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闪电行动   汪中兴的车如飞一般绕木州兜了一圈后,向北驶去。   北面是火车站,华中路派出所就在火车站与华中医院之间,值班的是副所长方 玉昆和民警小吕,还有两个协警,一个叫韩小风,一个叫韩三关。这两个姓韩的协 警虽不是兄弟俩,但到了一起比亲哥俩还亲,这对活宝人称“二韩”。刚刚有人来 报警,说是蓝月亮巷打起来了。方玉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小吕摆摆手,不耐烦 地说:   “小吕,你,带二韩去望望,妈的,什么玩意,敢在蓝月亮巷闹事,也不打听 打听…!”   小吕自然明白所长的意思,向早已斗志昂扬的二韩抬抬手说:“走,我们去看 看,带上拷子!”   蓝月亮巷东头围着一些人。昏昏暗暗的灯光下, 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伙人在打斗。   “好像并不热烈嘛!”韩小风似乎有些不满意。   “看来死不了人,哈哈!”韩三关掏出警棍就往车下奔。   “警察来了!”这时,围观的人中有人喊了一声,大家让开了一条路,小吕与 二韩走了过来。   四五个壮汉围着三个民工模样的人,依然在拳打脚踢,旁边两个只要风骚不要 温度穿着很露骨的女孩一个劲地叫着:“打,妈的,往死里打!”   小吕走到他们跟前停了下来:“怎么回事?”   打人的人却没有停下来,两个女孩看也不看小吕,似乎在自言自语:“哼,敢 在我们这儿撒野,找死!”   小吕的脸色很难看,他朝二韩看了一眼,韩小风马上冲上前去一把拉开其中一 个壮汉说:“老鬼,还打呀?连吕警官的面子也不给了?”   那个被韩小风称做“老鬼”的人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冲大家挥着手说:“别 打了,吕哥来了,交给他处置吧。”   大家立刻停了手,站在了一边,而三个民工中,有一个已经支持不住,蹲了下 来,身子慢慢地往一边倾斜着,倾斜着……   “怎么回事?”小吕走过去问一个正在擦嘴边血的人。   那人张了张嘴,话没出口,泪水先涌了出来,“长官,我们刚换了衣服从工地 上回来,本来只是想抄个近路,所以经过这里,没想到那几个女的硬要拉我们进去, 为我们服务,我们不去,这些人冲出来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叫老鬼的人冲上来就是一拳,这人虽结实,但没防范, 让老鬼一拳打得身子晃了几晃差点倒在地上。   韩三关马上隔在他们之间,用警棍顶着摇摇欲倒的发工的下巴:“你,有暂住 证吗?”   那民工又擦了一下下巴上的血说:“有,可是他们……”   “这事到所里再说,我们还得了解一下你们有没有前科,要是有,这事就不用 处理了,你们得马上滚出我的们的辖区。”   这人没有说话,另一个民工不解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韩三关对着那人腿上就是一警棍,“上面就是这么规定的, 怎么,你有前科?”   那个已坐在地上的民工说:“胖子,老铁,别说啦,长官,我们没有前科,也 有暂住证的,这事不麻烦你们了,我们走吧?”   “走?就这么让你们走啦?”韩三关冷笑着说,“你们有合法的工作吗?”   “有,长官!”那人挣扎着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几次都坐了回去:“我们, 我们在前面的工地上做小工!”   “切,小工也算工作?”韩小风冷冷地说,“你们两个,还不把他拖走?快点, 告诉你们,以后在我们一亩三分地上,老实点!”   韩三关看着两个人努力地搀着他们的老乡,吐着舌头说:“妈的,这些外地的 民工,素质就是低!”   老鬼过来把韩小风的帽子摘下来歪歪地戴在自己的头上,冲着议论纷给的人群 吼道:“看什么看,滚,滚!要不然连你们一起揍!” mpanel(1);   人们一哄而散。   小吕黑着脸看着他们的表演早就沉不住了,但他想到方所长的话,强压着火气, 对二韩说:   “回所里吧!”   老鬼脸一扬,一把揽过小吕的肩膀说:“哎,吕警官,说哪里话,来哥们这儿, 能就这样放您回去吗?走,喝一杯去!”他朝那俩女孩道,“叫上梅子,你们三个 一起去!”   小吕拿开他的手,皱了皱眉头说:“别这样,影响不好!”   “啥影响啊?”老鬼大嘴一咧,“在这儿还有什么影响吗?”   韩三关与韩小风也在一边帮腔:“是呀,没关系的,反正肚子早饿了,要不, 叫上方所长?”   小吕马上说:“也好,叫上方所长吧,不过所里总得有人值班,我回去替他!” 说着一个人朝警车走去。   韩小风还想上前拉他,却被老鬼拦住了:“算了,不给脸随他,咱今天可是够 给他面子了。”   韩三关在一边低声地咕嘟着:“就是,给脸不要脸,没见过这么不上路的,这 种人,一辈子也混不出人样来!”   汪中兴他们的车经过蓝月亮巷西边的路口时,远远就看见黑压压的很多人在打 打闹闹,他们停下车认真一看,见很多拿着棍棒的人围着几个人在狂扁,其中还有 人在砸路边的一辆警车,汪中兴大吃一惊,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程成眼力很好,他说:“看车牌好像是华中所的车。”   “是吗?”汪中兴皱皱眉头,说:“不会是有人又在制造混乱,分散警力吧? 去,华中所。”   华中路派出所也热闹得很,几十个挥舞着铁镐抬杠的民工发了疯似的见什么砸 什么,小吕边往后退边喊着:“老乡们,不要乱来,不要乱来,你们有什么事只管 好好说,我们会依法办事,你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镐打中小腿,跪在地上。见他已经倒了,大家放下家 伙,对他又踢又撕,小吕并不还手,只是喊着:“老乡们,有话好说,不要乱来!”   他的声音在拳打脚踢中渐渐弱了下去,汪局长赶过来时,有人一声招呼,那伙 人全都钻进了小巷里,不见了踪影。   金生与马不常扶起奄奄一息的小吕时,小吕吃力地看着他们,似乎不认识一般, 当他看到眼前的汪局长时,努力地挣起身子说:   “汪局,不怪他们,不能怪他们!”   汪中兴叫道:“别说了,金生,不常,快,扶他上车,送医院!”   路上,汪中兴听小吕说明白了刚才的事情来龙去脉,他气得直砸车门:“妈的, 这还叫人民警察吗?这简直就是地霸,是流氓,还有迎江分局,谁他妈规定的有前 科的不能留在木州?”   小吕送到医院时,已经没了气息,汪中兴含着泪水说:“为什么好警察总没有 好下场呢?难道我错了吗?”   不常眼里也在冒火,他想到了“大凡”与“疯子”,他突然想杀人,想把人活 活砍死,然后一刀一刀剁成碎屑……可不知道杀谁好。   金生在一边说:“局长,大局为重,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汪中兴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然后擦了一把眼泪说:“不常你联系一下分局处 理,我们走吧!”   方玉昆与黑鬼的下场更惨,在防暴警察赶到时,那伙打他们的人早已不见了踪 影,给他们留下的是终身的伤残:方玉昆的双腿被打折,左手五指被切断,还断了 两根肋骨;韩小风一只耳朵被撕了下来,眼睛全被打瞎了,腰也挺不起来,下肢早 没了知觉;而韩三关两个手臂的全都废了,屁股上被切了个大大的口子,血不停地 流着,流得他头都发晕了。黑鬼和几个打手几乎没有一个能站得起来,全都趴在地 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三个女人身上倒没什么,但脸全都没了人样,鼻子被 打扁了,眼睛被打暴了,还有一个上唇和牙齿全给铲掉,全都顾不得走光了,在地 上痛苦地乱滚。   童军在山顶上听到这边的情况很是满意,他兴奋地说:“好,太好了!现在你 们再混进本地人的行列,极力煽动他们以这件事为矛头,把所有的外地人全赶出木 州,闹得越凶越好,能出人命尽可能弄出人命!哪里有矛盾你们就应该出现在哪里, 让矛盾最大化,就是你们的功劳!”   汪中兴在车上,咬着一根香烟,紧紧地皱着眉头,马不常给他点火时,打火机 烧了半天,没见他吸一口,金生在一旁提醒着叫了一声:“局长!”   汪局长应了一声,把香烟从嘴上拿下来,狠狠地按到前面的烟灰缸里说:“这 些民工,只是工地做小工的,怎么会行动这么专业,来无影去无踪,下手都这么狠! 还有,我们的网布得这么密,怎么偏偏他们能找到我们的缝隙,在这里下起了手!”   金生与马不常对视了一眼,不常对金生说:“你先说!”   金生说:“局长,我想,这些人不可能是农民工,不可能!一定是他们!还有, 这里正好是G-3 与G-4 之间的空档,在这片网中,这里的间隔是最大的,这不是巧 合!”   汪局长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你是说……?”   “下一步他们一定还会煽动‘地域大战’,本地人与外来民工!还有,我们的 网间,那些奸细……”   金生话未说完,开车的程成打断了他的话,说:“局长,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汪中兴吃惊地问,“你说什么?”   “我们的车一直在快速流动的,怎么可能会被包围呢?”马不常也十分不解。   金生似乎早就知道了:“他们盯我们很久了,我还以为你这飞车狂人能甩掉他 们呢!”   “那还用说!”程成不慌不忙地说,“但是现在有点难。”   汪中兴盯着程成问:“怎么说?”   说话间,他们的车已经快到盘龙天桥了,程成一按方向盘间一个按盘,说了句 :“都坐好,别乱动!”然后一踩油门,车子猛往前冲,大家都被紧紧地按在坐椅 上,这时,汪局长他们觉得身子被什么东西轻轻地箍住了,脚也被固定住,头上多 了个头盔,把脑袋也给固定在椅子背上,汪中兴正想问程成到底想干什么,就听程 成大叫一声:“局长,看我的!”方向盘往右一打,再回了回,车子一下子斜了起 来,他们明显感觉得出来,他们的吉普车只有左侧的两个轮子着地行驶,汪中兴睁 圆双眼一看,天哪,前面哪里还有路可走?天桥下挤着一排“黄沙车”(工地上的 白天不准进市区、只能在晚上八点以后进入的运沙运土的工程车),右边是几十辆 横七竖八的人力三轮车,而左边……汪局长还没来得及看左边,他们的吉普已经冲 上了盘龙大桥,这盘龙天桥可没有行车道,除了两排人行台阶之外,就是台阶间的 三条人力车的车道,人力车上下也只能推着,程成竟然让一边车轮轧着中间仅六十 厘米宽的人力车道冲了上来,全然不顾台阶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程成小心行人!”汪局长大叫着。   “吱”的一声刹车响,车已在宽宽的天桥上面慢慢停了下来:“放心吧局长, 我有数!”   左边的车轮不轻不重地砸在地上。   “程成,不能停,好像后面跟上来了!”金生听到后面有节奏的“咚咚”声, 提醒程成说。   “知道!”那辆本田上来了,他轻快地绕开目瞪口呆的天桥上的行人,直奔左 边与天桥相连的盘龙网吧,“只有它能上来,但料它也过不了前面那道坎。”   汪局长听不明白程成在说什么,到这时也只能随他把握了,这车是大梁的,金 生经常与程成一起驾乘,他当然了解这辆车的“机关”,他一看前面就明白程成早 就计划好了利用这道坎,车已滑出天桥,冲上了通往网吧的通道,程成换到低档位, 一踩油门,吉普车一声猛吼,向前猛冲,当前轮堪堪触及通道尽头的唯一一级台阶 时,程成略各右打了一点方向,就在这时,车身一震,车头一下子跳了起来,向右 偏移过去,前轮便上了网吧大门右边裙楼上的小矮墙,前轮爬过矮墙后,车底盘便 挂上去了,汪局长正想说“这下完了”呢,只听程成大叫一声:”越野摩托!”车 身便从矮墙上滑了过去!   汪局长担心的是车被卡在矮墙上过不去,他不知道,这辆车盘下加了一个“滑 板”!   程成一按刚才那个键,汪局长他们的头盔与箍住身子的夹板全解除了,马不常 急不可待地回头一看,正好看见那辆紧咬在他们后面的“本田霸道”硬生生地撞在 网吧门与裙楼间的墙上,“轰”的一声,他们刚刚越过的小矮墙被顶得七零八碎, 可本田车并没有冲过来,由于这边与那条通道有一定的夹角,那辆车向右打方向后, 正好在台阶上一颠,又被矮墙一挡,早已偏出了裙楼外,一只轮子落空后车子已来 不及减速,“忽喇喇”就那么冲到了半空,几秒种后,“哗啦啦”一声响,坠落到 了七八米下的地面上。   “天哪,我们也不用看了!”汪局长说,“你这个飞车狂人,现在怎么办?我 们还得重新调整网点呢!”   “看,他们不是把路打开了吗?回头是岸呗!”程成指着被撞开的矮墙说。车 打了个转,掀翻了几个花盆,冲过通道,从天桥了绕了小半圈,从另一边台阶上 “咚咚咚”地滑了下去,“呼”一声,消失在茫茫的车流中。   孟卜清在办公室来来回回走了几十趟,回到椅子边坐下去,这个时候,手机突 然响了起来,他抓起来一看,不是文秘书的,也不是林秘书的,不是任何一个他等 的人,而是他的儿子,他的宝贝儿子孟承志!   孟承志被大梁带到刘金花这边,当他再次看到这个他曾经认为只是“一根草” 的老太婆时,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嚣张,低头缩脑地躲到大梁的后面不敢看她。大梁 放下手中的剑与盾,打开孟承志手上的手拷说:“真没想到,老扁我从来没把它们 当回事儿的这两玩意儿,竟有这么神奇!呵,神了,真的神了!”说着把孟承志往 刘金花面前一推。   孟承志被推到了刘金花的脚边,老太太手指动了一下,他吓得连退几步,撞到 了大梁的身上。   “过来!”老太太勾起手指向他弯了弯。   大梁又推了他一把,他无奈而胆怯地挪到老太太的面前,双手捏着衣襟不停地 绞着,双脚脚尖往里相互交替地踩着。   “大梁子,把他的手机给他。”老太太说。   大梁掏出个手提袋,从里面拿出手机交给孟承志。大家的目光都聚在孟承志的 脸上,丁卯趴在茶几上,双手支着下巴,翻着小眼睛,他也许在想,原来还有比他 丁卯更“没品”(他认为的没品)的,他没法想像,眼前这个小伙子,自出娘胎以 来,就是极度霸道而嚣张的!申文革八年没见过孟承志了,他也没想到,眼前的孟 承志会变成这副熊样;小雨对孟承志没什么记忆,所以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仇恨也看 不出别的,只是平平淡淡,似乎在看一个与他不相关的人;而他爸爸老扁,在知道 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就是当年拦他送受伤的小雨去医院的那个小男孩时,眼里一下子 燃起仇恨的烈火!   “小孟,给你爸打个电话!”   孟承志接过手机,顺着声音看过去,正好与眯着眼睛的刘金花阴森森的眼神撞 了个正着,他立即低下头,轻轻地说:“我,我说什么?”   “先拨通了再说!哦,开启免提功能!”   就在孟承志打电话的时候,刘金花向老扁招招手,老扁把头贴到奶奶身边,只 听奶奶说:   “你与大梁子到顶楼上去,叶蛮子等会要上楼!”   老扁不解地看着奶奶,而离他们最近的申文革也听清了老太太的话,他也凑了 过来,压低声音瞪着红眼说:“老奶奶,求求您,让我也去吧,我要报仇!”   老太太斜过目光看了一眼申文革,又看了一眼老扁,点了点头,轻轻地抬起手 扬了扬,说:“带上这小鬼,后面的事,问他就行了!”说着伸手敲了敲丁卯的头, 并指了指问镜。   别人都在注意孟承志,丁卯也是,但他听到了老太太的话,只见他像没事般站 了起来,对老太太说:“我去给您买包烟吧。”说着就往外走。   老太太向老扁与申文革使了个眼色,他们便跟着丁卯往门外走,经过大梁身边 时,老扁拽了大梁一把,大梁也跟了过去,到玄关边时,老扁把镜子与头盔放进一 个手提袋里,提在手上,回头看了一眼奶奶,便出了门。   孟承志拨通电话后,眼睛直直地瞪着刘金花,不知道说什么好,电话里传来孟 卜清低沉而粗旷的声音:   “承志,你又跑到哪里去了?晚上回家吗?喂,喂喂!儿子,你怎么啦,你怎 么不说话?”   老太太向孟承志使了个眼色,让他说话,孟承志便结结巴巴地开了口:“爸… …爸爸,爸,我,我我……,我被……,我在老,老太太这里,我很好!”   窗外的叶保国清清楚楚地听到电话里孟卜清在跟他的儿子孟承志说话,但他做 梦也不相信,这个结结巴巴的声音是孟承志的, 这老太婆竟然把承志抓到这里来了 , 这是也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孟卜清也万万没有想到:“什么老太太?承志,儿子,你今天怎么啦?”   提到老太太,孟卜清心中一震,难道是刘金花这只老母狼?他接着道:“你现 在在哪儿?”   孟承志显然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他向四周看了看,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我……,我在老太太这边。”   “哪个老太太?”孟卜清的声音传达着紧张与不安。   “就是,就是那个李子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