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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佩吉- 金索文把伦敦周边郡县地图放大后摊在会议室的桌上,此刻,这张地图 就在他们的眼前。韦瑟比已经往会议室里看了两次,现在他已走进来并且坐了下来。 看上去他没有马上就走的意思。莉兹看得出他正努力显得乐观,但是她感觉到他的 关注中充满焦虑不安,因为她自己也怀着同样的心情。 当然,他在那儿她很高兴,因为整个下午一个想法始终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也 许这想法有点不着边际,但就是挥之不去。她正想请韦瑟比参酌一下她的想法究竟 是愚蠢还是灵感。 屋外一股螺旋形的黑云正从西边涌过来,风力也越来越大,鞭打着街边人行道 两侧的梧桐树叶。莉兹的脑中闪过凉亭桥的花园中心。这正是她母亲最不喜欢的那 种天气,因为它会损毁那些稚嫩的植物。前一天晚上莉兹没有给母亲打电话,她感 到有些歉疚。 母亲的手术将在十天后进行,莉兹一直努力每天都和母亲联系一下。 她看看桌子对面的戴夫・阿姆斯特朗,他刚从伍尔弗汉普顿回来,正在报告他 在那儿发现的情况。“巴什尔买了那辆‘高尔夫’,几天后又买了这辆小货车。惟 一的问题是这样的小货车大概有二十万辆在路上跑。它就像是一个行业标志:如果 你没有一辆白色的小货车,你就不能叫做建筑工人。” “车牌呢? ”莉兹问。 “我立刻就把牌照号码散发下去了。英国有八千个牌照分辨摄像头。所以如果 他依然挂着那些号码牌出行,它们一定会在某个地方被拍摄下来。但是我肯定他已 经更换了号码牌,那辆‘高尔夫’的号码牌就已经换了。 非常聪明地是他保留了T 型标志,因为它符合那部车的出厂年份,但是,号码 已经换了。” 韦瑟比说话了,听上去有点累,声音不大。“还有,在需要使用这辆车之前他 们很可能不把它开出来。那就意味着除非他们还有另一辆车,否则他们会留在城里, 某个有公共交通的地方以防他们要到什么地方去。” 莉兹看着地图上用圆珠笔标着X 的地方。“伦敦,”她说道,然后稍稍往西一 指,“接着是沃金汉姆。”她把手往上移,西部和北部,又在另一个地方戳了一下。 “最近,他们会在黑奇韦公路附近的唐镇地区活动。” “那附近是什么地方? ”韦瑟比问。“旺提杰镇? ” 莉兹摇摇头。“我不认为他们的目标在那儿。那只是一个集镇,没有军事基地。 有关公众活动佩吉也已经查过了。” “每周六在广场上会有一个集市,”佩吉说,“但是别的什么就没有了。” “似乎不可能,”韦瑟比说。他指着地图,“辛伯里怎么样? ” “本周末那儿有一个乡村集市。”佩吉说。 韦瑟比笑着摇摇头。 “斯文登镇呢? ”戴夫问。“那里有W .H .史密斯公司的总部和国民托管组 织。”这一次韦瑟比甚至都懒得笑。 “迪德考特镇怎么样? ”佩吉问,在那两个男人进来之前她和莉兹已经讨论过 所有这些城镇。她指着地图上汽车被抛弃的位置以东几英里的地方。“该镇比我了 解的要大。人口二万五千,发展很快。那里亚洲人很多,我们的嫌疑人很容易混迹 其中。最重要的是,那里有发电厂。” “核电吗? ”戴夫问。 “不,是火电,虽然人们经常认为是核电,因为它靠近哈维尔(位于牛津郡, 足第一个英国核能项目支持建立的核场址。)。那些冷却塔很容易成为打击的目标。” 她看着笔记说。“它的主烟囱高六百五十英尺,六座冷却塔每座都高达三百二十五 英尺。数英里外就能看到它们。 《乡村生活》(该杂志创刊于1897年,现在仍然很畅销。)读者投票认为它是 英国第三大最让人不快的建筑。” “这倒让我对那个地方感觉更好了,”戴夫不屑地说了一句,他是一个彻底的 老工党,从不读《乡村生活》。 “等等,”查尔斯说。“如果他们在那儿,我们难道不该担心奥尔德玛斯顿村 吗? 那儿可是制造核弹的地方。” “可是那样的地方你永远都无法靠近,” 戴夫说。“那儿的保护措施一定是英国最好的。再说,如果没有内线他们如何 知道要攻击什么? 我们没有理由认为汤姆有内线。” “我们最好和安全保障部联系一下,”说话时韦瑟比显得热情不高。“你怎么 看,莉兹? ”他好像觉察出她的怀疑。 “我能看到他们就呆在迪德考特镇,那是个不起眼的地方,只是一个刚刚发展 起来的铁路交会地。这对他们来说要比呆在乡下好得多。作为亚洲人,他们呆在其 他地方就显得太扎眼了。 mpanel(1); “但我真地看不出迪德考特镇电站或是奥尔德玛斯顿村会是他们的目标。汤姆 为什么会认为炸掉一座电站或是核弹厂很重要呢? 从标志性来看这没有什么价值。 而且,不管怎么说,他似乎并没有如此大的行动规模。” “分析得很好,”韦瑟比说,“但是标志性对恐怖主义分子很重要吗? 那些人 当然会追求最大的影响力。” “不过,标志性对汤姆很重要,我肯定。 如果他要干什么疯狂的事,他就一定会有某种原因。” “那么你确信汤姆是在领导这些人而不只是在帮助他们? ” “是的,”莉兹想着两天来她对汤姆的调查肯定地说。“汤姆喜欢控制一切, 哪怕是在幕后。玛格丽塔・列维所说的一切都证实了这一点。这是一次行动,而汤 姆是主使。对于这次行动,他的脑子里是有原因的。” “你认为他和基地组织是一伙的吗? ”戴夫问。 “不。我认为他为了自己的目的在巴基斯坦招募了巴什尔。他有很多不受监督 的机会和巴什尔接触,只因他打着为六处招人的旗号。” 韦瑟比手中的铅笔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好吧,如果不是迪德考特镇或奥尔 德玛斯顿村,那么是哪儿? ”他的语气显得有点急躁。“我们必须得做出决定。哪 些目标我们要采取保护措施? 我有一种感觉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他补充道。“他 们已如惊弓之鸟――看看那辆车。就我看烧毁汽车意味着他们即将实施他们的计划 了。” 他盯着莉兹就好像她掌握着答案一样,当她开口说话时他似乎很感激。 “我认为目标是牛津大学。”她说。 “牛津大学? 为什么是牛津大学? 你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 “没有什么压倒性的理由,”她承认。“但.是我的想法开始于玛格丽塔说的 话。他恨牛津大学,她说,非常厌恶那个地方。” “好,就算是牛津,那么他们的具体目标是什么? ”韦瑟比问,“他就读的学 院? 或是针对某个人或某个事件? ” “我们不清楚的就在于此。佩吉一直想查明那里是否将要举行某些特别的活动。” “我再试试,”佩吉说。“我还没有惊动警察,因为我们还拿不准。我和教务 处的秘书联系过,但她整个下午都不在。”她站起身匆匆走出了房间。 他们默默坐了有一分钟,韦瑟比用手指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戴夫无力地 瘫坐在椅子上,瞪着地板出神。 突然韦瑟比看着莉兹说:“我听说有些人在牛津不开心,但不会对它充满强烈 的憎恨。” “我并不认为他要针对的是那个地方,而是它所代表的一切,它好像已经变成 了社会秩序的象征。” “这是受了欧菲兰的影响吗? ” 莉兹往后一靠说:“在一定程度上也许是。我到贝尔法斯特见欧菲兰的时候, 听起来他对在牛津的那段时光肯定的成分并不太多。但是说真的,我还是认为这和 汤姆自身的情感因素有关。自从他父亲自杀后,他对英国一直怀着深仇大恨。肯定 是他认为他父亲是受了陷害,情报机构、英国政府还有英国的社会秩序――当今英 国一切的一切。” “事实如此吗? ”戴夫问。 “不。那时北爱尔兰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但是我不相信‘陷害’的说法。我 认为他父亲只是某个想利用制造轰动性虚假新闻赚钱的骗子的牺牲品。在一定意义 上,悲剧在于他父亲并不认为他是在进行反英国的宣传;他真的相信他所写的是事 实。” “要是那样的话,汤姆为什么不设法炸了泰晤士大厦或者沃克斯豪尔十字? ” 戴夫问。 “因为他知道那将有多难,简直就没有尝试的价值。” “不,原因不在于此,”韦瑟比加重了语气说。他神情严峻地正了正领带。 “要是他想攻击某个象征社会秩序的目标,同时又能造成较大的杀伤力,那么,把 我们当成他的靶子就错了。” “那么他会炸毁一桌名流荟萃的宴席。” 戴夫说。莉兹能够领会他的怀疑,可这无济于事。她没法调动所有的直觉―― 她越来越肯定牛津是汤姆的目标,但是让她倍感焦虑的是她所知道的仅此而已。那 么多学院,她想,还有图书馆、礼拜堂、大会堂、博物馆等等。任何一个都可能是 具体的攻击目标。 佩吉灰头土脸地回来了。“怎么啦? ”莉兹问。 “我没能联系上教务处的秘书,她正在为年度庆典(于夏季学期第九周的星期 三举行。典礼上,牛津大学将给知名人士颁发荣誉学位井纪念大学的捐赠者。)做 准备,相当忙。” “天哪! ”韦瑟比失声惊呼。“他们要攻击的目标一定就是它。” “年度庆典是怎么回事? ”戴夫问。 “这是牛津大学夏季学期的一个典礼,” 韦瑟比平和地解释。“在谢尔丹尼剧院举行。 这是一个特殊的典礼,在典礼上他们将颁发荣誉学位。” “给学生们吗? ”戴夫问。 韦瑟比摇头。“不,不。给那些做出杰出贡献的人。通常有一两名外国政要― ―我想去年是法国总统希拉克。有时是诺贝尔奖获得者,或是著名作家,大概就是 这样吧。” “还不仅仅是年度庆典,”佩吉说。“他们还要任命新校长。” “莱克顿爵士? ”问话的是韦瑟比。佩吉点点头。 戴夫的嘴巴一噘,扮了个怪相。莱克顿作为一名资深保守党部长已有很多年了, 人们常说,如果他做首相,一定是英国最好的首相。 佩吉看着手中的笔记读道:“十一点半在谢尔丹尼剧院举行校长就职典礼,此 后十二点半就是年度庆典。两次典礼间隙,荣誉学位接受者和大学官员在最靠近的 一所学院集中,接受克鲁爵士的捐赠。” “什么捐赠? ”莉兹问。 佩吉大声读道:“‘桃子、草莓还有香槟’。 这些食品和饮料的费用都由十八世纪克鲁爵士的遗赠支付。” 戴夫扬起眉头看着莉兹。 佩吉继续说:“就职后,莱克顿爵士加入他们的行列,一行人步行至谢尔丹尼 剧院。 今年的捐赠安排在林肯学院,因此他们只需要走过一个拐角就可以了。” “这可是一件规模盛大的事情。”韦瑟比说。“有点像牛津大学的精英秀。真 是精彩纷呈――名人荟萃、盛况空前。”最后他又平静地说道:“恐怕这确实有道 理。”大家都无须追问他说话中的“这”指什么。不清楚汤姆攻击目标的焦虑很快 被不知道能否阻止他的紧张所取代。 “这个年度庆典什么时候举行? ”戴夫问佩吉。行行好,莉兹祷告着,但愿这 是几个星期以后的事。她带着明显的焦躁等待着佩吉翻看记录。终于,她宣布: “该典礼总是在第九周的星期三举行。” “但究竟是哪一个礼拜三? ”戴夫急切地问。他牙关紧咬,身子坐得笔直。 佩吉睁大眼睛看着他说:“当然就是明天。所以那位秘书今天下午才会这么忙。” 很长一阵低沉的噪音充满了整个房间,好像一架飞机刚从头顶经过;窗子微微 震颤着。站在莉兹身旁的佩吉明显吓了一跳。 “没关系,”戴夫说。“只是打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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