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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0年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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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0年乐园 [奥地利]赫伯特・W・弗兰克/著 范与中/译 赫伯特・W・弗兰克是奥地利工程师,得过博士学位,后来专门从事科幻小说创 作,并与沃夫根・契杰克合作,专为德国某出版公司合编一系列科幻小说选集。他 的科幻小说写法比较特殊,英译者说他的长短篇小说都很难翻译,本文中就用了一 些很特别的字眼,例如他设想人们活到公元3000年时,如不节制生育,一般人的寿 命就要限制在30岁内,因为寿命短了,计算日子也就不以星期计,而以“十分之一 月”计,因此他铸造了“decimonth”这样的新词,这里为了读者阅读方便,翻译时 都简化了。弗兰克对未来的看法,以及他的小说的构恩,都较为新颖,在西方科幻 小说中独树一帜,这里选择一个较短的短篇,供读者阅读欣赏。 ※ ※ ※ ※ ※ 3000年第227日,市区高架铁路一节车厢脱出磁轨,自250英尺高处跌落地面, 事故起因尚未查明。该车厢无人乘坐,故未造成死亡,仅有两个行人蒙受轻伤。 这天的晚饭我没能吃完,电视也引不起我的兴趣。更糟糕的是,我没做作业。 我把吃剩的份饭倒进垃圾桶,等人们来了以后,我也没在晚讨论会上发言。幸好似 乎没引起什么人注意。 我止不住地老在想着白天的事。一切都发生得那么快,那么突然。我知道,我 曾经常常对西吉说:“别老是问东问西的。”可如今却轮到我想找几个答案了。但 是我不敢问,我怕那些心理学家。 事情发生在快吃中饭的时候。我们正跟平时一样在锻炼,整个城市也跟往常没 有什么不同:于干净净的街道,人工合成的花草树木,好像挺快乐的公民们在高速 传送带上来来去去。空气里几乎一点烟尘都没有,地区太阳的金光可以不经过滤地 照耀着我们,透过空气调节器的嗡嗡声。听得见扩大器在照常播送着轻柔的音乐。 当时,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我的一切竟会这么突然地整个变了样。 我和西吉当时正在新闻中心旁边的广场上,看着最近一次打猎的重播。我很喜 欢西吉;我们两个在一起已经有好些天,就在这时出事了。 我们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车厢摔在离我们不到50英尺远的地方所发出的震耳欲 聋的声音。它像玻璃做的一样摔得粉碎,金属碎片四处横飞,其中有一些吓人地落 到我们身旁。 广场上人不多;只有一个公民离出事地点比我们近。这个男人怪模怪样地弯下 了腰,眼睛睁得大大的,茫然地凝望着,用手抓住臂部。我看见鲜血从他的衬衣里 渗出来。 不到半分钟,这里就聚满了公民。他们围住那个受伤的人,被他衬衣上那块越 来越大的血渍吓得目瞪口呆。那个人踉跄着想要走开,可是人群太密,他走不出来。 警察的气垫车飞来了,人们给它让开一条路。车上跳下几个人,匆匆支起一个 围屏,把受伤的人和我们隔开。他们在里边忙了一大阵之后,围屏撤掉了,只见几 个警察正用消毒药水喷洒地面。 气垫车飞走,带去了那个受伤的人,人们散开。用不了几分钟,这里就会连事 故的影子都看不见:清洁车已经来清除车厢的残骸了。 “那个人会被召回吗?”我对西吉说。“他连20岁都超不过。” 西吉没回答,我转身对着他,看见了他脸上的表情。 “怎么啦?”我问。 “我也挨了一下。”他说。 他举起手,给我看他大拇指底部的一道裂口。碎片打中他的时候,他没出声, 我一点都不知道他也受了伤。我开始觉得难受起来。 mpanel(1); 来自各方面各部门的代表――从神父到医生到教员一直到电视主任――都作为 委员会的成员参加了会议。这些人的绝大多数都不习惯科学实验室的那种气氛。他 们在玻璃橱和电子器械之间的过道上小心翼翼地走着,惟恐踩着地板上到处都是的 电缆。 罗杰・怀特,现任心理一技术中心负责人,领着大家朝一排小房间走去。通过 每间房前的小窗口,他们看见里面各有一张长榻,榻上躺着个一动不动的人。这些 人的头都罩在一个盔里,头盔上有一大堆电线,与装置在房后墙上的机器相连。 “这些用来做试验的人都是应当被召回的。”怀特解释说。他遇上了一位宗教 界的代表奥尔法斯神父的目光,便又加了一句:“他们在这里所经历的东西,有好 的,也有坏的,您知道!” 他示意助手扳起一根杠杆,小屋里的人们开始活动起来。他们的四肢最先显示 出了生命的迹像,然后,他们的脸也活动起来,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有些人快乐 而心满意足;另一些人则显然吓得要死。 “呃,女士们,先生们,我想,诸位可以看出这个发明将有多么重大的效用。 扼要地说,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一种方法,能够将信息直接导人思维中枢。这是一种 瞬时传导……我确信,它的意义用不着再由我来加以强调了。” 教育部负责人率先发言,“看来,我们也能够用这种方法来输人知识了?这些 知识也还能够保存在记忆里?” 怀特点点头。“对的,当然能。” “请问,这种方法对于节目的播送将会有什么影响?”电视部的一个委员问。 “在这个领域内,您有一切可能性。不过,他会使播送画面成为不必要,因为 意像可以直接输人大脑。还不止于此,这种输导能够做到这样一个程度,不但使人 能够看见和听见,而且还能够使人感觉到它,体验到它。” 其余的人逐渐加入讨论,将这项发明的各个方面探讨到了一定的程度。于是, 提到了需要一个人自告奋勇,接受这个新奇的试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奥尔 法斯神父第一个走上前来,而且显然又大出他本人的意料之外,他竟依次变成了大 盗杰西,人猿泰山,法兰肯斯坦博士和尼莫船长…… “我想,我们还是一边吃午饭,一边继续讨论吧”怀特说。 莉尔真好。她没跟别人讲我的事。我想把我的袖珍录音机送给她,我知道她会 极高兴的。另外,我也知道,她会保持沉默更久一点,这是最要紧的。 我几乎觉不出自己受了伤,可是,不管什么时候看看伤口,它都在流血。我拿 薄棉纸把手紧紧裹住,拚命想把注意力集中到功课上。今天考了一次:这是我最怕 的了!体操课更是个问题,我今天不得不逃避开,因为它肯定会把伤口弄得更大。 明天也许会好一点。我听说过,伤口有自己愈合的能力,可是对这一点谁也没有把 握。我真正有把握的是,不论谁因为受了伤被带走,那以后保证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他被召回了。 我希望莉尔不要太担心。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在一起呆一个钟头。平常日子这种 时候,她总是生气勃勃,我要是正常,我也愿意这样。可今天晚上不行。我希望她 能让我休息;我真的精疲力竭了。我得好好求求她。 我不愿意被召回,我还年轻哪。 西吉最近蔫极了。我捉摸不透他的心思。我想,要是他自己声明受了伤,那会 更好些。据说,被召回也并不是可怕得不得了。什么知觉都没有了,也不觉得时间 在过去。一千年不过就像一天,甚至就跟一个钟头一样短。你就那么躺在那儿等着, 等一个更好的时候到来。谁也说不上将来的人会不会还照我们这样生活,不过,反 正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说,这个将来一定好得不得了。 西吉在害怕。他把伤口粘到一起,说是再也不痛了。可他还是老在谈起它!过 了一阵他不出声了,往往一愣就是几个钟头。 我承认,我可不喜欢自己被召回。我才19岁,还可以活上11年。我是个好公民, 至今一个小污点也没有!我认为自己极有可能活到30岁,我可不愿意放弃剩下的这 些年头。说真的,没准我真该去揭发西吉。 可是,连我自己也弄不清为什么我没这样做。现在跟他呆在一块,叫我觉得别 扭极了,拿他跟我有过的好朋友一比,也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过,没准真有点…… 也许我对他真有点感情,有点对谁也不曾有过的感情。也许和他最近的遭遇有 点关系:他的虚弱,他对我比过去更大的依赖。 今天课后我们上了高架火车。西吉去哪儿都不肯步行了。他疲倦极了,两颊通 红。他坐在火车上,样子沮丧得很,让我觉得自己应当照顾他,围着他团团转,像 小孩子对布娃娃似的。 乘到这条路线的终点,我们爬了下来,望着冷藏厅的玻璃墙。这些冷藏厅全都 是大建筑,一直延伸到远处,一座挨着一座。里面常年保持摄氏负140度;这就弄得 它们周围冷雾缭绕,连吹过它们之间的冷风都几乎可以看见。每座冷藏厅都有个圆 管子通进去;管子是用毛玻璃做的,可以看见每隔一定时间就有一具圆筒形的召回 匣通过管子滑进去。 “他们在那里面呆多久?”西吉问,“有人从里边出来过吗?” 对于教给我的东西,我从来不怀疑,我也没有理由怀疑。生活里的一切都是按 计划进行的:我们接受我们的食物、功课和电视节目。火车、高速传送带、暖气、 空调、原子能太阳这一切都随时在供我们享用。我们很安全,我们受到了很好的照 顾。我们是好市民,我们是幸福的。 在进餐时无拘无束的气氛中,委员会的成员们活跃地交换着意见。他们规划着 通向未来的新发展,想像形形色色。包罗万象的乌托邦社会。只是到了该集合起来 举行午后会议的时候,他们才回到地面上来,开始考虑当前的客观形势。 罗杰・怀特站了起来。 “呢,女士们,先生们,”他说。“我想,诸位都已经确信这个装置的效用了。 这套设备随时可以成批生产,供大家使用。其应用范围之广,是显而易见的。或许 诸位愿意将你们所得出的结论告诉我。” 他坐下,伸手去拿玻璃杯。如今做结论的责任不在他身上了,他神态悠然,一 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 委员会主席摩里森利用这个机会,首先发言。 “我以为在进一步讨论之前,还有一个至关紧要的问题,应当首先加以考虑” 他说,“问题在于,这种技术的使用,能不能为我们的根本原则所容许。” 摩里森向坐在他身边的国务卿点点头,后者眼不离笔记本,开始说:“我准备 首先提请大家注意医疗根本法:不惜一切代价保存人的生命。还有,宗教根本法: 婴儿的自然出生不能加以防止。其结果,如众所周知,导致了精减原则;精减定量, 精减住房,精减生活期限,以及办学……到目前,每人平均占有的地面面积已降到 75平方尺,生活期限减至30年。由于我们必须保存人的生命,以致我们没有任何选 择余地,只能将达到30岁的普通公民全部冷藏起来――” “――以期局势有所好转,”朱鲁比插话,似乎是在为这种作法辩护。他是娱 乐部的一个委员,自然比委员会其他成员更为趾高气扬。 “我们的职责不在于期望,”国务卿说。“我们的职责在于保存生命,这个, 这个……” 他的思路被打断,只好再翻笔记本。 “我们回到主题上来,”摩里森说。“这种直接向大脑输人的方法符合我们的 原则吗?您有何高见,施因医生。” 医生显出没有把握的神情。“我以为有一点是这个方法的长处:丝毫没有损害 健康的危险。” “更为重要的,”奥尔法斯神父面带歉意地微笑着说,“是输人的知识本身。 如果不是在伦理道德方面有价值的话,那――” 摩里森打断他,“这个,当然,可以加以控制。不过,即使在这里我们提不出 什么明确的反对意见,我们又何从确实知道这项设计是否真能引起外界什么人的兴 趣呢?” 他的说法没有能使朱鲁比高兴。 “我们怎么就不能接受些新鲜事物呢?”他说。“我完全赞成这套新装置。它 使我们能够做各种各样过去没做过的事情,例如协助人们抒发情怀,按时给他们以 有控制的休息和娱乐――” “休息娱乐?这个系统在教育方面有更为大得多的效用呢。”巴保索特说, “必须传授的知识用它能传授得如此之快,以致我们在办学经费方面真会出现戏剧 性的大精减呢。” 社会经济学家德尔加多摇摇头,“诸位考虑过这一切的耗费了吗?我们将需要 大量新设备,然后还要处理那些过了时的设备。想想社会后果吧。现在的组织安排 已经做到天衣无缝,一旦使用这种新设备,现行的全部日程表、时刻表都得作废。 空闲时间会变得更多,诸位清楚,空闲时间最终将必然导致不满足以至混乱。而这 正是我们所不能容许的。” 摩里森同意地点点头。 “这方面的考虑非常重要,”他转向罗杰・怀特。“我确信,您的这个系统提 供了无数引人入胜的可能性。虽说,真的,它有点超越了时代。我不认为我们现在 就能够使用它。晚一些时候,或许可以再加考虑。目前,我以为我们应当克制住使 用它的诱惑。非常感谢您的这一次表演。”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今天的空余时间里,西吉一直躺在长沙发上,一动不动。 他终于说起要去自首了,可是我却发现自己在极力劝阻他。说来也怪,事到如今, 在他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让我着急生气的当口,我却连想都不忍心想到失去他。我尽 力安慰他,可我所能做到的,充其量也不过是拿棉纸擦掉他额头上的汗而已。 伤口不流血了,可是胶布底下的肉像在发炎。他的手肿了,好像很痛。我偷着 把5个兴奋饮料罐头弄进我们的房间,可是我心里明白,这对他并没有什么实在的用 处。我真的一点忙也帮不了他。 他把我拉了过去,我们静静地躺在一起。这比过去所有的那些身体的接触更加 令我感动。 我能把西吉藏到个什么地方吗?我找得到一个帮得上忙的人吗?不能……惟一 具备合格知识的人就是那些医生和心理学家。根本不能去接近他们。忽然,我觉得 我们两人好像掉进了陷井,落到高墙的那一边去了。 西吉更加安静,小鸟一样紧紧偎在我怀里。我一动不动,静静地躺着。泪水一 个劲地想往下流。 客人散尽,留下一屋子浑浊的空气、喝干的酒杯和探皱的餐巾。他们现在正经 由地道,回到各个地区他们自己的屋子里去。只有一个人留下来没走:奥尔法斯神 父。他和罗杰・怀特是老朋友了。他们原是同学,后来职业虽然不同,却一直保持 着联系。 他们一起走上一道螺旋形楼梯,上了建筑物的最高层,来到一个屋顶花园。登 高纵目,真是美不胜收:头上是圆形屋顶,花园里照耀着自然光。迎风招展的尽是 真正的花草,错落堆砌的尽是天然的石头。极目四望,广阔平原尽收眼底。数不清 的水库,漂浮着艳红的水藻,星罗棋布,点缀其间。 “看来,他们没接受你的意见,”奥尔法斯神父说。他们凭倚着花园的围墙, 凝望天边模糊了地平线的雾霁。 “我并没真的指望他们接受,”怀特说。“我召集这次会议,不过是例行公事 而已。” “你该时时考虑到我们……我是说,教会,”奥尔法斯说。 “对,”怀特说。他们沉默了一会,只听见外面强劲的风吹得圆顶吱咯作响。 “为什么还不放弃这种疯狂的观念?”怀特终于开口说,“这种精减原则,它 还能维持多久?食品匮乏,医师不足,普通公民一过16岁就不给治疗。每个婴儿生 下来就带有某种先天的缺陷――过敏症、血友症――人体的自然免疫力丧失殆尽。 而这一切却都只因为你不肯提出控制生育方案或是某种遗传工程。” “我们必须保持自由呀!” “你把这叫做自由吗?你以为公民们自由吗?他们缺乏教育,没有发展进步的 机会。他们的全部经验只是精减。我估计过不多久,定量又要再次减少……以后, 生活期限会降低到28年。那是种什么生活啊?” “可是他们快乐、单纯,还有……” “可是,一种不完备的现世生活又有什么价值呢?” 奥尔法斯神父耸耸肩,“他们至少有希望。” “不错……一个虚幻的希望。你怎么能许给他们一个‘乐园’呢,其实你完全 知道他们的命运。” “说得对。”奥尔法斯说。“正因为这样,我们才给他们许诺。” “只要这个许诺能够被信守,”怀特这时已经多半是自言自语了,旁边那个人 只是微微颔首,默不作声。 最后终于出事了。他们来找他了。准是什么人看了出来。我只希望他不会以为 是我出卖的。我尽力想再多看他一眼,说声再见,可是他们不让我靠近。 这种场面我见过多次了。一辆白色气垫车飞来,警察跳下车,直奔教室、健身 房,甚至餐厅或者电视室。这时候,每个人都在嘀咕:是来找我的?过一会儿,他 们找到了那个要找的人,把他放到担架上,车门一关,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他们的 动作极快,不出一分钟,完事大吉。接着就一切照旧,好像什么事也没出过。座次 重新安排了,不让一张椅子空着,住过的房间彻底腾空,花名册的号码也全部改过。 没有一个人显出惊讶的样子。没有理由感觉害怕……完全是正常的。他不会有问题。 一个新的、更好的世界在等着他。他们一直在告诉我们说,那个世界是个多么美丽 平安的好地方,可是…… 西吉走了以后,我一直很难过。我找了一个新的男朋友,可他不知道我一直在 想念着西吉。我知道西吉在哪里,可我不知道他将来会怎么样。我知道,所有的人 到头来都得这样,我只盼着它不特别可怕就好了。 疼痛总算止住了。我只在治疗灯底下照了十秒钟,就把手上那种火辣辣的疼痛 给治好啦,还有我蹦起的血管和头里的痛楚也好啦……当时,我觉得自己完全好了, 可是往手上一看,伤口还和过去一样糟。 有一小会儿,我想自己可以回到城里去了,回到我的朋友们和莉尔那里去了。 可马上我就明白了过来。我害怕了。我知道那事儿不痛,可我怕的并不是痛……我 是怕那种空虚…… 我还是躺在担架上,他们把我放进运送器。我看得见那些迷蒙模糊的影子―― 它们准是圆屋顶的支撑架――可是透过毛玻璃,我什么也看不清。 黑暗……现在来了一排排亮光。我好像是在一个挺亮的大厅里。周围全是机器…… 一股叫人头晕的气味……有什么东西碰到了我……我在腾云驾雾……进入无边的黑 暗……还有寒冷。 突然,四处大放光明。我看见了蔚蓝的天空,我看见了洁白的浮云。我好像听 见了鸟雀的啼啭歌唱。 还有一个声音,那么深沉,那么安详,好似要笼罩住周围的一切:“欢迎你来 到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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