧!   诺恩霍地从沙发上跳起,胡乱的穿上衣裤就往外冲。玛丽看见他从卧室出来,笑 着问侯早安,可那句“早上好”不没说完就见他一阵风的跑了。   “你爸爸这是要去哪儿?”她问安可洛西儿,她正在专心的看电视。   “上厕所。”对方果断的回答。   萨沙在新家的阳台上拿着望远镜看着地面上的动静。果然,他看到诺恩向着街角 的报亭跑去,他狡黠地笑了。   诺恩拿着报纸脸色沉重的回到家,玛丽正在倒牛奶,一看到他忙问刚才去了哪儿? 他走到她身边,轻声的叫她进卧室。玛丽知道他有事对她说。   他们进了卧室,诺恩拿出早报翻到第二版递给她,“你看这里。”   玛丽一眼就看到上方醒目的两张照片,一张上面是安可洛西儿,另一张上有一只 狒狒。   她看到照片,惊呼道:“天哪!”当她看到新闻的内容,几乎与诺恩得知这消息 的反应一致:呆掉了。这真是个天大的消息。她不知所措的看着男友。   “我想这不可能是巧合。”诺恩说。   玛丽点点头。 mpanel(1);   “会不会是海英斯先生有两个女儿,她们是双胞胎?”诺恩提出假设,这是他想 到的唯一能解释此事的理由。   玛丽点点头,又摇起了头:“不,从没听说过海英斯先生有两个女儿。一直只知 道他只有一个女儿,这女儿一生下来就心脏不好,况且他从来也只承认一个女儿呀!”   “我们不管他对外界怎么说,摆在我们面前的却是个不争的事实。我想这件事应 该和他有关,我们可以去问问他。”他说。   玛丽又看起了那份报纸,“是的,我们可以与他联系。他可是亿万富翁,联系起 来不容易吧。”   “可能。”诺恩说。他突然想到两天前被人围攻的事,那群人不正是来抢安可洛 西儿的吗?他们看上去像黑帮的人,难道会是海英斯先生指使他们做的?如果是的话, 那他为什么不去报警,让警察帮他找失踪的女儿,而是叫黑帮?这一点他怎么也想不 通。   安可洛西儿仍旧在餐厅里看电视,她将台调到新闻频道。电视里也正好在播出那 条新闻:“海英斯集团总裁之女安可洛西儿三天后要接受心脏移植儿术,心脏的捐赠 者是一只母狒狒。”镜头里的安可洛西儿很苍白,但她却宛如天使般平静纯美。那只 被选中的狒狒在笼子里吃着工作人员给的食物,它边吃边看镜头。安可洛西儿看到这 条新闻后身体像触电一样颤动了一下,她的眼睛盯着电视机,口中自语道:“安可洛 西儿要被杀死了,安可洛西儿要被杀死了。”   诺恩决定了,他要去拜访海英斯先生,今天就去。   “先问问安,看看她有什么反应?”玛丽说。她走出卧室,看到安可洛西儿蜷着 身子坐着,她走到她身旁,轻声问:“安,你在看电视吗?”   “在,安在看电视。”她的声音很轻。   玛丽发觉安可洛西儿的神色不太对劲。“安,告诉妈妈,你听到过霍尔* 海英斯 这个名字吗?”玛丽注视着女孩的神态。   安可洛西儿的眼睛亮了:“爸爸!”她喊道。   果然是海英斯的女儿。玛丽想。可是自己却从未听说过他有双胞胎呀!   “爸爸,爸爸。”安可洛西儿看着玛丽,“爸爸在哪里?爸爸在哪里?”她又抱 住自己的头,将身子缩起,她不停的呼喊着,有些神志不清:“爸爸,爸爸不要杀安, 爸爸不要杀安。安是好孩子,安会听话的,会听话的,不要杀安……”   玛丽看到安可洛西儿的样子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是好好 的,怎么突然就……“安,安你冷静些,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你冷静些。”安可洛 西儿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她在说话,仍旧一个劲儿的抱头乞求。玛丽慌了,她忙喊诺 恩。诺恩从卧室出来,他一看到安可洛西儿的样子忙叫玛丽去拿镇定药。   她又发作了。他想。他听到安可洛西儿不停的在说“不要杀安,不要杀安…”他 知道她又陷入恐惧的沼泽,他抱住她,等玛丽拿来药。他们好不容易让她吃下药,不 一会她安静了下来。她躺在诺恩的怀里,没有生气的看着他们,她说:“我要去见爸 爸。”   “他是霍尔* 海英斯吗?”诺恩问,拿出一份经济杂志,封面人物就是霍尔* 海 英斯。   安可洛西儿看着照片,说:“爸爸,爸爸。”   诺恩与玛丽对视一眼,看来他们的猜测是对的。   “安,”玛丽说,“你会回到爸爸身边的。”   “爸爸会杀了我的。爸爸不喜欢我,爸爸爱另一个安可洛西儿。”   “我保证,他最爱你。”玛丽安慰道。   药开始起效了,安可洛西儿渐渐平静下来。诺恩将她抱进卧室,安放在床上,她 就这么静静地躺着,两眼直直地看着天花板,不一会儿,她有了睡意。   安可洛西儿睡着后,他们走出卧室。玛丽仍然惊魂未定,看到安可洛西儿的样子, 她有些怀疑海英斯是不是虐待她,要不然一个女孩怎么会这么害怕。虽然她对爸爸充 满恐惧,但她还在乞求她的父亲能给她一点儿爱。   “上次她也是这样。”诺恩喝了口牛奶,说,“还记得她一个人跑出去给我送伞 的那天吗?那天她也是这样,看着电视突然就全身发抖,像是陷入极度恐惧中一样。 那里她嘴里不停地在说‘爸爸,救救我。爸爸,救救我。’”   “我今天就去拜访海英斯先生,如果他真的伤害了安可洛西儿,不管他多么有权 有势,我都不会饶过他的。”诺恩狠狠的说。   玛丽在诺恩的眼里看到了愤怒。她向卧室的门看了一眼,那里面究竟睡着一个怎 样的生命?   诺恩没能见到海英斯先生,他非常的失望。他的女秘书说总裁去医院看小姐了, 他想就是安可洛西儿的孪生姐妹。本来见海英斯先生这种大人物都是要预约,而且不 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到他的接见,但谁叫诺恩长得超级帅,女秘书一看到这种帅哥芳 心就开始不安份,她献殷勤地问他找海英斯先生有什么要紧的事?诺恩回答说他找到 了他走失的女儿。也可能是离家出去的女儿。女秘书闻言笑得花枝招展,她说小弟你 真会开玩笑,海英斯先生的女儿正在医院里,怎么可能走丢呢?况且他的女儿现在身 体很差,走起路来都吃力,跟本没有独自行走的力气。诺恩说不是那个女儿,是另一 个,是她的双胞胎。女秘书听了笑得更加开心,她轻浮地说她从来没听说过总裁有两 个女儿,还是双胞胎。诺恩看出无论他怎么说她都不会相信,他无奈地又礼貌告辞。   走出大楼,看着碧蓝的天空,他决定去另一个安可洛西儿住的医院,无论如何, 他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见到霍尔* 海英斯。   路过教堂,教堂里敲起了钟,钟声浑厚有力,余音在空中回响。一群鸽子被钟声 惊得飞起,“哗”的一下在空中散出一朵大大白莲,很是壮观。   诺恩在教堂前停下脚步,他想起他们一家以前每到星期天都会到这里来做礼拜, 现在吉米就葬在这座教堂后面的墓地里,那里每到春天就会有大片的丁香花盛开。他 在教堂前驻足良久,最后还是走了进去。他应该去看看吉米,他没有去参加他的葬礼, 他没有看到他最后一眼,为此他的内心仍有愧疚。他走到了后面的墓地,一大片的墓 地,很开阔。那里每一个墓碑上都有一个名字,他一个个的看看过去,他为看到的每 一个人祈祷。他停在吉米的墓碑前,这是这里最新的一块碑。他在墓前静默地站着, 他在心底里为这第一次的迟来而道歉。他的脑海里顿时涌现出一段段他和吉米在一起 时的画面:在孤儿院里他拉着他的手跑到父母面前;两个人一起在草坪上玩耍;一起 上学;因为未成年一起被人从成人酒吧里赶出来……,他们在一起走过太多的岁月, 里面不仅充满了相依的感情,更有竞争的残酷,和绝望。吉米活在他心里,是一辈子 都无法抹灭的。   “你要保重。”他对吉米道别。   他又走进人群里。路过POWER ,看到门上挂着“休假中”的木牌时莞尔一笑。   街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动,他听到人们的惊呼声与私语声。他向****动的地方 看去,这一看连他自己也愣住了。眼前情景一定惹人眼球: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孩 正旁若无人的大步走在街上,他的脚边有一条站起来有他人这么高的狼狗。这条狼狗 通身雪白,就像是一头北极狼。这样的狗走在路上的确很惹人眼。它的主人戴着雷朋 墨镜,身着军绿色的紧身衣裤,脚蹬皮靴,一头银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样的景致 无论是谁看到了都会由心底里惊叹一声:“太帅了!・”诺恩也看得出神。他的眼神 跟随着他们,那银发男孩像是感觉到了这股视线,他扭过头看向诺恩,那条“大狗” 也随着主人扭过头。两人视线相对,诺恩猛然感觉到对方的那种炽热如火般的眼神, 隔着墨镜直直地射向他。银发男孩将墨镜摘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孔,他的 眼里忽尔暴发出一种愤怒,那条“大狗”也咬牙切齿的看向他,发出一声威胁的嚎叫。 这叫声让周围的人都心头一惊,这不是狗的叫声,有人惊叫起来:“天哪!那是狼!” 人群开始惊慌。****乱的人群打断了他们的视线,但那灼热的眼神已印在诺恩的心里, 让他莫明的是在这股视线里他不仅感受到了愤怒,更让他吃惊的是里面还有恨意。   他是谁?他为什么要那样看我?那眼神让诺恩不安。他确信那张脸对于自己是陌 生的,可心里又为那个眼神耿耿于怀。那个眼神是敌视。   索伦威尔医院,世界一流的医学,这里曾为多位名人做过心脏搭桥和移植手术。 诺恩记得是这里第一次成功的将狒狒的心脏移植给了人类,从此让那些身患绝症的人 看到了希望,也为人类的医学史记下了辉煌的一页。   诺恩来到特等病房的楼层,这里的环境与别的楼层有着明显的差别。这里布置得 更为雅致,体现了设计者不俗的品味和患者们身份的高贵。服务台的护士微笑的问诺 他来看望哪位病人,并要他出示证明。这里的管理制度很严,不随便让人进入。   诺恩想自己是遇上麻烦了,但他并不想就此撤退,他拿出公民证,说:“我是安 可洛西儿的朋友,我是来看她。”   护士小姐的笑容就犹如她们粉红色的制服一样温暧可人,但她的语气是不容置疑 的:“对不起,这位先生。海英斯小姐除了他父亲外不接受任何人的探望,请您愿谅。”   “那…请问她的父亲:霍尔* 海英斯先生在吗?”   “海英斯先生正在探望他女儿。”   “我能找海英斯先生吗?如果我不能进去的话,劳烦您能为我传达一下吗?我找 他有重要的事。”诺恩的态度很诚恳。   护士小姐仍旧是那种温柔的笑容,她用这种笑容拒绝道:“不行,先生。这不是 我们的工作范围。”   “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我必须见到海英斯先生。”   护士小姐看他的眼神有了警惕,她的声音却是不变的甜美:“对不起先生,这里 是特等病房。这里的制度就是这样的。我们有义务保护病人不受****扰。”   我的上帝呀!看来是没有希望了。诺恩想,心里很不甘心。他抓了抓乱蓬蓬的头 发,看来自己只有在这里等海英斯先生自己出来了,于是就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安 静地等着。护士小姐看了他一眼,也没有理会。   诺恩坐了近两个小时,他等得有些不耐烦,咖啡也已经喝了四杯。他不时的向走 廊处张望,希望能看到海英斯先生的身影,走廊却总是空荡荡的。   诺恩等得有些灰心,这时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急急的走到休息区接起手机,他轻 声又急促的与对方交谈着。诺恩看着这名男子,确定他就是霍尔* 海英斯后,心里一 阵狂喜。等到霍尔一接完手机,他急忙叫住他。霍尔回过头,意外的看着眼前陌生的 男孩。   “你好,海英斯先生。我叫诺恩* 加德,我能打扰您半小时吗?我有重要的事要 与您说。”诺恩很有礼貌的说道。   海英斯没有回话,他只是看着诺恩,他觉得这个男孩很眼熟。   见对方没有回应,诺恩又说:“海英斯先生,我没有别有意图,我只是想告诉你 安可洛西儿在我家,她现在很好。”   霍尔一听这话,才猛然想起眼前的男孩就收留那个逃走了克隆人的那对情侣。他 见过他的照片。   “你好,见到你很高兴。”霍尔伸出手与对方握了握,“我们另外找个地方谈如 何?”他提议。   诺恩答应了。   他们来到楼下的咖啡厅,坐在角落的位置。   “你是说我的另一个女儿在你那里?她现在怎么样?好不好?”霍尔关心的问。   “她很好。我们是今天才知道您就是他的父亲,所以马上来找您。这之前安可洛 西儿一直都不肯说出有关她的一切,她像是全都忘了。这让我们很为难,我们不可能 一直都看着她。”诺恩说。   霍尔先是愣了一下,后又唉了口气,说:“这孩子,太让人操心了。我派人到处 找她都找不到,不过现在可以放心了。真是对不起,给你们添了那么多的麻烦。”   诺恩见他不像是个凶恶的父亲,但安可洛西儿奇怪的表现的确让人费解:“霍尔 先生,请恕我直言,您的女儿安可洛西儿的行为举止很怪异,她是不是从不接触外界, 而且我们发现她对您可是充满了恐惧。但她还是爱您的。”   霍尔的脸色变了,他显出悲伤的神情,说:“加德先生,其实您们救下的那个女 孩不是安可洛西儿,她是我的另一个女儿,她叫作安可洛西亚,是安可洛西儿的妹妹。 这些天我为她姐姐手术的事已经弄得心绞力瘁。”   “她同样也是您的女儿,难道您就不关心她?对她的事不闻不问吗?海英斯先生, 您不觉得您太偏心了吗?”   对面诺恩的指责,霍尔无力地笑笑,道:“我知道我对安可洛西亚是不够关心, 对此我也感到愧疚。但是加德先生,就如你们发现的安可洛亚是个行为怪异的女孩, 她五岁时就变成这样,医生说这是自闭症,也可以说是精神失常。”   诺恩有些惊讶。霍尔继续说道:“这些年她一直在国外接受治疗,有时我会和安 可洛西儿去那里见她,但是病情却一直都没有好转。刚开始只是自闭症,她拒绝与外 界接触,总是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渐渐的她的行为举指变得荒诞怪异。她有 时跟本就不认识我们了,自我妄想我们都是要她性命的匪徒,动不动就发作,镇定剂 的用量在不断加大。她完全精神失常了,医生说已经转变为精神分裂症。”   “我看到她两次发病,”诺恩说,“她不停的在说‘爸爸救救我,爸爸不要杀我。 ’她看起来害怕极了,身体缩成了一团,不停的在发抖。”   “她没有伤害到你们?”霍尔紧张的问。   “没有。”   霍尔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她没有伤害你们。”   “她认为我和玛丽就是她的父母,她怎么会伤害我们?”诺恩说。   霍尔笑笑,说:“那可不一定。她曾经想杀死她的姐姐。”说完,霍尔刻意的看 了眼诺恩的反应。如他所料,诺恩睁大眼睛,不能相信的看着他。   “她曾经想杀死安可洛西儿,”他接着说,语气说不出悲伤,“由于她长年在国 外治病,她姐姐安可洛西儿一直在我身边,对她有时是关爱不到了。为此她一直耿耿 于怀,认定是姐姐抢走了她所有的父爱,所以她一直很恨她姐姐。并且认为如果没有 姐姐,那么爸爸就会回到她的身边。她曾经用水刀割伤过她姐姐。你是知道的,我的 另一个女儿安可洛西儿从生下起就心脏不好,医生曾预言她活不过20岁,我承认我是 偏心,我的把自己的爱大多都给了安可洛西儿,因为我知道我没有太多的时间能看她。” 霍尔说到这儿停顿下来,他喝了口咖啡,苦笑道:“后来安可洛西亚的妄想症越来越 严重,她称自己才是安可洛西儿,她们姐妹见面时她总时攻击她姐姐。她的病情那么 严重,连医生都无能为力,就把她一直关在那家医院里,我不敢再让安可洛西儿去见 她,我自己也很少去看她。这次因为安可洛西儿要进行心脏移植手术,你是知道的, 这种手术的风险极大。安可洛西儿央求我在手术前她要看看妹妹,于是我就派人把她 接到这儿来,没想到她居然逃跑了。是我们太大意了,真是对不起。”   听到这里,诺恩同情起了霍尔。原来亿万富翁也是人,他们也脆弱,也身受磨难, 也有伤心绝望的时候。“海英斯先生,我为我刚才的失礼向您道歉,我不应该不弄清 实情就责备人。安可洛西儿,哦,不!是安可洛西亚现在就在我的住处,她与我们生 活的很融洽,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您可以安排一下什么时候来接她或者我和女友将 她送还到您这儿也行。”   “不,我会安排人去接她的。另外――”霍头将手伸进西服内则,摸出一张支票, 拿起笔飞快地写了一串数字递给诺恩,“这是你们的报酬,感谢你们这些天来对她的 照顾。”   诺恩看了眼支票上的数字,没有接,他说:“海英斯先生,这张支票上的数额太 大了,恕我无法接受。如果您真要算这十几天照料她的薪水,请您以市价为准。”说 着,他拿过霍尔的支票和笔,在支票的背面写上了他与玛丽的公寓地址,写完后将纸 和笔交还对方:“这里我的住址和电话,请您在接安可洛西儿时提前打电话告之我们。”   霍尔接过这张作废的支票,感激地笑了。诺恩起身,告辞。   真是个好孩子。霍尔看着诺恩的背影想道,他得意于自己刚才的表演。他端起咖 啡杯,闻着它的香气,身体不禁放松了下来,安可洛西儿,他想道,你很快就可以有 一个健康的心脏了。   萨沙手捧百合花站在特等病房的门前,在进去前他刻意的整理了衣领,路过的护 士看到他取笑道:“萨沙,又来约会吗?”   他闻言,笑了,像个害羞的孩子。他在门口叫了声:“玛丽亚,我进来了。”然 后没有听到回面的回应。病房依旧很干净,窗户被擦得很亮,阳光完全的倾泻进来, 映得整个房间暧意融融。   “玛丽亚,你好些吗?”他说,仍旧没有人回答他。他走到病床边,一个看起来 并不年轻的女人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她的金发向两边散开,像金色瀑布,把整张 脸映衬得美丽生动起来。萨沙看了眼病人身旁的吊针和心电仪,将上次带来的花从花 瓶里拿出扔进了一边的废物筒,然后拿着花瓶走进病房里的卫生间。他为花换好了水, 将它放在阳光下,然后就坐在女人的身边。   “要我为你读报纸吗?这些天国际上发生了很多大事情,你也该了解一下,要不 然等你出了院就会与社会脱轨。”他翻开报纸,正是他推荐诺恩买的早报。他从第一 版开始,读着他挑选出的重要新闻。时间就在他的朗读声中慢慢流逝,阳光渐渐的暗 淡下去,窗外的香樟叶被风吹得纷纷落下,并发出无奈的“沙沙”声。萨沙读完最后 一条勾画出的新闻,他长长的舒了口气,无限温情的看了眼玛丽亚:“我要回去了。” 起身吻着对方的额头,摸着她的脸颊和头发。   “玛丽亚,我要回去了。”   离开时他看了眼花瓶里的百合花,他的视线从百合花移到了病床上的女人。她仍 然安详地睡着,如同在沉浸在美梦中一般,她不会发觉有一双眼睛正忧伤地看她。   萨沙关上房门,将自己的心底里最软弱的东西关在房门里。萨沙又恢复了原样, 他漫不经心的嚼着口香糖,友好地与值班的两位护士道别。   一位护士看着他的背影,同情的说:“我真为他感到难过。”   另一位也表示自己有同样的感受:“真希望他的姐姐早点醒来。”   医院底楼的大堂里,萨沙漫不经心的走着,一个女孩向他走来。那女孩轻轻的从 他身边走过,萨沙看到了那个女孩的容貌后不由的停下脚步,他的目光追逐看那名女 孩,他感到很疑惑,甚至觉得不可思议。他看了那双他最为熟悉的紫色眼睛,虽然事 隔十几年,但他还是能依悉的记起那张面容的名字:“艾娃……”他自语。   意外的事发生了。诺恩一打开房门,就见玛丽倒在地上抱着头呻呤着。他慌忙扶 起她,摸到她的后脑都是血,不禁惊慌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他正要打电话报警,被玛丽拦住:“别…别报 警诺恩。不要报警。”她因痛得说不清话,“是安,是安干的。”诺恩看到地上有一 只沾着血污的盘子,想这就是凶器。但他对玛丽的话更加吃惊“什么?你说是安干的?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玛丽捂着还在流血的后脑,虚弱的说:“是她砸我的 …砸我的…她拿着那个盘子…看着我…她的眼神很怪…然后就跑了…开门跑了。”   诺恩看到了作为凶器的盘子,上面还沾着血迹。   他抱起玛丽,“坚持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玛丽呻呤着,“她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   “别想这些,什么都别想。”他说,抱着玛丽冲出家门,连门都没关。他想起霍 尔的话,安可洛西儿曾经用水果刀袭击姐姐,她是个精神失常的女孩。   难道说安可洛西儿的精神病又犯了?她以前袭击过她的姐姐,现在又砸伤了玛丽。   艾娃走进了安可洛西儿的病房,霍尔看见她吃了一惊。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非常不友好的问。艾娃面对他粗鲁的态度反而含首一笑, 她说:“怎么?我不能来看望你的女儿吗?毕竟我们还是合作伙伴,只不过现在发生 了一些不愉快的事而已。”   霍尔警惕地看着她:“我女儿刚睡着。请你不要打扰她。如果你是找我的话,那 我现在也没空。”   艾娃打量了一眼安可洛西儿,说:“你女儿长得可真像你太太。我说的对吗,海 英斯先生。”   霍尔听了她的话,脸色变得苍白,他的神情开始紧张:“你到底来做什么?要说 什么?如果因为我违反了契约培育了第二个克隆体的话,那――”   “海英斯先生,”艾娃打断了他的话,她的紫色眼睛闪出温暧的光泽,她说: “我们出去谈吧。”   霍尔为自己的激动感到脸红,他点点头,两人走出病房。   安可洛西儿的眼皮动了一下。   天已经黑了,厚厚的云层覆盖着天空,月亮和星星全不见了。   霍尔向艾娃保证,如果第一个克隆体被找到的话,那他会立刻消毁实验室里的第 二个克隆体。他也告诉艾娃,他们已经找到了第一个克隆体了。   艾娃听后摇摇头:“我觉得你的做法很残忍。”她说。   “我打算推广克隆人技术,将它作为绝症的治疗手段。”霍尔说。   艾娃的脸色阴沉下来:“我们不会允许这种做法。”   “很多人都反对这种做法。出于道德感。”霍尔说,“但这是科学,科学就要为 人类所用。”   “制造出生命,再消灭掉他,这已经违背了人类的生存之道。”   霍尔有些得意的笑了:“不,它们不是生命。我们只是复制了人类的躯体,它们 没有灵魂,所以就没有生命。”   “第一个克隆体有灵魂,所以她逃走了。第二个是没有灵魂的?”艾娃觉得奇怪, “克隆出的是生命,生命怎么会没有灵魂呢?”   霍尔正要解释,他的手机响了。是罗德曼打来的,他奉命去诺恩的公寓接那个安 可洛西儿。   “对不起,”他向女士致歉,转过身接起电话,“喂。”   “总裁,出事了。”罗德曼在电话那头说,“房间里没有人,一个都没有。我想 他们是出事了,我们来时房门大开着,而且地上都是碎破璃,还有血迹,像是被人袭 击过……”霍尔没有听完秘书的话,他的心像被掏空了一般。   艾娃已经猜出是什么事,她冷笑道:“怎么?又失败了?看来有灵魂的生命的确 不好应付。”   “住口!”霍尔低声吼道,他突然想到什么,逼近艾娃,表情凶恨的说道:“是 你们干的对不对?是你们把她劫去了,还打伤了那对情侣对不对?”   面对霍尔的失态,艾娃冷静的否定了他的话:“我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难道你 真以为我这次来只是为了你吗?”   霍尔有些发悚,“你们又想要干什么?”   眼前的艾娃,神秘组织“白色风暴”的干部,对于这个世界巨商的疑问她只抱以 神秘的微笑。   霍尔恨不能立刻掐死这个女人,虽然她美貌、年轻,但她就像是魔鬼,蛊惑着一 步步的人向地狱走去。   走廊里的感应灯忽的亮了,灯光是乳白色的,很柔和。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人影, 它向前移动,停下,再向前移动。不知她是影子还是幽灵,或者两者都是,她一身黑 色,脸色苍白,神情晃忽,她走动时,松大的衣服就会摆动起来,飘飘的,像极了游 荡在夜间的鬼魅。   安可洛西儿的手上还沾着血迹,在砸玛丽时她的手也被盘子割破了。1216病房的 门上挂着患者的名牌:“安可洛西儿* 海英斯”。她在门前停了下来,注视着名牌, 推门而入。   特等病房,除去医疗设备外就像是宾馆的单人房。房间里没开灯,但霍尔走时没 有拉上窗帘,外面五彩的霓虹灯将房内的东西模糊的照出。安可洛西儿借着这种光亮 看见了病床上的安可洛西儿,她还在熟睡,医生在她的药里加了有助睡眠的成份,使 得她睡得很安稳。   安可洛西儿的眼睛在金发的遮掩下忽然发出了光亮,她一步步地向病床靠近,从 衣服里摸出一把水果刀,用沾着血的手握着。刀刃很利,刀身散发着寒光。寒光照亮 了熟睡中安可洛西儿的面庞,她的眉头皱了一下,像是感觉到了危险,但意识太过昏 沉无法醒来。   安可洛西儿走到床边,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恶梦中的自己,举起刀。   只要你死了,那爸爸就会爱我,爸爸就是我的了。   杀了你,我就是安可洛西儿,不,我才是安可洛西儿。   即然你活着那么痛苦,还是死了好,死了你也解脱我也幸福。   我是来代替你的,我的出生就是来取代你的。   死吧,死吧!   她闭起眼,将刀猛地向下刺去,就听见一阵咆哮,她的手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 钳住。她睁开眼,看到那个一直出现在梦里的面容。   “爸爸?”她吃惊,手一下子松了。刀被霍尔一把夺过,他毫不留情的将她一拳 打倒在地。然后就像野兽般扑向她,狠命的打她。安可洛西儿被打得愣了,她彻底地 失去了反抗能力,拳头毫不留情的落在她的脸上、身上,每一拳都充满了愤怒。   “不要打了,爸爸。爸爸,别打了。”安可洛西儿哭求着,她做了什么了,爸爸 那么恨她,他看她的眼神就是憎恨,“爸爸,爸爸,我是安可洛西儿呀,我是安可洛 西儿呀!你看我一眼,你看我一眼。”霍尔停下手,这才发现这个可怜的子孩已被他 打得满脸是血,奄奄一息。那是安可洛西儿的脸,那是她美丽的金发,它们都沾满了 血污。霍尔呆住了,他看着她突然不知所措。   “这张是安可洛西儿的脸。”他抹去了她脸上的血污,看着满手的鲜血,“这是 安可洛西儿血。”他突然陷入迷茫中。   不,她不是安可洛西儿,我的安可洛西儿还在床上睡觉,她只是个克隆人,只是 安可洛西儿的克隆体,是我花了巨资在短短两年时间里制造出来的心脏的提供者。   病床上的安可洛西儿模糊的听到女孩的哭声,她微微睁开眼,周围一片黑,她听 到父亲的声息,他好像有打那个女孩。这不可能,她想,眼睛又闭了起来,意识只在 这一瞬闪过,她又睡了过去。   病房的隔音设备良好,没有惊动到别人。服务台的护士仍在打电话,可能是男友 打来的,她的表情很甜蜜。   艾娃走出医院大门,那个银发男孩和他的“大狗”正在门口等她。男孩在夜里更 加的引人注目。   艾娃走到他面前,摘下他的墨镜,笑道:“晚上你带着墨镜干嘛?装酷?”被墨 镜遮着的是一张冷漠英俊的脸,没有表情,视线淡淡地瞥过艾娃兴奋的脸。   “真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看来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她的脸上浮出笑意, “你知道我今天碰到谁了?你绝对想不到。”   银发男孩盯着她的脸,等待回答。   “是的,你绝对猜不到,绝对猜不到。”艾娃自语道,就算彼此十年没有见过面, 但她还是认得出,那千真万确的是他――萨沙。   “萨沙。”她抬头,看着银发少年,“他还活着,萨沙还活着。和我们一样,他 也长大了。”   少年冷淡的说:“你怎么知道是他?”   “绝对不会错的,是萨沙。我一直记得萨沙的脸,我知道他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 她倔强的看了他一眼,尔后用食指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自信的笑了,“你忘了?我们 可是天下最优秀的人。”   少年的脸上浮现出自嘲的笑容:我今天也碰到了一个人,一个我非常讨厌的人。  --------   虹桥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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