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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星期一上午晚些时候,莉兹约佩吉在会议室一起喝杯咖啡,佩吉显得活力十足。 “你打算和朱迪思・斯普拉特谈谈她的家庭状况? ” “是的。”莉兹说,虽然她一直害怕和朱迪思谈话,毕竟朱迪思是她的朋友, 她不愿意询问她的个人生活方面的事。 “我想我已经弄清楚他不再生活在那里的原因了。我以他的名字创建了一个‘ 谷歌快讯’,今天早上我收到了一则消息。在今天早上的《金融时报》上有一篇文 章。” 佩吉把一张剪报推给了莉兹,莉兹浏览文章的时候,佩吉继续说着:“显然, 拉维・辛和一名合伙人正因为内部人员经营股票的事受到平等贸易办公室的调查。 不仅如此,重大欺诈行为办公室也参与了调查,因为他们认为拉维和另外这个家伙 涉嫌利用别人的信用证号码伪造身份进行商业诈骗。” 莉兹指着剪报说:“这里说有些受害者是美国人,因此美国联邦调查局也对此 事表示关注。他们有可能要求引渡他们。” 要是被引渡到那里,他们的情况就要糟得多。她把剪报递还给佩吉。“这太糟 糕了。”她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对朱迪思我到底该说什么呢? 不单单因为她们是 朋友。在过去的十年中,随着她俩都年过三十,莉兹似乎一直都把朱迪思当作幸福 美满的女性的典范――她有成功的事业、幸福的婚姻、备加呵护的孩子。 每个人都知道要协调好这几个方面之间的关系着实不易,而朱迪思似乎能应付 裕如的同时不失其优雅、得体;对此,莉兹由衷感到钦佩。对于这样完美的品格, 莉兹往往很难认同,但是朱迪思把每件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从来不对任何事掉以 轻心,而且,她还具有一种近乎顽童般的幽默感。 这些年来,莉兹曾到她在富尔汉姆的家中吃过几次饭,家常的款待、放松的心 情,每次都让人开心。总是给莉兹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朱迪思打理家务时的沉着镇静、 游刃有余。 拉维也帮帮手,但是他在市区的工作时间很长,因此,大部分家庭负担都落在 朱迪思身上。她做事简直就像变戏法:准备好晚餐,给客人端茶送水,同时还要哄 哄女儿――戴茜,小家伙总是要从床上下来去看那些客人,而朱迪思总是那么不慌 不忙。我甚至连洗衣服的事情都搞不定,在给朱迪思的分机挂电话的时候,莉兹心 里这么想着。如果有客人突然造访莉兹在肯迪什镇的公寓,他们马上就会发现两个 床单正摊在餐厅的椅子上晾干,还有三套衬衣、一批内衣裤――都是因为莉兹没能 和修理工定下日子来修好她的转筒式干燥机。 整个上午朱迪思的分机都没有人接电话,但是在午饭时间莉兹发现她正独自一 个人坐在泰晤士大厦自助餐厅远角的一张桌子边。她的表情清楚地表明她不需要人 陪伴。 莉兹还是走了过去。她把托盘放在桌面上滑过去,在朱迪思的对面坐了下来。 “看得出你也不喜欢熏腊肠。”莉兹指着各自的色拉轻松地说。朱迪思勉强地 惨然一笑。她看上去糟透了,莉兹想;朱迪思往常可是优雅的楷模。和莉兹不一样, 她从来不会让衣服看上去像是在椅子上晾了一宿。虽然她穿衣服比较保守,但她对 衣服品质、款式的判断绝对是行家里手,从不乱买一气,现在她看上去却有些邋遢。 “我一直在找你。”莉兹说。 朱迪思抬起眼,眼神柔和但却有点漠然。 她把头发绾到了后面,通常这会衬托出她轮廓鲜明、极富感染力的面容。今天, 尽管她化了浓妆,这只能更突显她憔悴的面庞。 “我什么都没说,因为没那个必要。但是,你知道安全委员会下达的有关审查 材料更新的指示吗? ” “是的。”朱迪思说。莉兹感觉听起来她有点戒心。 “唔,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去做。该我抽到短签了,真背运。所以这段时间我并 不总是在这儿,也许你注意到了。” 朱迪思什么都没说,而只是等着莉兹继续说下去。“本来大部分都是些文字工 作,我也不必找人面谈……” “除非――”朱迪思冷冷地说。 “除非有一些出入,或者某件事需要解释。”莉兹不想放弃,她希望她的这位 朋友能让她们彼此都轻松些。 “你想知道拉维的事? ” 她的声音单调、没有生气。这让莉兹感觉到她是在折磨她的朋友,但她知道她 没有选择。“唔,材料里有这一项。他仍然和你住在一起吗? ” “不,他在圣诞节前离开了。”她以前可从没提过一个字,莉兹想。“我还住 在老地方,” 朱迪思有点保护性地说了一句。她正在用叉子拨弄着色拉。 mpanel(1); “我知道,”莉兹说。“但是,如果我们的情况有所变动,我们应该通知B 部。 这你是知道的,朱迪思。”她尽量温和地说道。 朱迪思的声音第一次显现出生气。“情况变动’? ”她以一种讥讽的语气说道。 “你可以重复一下刚才的话。你说你已经看过那些材料了。我的意思是,你跟我的 谈话不是偶然,告诉我,是不是? ” “不,不是偶然。”莉兹承认道,“虽然我本来就感觉有必要和你谈谈。” “还有多少人你在调查? ” “很多,”莉兹说,对朱迪思的这个支吾搪塞的问题也乐于接受,只要她们最 终回到正题就行。“首先进行的是牛津与剑桥两所大学毕业的人。和你一批的有几 个人。”朱迪思没有答话,因而莉兹问:“你和他们中间的某一个关系不错吗? ” “比如谁? ”她说。 “帕特里克・都布森在那儿呆过。” “是吗? ” 一个出局了,莉兹想。“没关系。迈克尔・拜恩丁也是牛津毕业的。” “他告诉过我无数次,”朱迪思没好气地说。莉兹知道朱迪思和她一样,十分 反感拜恩丁对待女同事的那种屈尊俯就的态度。 “当他想炫耀他那智力上的优越感时,他总是说――”说到这里,朱迪思模仿 起拜恩丁男低音的腔调“‘――我在牛津的时候……’好像我就没上过牛津一样, 好像上过牛津就很了不起。如果你也要和他面谈的话,请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 “你就假装以为他上的那个学院是圣西尔达。这是惟一的女子学院。他一定会 感觉又羞又恼。” 想到拜恩丁愤怒的样子莉兹笑了。接着她问:“汤姆・达特默斯呢? 同期他也 在那儿。” 朱迪思点点头,但是没说话。莉兹便又问道:“那时你认识他吗? ” “不。虽然我知道他是谁。” “怎么会那样? ” 朱迪思暗藏玄机地咧嘴微微一笑。“你读大学时难道不知道长得最帅气的男生 的名字吗? ” 莉兹大笑。“绝对铭记于心,”她说,但随即又回到了她的问题。“但是你不 认识他? ” “不认识,”朱迪思简单地回答。“尽管那时我也许非常想认识他。就是现在 我也不能说真的认识他了。他有点让人难以捉摸。非常有意思的是,几个月前我看 到了他太太。” “他们不是离婚了吗? ” “是的,”她叹了一口气,好像想到了自己破碎的家庭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是以色列人,相貌绝对出众。她父亲在‘七日战争’(1993年7 月25日以色列 对黎巴嫩发动“责任行动”的进攻,黎巴嫩称之为“七日战争”。)中是一名空军 将领。” “我还以为她住在以色列。” 朱迪思耸耸肩。“也许她是来观光的。 我偏偏在哈罗德食品城(位于伦敦市中心的骑士桥。)看到她。我冲她挥手, 但是她没有回应。也许她没认出我来。 我只见过她一两次,那还是几年前的事了。” 该回到正题了,莉兹想。稍稍犹豫了一下,她问:“你和拉维谈了吗? ” 朱迪思摇摇头。“几个星期不说话了。 现在我们之间的相互联系都是严格通过律师。他甚至都没有回来看看戴茜。这 非常让人伤心,但是,看了今天的新闻后,我在想他是否只是不想把我们牵扯进去。” “这么说,你也只是刚刚发现了他的问题? ”一直以来莉兹都是将信将疑地以 为正是他的“问题”使得朱迪思抛弃了他。 “是的,”朱迪思说。她看着莉兹,开始只是有点困惑,接着是彻底的不信任。 “你不会以为我和他们有什么瓜葛吧? ” “当然不会,”她太了解朱迪思了,不可能怀疑她的诚实。“但是我肯定他们 要和你谈谈这件事。” “谁,B 部吗? ” “唔,是的,但是我更想说的是诈骗案件调查组。” “那太好了,”朱迪思说。“我会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们。事实上,‘一切 ’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有。零。空白。什么都没有……” 突然间她似乎到了爆发歇斯底里的边缘,因此,莉兹把手伸过去放在她的小臂 上。“冷静点,”她平静地说。 朱迪思立刻不说话了,低垂着下巴点了点头。莉兹生怕朱迪思会哭出来,一时 间,这似乎是一触即发的事。然而,朱迪思恢复了镇静。放下叉子,看着莉兹,她 问:“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们要处罚我吗? ” “这不取决于我,”莉兹说,让她感到宽慰的是,幸亏不是。“我并不认为这 是多大的一件事。毕竟,情况并不是好像我们以前一直没能抓住你。只需一点好运, 他们可能只是在你的档案里作一些补充说明。” “一种训诫。”朱迪思说。 “我不这么看。更像是轻描淡写的批评。” 朱迪思凄然地一笑。“事实是,莉兹,我知道别人会怎么看。他们要么认为‘ 当她的丈夫陷入困境时,她为什么不和他站在一边? ’要么是‘难怪她甩了他―― 那个家伙是个骗子’。” “也许吧。”莉兹说,她拿不准朱迪思想说什么。 “但是难道你看不出来? ”朱迪思的语气第一次显得很动情。“我并没有抛弃 他。他离开了我。”莉兹尽量不露出吃惊的表情,这时,朱迪思收拾好餐具,整齐 地放在盘子上,接着她又把餐巾叠了起来。好像她想通过把注意力集中在平淡无奇 的琐事上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你瞧,莉兹,我嫁的这个人不再爱我了。而今天, 我发现了他是一个骗子。 但是,你知道最糟糕的是什么吗? ” 她的声音有点颤抖,莉兹想这一次她真的要崩溃了。她看着她朋友痛苦不堪的 样子感觉很无助。但是朱迪思似乎又一次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最糟糕的是我宁 愿他明天就回来,无论他是不是骗子。这是不是很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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