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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宇市先生,你现在这么乱说,就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   “以后? 以后又怎么样……”宇市生硬地说着。   “成交,如果是我故意破坏你的声望,随便你怎么告我。但是,你查的那些目 录如果存在着什么问题的话,那我也会告你渎职,你可要小心点……”   “什么? 渎职……”.   宇市的眼里开始冒火,而藤代的目光中也出现了怒意。这时姨母芳子把身子向 外移动了一下。   “行了行了,还说什么诽谤、渎职之类的话,现在两个人的火气都不小,还是 先冷静下来再说吧。今天的会跟别的时候可不一样,列祖列宗们都看着呢! ”她这 话分明是在讽刺藤代跟宇市。   “姨母,你先等会儿再说。”   千寿用很轻柔的声音把姨母的话打断了。   “姐姐,刚才你问宇市的那些话都有证据吗? 你能作出保证吗? ”千寿郑重其 事地问了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   千寿两眼出现了冷漠的目光,直视着藤代。   “姐姐不就是用自己脚崴当成借口,才把家族会推到今天的吗? 如果回想起来, 会不会是姐姐故意想把这回的家族会搞砸,所以才会说出那种无凭无据的话来呢? 还是那些山林里面确实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内幕呢? 我想这种事情应该查证一下。”   “千寿就是千寿,每回想得都那么仔细……不过我的心计可就没你那么多了。   但是对于刚才我所说的那番话,可以跟你说绝对不是胡言,如果我说的话是错 的,宇市就会把我告上法庭……”说完,她脸上又出现一丝轻蔑的笑容,“现在你 们心里要是早就决定下来在今天就把遗产分好的话,那就跟雏子两个人分好了。我 在没见到剩下的那片山林的时候,是不可能要的。”她说得很利索。   “什么? 姐姐说不要林子……’’   听到这话时雏子跟千寿满脸的惊讶,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姐姐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就等着把山林的准确情况弄清了再说好了。” 千寿顺着说。   “心急吃不着热豆腐,要不我也同意吧。”雏子也跟着附和着。   姨父米治郎见有机会发言,把脸转向宇市那边,生硬地说着:   “宇市先生,这回虽然你也有些不高兴,但是最起码三个人的意见都统一了下 来,那就再重新拟定一份目录好了。如果三个人都跟着的话太麻烦,这点是藤代提 出来的,就让她跟着好了。但是刚才藤代说的找公证人,就不必了,等把那些目录 查清楚了再把山林分配下去。上面记着的那些存款、股票、信托投资还有北河内的 那些农田,再加上现在住的这座宅子,神木那边文乃的那些也得加进来,先把这些 分了吧,你们意下如何? ”   他在中间调节着说了起来。藤代马上就跟着点了点头,而宇市则是想了半天才 说出句话来:   “如果现在要重新把遗产目录拟定一遍,我心里是很不愿意的,但是现在继承 人又不同意分配,也不能硬来,而且现在分家店主也提出来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就让大小姐再跟我去调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我的目录上有出入。”他现在极力控 制着内心的怒火,把那杯用人早就放在桌子上的茶一饮而尽,“就按照分家店主说 的定下来了,先把那些存款、股票和信托投资换成现金分了三份。”   宇市刚把话说完,就听见雏子急切的声音.   “那些存款里活期部分可以取出来,但是那些定期的现在取不了。再说了,在 利息上两种也不一样,还是把各自分成三份为好。再就是那些股票跟信托投资,一 定要按照当天的比值分成三份。”   她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千寿又把头抬了起来:   “那些股票是投给不同的公司的,要是谁都想要那些好点的公司的话,不是又 分不成了? ”   千寿在这方面还是比较心细的。宇市听了不由地把头摇了摇:   “这个不成问题,只要把每个公司的股票都分成三份就可以了,然后再把它们 换成现金,这样可以吗? ”   “这还行……”   藤代简略地说了一下。千寿跟雏子听了也立刻点头表示赞同。   “除了这些,上面还写着北河内郡那边有的五份农田呢,当年买的时候是因为 战乱,想种点粮食来养家,现在可以把它卖了,也把钱分成三份,你们说呢? ”   “当然可以。”千寿跟雏子首先表态。   “但是,让谁去卖好呢? ”   藤代说的话又起着关键性的作用。宇市看了藤代一眼:   “如果说转让或是出卖物品是为了继承遗产,从法律的角度来说都是执行人来 办的,所以还是让我去办吧。这一点大家有什么不同意的吗? ”他态度阴冷地说道。   “没什么不同意的。现在登记本上写的是农田,不过有些人也当成宅基地来卖, 要是那里的农田也是这么算的话,五份就不能再按农田的价格来算了,要当成是一 坪房基的价钱来算,然后再把钱分成三份。”   “能不能把那片农田当成是住宅,还得等到卖的时候再说,这事儿谁也不能保 证。如果能把它按住宅的价钱卖出去,我肯定会准确地记下来再跟大家说,你们大 可放心……”宇市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夹带着几许嘲笑,“下面要说的就是矢岛商 店的内宅了,总面积是一百六十坪,上下两层的建筑面积是一百四十坪,是不是也 把它分成三份? 大家还得再商量一下……”   没等他把话说完,千寿就迫不及待地把话接了过来:   “说到这一点,我也考虑了好长时间了,内宅跟商店那边是可以分开的,可后 边住的地方要想分成三份恐怕是不可能的。打个比方吧,姐姐、我还有雏子的房间 面积都不一样。还有客厅、仓库、服装间、厨房跟客房,这些都只有一间,怎么分 成三份呀? 所以我想把整个内宅都继承下来,然后再把它估出价格,拿出三分之二   给姐姐和雏子,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她不紧不慢地说着。 mpanel(1);   “说不定你就是拿这个当成幌子,让我跟雏子早点搬出去呢! ”   藤代满面怒火。听到这良吉把身子向前挪了挪,说了起来:   “你别误会,我们不是那么想的,只是对于这种不动产来说,现在又不能把它 平均分成三份,只能估价了,一种办法就是把它卖出去,然后再把得到的钱分成三 份,还有一种就是由其中的一个人得到这所房子,然后再把钱给其他的继承人。面 对这两种办法我们选的是第二种。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三个人的,我们也并不想独 占,考虑到矢岛现在的营业权在我们这里,所以才会提出现在这个建议的。”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大家解释了一遍。所有的人都说过了,现在该雏子表态了。   她只是把嘴撅了起来:   “这样的事情怎么能随便就说出来呢? 我不想离开自己的家,再说这回我也没 说要把婚事定下来,要我怎么办呢? ”   她气呼呼地说着。姨母芳子也顺着说了起来:   “就是啊。如果这回的婚事定下来了雏子以后就好办了。但是眼下要是说起这 个事来,那不是存心让她难办吗? 这虽然跟山林扯不上关系,我看也得往后拖拖再 说,下回家族会的时候再谈论吧。”她很轻松地就把事情转了方向,她看了看宇市,   “宇市先生,现在是不是该说说文乃那边的情况了? ”   她又把话题说到了文乃那里。宇市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刚才我们还没说到文乃那里的情况。在老店主的遗书里面提到要把遗产分给 她一点,还极力请求大家能满足他的心愿,可是上面又没定下来给她多少,这个事 情恐怕也不好说呀。”把话说完以后他又看向了姨母芳子那里。   “说起这事儿,我就想替我那早已过世的姐姐说上几句了,也是为了家里的这 几个姑娘。”   她把腰挺了挺,又用手把衣襟往后边抻了抻,让胸部看上去很高耸。   “我有件事情还不明白,那个女人现在住的那所房子是嘉藏生前送给她的,那 么户主的名字是谁? ”   “关于这个我前几天也查过了,写的是浜田文乃。”   “月份写的是什么时候? ”   “是去年的三月。”   “那就是说如果在嘉藏去世的那天再往前算算,还不到一年呢。”姨母眼里突 然有种说不出的光彩,“那就好办了,我看文乃的那份遗产,应该重新分析一下。”   “你的意思是什么? ”宇市感到有些纳闷。   “当年我父亲去世的时候,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他背着我们给另一个女人送了 一套宅子。法律上有明确的规定,如果死者是在一年当中把财产送出去的,而且还 不是指定继承人,那么那些东西也应该算在遗产里面。要是想再分到一部分遗产呢, 除非妾室能把送给她的财产还到本家去。但这回可不一样了,我们不让她把房子还 回来,可以当成是我们分给她的那份财产。”   姨母现在在她们面前卖弄起法律来,自美地说着。雏子听了就跟听着天音一样, 高兴得不得了:   “还是姨母想得周到,可是那么做行吗? 那就把那破房给了她算了。一个在背 后偷偷摸摸的人还想从我们这大大方方地拿走些东西,想起来心里就不舒服。”她 表情厌恶地说着。   “那么她住的那地方大概值多少钱? ”藤代问道。   “总面积是七十坪,建筑面积大概是三十坪,现在房子期限就快到了,只能把 地皮做一下估价了,每坪是四万五千,总共是三百五十万块。”   宇市思考了一会儿说了出来,这个数字是他在压低以后得出的。   “三百万……这点钱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凤毛麟角,没准那个女人把它当成是天 文数字呢。”藤代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念在她也陪伴了老店主那么长时间的份上……是不是多少再给她一点……”   宇市替文乃说了几句。   “还是姐姐那个意思,多了就不能再给了。”千寿也点头同意了藤代的想法。   “那现在是不是就还有一件事情没解决了,就是有关雪村山水画到底上哪儿去 了的问题。”姨母芳子竟然在这时候还能想到雪村山水画。   “这倒也是,那幅雪村山水画还不知道上哪去了呢。事后我也找了许多古董店 跟装裱店,问到的时候他们都说没见过。以前我曾想过会不会是拿到神木那儿去了, 当时我旁敲侧击地问了,还是没发现。我现在说句不中听的话,会不会是老店主早 就把它卖出去了? ”宇市其实是想让她们想成是嘉藏把那幅画卖了换成钱送给了文 乃。   “所有的亲戚我都问过了,谁都说没见过,如果古董店里、装裱店里,甚至连 文乃那里都没有,那它上哪儿了呢? 画也不可能自己长几只脚到处跑吧! ”她有些 不解地说着。   “别想它了,没准不找的时候它自己就又出来了呢,再说我也不想要了。”雏 子竟然会这么说。   “什么? 你说不想要了……”   “我现在的想法跟两个姐姐一样,那张画不是找不着了吗,那就把损失从山林 里弥补回来吧。宇市先生,这些你最好是铭记在脑子里。”   她把话头对准了宇市。姨父米治郎也正在寻找一个说话的时机,正好就插了进 来:   “那就这么定了,今天的会就到这儿吧,那些山林跟住宅的事情就等着下回再 商讨吧。如果下回再开会的时候,希望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可以吗? ”   他想要借此机会终止这次的会议。可是宇市在这时又有些话要说:   “下回再开会的时候,就不能像这几次一样只请自己家里的人了,得跟第一回 一样,把第一代店主到上一代店主的所有亲戚朋友都叫过来。”   “行,这个任务就交给我来做吧,到时候把他们请来就可以了。可是要在什么 时候开呢? ”   姨母芳子这时候显得很兴奋,她扫视了藤代她们姐妹几个人,都心事重重的, 没有回答她的话。   姨父米治郎这回又把他那个类似于仙鹤一样的脖子伸了伸,说道:   “今天是七月十日,这个月的中旬到下个月天气肯定热得不得了。再看看现在 大家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从天气的角度来想,如果让那些亲戚们从淡路岛、 和歌山那么远的地方往大阪赶有些困难,所以就定在天气凉爽的九月吧,你们说怎 么样? ”他提出了一个大致的计划。   “行。可是文乃生孩子的时候大概应该是在十月二十号左右,我们要赶在那之 前把家族会开完。九月二十号以后……要不就九月二十五号吧。”姨母一边推算着 文乃生子的时日,一边想着哪天开家族会比较合适。   “离下一次还有很长时间呢,那我这回就可以仔细地去看看山林了,还可以每 块都检查一遍。宇市先生,你说是不是呀?',藤代明摆着是在气宇市。   “我也没说过不可以啊。”   他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她的问话。然后又把放在桌子上的那些遗书还有汇总出来 的遗严目录收了’起来,放进信封里面。   “那就等到九月二十五号再见吧。”   他面对着所有人深鞠了一躬,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了出去。   宇市一边擦着头上渗出的汗,一边朝阿倍野桥的一个公用电话走去,他打开一 个早就掉皮的电话本。那个本子里,有些纸早就让人翻软了,有些则是掉了下来。   他翻了半天才找着一个叫“兴信所”的地方,又开始仔细地看了起来。   在那一页纸上,写着“日本兴信所”、“大阪兴信所”、“大阪秘密侦探社”、 “阪神秘密调查所”等兴信所或是侦探社的一些号码。宇市在看见“大都人事兴信 所”的时候停了下来。在那里面,登着一些照片广告,还附上了很详细的地图,不 用问别人就可以很轻松地找到。   他给这家调查公司打电话,是想用调查藤代的婚事当成理由,让他们跟踪藤代, 这样就能很轻松地把那个给她出谋划策的男人找出来了。昨天为了能把所有的遗产 都分完,他早就跟鹫家的看山人商量好对付她们的计策了,谁想到在那个时候藤代 却提出不相信宇市拟定的那份目录,这下打乱了所有人的思绪,所以才轻松地中断 了家族会。从这一点上来看,给藤代出主意的那个人绝不是个平庸之辈。现在宇市 迫切地想知道这个男人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跟太郎吉更密切地配合起来,商量出 万全之策来对付他们,鹫家山林的事情才不会被他们发现。   “老头儿,你想什么呢? 如果没事就赶紧把电话放下! ”   一个年轻人在外边跟他喊了起来。听到这话宇市赶紧把笔记本拿出来记下了 “大都人事兴信所”的号码和地址,然后又把十块钱的硬币塞了进去,但是并不是 打给兴信所的,而是往矢岛商店打的。   “是新店主吗? 早上好,我是宇市,昨天真是辛苦您了……我现在是用阿倍桥 的公用电话打过去的,估计下午两点以后才能回去,所以先跟您说一声。”   他在说话的时候故意加快了语速,好让良吉没有说话的余地,说完以后他就把 电话挂断了。   “不好意思让你等的时间长了。”   等着用电话的年轻人早就着急了,他提高嗓门跟他寒暄了几句,就离去了。他 并没有去坐阪和电车直接到大鸟那,而是坐上公交车去了大阪的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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