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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当他们惩处时,他们在惩处你所爱的人…… ――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电影《教父》 萨姆既慌乱又困惑地离开警察分局。 外面的新鲜空气让他感觉很舒服。为了暖和起来,他在街上快步走着,并且留 意着空的出租车。夜幕已经降临,结成冰的残雪在脚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在路 过一盏路灯的时候,他忍不住从兜里掏出卡丽丝塔交给他的传真――十年前《纽约 邮报》的一篇文章――再次读起来。 在布鲁克林中弹身亡的女警察格雷丝・科斯特洛,三十六区的一名女侦探昨晚 被发现死于她的汽车驾驶座上,一颗子弹正中头部。死因目前仍是一个谜,特别是 案发时她似乎并不当班。 现年三十八岁的格雷丝・科斯特洛十五年来一直隶属纽约警察局。她的职业生 涯始于巡警一职,后获晋升。这位二十六岁被晋升为侦探的一线女性为破获多起刑 事大案做出重要贡献。她是纽约大学和匡蒂科联邦调查局警察学院的毕业生,有一 个五岁的女儿,在警察机关内前途光明,原本她新近晋升的警长职位将于下个月生 效。 文章配有两幅格雷丝的照片:一幅是在纽约警察局任职时期身穿警服的标准照, 另一幅为私人照片.是她与尚是婴儿的女儿在海边的合影。 照片还算清晰,萨姆认出这就是几个小时前在中央公园见到的那个女人,一位 被认为死于十年前的女人…… 他终于看到一辆出租车从街角处拐过来。亮着的顶灯表明它是空的。 萨姆向前迈了一步招呼出租车。就在出租车准备靠边停下来的时候,一辆警车 从右边超过它停在医生旁边。车窗打开,一个巡警探出头来,他五十来岁,沉着脸。 “盖洛韦先生吗? ” “是我,什么事? ” “如果不妨碍您的话,我想和您聊聊。” “可是恰好妨碍了我。我需要的是一辆出租车,而不是警车。” “我不得不坚持这样做。” “我不得不坚持拒绝。我今天看够了穿制服的人,而且我也不喜欢您的方式。” “别逼着我采取另一种方式。” “什么方式? ” “我完全可以下车,给您个满脸花。”警察威胁说。 “真的吗? 我倒是想见识一下。” “我让您看看。” 汽车一加速上了便道,萨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堵住了去路。警察转眼间跳下 汽车,朝他走过来。这是一个宽肩、中等身材的男人,有些风度但稍显臃肿。 “我是巡警马克・拉特利。”他通报了姓名.同时把手放在枪上,枪在佩戴在 腰带上的枪匣里。 他紧紧盯住医生,而医生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坚定的决心。这个人似乎准 备好不择手段地带走萨姆。 “我认为您应该重新读一下写在您车上的字,”萨姆指着CPR ,即礼貌、职业、 尊重的三个缩写字母,这被视作概括了纽约市警察局的箴言。 “好吧,我最后一次有礼貌地请您。”拉特利又说,“我的确希望我们单独谈 一谈。” 萨姆明白除了和这个被激怒的人闲聊之外,自己没有其他的选择岳就顺从地说 :“您想谈什么? ” “谈谈我过去的搭档:格雷丝・科斯特洛。” 萨姆上了车,拉特利开始向南开去。 “您是医生,对吧? ” “是的,我是儿科医生,可是我倒很想知道这又有什么关系……” 拉特利抬起一只手打断了他的话:“半个小时前,我下班回局里收拾东西的时 候,总机的一个家伙对我说,二十一区的一名警察询问过格雷丝・科斯特洛的事… …” “是我要求问的,”萨姆确认。 “……而且,他显然认为她还活着。” “她是还活着。”萨姆确认。 “谁告诉您的? ” “今天下午我和她谈过话。” 拉特利叹了一口气。萨姆注意到警察的手开始发抖,而且他为了不发作,手指 紧紧攥住方向盘。拉特利打开车窗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几分钟里什么话也没有 说,在闯几处红灯的时候专心地驾驶。 当汽车驶上布鲁克林大桥时,萨姆问:“我们像这样要开到哪去? ” “让您明白鬼魂并不存在。” 他们来到本松赫斯特区.这是继小意大利区成为旅游热点之后,纽约的最后一 个意大利人聚集区:警察围着一片房子转了几个圈也没找到一块停车的地方:在便 道旁五、六米长的一块地方.有人放了一块威胁性的牌子:你占我的位子.我打花 你的脸。 但是拉特利可不是好欺负的。他下了车.轻蔑地踢飞了牌子,把车停到那里: 然后,他带着萨姆进了一家提供膳食的咖啡店,他似乎常来这里。一个古老的霓虹 灯招牌表明这家店已经有了四十多年的历史,在纽约这样一座变化不休的城市里实 属罕见。 “跟我来。”他命令道。 萨姆随他进了一个小厅。里面弥漫着面团、橄榄油和烤饼的诱人香气。 墙上挂着一些美籍意大利裔名人的照片:西纳特拉、帕瓦罗蒂、德・尼罗、屈 伏塔、麦当娜、史泰隆…… 两人面对面地坐到仿皮漆布面的长凳上。 “嗨,马戈。”老板打着招呼把一瓶打开的酒放在拉特利面前。 “嗨.卡迈因。” 拉特利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干了.即刻止住了双手的颤抖。 暂时平静下来的他请萨姆将格雷丝的事情细细道来。 萨姆把自己的事情完整讲了一遍.从他和朱丽叶的相遇.到714 号班机的失事 .再到格雷丝在中央公园的出现:当萨姆讲完时.拉特利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 后揉了揉眼睛.却并未揉去始终伴随着的忧伤。”听着.盖洛韦.我和格雷丝做了 卜多年的搭档:我们同时着手刑案.调查同一些案子。我们不仅是默契的小组搭档 .而且还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他说着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萨姆。医生仔细地看着照片:照片上可以看 到和格雷丝在一起的警察,背景是湖泊和群山。他们年轻、漂亮:格雷丝光彩照人, 精干的拉特利。微笑着,对未来充满信心。与萨姆面前这个一脸怒气的家伙判若两 人。 “请允许我提一个问题……”萨姆说。 拉特利鼓励他说下去。 “既然您和格雷丝一起工作,您也应该有侦探的职衔……” “没错,和她一样我也即将被提升为警长。” “那么,十年来你怎么还是一名普通巡警呢? ” 拉特利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点上一支。他可不是你可以冒险提醒他禁烟的家伙。 “格雷丝死后,对我来说一切都不一样了。” “酒的问题,是不是? ” “酒的问题? ” “拉特利,您酗酒,是不是? ” “这干您什么事? ” “我是医生,我不评价您,但是您或许需要帮助。” 警察挥了挥手赶走了这个提议。 “匿名的酗酒者等等! 不,谢谢.这对我不适用。” 他还要说什么,但是话在嗓子里卡住了。他咽了一口唾沫后又说:“格雷丝很 了解我.知道我的长处和短处:她有一种能发挥我优点的能力。”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又说:“对她来说,一切永远是积极的.她相信昕有 那些玩意儿……”他做了个模棱两可的手势。 “哪些玩意儿? ” 拉特利目光游移在窗外的远方:他明确表达他的思想:“她相信幸福、未来、 人和事积极的一面……她有人情味。” 他停了几秒钟后承认:“我不是这样的人。” 我也不是.萨姆在内心深处想着。 “如果没有她,我早就受不了这份工作了。她已经不在那儿支持我,引导我了 ……” “于是您被降职了? ”萨姆问。 拉特利点点头。 “这几年我的确常干越轨的事情。” “那么,您怎么解释今天下午我见到格雷丝这件事情呢? ” 警察的手重新颤抖起来。 “那不是她,盖洛韦。”他说着又倒了一杯酒。 “反正和她的照片完全一样,仿佛她没有老。还是报纸照片上的年龄。” “她挨了一枪,盖洛韦。一颗} 昆帐子弹把她的天灵盖打碎了! 你懂吗? ” 他喊起来。 “也许她没有死。”萨姆试探着说。 拉特利火了:“格雷丝死时,去法医那里验尸的是我! 我看到了她的脸,我把 她抱在怀里哭了一场! 相信我,那的确是她。” 萨姆直视着拉特利,看出他并没有说谎。 几分钟后.警察送他回家。到达格林威治村的小房子前时.拉特利恢复了表面 的平静。 “小区够档次。” “说来话长。”萨姆答道。 因为天冷两个男人在车里分享了最后一支香烟,沉浸在夜晚的宁静中。 寒风在银杏树和紫藤树的枝条间呼啸着。很长时间里两人都沉默着。萨姆想着 孤零零呆在牢房里的朱丽叶:拉特利则想着惟一一位他永远深爱的格雷丝.他不止 一次后悔没在她生前对她表白爱情:萨姆最先打破了沉默:“谁杀的格雷丝? 您知 道吗? ” 警察摇摇头。”我不停捌查了一年多的时间.占去了我的周末和假期:但是我 一直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 说到这儿.他掐灭了烟头.发动了汽车= ”再见.盖洛韦:””再见.拉特利 :”萨姆打开车门回答说.“哪天您要是打算戒酒记着来找我我的一个女朋友对我 说过.没有问题.只是解决的办法:””格雷丝也喜欢说这话.” 警察主动伸出手.非常惊奇他和这位年轻医生之间似乎建立起了古怪的同谋关 系。”您应该是一个古怪的医生.不是吗? ” “人家偶尔这样说我一”萨姆握住伸过来的手说,拉特利奇怪地恢复了一点生 气,他的眼睛像钻石一样闪烁,“您下一步要干什么? ”萨姆不安地问.“这个城 市里有人在装扮格雷丝・科斯特洛.”拉特利指出.“我必须知道是谁.为什么。” “多加小心:” “彼此.医生.我们永远下知道会发生什幺“萨姆下了车而拉特利消逝在夜色 中。 医生站不住了。他感到天旋地转肚子也开始疼。身心疲惫的他推开家门.恨不 得倒头就唾。 两个男人完全沉浸在谈话中.谁也没发现隐蕺在街道另一她的一个号影点滴不 漏地听完了他们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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