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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的焚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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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的焚里儿 leyi   觉得有必要对文章的标题作一下说明,所以在看正文之前打扰一下。焚里儿是 北欧神话中的狼形怪物,在末日之战中将主神奥丁吞食,这里指的是列欧娜被封闭 了的危险力量。   当然,文章本身想表达的主题却并不局限于此。   这一点,觉得还是让读者自己去领略比较好。   “真的要切除吗,上校?她可能会因此变成一个白痴。”医生犹疑地望着面前 的独眼男人,迟迟地不敢动手。   “对她来说,也许变成白痴还会更幸福一些。至少,她将不用再去怨恨……也 不用再逃避。”独眼的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抓着医生的手,按了下去。   “指膜核对完毕,编号001的记忆神经系统切除手术开始……”   1998年秋,哥伦比亚。   午夜,零点。   一片厚实的雨云,遮去了天际垂挂着的银河璀璨的光芒,淹没了那一弯画眉般 的新月,就连都市中那繁星般绚烂华丽的灯火,也正渐渐地熄去,繁喧嘈杂的世界, 似是在这片天地初开般的混沌中,沉睡了过去。   市中心,第17街。   被称为红灯区的第17街,有着这个城市最出名的夜市。在这里,只要你有足够 的金钱,你几乎可以买到你所能想像的所有东西。   当然,那些并不存在的东西除外。   其中,也包括那所谓的正义。   在街尾的拐角,有一间名为last light的小酒吧,这个城市的很多人都知道这 家店子,虽然它的外表远配不上它所享有的盛名。   一间用灰黑色砖块砌成的小屋,当街开着一扇窄窄的木门,两面简单的落地橱 窗,正对着街对面著名的欧普尤大厦,五六张桃木制的餐桌边上,横七竖八地摆着 十几条椅子,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吧台后,是一个放酒的酒柜,酒柜上放着的饮料, 全部可以在最普通的超市中买到。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也和它那个奇怪的名字不搭调。   酒吧的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除了额头的一道两寸来长的伤疤外,没有任 何特别的地方,据说那还是和他那个跟人跑了的老婆吵架时,被她养的狗抓的。   这位连老婆都打不过的老板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街上的霓虹一点一点的 熄灭,直到连街灯也全部关掉为止,所以,他的这间酒吧总是要开到很晚。   之后,老板的毛病渐渐在周围传开了,于是这里的人们都打趣地叫这间酒吧la st light,老板也并不生气,反而真的将招牌也换了过来。   这也就是这间酒吧名字的由来。   店里唯一的伙计,是就住在隔壁的邻居家的男孩,由于没有孩子的缘故,老板 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每周发薪时,也时常会多给一些。   店里的生意只是一般,由于老板那个特别的嗜好,每天一过午夜,年青的伙计 就会开始抱怨,为了这赔本的买卖影响了他的约会。   “什么吗?根本就没有一个客人,为什么还要开着那么费电的霓虹灯呢?难道 就不觉得浪费吗?”年青的伙计一边无聊地擦着桌子,一边看着墙上的挂钟,嘴里 小声地嘀咕着。   “又来了,你不会是又约了康妮吧?这个星期已经是第三次了!”   “我也知道是有些过分,可我今年可是二十一岁啊!老板,难道您没经历过二 十一岁……哎?怎么又是这个人?这个星期他每天晚上都来这里啊!”年青的伙计 隔着巨大的玻璃橱窗,看着街边的一个人影,略带些讶异地说道。 mpanel(1);   陌生的过客,静静地斜倚在对街的电线杆旁,就象是变成了一尊没有生命的雕 像,巍然不动地凝望着长街的尽头。青灰相间的连帽斗篷,在夜幕下随着一阵撩人 的微风轻轻起舞,那似乎只是一层薄如蝉翼的柔纱,却已足以将它主人的一切,全 都隐藏起来。   “今天晚上的风很大啊!”胖胖的老板喃喃地自语着,往银制的调酒壶中加着 酒料。   “去,请他进来喝一杯。”   说完,好心的老板开始慢慢地晃动酒壶,开始只是顺着时钟,非常规则地画着 圈,然后渐渐地越转越快,最后竟象是玩着杂耍似的在空中抛来抛去。   应声而去的年青人来到的店门口的大街上,向着对面的陌生人大声叫嚷了半天, 奇怪的是,对于这突然的邀请,对方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那可以说是一种漠视,不单单对一街之隔的这个年青人和他的酒杯,而是对这 整个世界,甚至对他所拥有的这一生命的漠视。   一分钟后,失望的伙计独自一人回到了老板的面前。   “不识好歹的家伙,真是的……摆什么臭架子……”碰了一鼻子灰的伙计一边 咒骂着,一边挠着头接着说道:“不过……老板,那好象是个……女人。”   老板却象是没有在意,只是“哦”了一声,随手抓过一个酒杯将酒壶里的酒倒 了出来,血红色的液体,象是寒夜中的一团烈火,在精致的酒杯中默默地燃烧着。   “可惜了这杯血腥玛莉……唉……”年青的伙计看着酒杯,轻声地叹惜着。   “把这杯酒拿去给她。”老板将酒杯推到伙计的面前说道。   “哎……我说老板……”   “别罗嗦,快去。”老板低着头重复着他的命令。   于是,倒霉的伙计虽然极不情愿,却也只有拿起酒杯,再去跑一趟。   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两道眩目的强光挡住了他的去路,那是一辆劳斯莱斯房 车的前车灯发出的光亮。   车速可能只有二十几码,但离他们却已只有一二十米的样子,司机显然是看见 了街边的两个人,才会亮灯示意。   但就在这时,对街的陌生人却忽然有了动作,神秘的斗篷中伸出一只纤细白皙 的玉手,一把将这层伪装扯下,一个长发戎装的妙龄少女,便如飞蛾蜕变般突现。   少女轻挥着她那柔若无骨的臂膀,在夜空中画了一道漂亮的弧线。一串银色的 细线,从她那兰花初绽般的指尖射出,转眼间便和少女飘忽的身影一起,在那强烈 的灯光中消失不见。   一团青绿色的暴焰,如震怒的雷霆般,将这个城市的半边天空也照亮。   遭到迎头痛击的房车,在距离他们面前不足十米的地方,被炸得在半空中翻了 几翻后才轰然落地。紧接着,是更为猛烈的由汽车的油箱引起的第二次爆炸,赤红 色的烈焰,夹杂着无数的带着火苗的碎片,在空旷的长街中飞蹿,一团团袭人的气 浪,也随着强劲的火势向四周蔓延。   吓坏了的伙计,端着那杯血腥玛莉,下巴脱节了似的张着一张大嘴,呆立在当 场。   显然,这是一个非常迟钝的家伙,照理说他至少应该趴下才是。不过好在他的 运气还算不错,站得这么近,居然会一点儿也没有受伤。   直到半分钟之后,有人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才让他回过了神来。   “你是对的,不该请她喝酒,如果你走到她面前,很可能连骨灰都不会剩下。” 胖胖的老板说着,拿起了小伙计手中的酒杯,浅浅地茗了一口。   “是啊,至少……看来比波比先生要好一些。”年青的伙计斜眼看着不太正经 的老板,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杯,将残酒一饮而尽。   他所说的波比,也就是这辆车房车和他们面前的这栋欧普尤大厦的主人,整个 美洲地区最有名的毒贩-波比.欧普尤。   据说,由他经手的毒品所产生的利益,已差不多相当于整个哥伦比亚国民生产 总值的一半以上,在政府的各个大小机关部门,都遍布他的耳目亲信,以至于他数 次因为各种不同的罪名被国际法庭起诉,却都因为政府的干预而不了了之。时至今 日,在哥伦比亚早已没有任何可以对抗他的势力存在。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没有死在无数次的帮派火拼中,也没有死在众多刑警的枪 口下,却被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小姑娘,炸死在自己的家门口。   命运,有时真是充满了讽刺。   次日,纽约。   国际刑警总部-最高指挥室。   “这是什么?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一脸怒气的半秃老头儿大发 雷霆地拍着桌子,指着办公桌上的一份晨报,训斥着一个身穿军装的只有一只左眼 的男子。   “这并不说明什么问题,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和我们特别行 动组有关。”独眼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答道。   “哈迪兰……我知道你很行,可是你也要明白,这里是我的管区,所有的行动 都要符合程序,我不准任何人在这儿胡来,包括你-哈迪兰……上校。”老头儿弓 着身子,严厉地警告着面前的这个傲慢的男人。   “遵命,如果没其他的事,我先出去了,查尔斯……将军。”   独眼的男人象是背台词似的说完了告辞的话,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后便转身离去。   “真是个刺儿头。”老头儿看着独眼男人的背影,摇头叹了口长气,又拿起了 桌上的报纸。   独眼男人的办公室就在将军办公室的楼下,一个身穿制服的紫发少女,已坐在 门口的休息室里等了他很久。   “你在那儿等了多久?”独眼的男人坐在办公室中唯一的一张椅子上,侧着头 用他那仅有的一只左眼,看着面前的紫发少女,冷冷地问道。   “六天六夜。”   神色木然的紫发少女目视前方,身体挺得如标枪般笔直。   “你确信这是最好的时机?”   “是。”   “现场还有些什么人?”   “只有一个酒店的伙计在场。”   “他看见你出手了?”   “是。”   “但没看清楚?”   “以当时的条件来说,他不可能看得很清楚。”   “你在现场也没留下什么证据吗?”   “没有。”   “你确定?”   “绝对没有。”   “真的没有吗?那……这是什么?”两人的问答飞快的进行着,同样生硬坚定 的语气,就象是一个人自己在和自己吵架。直到哈迪兰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团青灰 相间的柔纱。   那是一顶用最好的丝线,织就的斗篷。   “这是……我的斗篷……”少女那冷漠的脸上闪现着几分不安的神色,但还是 大声地回答着独眼男人的质问。   “还不止这些……”独眼的男人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翻起了斗篷的帽檐,让两 根缝合线边上的那根淡紫色的长发,为他的话作了充分的补充。   少女一言不发地低着头,看着她的错误。   只是一根头发,看似微不足道,但对一个特工来说却已足以致命。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一个特工只要失手一次就有可能致命,这一点……你应 该很清楚。”   “我明白。”   象是很难以决断似的,独眼的男人低首沉吟了许久,放缓了语气淡淡地说道: “你暂时不要参加任何行动,放几天假吧。”   “是……”紫发少女稍稍迟疑了一下,极迅速地用眼角的余光,瞟了桌上的一 封盖有奇怪火漆的信函一眼后,便转身退了出去。   独眼的男人皱眉凝视着桌上的信函,口中喃喃地自语着:“kof大赛……想要参 加吗?”。   一种不祥的预兆,在这位独眼伟男子的心中油然而生,就象是一场渐渐被淡忘 了的恶梦,忽然间又在他记忆的最深处重新复活。   沉思,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直至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城郊,墓地。   迟暮的夕阳,带着它那仅存的一线光芒向黑暗中滑去,沉寂的世界里看不见一 个生命的影子,只有一阵阴冷潮湿的山风,在连绵起伏的墓碑群中徘徊。   在那夕阳的余晖已无法照亮的角落,是一个还未建成的新的墓园。   花青草绿的山丘上,一位紫发少女迎风而立,在这片最接近死亡的大地上,探 求着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但混乱的思绪和重重的疑问,却象是一个由无数线头纠结而成的线团,不论她 如何使劲的拉扯,都无法得到一条完美的直线。   这个可怕的心魔,已经在少女的心中反复挣扎了一年,整整的一年。   或者说,它一直沉睡于少女的心底,只是在一年前,它终于开始苏醒。   那重复了无数遍的梦境,不时地在她的脑海浮现,男人疯狂的狂笑,女人的绝 望尖叫,神秘的旋风,巨大的盘旋扭曲的影子,所有这一切都遍布着谜团,就象是 有着一只无形的巨手,将她推到了悬崖的边缘。   她想要逃避,却已避无可避,她想要回头,却已进退维谷,她大声的求救,回 答她的却只是她自己的哭泣,她伸出双手,抓住的却只是一张白纸。   一张完全空白的白纸。   她曾努力地追寻着这张白纸的秘密,用尽了所有的方法。   结果得到的,却是一张又一张更大的白纸。   所有关于她的一切,似乎都只是一片空白。   出生地不详,户籍不详,家庭成员不详,一切记忆-消失。   所有有关她的重要资料几乎都只有四个字-国家机密,只有监护人一栏上写着 -哈迪兰。   少女似是已厌烦了这无谓的挣扎,无力地阖上了疲倦的双眼,昂首深吸了口气 四肢放松地仰天睡倒。   倒在了大地宽厚亲切的怀抱里,倒在了繁茂如织的雏菊花丛里。芬芳清新的泥 土气息,使得少女困惑的心情渐渐地归于平静。   平静得接近空灵,平静得听得见风的呼吸,云的脚步。   淡淡的呼吸声,象是从天边的最远处传来,淡泊而悠长,恬静而有致。   沙沙的脚步声,象是从黑暗的最深处传来,沉重而不失坚定,缓慢却不乏稳健。   熟悉的节奏和陌生的步伐交织成一曲不尽和谐的交响乐,在少女的心中和耳边 萦绕不休。   “我找了你很久。”独眼男人那特有的冷漠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隐藏的关切。   少女笨拙地站起,一言不发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她那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双眸,映射着独眼男人那张消瘦的脸,昔日那张冷峻无 情的脸,如今却只剩下了踌躇和疑虑。   一种对于无法决断的难题的踌躇和疑虑。   独眼的男人也用他那仅有的左眼注视着面前的少女,眼中的那个曾经无欲无求 的少女,现在却已掩饰不住她心中的渴望。   一种对自己未知的过去的渴望,一种对所有问题的答案的渴望。   就这样,两个人静静地默然相对,那毫不避忌目光,就象是在看着镜中的另一 个自己。   也许在这一刻,语言已成了最多余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泥雕木塑般的两个人,同时伸出了他们的右手。   少女手中握着的,是一付深黑色的手套,没作任何修饰的织物,却给人以一种 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独眼男人手中的,是一个未拆的信封,殷红如血的火漆,凸出的kof三个字母, 如斧凿石刻般清晰可鉴。   三天后,血之祭坛。   幽冥的闭室,笼罩着层层尸气,不知有多少无主的冤魂,在这人间炼狱游荡。   森森白骨,堆砌成一个庞大的圆形血池,池中的鲜血如火山的岩浆般滚沸而溢, 通过地上的无数沟槽,化成了千百条红色的细线,于闭室的中心会聚成一点。   空气中阵阵刺鼻的血腥气,几欲令人作呕。   “果然是他……”看着面前的白骨血池,独眼的男人不由得双拳紧握。   在他目光所及,一个浑身插满了导管的男人从血池的中央浮现,双手低垂神色 轻蔑地看着面前的两位不速之客。   深黑色的战斗服,血色的长裤,一头灰白色的长发,熟悉的装扮和四年前的那 个恶魔几无二致。   机械的右手,红宝石替代的右眼,也正是那一次又一次出现在独眼男人生命中 的梦魇。   哈迪兰身着一色的雪青军装,与他的恶梦相峙而立。   “卢卡耳!这次我要亲手把你送回地狱!”独眼的男人手指着他面前同样只有 一只左眼的男人,发出了他的挑战。   “试试看吧。”叫卢卡耳的男人狞笑着拔去了身上的导管,一团惨白色的焰火, 如梦似幻地在他的背后骤现。   哈迪兰左手轻挥,示意站在他背后的少女后退。   头发扎成巨大马尾的美貌少女,穿着一身淡绿色的野战服,简约明快的设计, 露出了少女腰部和四肢雪玉般白净细滑的肌肤,恰好能充分体现她肢体的美感。   只是那张冷艳绝伦的俏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存在。   她默然地慢慢向后退去。   一步,两步。   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轻盈,每一步都是那么的镇静。   十米,少女最多只是后退了十米而已。   但对急于一决生死的二人来说,却已足够。   一个人的背后,是千万计的生命和毕生的理想,另一个人的背后,是多年的积 怨和血池地狱。   他们谁都不能后退,也不想后退。   所以,当少女第二十次迈出脚步时,象是事先已有了约定似的,两条矫健的身 影同时拔地而起。   一青一黑的两条人影,如鬼魅般忽隐忽现,坚如铁石的身体在空中激烈的碰撞, 纵横交错的拳脚,激荡着四周混浊的空气,淡蓝色的刀芒和乌黑的铁抓所及之处, 片片飞红便如一阵阵花雨飘落。   这已不单单是武技的较量,而是两人精神与肉体的搏斗,败的一方固然是会失 去性命,但胜的一方也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   忘我的厮杀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飞洒的血花象是聚成了一团淡红色的薄雾, 将鏖战中的两个人影层层包裹。   忽然,一道暴张的蓝芒,如破空的闪电般将这红色的雾气斩裂,眩目的弧光, 几乎将那飘忽不定的黑影劈成两半。   这是哈迪兰蓄谋已久的杀手,用左手挡开卢卡耳右手的铁抓,而后对他空门大 露的胸膛施以全力的一击。   他的战略得到了完全成功,锐利的手刀,在卢卡耳那早已伤痕无数的身体上留 下了一道新的印记。   但结果却完全出乎意料,受到如此强烈斩击的黑影,象是没有丝毫的感觉似的, 反而趁机挥拳猛击哈迪兰的腹部。   那是哈迪兰计算之外的右手,因为对一个死人来说,无论他有多少只手都无济 于事。   但现在的问题是,那一刀并没有致命。   于是,猎手精心设下的陷井,最终却变成了他自己的坟墓。   青色的人影被重重地击飞。   而那只金属的魔手,也如蛆虫附骨般紧逼而至,眼看就要触及哈迪兰的脖颈。   就在这一切看似已成定局时,一道耀眼的白芒,如经天的流星般在黑夜中划出 一道完美的弧线,将卢卡耳铁铸的右手,定在了半空。   那是一把只有半尺来长的短刀,森然的刀刃如月亮的碎片般雪亮。   有着一头淡紫色长发的美貌少女,单手持刀挡在了近在咫尺的两个人中间。   她怔怔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独眼男人,看着那一身被血水浸透的军服,看着那一 道道深可见骨的抓痕,看着那张冷漠的脸上流露出的痛苦。   她,就这样看着她生命中唯一真实的存在。   许久,许久……   终于,一声凄厉的怒吼响彻了寰宇,整个世界在少女的眼中变成了一片血红。   叫卢卡耳的男人,缓缓地垂下了悬在半空的右手,微微地侧着头,略带些讶异 的看着少女这突如其来的变异。   那张平日里冷艳而毫无表情的脸庞,此时已因过度愤怒而扭曲变形,那双如蓝 宝石般清澈透明的眸子中,象是有着一股不知名的焰火,在少女那明亮的双瞳中熊 熊燃烧。   “我们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面吧?”卢卡耳看着面前似曾相识的少女,拧着一 张脸问道。   “到地狱里去慢慢想吧!”少女狂叫着挥刀疾斩,成v字形的刀芒后一股灰色的 气焰从地表冲天而出,气焰的中心呈现一个骷髅的图形,象是象征着某种神秘的力 量。   傲慢的男人毫无惧色地挥手挡格,却似是已承受不住如此的重击,锐利的刀锋 将他无力的右手震开,斜斜地划过他的左肩。   一串凄艳的血花,顺着刀光在半空中飞过。   “有意思,居然能够使用八岐之力,你叫什么名字?”卢卡耳低头看了眼肩上 正往外渗着鲜血的伤口,操着嘶哑的嗓音问道。只是他脸上疯狂的神色,却似是比 先前更盛。   “名字?”正发动第二轮攻势的少女闻言微微一怔,挥出了一半的短刀骤然停 止。   “是呀,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少女疑惑地看着手中的短刀,喃喃地自语。   “我的名字……为什么我想不起我的名字?我到底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你又 是谁……你的名字……我的名字……名字……”   “你……你怎么了?……列欧娜?”躺在地上的独眼男人轻声的呼唤着他面前 的少女,就象是一位慈父在呼唤着他最疼爱的女儿。   少女本能地回首,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失去的记忆如闪电般在她脑海中划 过,沾满鲜血的双手,地上的尸体,灰色的童年,可怕的事实,独眼的男人,一次 又一次的任务,红色的头巾,蓝色的军帽,kof大赛的激烈,朋友们的关爱,一切的 一切从未如此的真实。   “你的名字叫列欧娜。”   “列欧娜小姐,请多指教。”   “出手吧,列欧娜。”   “列欧娜中尉请出列。”   “列欧娜……列欧娜……”   少女木然呆立在当场,脸上不停地变幻着喜怒哀乐,无数的情感在她的心中碰 撞,重拾自我的喜悦,和痛苦不堪的回忆,在她的心中反复的交战,竟然使她忘记 了自己正面对世上最可怕的对手。   “怎么了?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了吗?”卢卡耳充满恶意的笑着,缓缓地张 开了双臂,一团疾走的电流包围在他身体的四周。   “不!”躺在地上的独眼男人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怒吼着一跃而起,挡在 了少女的面前。   刺目的银白色电光闪过,与之正面遭遇的人影,象是撞上了墙壁的乒乓球般被 弹开。   少女茫然地看着用生命守护着她的男人的身影,一点一点地在面前滑落……滑 落……   少女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象是有一层厚厚的雾气,聚在她眼中久久地不肯 散去。恍忽间,她好象看见了一对慈眉和目的夫妇,微笑着向她挥着手,轻声的鼓 励着她,要她坚强的站起来,要她勇敢地去面对属于她的人生。   少女黯然地垂首,闪烁的晶体无声地坠落,在她的手心绽放成两朵晶莹的泪花。   八年,整整的八年。   在这八年中她所失去的一切,现在终于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包括,这久违了的眼泪。   少女执刀的右手,重新握紧,扬起。   冰冷的刀锋,斜斜地指向那个独眼男人发誓要打倒的黑影。   平滑如镜的刀刃,在暗夜中成为一切光线的交点,与之交相辉映的,是少女那 一泓秋水般清澈透亮的双眸。   一切,似乎是又回到了原点。   一切,似乎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黑色的影子,就象是那永远都不能醒来的恶梦般矗立在大地上,他那充满恶意 的微笑,就象是狡猾的野兽,在准备吞噬自己垂涎已久的猎物前的表情。   年青的少女,昂首注视着面前的恶魔,在她那张冷艳如昔的俏脸上已不见了悲 伤,不见了困惑,甚至连那份冷漠和无情也已消失无踪。   取而带之的,是那无比决绝的自信,和韧不可拔的坚毅。   所以,这一次她没有后退。   因为她不能后退,也不想后退。   不知过了多久,幽冥的闭室中仿佛又传来了卢卡耳那黑色的嘲讽。   “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列欧娜,列欧娜.海因斯。”   少女清冷的声音,在黑暗中轻轻的重复,她的语气坚决,没有丝毫的犹豫。   就好象,在宣布着她这一生中最引以为豪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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