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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因为在东、西两个捞月派的斗争中有功,我被任命为捞月国制帽厂的厂长。我 后来才发现这是一个非常令人着迷的差使,于是将一顶顶帽子戴在了许多无辜的人头上。 但树大招风,黑夜之中有人将刀子投向了我。    第二天一早,我就心怀不快地乘上一辆新为我配备的豪华达契车赶到了工厂。上任 后我更加憋气。这哪里是一所像样的工厂?这分明只是一个小小的手工作坊!但作为工 厂厂长,我不得不在随从的陪同下,参观了这个作坊式的工厂。参观后我才发现,这个 工厂老板的职位非同一般。 捞月国制帽厂坐落在捞月城的中心位置,下设一室、一部、四个车间。一室为办公 室,负责提供帽子需求者的名单,并处理一些日常事物。一部为供应部,负责将帽子的 需求者找来,并按需要分配给他们不同的帽子。四个车间分别是选料车间、加工车间、 成品车间、装潢车间。选料车间负责从成堆的圆木中挑选出优质、沉重的木头;加工车 间负责把木头加工成弧状的木板;成品车间负责把弧状的木板拼成形状各异、重量不同 的帽子;装潢车间负责在帽子上刻上或烫上各种图案和文字。捞月国制帽厂与一般制帽 厂的主要区别是供应方式的不同。一般制帽厂销售帽子的方式是将帽子批发到零售商店, 然后再由零售商店卖给用户。而这个制帽厂在推销帽子时则直接将认为需要帽子的人找 来,然后给他们戴上,而且供应帽子完全免费。 我们的工厂规模不大,仅仅有二百余名工人。开工的第一天因为工人技术不够熟练, 仅仅生产出了四顶帽子。第一批帽子的用户是族长钦定的。名单上的第一个人是嘟嘟嘟 的高级顾问。据查,东月派的所有重大阴谋都由他一手策划,那天他因为生病在家没有 观看捞月比赛而免得了一死。第二个人和第三个人一个是嘟嘟嘟的鼓手,名字叫做金鼓; 一个是他的号手,名字叫做银号。每当嘟嘟嘟参加重大活动,他们二人总是一左一右地 跟在身边,为他擂鼓吹号,使嘟嘟嘟增加了不少威风。第四个人是嘟嘟嘟的女儿,那星 儿。 以上四人除那星儿外,都很快被逮到了授帽大厅。这里需要简要介绍一下授帽大厅。 授帽大厅很像地球上东方国家的乡下礼堂,前面是一个高高的舞台,下面则与一般礼堂 不同,因为既没有凳子,也没有椅子。我和其他人组成的授帽委员会庄严地在主席台上 就坐。 “你知道自己该得到一顶什么样的帽子吗?”我蹦到嘟嘟嘟的高级顾问面前,非常 温和、非常民主地问道。 “什么样的帽子由你们决定吧!”老家伙看都不看我一眼地说。 “那好吧,”我仍然微笑着说,“我们准备赠与你一顶写有‘反捞月军师’字样的 帽子。你老人家看如何呢?” 我一打手势,两个手下马上抬起一顶巨型帽子盖在了他头上。他本来有些驼背,这 样以来更加站立不直。但他仍然挺直着身子,用颤抖的声音说:“你们这些该死的剑鱼! 正义会惩罚你们这些罪人的!” “我没有听清楚你说了些什么,”我说,“你大概是说:帽子太轻了,你要再申请 两顶。” 于是两顶分别烫有“剑鱼的同伙”和“捞月国人民公敌”的帽子又加到了他的头上。 他无论无何也坚持不住了,扑通一声歪倒在地上,紧嵌在帽子里的脑袋耷拉到了一边。 我的属下一脚把他踹开时,他已经口吐白沫,一命归西。 金鼓和银号一直站在一旁观看,见此他们急忙跪在地上叩着响头说:“誓死捞月大 人,求求您饶过我们吧!我们以前是干过不少坏事,但我们也是迫于无奈呀!都是嘟嘟 嘟那个老小子逼迫我们干的。如果您能宽宏大量,给我们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我们一 来将对您感激不尽,二来一定要为您孝达契之劳……” 周围的人也说:“誓死捞月大人,他们以前只是为嘟嘟嘟敲敲鼓、吹吹号而已,并 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既然他们想改邪归正,我们还是采取惩前毖后、治病救 人的政策,让他们立功赎罪吧。再说,他们也有一身臭力气,人也蛮机灵的,不如把他 们使作你帐前的随从。这样一来显示了你的威风,二来不用你事事操心。” mpanel(1); “既然大家都在为你们讲情,我就给你们一次机会。”我说。“为你们准备好的帽 子可以暂时寄存到这里,以观你们的后效。你们以后一定要对本厂长尽职尽忠,否则将 给你们每人戴上十顶帽子!” 金鼓和银号对我千谢万谢,趴在地上只磕响头。这时一个人前来报告:那星儿被抓 到了,当时她正拿着毒药往口中送,企图畏罪自杀。她还自言自语地说:“愿世世代代 不再生在族长的家里!” 接着,那星儿被带了上来。 “原来是你呀……”那星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脸的吃惊和失望。 “是的,那星儿姑娘。不认识了吗?我已经不是那个从乡下小镇来到捞月城捞月的 小伙子了。我现在乃当今捞月国的制帽厂厂长。”我斜了一眼旁边的帽子说。 “真没想到,我的救命恩人原来是一个卑鄙的暗探!”那星儿气愤地说。 “你当然不会想到的。”我嘲讽地说,“我也根本不是你的什么救命恩人,那场精 彩的戏剧是我亲手编剧、策划和导演的。” “你这条卑鄙、狡猾的剑鱼!”那星儿恨不得咬碎了钢牙。“如果我早知道你是这 样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从见你的第一面时我就把你生吃了!” “漂亮的那星儿,你大可不必这样大动肝火嘛。”我走到她跟前摸着她的脸蛋笑着 说,“怪只怪你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睛。现在的情况可不一样了。我可以随时给你戴上两 顶沉甸甸的帽子,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我正不愿看到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那星儿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 “那星儿姑娘,你实在没有必要这样。我的制帽厂刚刚成立不久,正急需人手。如 果你能把所知道的东月派的秘密提供给我们的话,你的前途还是光明的,你将来的生活 还是很美好的。”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没有人性的家伙!”那星儿怒视着我说。“我竟然愚蠢 地把你当做好人,甚至打算把你接到捞月宫里,心想那样你就可以每天捞你的月亮了。 甚至,昨天晚上我还做梦,梦见和你一块在捞月池中捞月和嬉戏……没想到你是在利用 我!与其看着你这样的恶魔在世界上横行霸道,我还不如与你同归于尽!”说着,那星 儿猛地向我撞来。但不等她来到我跟前,已经被我的卫兵给捆了起来。 “那星儿,我做事情是为了我们伟大的捞月事业,并不为了儿女私情。”我将手背 在后面,来回踱着步说。“不过,你也不用害怕。你长得这样漂亮,没有哪个男人会忍 心给一个大美人戴上重重的帽子。说实在的,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如果抛开你的出身、 你的家庭,只要你肯归顺我们西月派,我也就不计较你以前的过失。那样的话,你也就 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被戴上帽子了。难道你觉得不好吗?” 一口浓痰从那星儿的口中飞出,正落在了我的右脸上。“誓死捞月,你死掉那份心 吧!一旦认清了你的真实面目,我是一定要同你决裂的!如果能活下来,我一定要报仇 雪恨!” “有些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将手一甩,“来人哪!把剩下的七顶帽子全部给那 星儿戴上!” “誓死捞月,你这条狠心、卑鄙的剑鱼……”那星儿满头是汗,话未说完就栽倒在 地,找她父亲去了。 我把如何给东月派的人戴帽子的经过向鲁鲁鲁族长做了详细汇报。鲁鲁鲁族长不但 没有怪我将金鼓和银号二人用作帐前的随从,反而称赞我虽然年轻,但办事老成持重。 鲁鲁鲁族长接着命令我说,为了清除全国、全族中的反捞月分子,厂子里必须马上增加 工人,而且要昼夜不停地生产。按照鲁鲁鲁族长的命令,我要亲临车间督导生产。几天 后,十万顶帽子已经生产出来。 但帽子的推销却成了问题,因为实际上全国并不存在那么多的东月派分子。但我又 接到了族长新的命令:宁可错戴一万,不可漏戴一个;把帽子按各村的人口分摊下去。 族长还对我许愿说:分发帽子的任务一经完成,他便任命我为捞月国的副族长,协助他 料理国家大事。 在高官厚禄的吸引和鼓舞下,我每天带着大批人马用达契车子拉着帽子,走出捞月 城推销帽子。每到一地,我就把当地的族长召来,问他们是否完成了推销帽子的任务。 对于完成任务好的村族长,我就口头给予鼓励。对于完成任务差的村族长,我一般用话 语吓唬他们:不能如期完成任务,就按反捞月分子对待。大部分村族长都面带为难之色, 但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又不得不接受。 几天来我深入基层的工作方法非常成功。但有一天我们到了一个村子,因为那里刚 刚流行过一场传染病,村里十室九空,虽然族长为了本职工作尽了最大努力,然而还是 剩下了数十顶帽子。我有意惩罚这个村族长,但在他的头上已经自戴了一顶帽子,因此 也就免去了对他的的惩罚。 我们坐着达契车继续向另外一个村庄赶去。走着走着,金鼓和银号几乎同时喊道: “路边有一个东月派!” “在哪里?”我问道。 “就是路边蹲着的那个!”金鼓说。 我一看路边确实蹲着一个人,就不分皂白地命令把他抓来。 “大人,大人,我有罪!我有罪!”那人穿着一件破袄,一见我就跪在地上磕头求 饶。 “那好吧。”我说,“你要老实交代为什么要从家里逃出来,而躲藏到这里。如果 有半句假话,先割掉你的舌头!” “我老实交代!老实交代!”那人抬起头来,视线仍停在车辕下面,“我到小镇上 赶集回来,半路上被尿憋得难受,就跑到别人家的庄稼地里行个方便。我不但踩坏了别 人的庄稼,而且还露出了自己那不光彩的地方。请大人赎罪,请大人赎罪……” “住口!”我厉声喝道,“你要老实承认你是不是东月派或者他们的余党?” “大人,您看我怎么可能是东月派呢?” “大人,”银号说,“他的确是一个东月派,因为他蹲着时面向东方。” “大人,”那人解释道,“我面朝东方是因为我不愿让别人看到那不光彩的地方。” “胡说!你纯粹仍然对东月派抱有感情!”我命令道,“金鼓、银号,快拿帽子给 他戴上!” 那人想继续争辩又不敢争辩,只好戴着沉甸甸的帽子东摇西晃地走了。 我们继续上路,想在天黑之前把剩下的两顶帽子抛出手去。这时迎面走来两个穿长 衫的人,斯斯文文,一副读书人的样子。他们边走边说,谈笑风声。 一个说:“天不下雨闷的慌。” 另一个说:“东风吹来凉爽爽。” 一个又说:“借问西风何处去?” 另一个又说:“黑夜之中捉谜藏!” 这两个人正为自己的佳作得意,金鼓、银号上去把他们带了过来。这两个人面面相 觑,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知道为什么要给你们戴帽子吗?”我厉声问道。 “我们实在不知为什么呀!”一个说。 “如果知道,我们就不会那样做了。”另一个说。 “你们都在放屁!”我怒斥道。“你们的用心多么明显!你们是说,当听到东月派 所说的话,就感到舒服,就感到高兴!” “大人,冤枉呀!” “我再问你们:‘借问西风何处去,黑夜之中捉谜藏’两句又是什么意思?” “呈秉大人,这两句是说:不知道西风哪里去了,大概是在黑夜之中消失了吧。” “你不要无理狡辩!”我狠狠地瞪着他们说,“谁都知道你们在作藏头诗,你们醉 翁之意不在酒!你们的用意太恶毒了!你们是在说:西月派的人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去 捞月?他们大概都在黑夜之中嬉戏捉谜藏吧!” “大人,冤枉,我们的确冤枉呀!我们实在没有别的意思。我们认为东风就是东风, 而不是什么东月派;西风就是西风,也决不是什么西月派。请大人开恩,别给我们戴帽 子了吧……” 我一看天要黑了,忙命令到:“快把帽子给他们戴上!” 两人见哀求也无用,就乖乖地戴着帽子走了。 但车子上还剩下一顶帽子。如果能够把它抛出去,我们也好到前面的村子里庆贺一 番。快到村口时,从对面来了一个人。他一见我们,调头就往村里跑。但没跑多远,就 被金鼓和银号捉了回来。 “大人,我……我准备到地里弄把青菜,并没干什么坏事呀!” “你走路冲着东方,岂不是东月派?”我说。 “大人,我知罪。以后我走路要冲着西方。” “那你仍然是东月派。因为你的背是冲着东方的!” “那我就冲着北走。” “那你还是东月派,因为你的右耳冲着东方。” “那我就冲着南走。” “那你同样是东月派,因为你的左耳冲着东方。” “那我就不能动了吗?” “我们绝对没有禁止你的运动。你可一直向上或者向下嘛!” “大人,我不能做到。” “既然如此,那就说明你是一个地道的东月派分子,而且根本无悔改的表现。金鼓、 银号,把最后一顶帽子给他戴上!” 打发了最后一顶帽子,我们走进了前面的村子。此时这个村里的族长正等在村口, 手持蜡烛迎接我们。 “厂长大人,”村族长将我们迎到家里,摆好丰盛的宴席说,“我们领到的帽子已 经发下去了一半,剩余的一半任务可望明、后两天完成。” “你做得很好!”我肯定地说道。“如果你的工作出色,我可以提拔你到制帽厂做 一名车间主任。” “到时我一定为您效力!”村族长点头哈腰地说。 “发放帽子的工作是否顺利?”我问。 “顺利得很!顺利得很……”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妇女的叫喊声:“冤枉呀!我要见厂长大人……” 村族长脸色一沉:“快把那臭婆娘赶到远处去!” 我向门外一望,见那妇人已经趴到了门口,就将手一挥说道:“让她进来,看有什 么冤屈。” 那女人一进大门,就跪在地上喊道:“厂长大人,我冤枉!” “有何冤枉,讲给本大人听听。”我很和气地说。 “大人!”那妇人涕泣着说道,“我是一位良家妇女,两年前丈夫在一次捞月比赛 中被剑鱼击断腰部而亡,留下了我们孤儿寡母。就是你旁边的族长,他见我们无依无靠, 就对我起了歹意。一天夜里,他拨开门拴,闯了进来,强行要对我无礼。但我死死不依。 在他的引诱下,我放松了思想上的戒备,和他共度了一个晚上的良宵。从那以后,他隔 三差五地到家里找我,这样一直持续了半年。一天夜里,我在梦中突然见到亡夫。他说: ‘这种现象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我非常后悔、非常内疚,决心和族长一刀两断。因 此族长再找上门来时,我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昨天村里刚刚分下来一批帽子,他首 先拿着两顶帽子来到我家。他见我的小儿子正在院中玩耍,就要强行给他戴上一顶。那 顶帽子难看也倒罢了,它重得像一只铁桶,我那瘦弱的儿子怎么能受得了?我央求他说: 只要不给我的儿子戴上那顶帽子,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但他不念旧情,毅然决然地 给我的儿子戴了一顶。我那两岁的小儿怎么能够承受得了那可恶的帽子,昨天晚上就见 他父亲去了。他接着要给我戴另一顶,不巧的是那顶帽子因为做工太差当时就散了架, 我因此免却了灾难。但我想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请大人您主持公道,为小民伸冤 呀!” 我问族长说:“她说的可是事实?” 族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我该死,我该死,我不该调戏一位良家妇女!请 大人您饶恕我的罪过!请厂长大人赎罪……” 我将眼睛一翻说道:“你何罪之有?你不但没有罪,而且还立了大功。你本来和那 个娘们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你为了国家的利益,为了捞月族的利益大义灭亲。你 的这种精神实在难能可贵!本厂长现在就要为你加官进爵,提拔你为制帽厂总监!” 那位妇人吃惊地望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接着又对那妇人说:“本厂长从来都主持公道,我想你也能够看得出来。为了表 现本厂长的正直和公平,我现奖励给你帽子一顶!” 她猛地站起来说:“我原以为厂长大人会主持公道,谁知道你也是这样一个无耻之 徒!我们捞月国的大好河山就要葬送到你们手里了!” 金鼓、银号没等我下达命令,就将一顶沉甸甸的帽子戴在了她的头上,并将她推到 了门外。 推销了一天帽子,虽然身体又累又乏,但我心里感到无比快乐。躺在床上想到,我 的这种快乐大概起源于人类的阴暗心理――别人的痛苦能够增加自己的快乐。但我实在 太累了,于是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里。 半夜的时候,我突然感到左臂上一阵疼痛。我马上将随从喊来点上蜡烛,见一只尖 刀插在了那里。 我的胳膊实在伤得不轻,刀尖几乎插进了骨头。如果偏离一拳头的距离,刀尖就扎 入了心脏。 据说附近有一个医术非常高明的医生,我马上命令将他请了过来。 老医生看了看我的伤口说:“你的伤口虽然很深,但刀子上并没有剧毒,所以很快 就会痊愈。如果刀子上有毒的话,伤口周围的肉都要被割掉。” 老医生为我上了一副金创药,我的疼痛很快停止了。我想,因为我的权势炙手可热, 因此为了我们的捞月事业必然要得罪许多刁民;也因为我马上就要成为捞月国的副族长 了,因此我应该把这样一位老医生留在身边。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也好让他救命。想 到这里,我客客气气地对老医生说了我的想法。 “厂长大人,我不能那样去做。你的生命固然重要,但你的生命只是一个人的生命。 生活在捞月国最底层的劳苦大众千千万万,他们都在等着我去治病。我应该把自己的晚 年贡献给他们。”老医生说。 “我可以给你优厚的待遇,可以给你很多的蜡烛,即使在漆黑的夜里你也会像生活 在白天一样。”我对他利诱道。 “救死扶伤是一个医生的职责。我不能为了一点小小的利益,而违背职业道德。” “给你的利益的确不多,”一想到自己未来的生命很可能就掌握在这个老头手里, 我就恭恭敬敬地对他说,“老人家,您的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的,只要您能提得出来。” “你以为我们这些人都看重你说的东西吗?你以为一个人只要他有权有势,我们就 会在他面前摇尾乞怜吗?说实话,我本不想医治你的伤,我宁愿你们这种人死去!”老 医生气愤地说。 “我真不明白,老人家,您为什么那样恨我呢?我们以前并没见过面吧?” “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我很久以前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你就是那个在捞月池杀死 剑鱼的捞月英雄;你就是那个紧密配合鲁鲁鲁族长铲平东月派的誓死捞月;你就是那个 当上捞月国制帽厂厂长之后滥发帽子的人……” “住口!”我厉声喝道,“你不愿做我的医生也倒罢了,竟然在这里破口骂我!你 难道不怕死吗?” “即使现在不死,我也没几年的活头儿了。死对我来说就如又娶了一次新娘。” “你的嘴巴倒是挺硬。我本来应该杀掉你,但念你为我包扎伤口的份上,暂饶你一 命。请你马上滚吧!” 老头气愤地看了我一眼,拿起他的布包,离开了这里。这时,我的随从将刺客带到 了面前。 我问他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行刺本厂长?” “大人饶命!”刺客求饶说,“我色迷心窍,是替别人杀人的……” “谁支使你的?” “是……是昨天被你赏给帽子的妇人……她说,只要能杀掉你,她就答应做我的老 婆。” 我吩咐金鼓和银号道:“火速把那个妇人抓来!” “不用劳驾了!”说话间那妇人从外面戴着沉甸甸的帽子走了进来。“我自己送上 门来了。”她大摇大摆地坐到了我的对面。 “你为什么要支使那人行刺本厂长?”我厉声问道。当然我心里比谁都明白,她是 在对我进行报复。 “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那妇人鄙夷地说,“你们这些捞月国的历史罪人!你们 口头上喊着捞月,实际上根本就不想捞月,你们在以捞月的名义争夺权力!你们胜利后 就开始彻底清算反对自己的人,于是便制造出了许许多多的帽子,戴给那些无辜的人们。 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什么事情也做得出来……” 我再也忍受不了她的当众辱骂,气愤地说:“给我把她捆到树上!马上召集全村的 群众召开公开戴帽大会。看她一个娘们儿家能够承受几顶帽子!” 村里的群众将会场围得水泄不通。那妇人在众目暌暌之下,犹如一名不屈的战士被 捆在会场中间的一个木桩子上,昂首挺胸,面带冷静的微笑。 我高声宣布道:“公开授帽大会正式开始!现在开始为妇人加戴第一顶帽子!” 妇人头上又被套上一顶帽子。但她仍坚持地挺直着脖子骂道:“其实该戴帽子的应 该是你们这帮坏蛋!你们祸国殃民,历史决不会饶恕你们!” 我命令将第二顶帽子戴到了她的头上。她不得不将帽子靠到后面的柱子上,以减轻 自己脖子所承受的压力。但她的嘴里仍然骂个不停: “我如果能够活着,一定扒了你们的皮幔了鼓,煮了你们的骨头炼了油,炖了你们 的肉喝了酒!” 第三顶帽子又落到了她的头上。她的脖子再也坚持不住了,只得歪到一边,想骂也 骂不出声来。 “你们……你们……” “我多么想听到你那美妙的骂人声啊,为什么不骂了呢?”我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挖 苦地说。 她的口中再也发不出声音,但她的眼睛仍然愤怒地盯着我。围观的群众吓得都用手 蒙住了眼睛。 我踩上一张高高的桌子,大声地说: “大家都看到了吧,这就是反捞月分子的下场!有人想效仿他吗?” 周围的群众七嘴八舌地说:“她死有余辜,罪有应得!” 我接着对大家说:“下面我要为这个反捞月分子一次戴上十顶帽子,让我们看看她 是怎样死的。” 金鼓、银号和村族长一起,马上将十顶结结实实的帽子吃力地抬了过来。他们将帽 子抬上一个早已在旁边搭好的高台,就要将帽子重重地落在妇人的头上。 正在这是,会场外面有一个人高声喊道:“住手!你们不能这样!” 我气急败坏地说:“是哪一个狂人?金鼓、银号,马上把那人抓来,一样戴十顶帽 子!” 等把那人带入会场,我大吃一惊:这个人怎么会来到这里?又为什么让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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