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 　　天亮了，一缕阳光洒进了破窗。 　　阳光彻底粉碎了希望，梦完全醒了。 　　“上帝啊……”他痛苦地呻吟。 　　安姆去而复返，望着这个西装革履，趴在地上全身发抖的人类，说：“不要呼 唤上帝，我的朋友，人类世界物欲横流，穷奢极欲荒淫无度，堕落、自私、贪婪、 狡诈、残忍得令人发指，因嫉妒而投毒暗杀，因仇恨而自相残杀，因贪婪而不择手 段，为满足物欲而肆无忌惮地破坏地球生态环境。总之，人类早已丧心病狂不可救 药，因此，上帝抛弃了人类，转而将宠爱赐给了我们鼠类，我们才是上帝的宠物。 人类世界崩溃了沦亡了，从此，地球的历史，将由我们来写……” 　　“你们真的统治了地球。”他打断它的话，颤声问道。 　　“那还用说！”安姆走到窗前，转身俯视着地上的人，捋着鼠须滔滔不绝： “早在人类统治地球之初，我们就开始了取代人类的准备工作。如果人类能像我们 一样，自始至终和睦相处，不去用大量的毒药毒害地球破坏地球，我们可能不会成 功。然而，人类一开始便互相掠夺自相残杀，同时，还残酷地屠杀其他生物，疯狂 地破坏地球的生态环境，最终使绝大多数的动植物完全灭绝，使生态环境遭到毁灭 性的破坏，因而决定了自己可耻的命运。这期间，我们却在不断地进化、提高、完 善自己。终于，我们的机能和智慧，达到了足以与人类颉颃的程度。就在这时，人 类再次发动了核大战，人类在炼狱中挣扎、哀号、死亡、化灰，人类文明在蘑菇云 中战栗、崩溃、毁灭，接踵而来的瘟疫和饥饿，又夺去了千百万幸存者的生命，而 我们却躲得稳稳当当，等待时机的到来。 　　“战争结束了，人类搬空了所有的核武库，打得精疲力竭，没有力量再打了。 这场战争，人类帮助我们消灭了全球50% 的人口，之后的核污染和连年灾荒，又使 幸存者减少了50% 。一个世纪以后，核污染减轻了、消失了，我们以统治者的身份 出现在地球的各个角落，惊奇地发现，曾经不可一世的人类，居然重新回到了茹毛 饮血的时代。他们没有去重建家园，而是像野兽一般穴居洞窟，为了争夺食物而无 休无止地自相残杀，甚至残忍地吃掉被杀死的同类和俘虏……” 　　“你胡说！”叶凡挥舞着拳头，痛苦地呼喊：“人类不会这样丧心病狂，更不 会接受老鼠的统治……” 　　“当然，当然，我们的出现，引起了人类仇恨和反抗。但是，人类社会已经崩 溃，成为一盘散沙不堪一击，我们轻而易举地消灭了反抗者，而将承认我们的统治， 愿意为我们服务的人保留下来，给予他们生存的机会。应该承认，人肉和人乳，是 世界上最鲜美、最富有营养的美味佳肴。人类是我们的财产，我们一定会让人类在 地球上繁衍生息，和睦相处……” 　　“你们……太残忍了……”他痛苦地呻吟。 　　“闭嘴！闭嘴！”安姆突然愤怒了，它挥舞着文明棍，尖声尖气地叫：“自古 以来，你们不断用各种卑鄙手段残忍地屠杀我们的同胞，被你们杀死的老鼠，远远 超过了我们现有数量的几百倍、几万倍！你这家伙竟敢指责我们太残忍，真是岂有 此理！再敢胡说八道，我立刻把你送到牧场去！” 　　一阵呕吐，彻底清空了肠胃，腹中像猫抓一般难受，他瞥了一眼玉米棒，强迫 自己闭上眼睛，虚弱地问：“地球上还有多少人？” 　　安姆捋着胡须想了想，用不稳定的语气说：“也许……大概不到一个亿……” 　　“一个亿！”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地球人口经过多次反复，最终稳定在70亿左 右，而现在十不存一仅有不到一个亿，而且，自诩为万物之灵的人类，沦为了老鼠 豢养的家畜，沦为老鼠的菜人乳人盘中餐。鼠为刀俎，我为鱼肉，可悲啊! 他全身 发冷发颤，陷入恐怖和绝望之中。他宁愿被任何人奴役驱使甚至虐待侮辱，也不愿 意沦为老鼠的掌中物盘中餐，被肮脏卑劣贪婪下流的老鼠当作畜生豢养奴役宰杀。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安姆，看了看坚硬的墙角，心一横，正要跳起来触壁自杀， 不料，安姆的鼠眼非常锐利，一眼看穿了让他的企图，急进几步，举棍压住了他的 肩头。 　　“朋友，你想自杀吗？”安姆的鼠眼中厉芒森森：“这不行！我们在地球上建 立了具有鼠国特色的新秩序。在伟大英明仁慈的鼠王陛下的统治下，地球生态环境 开始恢复，空气开始清新，干涸的小河出现了清清的流水，大地重新变绿，鸟儿重 新在树荫下唱歌，许多人类认为已经灭绝了的动物，重新出现了。包括人类在内的 所有动物，在新秩序下繁衍生息，安居乐业和睦相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种秩 序，人类喊了几千年都没有办到，我们只用了几个世纪就办到了。在不远的将来， 我们将建立远远超越人类文明的鼠类文明。在这样好的形势下，你怎么能自杀呢？ 这是藐视抵触抗拒老鼠王国的行为。况且，我已经传出了信息，我们的医学专家很 快就会赶到。你现在是我的财产，你若胆敢自杀，我就把你的尸体煮熟剁碎，炸成 人肉丸子给专家们吃！” 　　文明棍重得像座山，叶凡被它压得动弹不得，他连打几个寒噤，绝望地放弃了 触壁的念头，心想，现在如果有一只猫，或者自己变成一只猫，该多好啊。 　　“放开我，你这混蛋，我决不做你的财产，我要找一只猫来，把你们统统消灭！” 　　“猫？”安姆打个冷战，惊退一步，望望四周，声音在发抖：“我没见过猫， 但遗传记忆告诉我，这是一种极其……比较凶残的动物。唔，还好，这种动物已经 在人类手中灭绝了……” mpanel(1); 　　“它没有灭绝！”叶凡声嘶力竭，趴在地上怒视安姆，用全身的力气学猫叫： “咪呜――” 　　三只老鼠触电一般，突然惊跳而起，重重地摔在地上，全身发抖四肢痉挛。他 想抢过文明棍杀死老鼠逃走，可是，他发现自己虚弱得站不起来。 　　他在休眠舱内度过了1200多年，仅靠生命保障系统维系生命，体能降到了最低 点。复苏之后，机体必需的能量和水分都没有得到及时的补充，已经虚弱不堪，只 比死人多了一口气，哪有力气行凶逃命？ 　　眼看着三只老鼠慢慢爬了起来，他绝望得直想哭。 　　安姆捡起文明棍，扶扶眼镜整整筒形帽，恐惧地望着叶凡步步后退，战兢兢说 ：“可怕，可怕，好可怕……”猛然转身一溜烟走了，另两只老鼠也跟着逃之夭夭。 　　他吃力地爬上破沙发，睡着了。 　　他做了很多梦，都是往事的再现，其中一段很奇怪。 　　一位贵妇抱着一只大腹便便的黑猫，流着眼泪说：“我可怜的孩子，妈妈不能 丢下你，你会饿死、冻死，会被两条腿的畜生杀死……” 　　梦未做完，便被摇醒了，一只老鼠将二穗烧得半生不熟的玉米棒放在他的头边， 转身走了。他闭上眼睛沉思片刻，决定用绝食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他隐约感觉到， 老鼠主宰了地球，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人类世界已经崩溃，人类文明已经不复 存在，他没有理由活在世上，他要以死谢罪。 　　一天、二天，他陷入了昏迷。 　　有人拍打着他的面颊，将他从昏迷中唤醒。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位男同胞跪在 面前。他很年轻，只有20来岁，蓬头垢面满身污垢，****裸地跪在面前，傻笑着将 一个肮脏的玻璃瓶口朝他口中塞。 　　叶凡怜悯地看看他，扭过了头，又昏迷过去。 　　他又梦见了贵妇人和她的猫：“……可怜的孩子，妈妈要把你带到……” 　　一股甘甜的汁液流进了口中。他梦见自己变成了婴儿，咬住母亲的乳头，贪婪 地吮吸吞咽着甘甜的乳汁。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