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第四章 在魏一禾那间别致的卧室里,我喝了大半瓶上佳的红酒。 那并不表示我贪喝,只是证明魏一禾讲述这件事情所用的时间十分长久而已。 洛云喝得更多,但他酒量在我之上,再多喝一两瓶也没关系。 魏一禾的讲述,相当详尽,就算是最挑剔的人也难再作出苛求了。可是,我听 完之后,仍然是陷入无数疑团之中。 雅丁尼与戴狄斯的决斗,似乎有点孩子气的味道,但实际上,却比吸血僵尸的 鬼故事还更可怕。 连勒的咒语、普士夫妇的远逃、三个阿拉伯商人的出现,是令人莫测高深的。 普士在事隔二十年后,结果仍然难逃死于非命的噩运,而且还是死得那么古怪, 这就绝不寻常了。 是不是他做了一件错事?所以非要离开罗马不可? 那三个阿拉伯商人,又跟连勒是否有所联系? 我想不通,所以只好问洛云:“洛会长,你有何高见?” 我这一问,是诚恳的,绝无半点嘲讽或者是玩弄的成分。 洛云呷了一口酒,才道:“连勒已到了本市。” 我一怔:“由他组成的业务考察团,目的地就是本市?” 洛云道:“这里是第一站,再过几天,这个业务考察团就会前往东南亚其他的 大城市。” 我道:“是有什么发现?” 洛云道:“连勒一点也不像个巫师,我的意思是说,他看来并不如此凶残。” 魏一禾道:“这算是什么?是个是想给这位董事长看相,然后更进一步为他批 卦算命?” 洛云道:“我认为,你对整件事情,有一个极错误的看法。” 魏一禾目光一闪,道:“是不是关于连勒的咒语?” 洛云点点头,道:“不错,照你的看法,似乎已肯定了咒语的存在,也肯定它 具有邪恶诡异的力量!” 魏一禾道:“就算我承认这一点,那又怎样?” mpanel(1); 洛云道:“那么,你应该找的人不是我,也不是龙乘风。” 魏一禾冷哼着说:“你认为我该去找谁?” 洛云道:“你应该去找另一个法力更厉害的巫师,或者是道行高深的高僧、游 方道士之类的人物,再不然,找个驱魔人试试也是好的。” 魏一禾陡地怒吼起来:“放屁!” 洛云道:“我不错是在放屁,但却是以你作为榜样的。” 魏一禾瞪了他一眼,眼光忽然间变得有点古怪:“你对连勒这个人有多大的了 解?” 洛云道:“最少,在目前来说,我仍然无法相信他会是一个巫师。” 魏一禾道:“你从哪一点可以肯定他不是?” 洛云立时反击:“你又从哪一点可以肯定他必然是巫师?” 魏一禾张大了口,显然想说:“戴狄斯和普士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但他这句话最后并没有说出来,因为这种“证明”,实在并不怎么确切有力。 所以,他只是张开了口,但却连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我微微一笑,道:“两位的争论,似乎没有多大的意思,照我看,倒不如做一 些更实际的行动,也许可以打破这一个哑谜。” 魏一禾望着我,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道:“连勒这个业务考察团,将会展开什么活动?” 洛云立时说道:“明天正午,他将会出席一个商业电脑最新产品的展览会,这 个展览会,是他辖下远东附属机构所举办的。” 我问道:“有没有办法可以接近连勒呢?” 洛云道:“这是一点也不困难的,但我们首先要有一套计划,当接近连勒之后, 我们应该要做的又是什么事?” 我耸耸肩,说道:“那倒要见机行事了。” 魏一禾道:“这样也好,我也略懂占卜星相之术,且让我看看这个大亨的相格 如何,然后才作进一步的决定好了。” 洛云哈哈一笑,道:“我也希望连勒真的是个巫师,那么事情就更加刺激有趣 了。” 我不等魏一禾发作,便已拉着泪云道:“明天的事,让明天才去担心吧,现在 我们也该告辞了。” 洛云笑道:“我才不担心,大不了天塌下来当作被子盖。” 魏一禾显然心绪不宁,他仍然坐在一张可以旋转的高凳上,手里捧着一杯酒, 嘴里叼着半截香烟,彷佛已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二天中午,我们已来到一幢高级商业大厦的二十八楼。 那个展览会,就是在这里举行的。 那个展览会虽然是公开的,但在头一天最初的三个小时内,却只招待展览会曾 经发帖所邀请的嘉宾。 我们当然不是什么嘉宾,但洛云倒真有办法,居然在短短半天的时间里,就已 联络上了一间大企业公司的总裁。 这位总裁姓费,名下产业多得不可胜数,连这一幢商业大厦,也有三分之二是 属于他私人所拥有的。 在上层社会,人人都知道这位费总裁性情孤僻,不喜欢结交朋友,根据最能跟 他接近的人表示,费总财就不像是个商人,而是像一个脾气怪僻的艺术家。 他喜欢古董、喜欢字画,同时也欣赏西方的油画、抽像画与各门派稀奇古怪的 艺术雕塑。 他又是摄影专家,作品曾经屡次获得殊荣奖状.同是,他却从来不喜欢在这一 方面出锋头,所以他的摄影作品,经常都借用朋友的名字去发表。 他实在一点也个像个典型的大商家,可是,他却事事如意,一切都很成功。 这是福气。 一个有福气的人,远比有才气的人更容易踏上成功之道。 可是,什么是成功? 若以金钱作为衡量成功的标准,费总裁当然是很成功了。 但他却对最亲信的助手说:“我的钱太多,但朋友却大少,这就一点也不算是 成功了。” 费总裁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朋友,例如我所认识的另一位摄影高手江辉江校长, 和他就是好得可以今晚打架、明早却一齐去喝早茶的莫逆之交。 其实,费总裁的朋友,绝不算少,但在他心目中,真正可以当作朋友的人,却 绝不会超过五个。 想不到,洛云居然也是其中之一。 洛云认识费总裁的地方,并不是在本市,而是在沙巴的京那合鲁山国家公园之 内。 这个公园,其实只是一个还没有开发的热带原始大森林。 这个原始大森林,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但它对于考古学家也具有相当的吸引 力,因为在这里有不少石器时代人类生活过的洞穴,是十分值得研究的。 那一次,洛云就是陪着几个考古学家,冒着酷热的天气,来到京那合鲁山国家 公园的。 但他对于考古这种枯燥的工作,实在怎么说也提不起兴趣来。所以,经过一番 恳求之后,他终于获得提前离队,任由他自由活动。 当他可以脱离考古队之际,简直比别人绝处逢生脱离险境还要来得高兴,他立 刻带着轻盈而又齐全的装备,在这个原始的大森林里进行自己的探险活动。 在接着下来的两小时,他险些跟几只黑猩猩打架,又和一条最少超过三百磅重 的大蟒蛇对峙了十几分钟,若不是那条巨蟒早已吞掉了一头不知名的动物,以致连 蛇腹也比平时胀大了五六倍的话,他很可能已成为这条巨蟒的点心。 就算他真的葬身于蛇腹之中,那也怪不了任何人,谁叫他有路不走,偏偏拣些 根本“不是路”的地方前进,但据他后来表示,如此这般才是真正的刺激和享受。 但在这地球上,也不是只有他才会这样子走路的。 最少,当他到一处沼泽地带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同类的人。 这人捧着一具摄影机,为了要争取较佳的摄影角度,居然不惜俯伏下来,为几 条丑陋的鳄鱼拍照。 但他的热情,并未使到那些鳄鱼产生感激之情,它们逐步向他移近,显然不怀 好意。 但这人彷佛已陷入浑然忘我之境,完全没有想到危险已逼近眉睫。 直至洛云大喝一声,他才扬了扬眉,依依不舍地向后撤退。 他的视线,还是凝注着沼泽里的鳄鱼,就像是选美大会里的评判员正在凝视着 一群绝色美女一样。 就在这一天,洛云认识了他,但却一直不知道,这个不知死活的摄影家,居然 就是费氏企业集团的总裁费振邦。 洛云只知道这个人的英文名字――查理。 直至半年后,洛云接到一张附着信笺的请柬,才知道在京那合金山国家公园遇 见的人,他的中国姓名是费振邦! 至于洛云与费振邦认识之后,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奇事实在多得不可胜数,而且 过程更是既曲折离奇又饶富趣味性,但由于与本故事无关,这里也不打算再加以描 述了。 言归正传,就在展览会开幕这一天的上午,洛云拨了一个电话给费振邦,那时 候,是上午九点三十五分。 费振邦有个习惯,就是每天上午九点三十分左右,必然会坐在书房练习书法三 十分钟。 而在他书房里,有一具相当保密的电话,能够知道这电话号码的人,全世界不 出五个。 洛云居然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这具电话除非不响,否则负振邦一定会亲自接听的。 “喂,我就是老费。” “在下洛云,近日久未拜见兄台,特来请罪。” “哈哈,老弟,又有什么古怪惊险的事情要拖我下水?” “三缺一,搓麻将,如何?” “你若真的要搓麻将,我当然乐于奉陪。” “很抱歉,这句话是假的,我只喜欢跟大老千赌博,至于朋友,一块钱也决不 赌。” “不必解释,我了解你这个人甚至多于自己的鼻子。快说老实话,打这个电话 给我,有什么目的?” “今天中午,你是不是要参加一个展览会?” “你怎知道这件事?” “要知道这点小事,简直易如反掌,难道还要出动第一流的间谍才能查得出来 吗?” “你若做间谍,肯定不会比零零七逊色。” “你去不去参观展览会?” “今天中午,我约了大庭久岛教授下棋,那个什么展览会,我决定派伍总经理 和彭主任去看看就算。” “这个决定可以改一改吗?” “怎么?你想去?” “不错,还有两个朋友。” “这个容易,叫彭主任留在公司里,让伍德往带你们去好了。” “如此好极,祝你‘棋’开得胜,把大庭久岛杀个片甲不留!” 十二点十五分,从美国远道而来的大亨连勒先生,在一群衣饰煌然的男士陪同 下,微笑着来到展览会场之内。 他个子相当高大,双眼炯炯有神,但看来一点也不像凶残暴戾或者是诡秘邪恶 的人。 他的风度很好,配衬着裁剪一流的笔挺西装,使他显得更加气宇轩昂,完全是 个成功大商家的典型。 我是用最客观的角度去看连勒的,倘若他真的是个什么巫师,那就未免太匪夷 所思了。 然而,内心真正慈祥的人,他的外貌却可能十分狰狞可怖,套用一句老生常谈, 真是“知人口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了。 至于魏一禾,自从连勒出现之后,他的脸就一直紧绷棚的,就像是遇上了杀父 仇人一般。 最轻松的还是洛会长,他的目光落在一个漂亮白衣女郎身上,远远多于留意着 正在主持开幕仪式的连勒。 连洛云也觉得漂亮的女郎,当然是万中无一的绝色美女。 这女孩我倒认识,她是一间船务公司的董事长,该公司辖下有三艘五万吨级以 上的大邮船,实力倒也不容小觑。 她姓萧,芳名是朗月,自从她父亲萧炽花在前年病逝后,就一直掌管着公司的 统治大权。 她现在还不超过二十五岁,若不是父亲病逝,她如今应该仍然在哈佛大学里继 续攻读。 而最令人瞩目的一点,就是她仍然未婚,甚至连稍为亲密的男朋友也没有。 这就难怪洛云愈着愈出神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就算洛会长真的要向 萧小姐展开追求大攻势,也绝不会因为她是船务公司的董事长。) 但有一点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连勒突然伸手向萧朗月一指,道:“请这位漂亮 的小姐过来。” 萧朗月显然有点惊诧,不知道这位美国大亨当众叫唤自己走过去的用意何在。 但她还是很有礼貌地微笑着,落落大方地迎了上前。 而也就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觉得连勒好像忽然有点变了。 但一时之间,我也说不出他有什么地方变了。 人,是会变的。 随着时间的消逝,每一个人都会逐渐地改变,那是很自然的事。 但在我当时的感觉上,却觉得连勒是在短短时间里,整个人产生了一种很怪异 的变化。 这种变化很特别,从外貌上看不见的,但不知如何,我却隐隐觉得,连勒一定 有点不要。就在这时,连勒突然紧紧地拥抱着萧朗月的纤腰,又用力在她的脸庞上 吻了一下! 这是一个布置豪华、开幕仪式相当隆重的高级商业器材展览会,而这位来自美 国的电脑业天皇钜子连勒先生,更是展览会中的焦点重心人物。 会场之中,全是工商界的知名人物(我们三人自然例外) ,在那样的场合里,每个人都尽量保持着最佳的礼貌和风度,决不会做出任何 失仪的事情来。但连勒竟然在众目腹腔之下拥吻萧朗月! 在那一瞬间,每个人都为之愕然不已,只有洛云,他立刻作出了反应,以最快 疾的速度标前,同时喝道:“你疯了?快放开她!”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都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连勒疯了?还是这个疾 冲而来、同时大呼大叫的年青人疯了? 若按照正常的情况,洛云这种举动是应该获得旁人的支持,但那人是连勒,情 况就绝不一样了。 纵使连勒的行为如何乖悻常理,但要别人在短短几十秒之内把他当作是一个疯 子,或者是个色狼,仍然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当络云向连勒疾冲过去之际,最少已有三个保安人员同时拦截住他,其 中一个还说:“休得无礼!” 洛云怒道:“是谁无礼,难道你是个瞎子,居然直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 那保安人员还是固执地说:“连勒先生只不过是跟这位小姐开玩笑……”他的 话还没有说完,下额已给治云重重击中,登时踉跄向后跌倒。 这时候,我和魏一禾已双双抢前,其余的保安人员都是大为紧张,会场瞬即陷 入纷乱的状态。 萧朗月在毫无心理准备之下,突然给一个高大的美国人拥吻,那种吃惊的程度, 自然是难以言喻的。 初时她用力推开连勒,但连勒立刻又扑了过来,居然用熊抱的姿势兜揽着她。 最令人吃惊的塔连勒忽然说了一句:“我现在就要抱你到洗手间造爱。” 这句话一出口,最少有几个高贵女士发出了可怕的尖叫声,其中有一个还好像 真的昏了过去。 像连动那样的大富豪,身边当然有保嫖,但等到他公然说出这句骇人说话之际, 这些保嫖也不禁惊得呆住了。 其中一个棕色头发,看来比较老练一点的保镖立刻在连勒耳边低语几句,显然 是在劝诫他,不要继续再闹下去。 但纵使连勒马上收敛起来,甚至当众向萧朗月道歉,事情也很可怕,简直是一 发不可收拾了。 他现时的举动,就像是在庄严肃穆的婚礼上裸跑,再加上那句粗鄙下流的说话, 更使人无法可以容忍及加以原谅。 在那保镖眼中看来,事情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可是,接着所发生的变故,更 是令人瞠目结舌,万万意想不及。 只见连勒突然从口袋掏出一叠厚厚的钞票,然后用力一挥,大声道:“我有逾 亿美钞,又有谁能阻挡我的去路?” 他这种疯狂的举动,已充分表现出他的神智已陷入极不正常的状态中。 那保镖更吃惊了,但他并不是个没有决断能力的人,到了此际,他已明白自己 应该采取怎样的措施。 在刹那间,他脑海里升起的念头是:“连勒先生已丧失了理性,必须先将他制 服,带他离开这里!” 这保镖叫舒密南度,是巴西移民到美国定居的。他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连勒。 他跟随着连勒已十五年,最少有五次把连勒从死亡边缘救过来的纪录。 在纽约,暗杀事件几乎无日无之,像连勒那样的人,曾经屡遇杀手狙击,那也 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舒密南度对连勒是忠心耿耿的,有一次,他甚至不惜飞身挡住一柄本来飞向连 勒的利斧。 那一次,舒密南度胸中利斧,但结果居然还能活着,实在是一项奇迹。 但那一斧他也没有白挨,当他伤愈出院之日,连勒亲手递给他一张支票,银码 的数目是美金三百万。 三百万美金,已足可以使舒密南度一辈子过着极优悠富裕的生活,而且连勒还 准许他退休,以后再也不必担任这种危险的工作。 但舒密南度没有退休,仍然誓死追随在连勒左右,就像是一头忠心的猪犬,永 远不会离开它的主人。 可是,舒密南度最后所得到的报酬,竟然是一颗使他眉心爆裂的子弹! 枪声并不响亮,只是“伏”的一声,接着舒密南度就瞪大了眼睛,眉心中央部 分同时涌出了一股血浆。 这是绝对致命的一枪,它绝不像当年那一柄飞斧,还有机会可以让舒密南度进 入医院接受抢救的手术。 这一下变故极其骇人,会场立刻由小混乱变成了大混乱。 谁也想不到连勒竟然会掏出一柄配有灭声装置的手轮,而且不由分说地就向自 己的保镖作出近距离射击! 舒密南度一倒下,那些女土的尖叫声更是惊人,胆子较小的男士,也纷纷夺门 而出,霎时之间,秩序混乱得难以形容,彷佛第三次世界大战已经爆发。 只有我们这三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展览会的人,最接近连勒。 因为连那些保镖和保安人员,都已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开去。 倘若只有一个连勒就算他手里握着的是一辆手提轻机枪,也一定拦阻不住洛云, 但这时候,萧朗月仍然在他手中,而且在枪杀了舒密南度之后,枪管也紧贴萧朗月 的太阳穴上。 一个疯子,本来已经很可怕了,再加上一柄性能优良的手枪,那就更是危险之 极。更何况在枪管之下,还有一个无辜而又漂亮动人的女郎? 我一看见这情形,立即就警告洛云:“投鼠忌器,不要轻举妄动。” 只听见连勒大声说道:“你们都是疯子,没有一个是好人!” 我不禁为之啼笑皆非,但却也不敢在这时候跟他顶撞,只好顺着他的口气说: “不错,我们都是疯子,而且疯得很严重,非要你来拯救不可。” 连勒嘿嘿冷笑:“你们这些低等生物,智力和蚂蚁又有什么分别?就算拯救成 功,你们最后还是要自相残杀,直至一个不剩为止的。” 我微微一笑,用很温和的声音说:“人类自相残杀千千万万年,但如今面临着 的威胁,却是人口大量膨胀,甚至达到了爆炸性的程度。”我说的虽然是事实,但 却连我自己也觉得有着“怪异”的味儿。 但无论我说的是事实也好,是怪论也好,我的目的只是:尽量拖延时间!一来 等候警方人员的来临,二来希望可以藉着谈话,来稳定连前激动的情绪。(但不知 如何,我又觉得连勒的情绪,并非真的很激动,反而觉得他全身透着一段深沉而又 诡秘的气息。) 只听见连勒“咕咕”地怪叫了一声,道:“人类愈杀愈多,只因为真正毁灭的 一战还没有发生,但等到这一战爆发之后,就算全球人口增长到一千亿,结果也会 变成一个零字!” 我苦笑了一下,道:“担心核战爆发的人,全球最少有二十亿。” 连勒哼了一声,道:“核战算得了什么?” 我征了一怔,但随即谈谈道:“核战的确算不了什么,单是爱情的力量就比一 千枚核子弹还强大得多。” 连勒乾笑着,道:“你说对了,爱情万岁,不要核战要造爱!” 我又再啼笑皆非,而就在这时候,大队警员已围了上来。 一个肤色黝黑的警官向我走了过来,冷冷的道:“你是不是个传教土?” 我眉头一皱,洛云已霍声走到警官身边,同时冷笑道:“你的幽默就像你的口 腔。” 那警官脸色陡变,狠狠地瞪着治云:“这是什么意思?” 洛云用手掩着鼻子,闷哼着说道:“当然是他妈的好臭!” 那警官登时怒气直往上冲,正待发作,忽然有人在他背后沉声道:“麦警官, 有什么事情值得你向这位洛先生瞪眼?” 麦警官回头一望,立刻就为之脸色一变。 在他背后的,是一个身形高大、满面红光的高级警务人员,这人我也认识,但 洛云跟他却更熟络。 “马警司!”麦警官向他敬了个礼。 马警司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向洛云道:“你是不是又在侮辱警务人员?” 洛云眨了眨眼,道:“你可以控告我,但我有八个同学都已成为执业律师。” 马警司这才转过脸盯着麦警官,淡淡道:“你听见了没有?要告发他,可不容 易。” 麦警官面色铁青,忙道:“刚才只是一场误会,现在没事了,没事了。”他怕 的不是律师,而是马警司的语气。 马警司摇摇头,道:“不,现在怎能说没事?这个美国大亨是不是吞掉了八十 颗迷幻药片?” 洛云道:“他刚才还是枪法如神,又怎会和迷幻药扯上关系?” 这时候,已有十几个警员拔出了警枪包围着连勒,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连勒的手轮,仍然紧贴在萧朗月的太阳穴上。 马警司也已拔枪在手,同时用扩育器,请连勒放下武器投降。 但连勒充耳不闻,脸上的神情更加显得怪异之极。 他一时想笑,一时又好像想哭,结果既不笑也没哭,但却又不像是啼笑皆非的 样子。 在这一刻间,我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居然觉得连勒有点可怜。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直觉,我认为在当时的环境下,任何人都只会觉得他十 分可怖,这“可怜”二字,是万万用不到他身上的。 而事实上,看来最可怜的人,就只有那个保嫖,其次还有萧大小姐。 马警司的口才,绝对不差,这时候,他不断鼓其如簧之舌,想游说连勒投降。 但最后,连勒还是开了枪,而且一枪就已轰中了太阳穴。 萧朗月立刻就两眼一翻,然后身子缓缓地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呆住了,连我和魏一禾也不例外。 唯一例外的人只有一个,那是洛云,他的反应向来都比任何人快,而且也最善 于把握机会。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