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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我打开电源,坐上水壶,又回到厅里。我想听一听母亲的收音机有没有打开。   我经过装着天窗的门廊,轻扣母亲的房门――这是通往母亲住处的正式入口。 但是我经常使用的是院子后头储藏室的那扇门。我可以打开那扇门,但是我想让母 亲有一种感觉:要不要别人陪伴她,她自己说了算。   霍拉图低吠了一声,声音不低也不高,然后在门的底部嗅了一会。我听见母亲 走过来跟狗讲话,温柔地劝它站到一边去。门打开了,母亲就像一个穴居小矮人, 身边站着一只硕大无比的狗。   " 要不要到我的房里喝杯茶?" " 谢谢你,亲爱的。那再好不过了。我一会就 过去,我在听一个短篇小说,马上就结束了。" 她知道我所谓的喝杯茶其实是邀请 她来进行一轮谈判。谈判一般要花上大半个小时。   " 这是您自己的时间,当然不让大狗进来。" 我开着玩笑。我有客户来访的时 候,是不允许霍拉图到我这边来的。不仅仅是因为它庞大的身躯会吓着他们,而且 它总在地上留下黏滑的唾液,客人不小心会摔跤的。这是这个品种的特点,我不太 喜欢。但是我母亲一点儿都不反感为它清理。理查德也不喜欢看见自己的儿子用手 指去蘸狗的唾液,因此霍拉图就是今天谈判的内容之一。如果谈判成功的话,我们 就会顺顺当当地过个圣诞节。   为了表示重视,波儿在客厅的地毯上摆出的动作就像一尊狮身人面像,两条前 腿平行地伸出来,放在身体的前面,后腿卧在身体底下。腰弓得很高,头向前伸着, 眼睛半睁半闭,似乎看见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什么东西――我恍然大悟,明白了埃 及人为什么要把猫奉为神灵。   几分钟后,母亲来了。我不想让这个谈话看上去就像是要谈什么惊天动地的大 事。" 我只是想跟您商量一下圣诞节去看爸爸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办?" 她始终耷 拉着脑袋。   " 行了,妈妈,您别再添乱了。我们必须要做出决定。" 她抬起头,眼睛里噙 满了泪水。" 这是帕迪一年中最喜欢的日子……当然,这些你都知道。圣诞节的早 晨,当你和弟弟向我们炫耀圣诞老人都给你们带来一些什么礼物时,他看见你们的 笑脸,别提有多高兴了……" 我把头扭过去,不想让她看到我的情绪变化。   " 后来,你们长大了,我们俩就在午夜弥撒之后交换礼物……你爸爸……我总 是想起他来……" 母亲在静静地抽泣着。   我拼命地控制着自己,免得自己像母亲那样哭起来。" 我知道,妈妈。那些特 殊的时光,我们将永远永远拥有。但是今非昔比,你已经习惯了这种变化了――我 们已经长大成人了。现在又有了新的变化。爸爸不再跟我们一起住在家里了,但是 我们可以去看他,跟他坐一会,还可以回忆一下过去,让他听一听。" 她拭干泪水, 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 上帝赐予我们力量,让我们度过难关。依兰,这是个了不 起的礼物,同时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我答应你,我今天会慎重地考虑一下――我 还会制订一个访问计划,别累着我们自己,也别累着他。我会帮你一起去劝你弟弟 理查德。" 像一个瘫痪痊愈的女人,她走近我,张开双臂。   " 噢,妈妈。" 我叹息,拥抱着她。" 理查德是那么的固执,他把我看成是敌 人,就好像等着跟我摊牌一样。" " 我不同意让你爸爸回家过圣诞。否则,他会不 高兴的。这个问题会解决好的,你就放心吧。" 我们喝完茶,吃过饼干,聊了好长 时间,还给贝蒂姨妈打了个电话。最后,还为理查德和格莱塔的到来作好安排。那 天下午晚些时候,贝蒂姨妈会开车来博因城堡,接上我母亲和霍拉图去她家。我们 的狗要寄宿在那儿,一直到过了圣诞。母亲要和姨妈住一宿,来给霍拉图找一个节 日的家庭。明天晚上,理查德和格莱塔就会抵达都柏林机场。他们会租一辆车,先 开车去贝蒂姨妈家,然后从那儿再开车回家,大约8 点的时候能到。之后,我们就 想办法解决父亲的问题。我不想到了平安夜了,这个问题还悬而未决。   母亲回到她的房间以后,我去我的办公室。派吉出门去买午饭了,因此,我趁 这个机会检查一下我的电子邮件。有一封邮件是马尔克姆・雪利寄来的,另一封是 奇兰・欧洛克寄来的。派吉在我的电脑屏幕上贴了一张条,告诉我菲尼安在我们的 录音电话里留言,要我给他回电话。当时,我正在跟格拉格通话。我回到房间的时 候,菲尼安已经离开了,他很可能以为我还没有买到新手机。   我首先打开雪利的邮件。   依兰,我已获悉奥哈根被杀,并简单地了解了一下尸检的情况。案情更为复杂 了。   刚刚看到AMS 测定结果,我相信你会感到失望。但说不定――你的" 莫娜" 也 许会引出令人着迷的真知灼见。就婴儿而言,测定的结果似乎跟我的同事古德洛姆 ・沃尔德所想的一样。他在昨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跟我指出:在20世纪60年代初期, 欧洲出生的婴儿普遍患有海豹肢症(比如说,当时的西德情况尤为严重)。   海豹肢症这个词立即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想,这是由于听和看之间存在着区 别。但是,我读到这个词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在卓吉达医院阴森森的太平间里, 雪利指着孩子的残肢给我讲解。   肢体缺陷是由撒利多胺剂引起的,孕妇曾一度普遍使用这种抗晨吐药剂。跟我 们所观察到的婴儿的其他症状相比,她的海豹肢症不算明显,所以,我猜测她患有 撒利多胺剂中毒――似乎这个可怜的孩子所遇到的麻烦还不止这些。   的确是可怜的孩子。看上去,她唯一体面的事情是由莫娜在黑土地里陪伴着她, 她俩都被葬在这块沼泽地里。 mpanel(1);   海豹肢症是特雷诺对婴儿感兴趣的原因吗?但仔细一想,1961年的时候,特雷 诺自己几乎不会比婴儿大多少呢。   我打电话给菲尼安。   他直奔主题。" 今晚上谁跟你住在一起?" " 嗯……实际上,就我一个人。" " 那好,要么是你到我这儿来,要么是我住到你那儿,你决定吧。" " 谢谢,我过 一会再告诉你。" " 我会参与你的案子。噢,顺便告诉你,我采纳你的建议,给梅 芙打电话了――你猜怎么着?还真管用。我和爸爸跟往年一样在圣诞平安夜去她家。   所以,在我们出发前,我想让你过来一趟。我们大约6 点钟出发。" " 当然, 到时候见。" 我为菲尼安感到高兴,更为亚瑟感到欣慰。但这又让我想起我与理查 德的对抗仍然摆在面前。要是我能像给菲尼安支招那样把自家的事都摆平,那该多 好啊!   " 我还一直在考虑莫娜最终葬身沼泽地里的原因。我只需要再做一点点研究。   " " 噢,我应该告诉你,我已经拿到放射性碳实验室的检测结果了。她属于中 世纪,大约是1200年。" " 简直是如听仙乐耳暂明啊!与我的想法相吻合。那么, 记住了,你今晚上绝不可以一个人住。" " 知道了,再见。" 我刚放下电话,电话 铃又响了,是格拉格。   " 刚从郡议会办公室出来。刚才你正要给我讲特雷诺和莫纳什的事,可是被我 打断了。你要说什么来着?" " 他很可能不知道那是婴儿墓地。所以,他有可能一 直在寻找某个具体的东西。我们假定出土的两具遗骸就是他寻找的目标。" " 嗯…   …你说的这些很有意思。他根本就没有要建酒店的意思。" " 我……我不明白。 " " 说来话长。你看,我现在离博因城堡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而且,关于这个案 子,我还有其他问题想跟你探讨。我去拜访你,好不好?" 我看了看表,说:" 那 你必须马上过来。" " 等我到了,能否让我来一杯香浓的咖啡啊?" 我笑了。" 当 然可以。我给你拿一只塑料杯子,你自己到自动售货机上装满就行了。" 我回到厨 房里装上一些咖啡。这时,我看见派吉在外头停车,便去办公室等她。   " 我在等格拉格探长,他马上就到。" 我说," 我跟他在我房间里谈,所以你 可以继续做账。" " 好的,有没有看奇兰的电子邮件?" " 还没抽出功夫来呢。" 我知道派吉又会不赞同地冲我皱皱眉头,尽管她的眉毛被刘海遮住了。" 他好像急 于让你读他的信。" " 好的,我现在就看。" 我坐在桌前,打开奇兰的邮件。   打电话跟" 湿地办" 联系了。关于莫纳什的初步检测结果显示,含有大量草花 粉。所以,我们现在处于后森林空地时代。有证据显示有长叶车前草――该草与周 围地区的农牧业有关系,(西多会修士(女)?)还有许多材料想要检测,但是我 想,你一定想了解进展是否顺利。   至于那些大型植物颗粒,你会同意这种说法:迄今最具重要意义的是我们发现 的那些种子,它们被证实是冬青的果实――颇具节日的气氛,你同意吗?   花粉的指示性再次论证了莫娜的碳同位素测定的年龄。我明白奇兰要我理解的 冬青的用意了。一比较,还真让人吓一跳。我们在莫娜头边发现的那七颗胡椒粒一 样的东西是木乃伊化的冬青浆果,而且它们非常有可能曾被塞进莫娜的嘴中。   杀死特雷诺和奥哈根的神秘凶手重现了一个不为我们所知的细节。现代复杂的 技术也只能证实这一点。生活在中世纪的莫娜似乎是再次提醒我们,她的死与另外 两个男人的死是互相联系的――而且,她与那个婴儿代表着两个不解之谜,她们彼 此独立,却又紧密相连。   --------   虹桥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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