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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至于留下什么东西,还有你自己的意思,现在可以放一边,可是对孩子来说 那就至关重要了。如果现在你手里有老店主生前留给你的遗物,那么现在到了公开 的时候了。”   “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   她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宇市,好像在指责他。宇市停顿了一下:   “刚才我不是也说了吗,这回要是再开家族会的话就会把遗产的事情定下来, 要是现在不把事情说出来,就算你以后有什么条件,也就不好办了。就算是你去起 诉的话,请律师的费用也付不起。说了这么多,如果为了孩子以后考虑,那你就应 该把老店主在生前给你留下的那些特殊点的东西拿出来。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你肚 子里有一个孩子,行动不方便,所以我就会把一切给你办好的,你也用不着操心。”   宇市在这里对文乃进行着劝说,如果老店主在三位小姐不知道的情况下给妾室 留下一些东西,那就关系到所有遗产分配的事情,还会让宇市的那些计划落空,所 以当务之急就是先把这里的情况调查清楚。   “怎么了? 现在我是为去世的店主给你想办法,你心里不能有所顾虑,要把所 有的事情都跟我说清楚了,要不然以后出现什么事情的话,会让你身处的环境更不 好……”   宇市的嘴角上泛起一阵阵阴冷的笑容。文乃看见以后肩膀不禁颤动了一下,又 把目光移到了院子里,不过没一会儿就又朝宇市那边看了过去。   “我们两个人,一个是本家那的大管家,另一个则是以前老店主的小妾,为什 么你这么关注我呢? 对于你这种做法,我从心里感激你,不过我想说的是你不用担 心我这会有什么事情,现在留在我这里的只有我对老店主的思念。”   她认认真真地说着,用凄凉的目光看向宇市。宇市与她那清澈而又安详的目光 交错时,竟然感到不知如何是好,赶紧把自己说话的态度改变了一下:   “现在你觉得我是不是在献殷勤,那句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 误会了,我真的是想为你做点什么! ”   现在看来宇市心里的那些忧虑是不必要的了。那天自己在这儿看了文乃一晚上, 见到她把一个口袋收了起来,还有就是君枝看见她把一个口袋放进老店主的衣服里, 没准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根本就不存在那些东西。可能是因为矢岛嘉藏在生病的时 候不能行动,所以才给她写了几封信,跟平常的信没什么区别。   “这么晚了到这儿来,我也是想把老店主交代的事情办好,还请包涵,别太在 意。”这时候他说话的语气跟刚才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没事,你办事这么周全,我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呢,哪儿会不高兴呀。”文乃 在边上应付着,于是又开始跟在厨房里忙着的君枝说道,“帮工的,给大管家拿些 酒过来。”她早就知道宇市爱喝酒。   “不用了,别这么麻烦了,这些天快开家族会了,我也累得不行,这个时候喝 多了再回家太不好了,今天就不用了,谢谢您的盛情。”   宇市回绝了,在门口站着的君枝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以前不是在旅馆里做过吗,现在怎么这么不会办事了? 还不快点把酒拿出 来。今天不是还有一些专门给神买回来的酒吗? ”   她生气地跟君枝说道,又跟宇市说让他再坐一会儿。   “把酒拿出来吧。”   她再次地吩咐着君枝,两只眼睛则是死盯着君枝的双手。   “大管家,好长时间没给你倒过酒了,来,我给你倒上。”   她把那笨笨的身子往前移了移,把酒壶拿在手里,动作娴熟地往宇市的杯里倒 满酒。这时宇市看见了文乃那双白皙的手,生平第一回觉得文乃也有自己的妩媚之 处。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君枝,她正在文乃的边上翻着白眼。   “行了,真是太感谢了。身体现在是好多了,可是医生不是说你还得在床上多 躺着吗。现在坐着给我倒酒,我怎么好意思喝下去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就把碗从君枝的手里拿了过来,又把壶里的酒全都倒在了碗里, 一下就全都喝光了。   “太感谢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得先回去了。”他把喝过酒的碗放下,起身 想离开。   “着什么急呀,就再待会儿吧,这么晚了还让你亲自过来一回。”文乃在一边 寒暄着。   “帮工的,你把宇市先生送到车站去吧。”   “啊,把我送到车站呀……”听到这话宇市比君枝出声还早,眼里开始发光, “那真是太感谢了,今天吃饭比以前都早,现在那一碗酒又进了肚子,头还真有点 晕了,要是把我送到车站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他起身走出客厅的时候有意摇 摇晃晃的。   “大管家! ”文乃在后面猛地喊出这么一句。.   “哦,什么? 还有想说的吗? ”   他又把身子转了回来,看见文乃起身站在了床上。   “我是想问问那张雪村的《瀑布山水图》的事情。”   “哦? 什么? 想跟本家那说些什么……”宇市又开始在那装聋作哑,把手放在 耳朵边上说着。   “我是想问你是不是把那张雪村的《瀑布山水图》拿到本家那里去了? ”   文乃以一种很严肃的口气问着宇市。宇市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便回答着:   “那张雪村的山水画呀,没准是张赝品。”   “什么? 赝品? ”文乃闻言色变。   “是呀,自从你把那张画让我保管以后,我觉得它也属于家里面的遗产,还专 门找了一个行家给看了看那画,他当时就说可能不是真的,听了以后我还觉得奇怪 呢,不可能有这种事呀,所以就又打听了几个鉴定专家,现在还没拿回去呢。”   “但是,老店主在装裱店让他们装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说什么呀? ”   文乃不敢相信地问着,她现在坐在草席上,宇市也就坐了下来,跟她面对面坐 着。 mpanel(1);   “那些装裱店呀,只是把它给装一下,又不会看这些古董字画,要是想知道画 是真是假还得交给古董鉴定专家。要是发现那画不是真的,我就是马上给送回去也 不行,当时店主是招回来的女婿,是因为觉得那张画是真的才会拿到你这儿来的, 这么一来还可能把它换成现钱,他也不会想到那是张假画。要是这个关键时候给拿 回去了麻烦就更多了,所以说还是先别送回去呢。”   宇市说话的时候,还不忘了发出几声叹息。文乃面无血色地注视着宇市。   “大管家,是不是你在说假话呢? ”她试探着问道。   “什么? 说假话……为什么说假话呢! 你要是怀疑我的话,也可以直接找一个 会看画的人来看看。”   他想把文乃对他的顾虑打消掉。文乃刚才那双冰冷的眼睛开始泛红:   “店主的命怎么那么不好呀,在世的时候让人家招回家里当女婿,每天都生活 在那种没有自由的家里,就是去世以后还让别人觉得分不清真假,认为假画是真的 ……”她控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喉咙动了动,“那如果那幅画真的是假的, 你准备怎么办呢? ”   “也是,这可就不好说了。”宇市一边想着一边把头摇了起来,“不管怎么样, 现在那画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就先在我那儿放着吧,要是真迹的话,我肯定会把 它拿到本家去,如果要不是真的,那就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结果呢? ”文乃两眼直直地看着宇市。   “我看快不到哪儿去,现在看字画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多长时间能看出来,还 得看那些人有没有拿它当回事了。在看的时候他也得细心才行。要这么看来的话, 可能是半个月,还可能是一个月,没准还得等上两三个月呢。”   话音刚落,文乃往他那边靠了靠:   “那你就跟他们说让他们抓紧时间,能不能在这回开会以前判断出来,如果是 真的,那正好可以在这回开会的时候送回本家去。她们上回用那种手段对我,现在 我不可能再要她们家里的任何东西。现在就还差这幅画了,给了她们我就跟那里没 什么瓜葛了。”   听文乃说的这话好像已经让她们几个吓到了,宇市眨了眨眼睛说着:   “那行,我就让他们抓紧时间办吧,争取赶在家族会以前,一会儿我就再到专 家那去一趟,让他们快点给看看。要是不行的话,我会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让你把 画给本家那里送回去的。总而言之,那幅画的事,交给我来办你就别再担心了。”   说完,宇市又向还在门口站着的君枝说着,“帮工的,你能把我送到车站吗? ”   这会儿宇市好像又有些醉了,东倒西歪地往外面走去。   等两个人走出来以后,宇市一直在君枝的前面走,而且也不跟她说话,君枝也 为了不让邻里们看出些什么,所以也跟宇市保持着一段距离,等到了人比较少的地 方。她就迈了几大步赶上宇市。   “刚才说到的那张雪村的画,跟你上回到我那去带的那张是不是一个呀,就是 我想看你不让看的那张? ”   她把眼睁得圆圆的问着宇市,宇市有些担心地看了看两边,等到看见没人以后, 就慢慢地往前走着。君枝脚上还穿着木屐,一路小跑着。   “刚才你说那是张假画,是骗她的对不? 要真的是假的话,那你拿回去的时候 干吗连看都不许我看,跟个宝贝一样。”   宇市还是没答理她,君枝还不死心。   “你别跟我在这儿装听不见了! ”君枝气呼呼地说着,又快走了几步拦住了宇 市的去路,“你说什么把画拿到专家那去看看,还说要不信你的话可以让她亲自找 人看,全都是哄小孩儿的,你是有意跟她说谎的。你是想要文乃因为难产而死掉, 那么那幅画就可以落在你的手里了。”   “什么? 因为难产死掉……落在我的手里……”   听到这些宇市那双小眼睛里顿时发出了光,他走到君枝跟前说:   “那肾不是早就好了吗,还可能因为难产死去吗? ”他把声音放到最低,很感 兴趣地问着。   “当然了,女的生孩子这种事情说不清楚,那些身子比较弱的人,好些人都说 生不了小孩儿,可是生的时候也没什么事儿,如果身子慢慢地好起来,人们就会觉 得生孩子问题不大,但是没准就会因为难产死去。这种事谁都不可能说得那么准。”   君枝只是在一边自己念叨着。这时宇市不知道又想起什么来了,站在原地不再 往前走了。   “文乃的预产期大概是什么时候? ”   “差不多是十月二十号。”   “哦,十月二十号。今天是不是七月六号呀? ”   宇市一边走一边用手指推算着日子,想把那天算算。   “可是,有些人会比那个时候早生,会提前一个月,还没准过了预产期半个多 月还生不下来。”君枝这时候又补上了几句。   “说这话的时候就跟你以前也生过一样,怎么会那么了解女人生孩子这种事情 呀,你可是跟我说以前没有过小孩儿啊? ”他看着君枝的脸问着。   “我也是女的,这种事情当然也知道了。你是在妒忌我? 听到这话我还真有点 激动呢! ”   君枝这时把两个手放在了宇市的肩膀上,还不时地用手拍打着,关系看上去很 暖昧。   “哟,这不是浜田文乃家里的那个帮工吗? ”   这么黑的天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来,是药店的那个金鱼眼,可以从她那突出来的 眼中看见一道异样的眼光正在射向他们两个人。   “啊,原来是药铺的老板娘啊……我还以为谁这么晚了还在后边叫我呢……怎 么了,这是上哪儿去了呀? 我正要把本家的大管家送到车站去呢,刚才他喝多了, 这不我正扶着他往前走呢。对了,治这个可是夫人的强项,你说现在怎么办呢? ”   她在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宇市在君枝的身后开始说了:   “哦,正好在这儿看见你,今天心情不错,喝了点酒就有点高了,而且头还挺 晕的,这回还给帮工找了事做……”   他装着有气无力地说着,还把手绢从怀里拿了出来,在嘴上来回蹭着。看上去 跟想吐一样。金鱼眼却没理会这些,只是一会儿看看君枝,一会儿看看宇市。   “给他把背捏捏就行了。”   “什么? 捏背……”   “是呀,我们家里的那些醒酒药跟这个比起来,还是捏背对于大管家来说来得 更快点。”   金鱼眼说完就把头转了过去,也没再跟宇市和君枝打招呼,就从他们两个人的 眼前穿了过去。   “真不要脸,还说什么捏背比药还管用。我看这个金鱼眼整天都是这么阴了叭 叽的。”她满肚子是气地说着。   “要是从现在去神木车站,免不了让街坊邻居看见,要不就往住吉公园那的车 站走算了。”   说着,君枝就走在了宇市的前面,而宇市只是在她的身后跟着,两个人向住吉 公园的方向走去。   “哎,这样保险吗? 那个金鱼眼刚才听没听见我们两个在那说什么呀? ”   他有些担心地问着。君枝还照刚才的速度往前走,还可以听见脚下木屐发出来 的声音。   “没事儿的,刚才她从那个拐弯的地方出来,肯定听不见我们说的那些话。”   “可是你看她刚才说话那语气,好像是猜到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了。她要是真听 见了,过不了几天肯定会告诉文乃的……”   宇市还想把话说下去,君枝就把话茬接了过去:   “现在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文乃好像是感觉到什么了。”   “什么? 文乃感觉到了……”在漆黑的夜里,宇市急切地问着。   “是呀,当时你不是让我到她家里去做杂活吗,那个时候文乃好像就有所察觉 了,只不过是她在那里假装什么事都不晓得而已,我也不能说什么呀,所以就跟她 来了个将计就计,其实我们两个现在是在暗地里斗呢。今晚文乃让我把酒给你拿出 来,还让我把你送到车站去,这些都是她安排好的,心中早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她 都那么说了,我也就按她的吩咐把你送出来了。”   她为自己的做法感到得意。这耐宇市的表情却严肃起来:   “她现在知道到什么地步了? ”   “我是你的女人她肯定想不到。刚一开始的时候你不是跟她说我以前在你们那 个承包的工厂里干过吗,就因为这个她觉得我们两个以前就认识。而且她还觉得我 在干旅馆女用人的时候就跟你认识了,这回你让我来是来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的。”   “真的,她只是觉得这样吗? ”   听到她这么一说,宇市才把那颗悬着的心放下来。君枝这时又小声地跟他说着 :   “怎么了? 现在她也有所怀疑了,那你就趁着现在这个喝醉酒的空儿跟我多待   “多待会儿? ”   宇市倒没把这话放在心里。君枝现在开始扭捏起来:   “都一个多月没见过你了,你现在是上了岁数了,可我是一个刚四十出头的人 呀。”说这话的时候,她满脸都是淫笑,还把门牙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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