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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罗莎意识恍惚,似幻似醒。她知道自己置身于一个房间里,但觉得又像是隔着 一层毛玻璃在看房内的动静。声音很朦胧。她隐约记得,喉咙被人掐住。然后呢? 她记不清了。她想,随后便是一片祥和。 黑尔的脸凑了过来。“你还好吧?”他问着,声音好遥远。 “很好,”她快乐地低声说着。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那才是我的好女孩,”他告诉她,他的声音有点模 糊。“来吧。站起来。我需要你帮忙。” 她瞪了他一眼。“我马上起来,”她说着,设法维持尊严。 他将她拉了起来。“好了,”他坚定地说,“若不快一点,又要吃亏了。”他 塞了一根球棒在她手中。“我要把他们绑起来,不过你必须替我看着他们,免得有 人醒来偷袭我。”他望着她仍迷迷糊糊的眼睛。“来吧,罗莎,”他奋力地抓住她 的肩头猛摇。“清醒一点,打起精神。”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真混蛋,难道你就没想到我才刚劫后余生?” “你昏了过去,”他的语气冷漠,不过眼睛闪烁着神采。“谁动就打谁,”他 告诉她。“在水龙头下冲水的那个除外,他已经够痛苦了。” 这时声音才开始如潮水般涌现,她也回到了现实。她听到了呻吟声与水流声。 有个人把头伸在水龙头下。她眼角余光瞄到有人在动,于是立刻挥棒,结果不偏不 倚将那根大头针全部敲进那人的屁股里。他的哀嚎声听起来惊心动魄。 “噢,天啊,”她大叫,“我下手太狠了。”她急得快哭出来。 黑尔已将刚才想扭断她脖子的那个杀手绑妥,那人早已被他一头撞得不省人事。 然后他再去捆绑另一个被他打昏的杀手,熟练地将那人的手腕与足踝五花大绑。 “他在鬼叫个什么劲啊?”他边问着,边将手边的人绑在桌子上。 “他的屁股里有一根大头针,”罗莎说着,牙齿不断地打颤。 黑尔小心谨慎地靠近那个人。“什么样的大头针?” “我母亲用来固定帽子的大头针。”她结结巴巴地说,“我快吐了。” 他看见了留在那人牛仔裤上的装饰针头,不禁萌生一丝同情。他先将那人的手 脚也捆绑起来,和另一个人一起绑在桌上。然后他将那根针拔了出来。“你这王八 蛋,”他低语着,将针别在自己的胸前。 “我觉得头晕,”罗莎说。 “那就坐下来吧,”他拉了张椅子过来,让她坐下,然后到门口将后门拉开。 “滚出去,”他朝那个在冲水的人大吼。“快点自己去医院就诊。如果你的朋友还 讲道义,就不会透露你的姓名。如果他们不讲道义――”他耸耸肩,“你有半小时 的时间,可以在警方全面围捕你之前自首。” mpanel(1); 那人闻言立刻朝巷子里没命地狂奔。 黑尔疲惫地呻吟了声,关上门,瘫倒在地上。“我得休息一下。帮我一个忙, 甜心,把他们的面罩摘下来。我们来看看我们逮到的是什么人。” 罗莎刚才头发被揪住,发根处仍疼痛不已。她脸色惨白地望着他。“我提醒你, 霍克斯里,”她冷冷地说,“我才刚恢复意识。你或许没注意到,不过刚才要不是 我,你什么也逮不到。” 他伸了个懒腰,不过马上因为全身的疼痛而弓起身体。肋骨大概被打断了,他 想。“我告诉你吧,罗莎。在我看来,你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如果你愿意嫁我, 我就愿意娶你。”他露出灿烂的笑届说,“不过,现在我累坏了。你就行行好,把 他们的面罩摘下来吧。” “只会耍嘴皮子,”罗莎咕映着,不过还是照他的话做了。他的脸有一边已经 被球棒打得皮破肉绽。他的背部不晓得被打成什么样子了?想必伤痕累累吧,像上 次一样。“你认得他们吗?”她望着靠门口的那个不省人事的人。她依稀觉得,似 乎认识这个人,不过那个人的头动了动,那种印象也消失了。 “不认得。”他看出她脸上闪过一丝似曾相识的神情。“你呢?” “原本以为认识,”她缓缓地说。“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摇头。“不 认识。或许是让我想起电视上的什么人了。” 黑尔勉强撑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洗涤槽,每走一步全身就痛得锥心刺骨。 他接了一碗水,朝门口那人的脸泼过去,看到那人的眼睛睁了开来。那人的眼神马 上充满戒心,也让黑尔知道恐怕是问不出什么口供来。 他无奈地耸耸肩,望着罗莎。“我要请你帮个忙。” 她点点头。 “距离大马路两百码外有个电话亭,你打公共电话报警,告诉他们,有抢匪闯 入盗猎人餐厅,然后回家去。别告诉他们你的姓名。我会尽快打电话给你。” “我宁可留下来。” “我知道,”他脸色柔和了些。她看起来又是那副楚楚可怜的孤单样了。他以 手指背轻抚过她的面颊。“相信我。我一定会打给你。”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要多久才会打?” 终有一天他会补偿她的,他想。“在你打给我之前十五分钟。” 她拾起掉在地上的手提袋,将散落的个人物品收拾妥,然后将袋口拉上。“十 五分钟,”她回应了一声,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她站在门口,凝视了他良久,转 身离去。 黑尔等到她的脚步声消失。他将别在胸前的大头针抽出来。“这可会痛得要命 的,”他淡淡地说着,拉起那人的头发,将他的脸压在地面。“我没空跟你玩游戏。” 他将一个膝盖抵住那人的肩头,再将那人紧捏着的拳头扳开,拉起一根指头,用大 头针抵住那人的指甲与肉交接处。他感受到那根手指头缩了一下。“我给你五秒钟, 说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不说,我就把针插下去。一、二、三、四、五。”他深 吸了口气,闭上眼睛用力刺了下去。 那人放声哀嚎。 黑尔只听到“并购费。你的并购费太高”,头上便遭到数吨重的袭击。 布里吉修女仍和往常一样不动声色,带罗莎进她的客厅,让她坐下后再递给她 一杯白兰地。显然罗莎又跟人打了一架。她的衣衫凌乱,头发也乱成一团,颈上与 脸上都有伤痕。看来似乎有人拿她当出气筒了,不过布里吉修女实在想不透,罗莎 怎么会甘心忍受这种凌虐。罗莎根本不像大文豪狄更斯笔下的苦命女,而且个性独 立,不可能甘心受人摆布。 罗莎吃吃地傻笑个不停,布里吉修女平静地等着。 “你想不想和我谈谈?”等罗莎总算稍微回过神来后,布里吉修女终于开口。 罗莎擤擤鼻涕。“我恐怕说不上来,”她说,“其实并不好笑。”她又开始不 由自主地吃吃傻笑,她拿起手帕捂住嘴。“真对不起,来打扰你,不过我担心自己 如果开车回家会出车祸。我想我大概是肾上腺激素突然分泌异常。” 布里吉修女暗付着,想必是受到惊吓的自然反应。“我很高兴你能来我这里。 告诉我,你调查奥莉芙那件案子有何发展了。我今天去探望她,可是她不大想和我 交谈。” 罗莎很欣慰能有其他话题可以让她不再去想盗猎人餐厅,于是告诉布里吉修女, “她确实有一个情人。我已经查出他们投宿的旅馆。”她望着手中的酒杯。“就是 位于法拉第街的贝伐德旅馆。从一九八七年的夏天起,他们每个星期天都会去幽会。” 她轻啜了一口酒,然后匆匆将酒杯摆到她身旁的茶几上,以颤抖着的手指按压她的 太阳穴。“真是抱歉,”她说,“我觉得很不舒服。我的头痛得要命。” “我看得出来,”布里吉修女说着,语气比她自己预期的严厉。 罗莎按摩着太阳穴。 “有只大猩猩想把我的头发扯掉,”她低声说, “我想我是因此才会头痛欲 裂。”她试着按按发根,但立刻痛得将手缩回去。“我的手提袋内有镇定剂。你能 否帮我找找看?我的头快爆炸了。”她又歇斯底里地吃吃傻笑了起来。“奥莉芙一 定又在对我的人偶插大头针了。” 布里吉修女带着母性的关怀,找出三颗镇定剂,连同一杯水递给罗莎。“真遗 憾,亲爱的,”她脸色凝重地说,“不过我真的太过震惊了。我无法原谅会凌虐妇 女的男人,而且,虽然听起来太过苛责了,可是我也无法原谅忍气吞声的女人。与 其和一个没出息的男人同处,不如干脆独处。” 罗莎的眼睛半睁半闭,不敢正面望向布里吉修女的怒视。布里吉修女看起来义 愤填鹰,胸口急遗地起伏着。罗莎说:“你的口气忽然变得很严厉。我怀疑奥莉芙 会认为他的情人没出息,或许正好相反呢。” “我谈的不是奥莉英,亲爱的,我谈的是你。你刚才提到的那只大猩猩。他不 配与你相处。你自己应该看得出来吧?” 罗莎忍不住笑了出来。“对不起,”她笑够了后终于开口。“你一定觉得我太 没礼貌。问题是,我几个月来情绪一直起伏不定。”她再擦擦眼角,擤擤鼻涕。 她看到布里吉修女困惑的表情,因此暗自叹了口气。真的,她想,说谎真的容 易多了,可以使事情更单纯。我很好……万事如意……我喜欢住出租公寓……鲁伯 特一直很照顾爱丽丝……我们互道珍重后才分道扬镰!……使生活难过的,是错综 复杂的事实。如今,她也搞不清楚什么是事实,什么是谎言。她真的那么恨鲁伯特 吗?她想不透自己哪来那么多的精力恨他。她只记得这一年来过得浑浑噩噩,醉生 梦死。 “我迷恋着他,”她语无伦次地说,“不过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真的,或 者只是如镜花水月般的不切实际。”她摇摇头。“我想这是当局者迷。” “嗅,亲爱的,”布里吉修女说,“要小心。不能以迷恋来取代真爱。迷恋来 得急,去得也快。爱――真爱――需要花时间培养,在笼罩着暴力的气氛下,如何 能培养真爱?” “那也不是他的错。我原本可以跑走的,我想,不过我很高兴没跑开。如果他 只有自己一人,或许会被他们活活打死。” 布里吉修女叹了口气。“讲了老半天,我们似乎是鸡同鸭讲。莫非你说的那只 大猩猩并不是你迷恋的那个男人?” 罗莎笑得泪水都流出来了,她暗付着,“笑死人”这句话是不是确有其事。 “你真勇敢,”布里吉修女说,“我猜他自己可能也不是好东西,搞不好在从 事不法勾当。” “有可能。我不善于识人,你知道。” 布里吉修女笑了笑。“唉,听起来真是紧张刺激,”她口气中带着丝羡慕,她 将罗莎换下来的衣服由烘干机中拿出来,摆在熨衣板上。“惟一曾经对我有意思的 男人,是住在我家隔壁的一个银行行员。他骨瘦如柴,可怜的人,他的喉结大得吓 人,说话时像有一只硕大的粉红色甲虫在他的脖子爬上爬下的。我受不了他。嫁给 他不如当修女。”她将手指头拿到唇边沾湿,然后轻拍熨斗。 罗莎裹着一条老旧的法兰绒睡袍,笑着问:“你仍然这么想吗?” “偶尔会思凡。不过我也只是个凡人,难免会觉得遗憾。” “你曾经坠入情网吗?” “天啊,当然了。或许次数比你还多呢。当然,都是柏拉图式的爱情。我在工 作上常会遇到很有魅力的神父。” 罗莎低声轻笑。“什么样的神父?穿黑袍的还是穿长裤的?” 布里吉修女顽皮地挤挤眼。“只要你答应不在书中引述我的话,我就告诉你, 我觉得穿黑袍的神父比较无趣。还有,目前离婚率这么高,所以我如果要和非神职 人员聊天,都只找单身男士,也算是谨守修女的分际。” “如果一切顺利,而且我又生了个女儿,”罗莎充满期盼地说,“我就让她到 你的学校来读书。” “我期待有这么一天。” “算了,我不相信奇迹。我一度相信过。” “我会替你祈祷,”布里吉修女说,“我也该多花点时间做正事了。我曾经替 奥莉英祈祷,你看看上帝这不就送你到我这里来了?” “你要让我感动得落泪了。” 她一早醒来,灿烂的阳光由布里吉修女的客房窗帘照进来,使她满脸生辉。阳 光太刺眼,所以她再钻进温暖的被子里,聆听花园里各种鸟类的鸣瞅声。她也隐约 听到收音机在播报新闻的声音,可是太过微弱,听不清楚。楼下厨房里飘来煎培根 肉的香味,使她饥肠辘辘地跃身起床。她神清气爽,也怀疑自己前一阵子为什么会 那么颓废萎靡。她想,人生美好,想要好好享受人生的期盼如此强烈,不容忽视。 她与布里吉修女挥手道别,将车驶向盗猎人餐厅,并打开音响,放入帕瓦罗蒂 的录音带。这是――出描述驱鬼故事的歌剧。浑厚的男高音由喇叭中流泻而出,令 她听得如痴如醉。 餐厅里空无一人,她在前门及后门都敲了老半天,就是没人来应门。她开车到 前一天报警时使用的公共电话亭,打电话给黑尔,她以为黑尔睡过头了,因此让电 话响了好久。最后她终于放弃,挂上电话回到车里。她并不担心――老实说,黑尔 比她认识的大部分男人都更能独当一面――而且她手中有更迫切的事情待办。她从 仪表板的夹层取出一部名贵的自动相机,有高倍率变焦镜头――离婚时归她所有― ―检查里面有没有底片。然后她发动引擎,驶入车阵中。 她在车子后座蹲了两个小时,浑身不舒服,不过辛苦总算有了回报。奥莉芙的 情夫终于由他的前门走出来,也适时地在门口停顿了一两秒,让她刚好捕捉到他的 脸部正面。变焦镜头拍下了他的脸部特写,将他的黑眸子拍得一清二楚。然后他才 转头张望,留意两方有无来车。她全身寒毛直竖。虽然他不可能看得到她――车子 停在他对面街上,她藏身于后座,而且照相机也藏在手提袋内,只有镜头露出来― ―不过她还是紧张得直打哆嗦。吉宛与琥珀血肉模糊的照片摆在一旁座位上,使她 不由得想起,自己跟踪的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屠夫。 她回到住处,夏天毫无预警地就莅临了,令她热得难以消受。三天前还感受到 隆冬的酷寒,如今已被炎阳高照取代,而且显然会一天比一天热。她打开窗户,让 伦敦市区的隆隆车声灌进来。喧嚣声使她不由得想起,观海小筑真是静谧又迷人。 她打开答录机想听听有什么人留言,顺道也替自己倒了杯水,但却发现答录机 里一片空白,没有人留言。她打电话到盗猎人餐厅,忧心仲仲地听着,但只听到电 话另一头空洞的铃声。他到哪里去了?她焦虑地咬着指头,然后打电话给艾黎丝。 “如果你请杰利亮出他的招牌,”杰利· ;费尔丁是伦敦著名律师事务 所的名律师。“打电话到道林顿区的警察局,趁大伙儿周末放假前向他们打听消息, 你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艾黎丝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干吗?”她劈头就问,“那对我有什么好处?” “能让我安心。我现在心急如焚,根本无法定下心来写作。” “腥,怎么了?” “我很担心我那个神秘的警员。” “‘你那个’神秘的警员?”艾黎丝狐疑地问。 “没错。” “天啊,”艾黎丝没好气地说,“你不会是迷上他了吧?他是我们的消息来源。” “没错――他也是性幻想的源泉。” 艾黎丝暗中叫苦。“如果你迷上了警察,如何能客观地描述警界的腐败?” “谁说他腐败的?” “如果奥莉芙是无辜的,他一定很腐败。你不是说是他向她问口供的吗?” 可惜你不是天主教徒,不然可以去向神父告解,那可以让你马上觉得好过些… … “你还在听吗?”艾黎丝问。 “是的。杰利肯不肯帮这个忙?” “你为什么不自己打过去问?” “因为我也牵扯进去了,他们可能会听出我的声音。我打过一通报警电话。” 艾黎丝又叫苦不迭。“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没有任何不法行径,至少我认为没有。”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惊叫声。“听 我说,杰利只问几个稀松平常的问题就行了。” “他必须说谎吗?” “或许一两句无伤大雅的小谎。” “他不气疯了才怪。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为人。光听到要作假就会火冒三丈。” 她大声叹了口气。“你很烦呢。你可知道,要游说他做这种事,我必须答应要乖乖 听他的话当交换条件。那我的日子会过得生不如死。” “你真是慈悲为怀。好了,我告诉你杰利需要知道的细节。他想打听他的客户, 盗猎人餐厅的黑尔· ;霍克斯里,住在道林顿区的温席拉街。就说他相信盗 猎人餐厅遭人破门而入,不晓得警方知不知道黑尔如今的下落。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可是我尽量就是。你今晚会在家吗?” “会,在家里紧张地揉指头。” “把手指头用来敲键盘吧,”艾黎丝没好气地说,“我们虽然有合作关系,可 是一直都是我在忙,我受够了。” 她将照片拿到附近的快速冲印店冲洗,顺道采购些日用品。回住处后,她将照 片摊在茶几上,仔细研究。她将那个情夫的照片先挑出来摆在一边,共拍了两张脸 部特写,几张他刚要走开时的背部全景镜头。然后她望着其余的照片笑了笑。她都 忘了拍过这些照片。故意忘的,她想。那是鲁伯特在爱丽丝生日时带爱丽丝到公园 玩所拍的,就在车祸前一个星期。她记得,他们当时曾约定,为了爱丽丝,两人在 当天暂时休兵,不要吵架。两人也都设法遵守承诺,不过大都是罗莎在竭力自制。 她尽量保持冷静,强颜欢笑,而鲁伯特则老是会无意间说漏嘴,不断地提起洁西卡 的住处、洁西卡的工作等等的,除此之外,倒是相处融洽。爱丽丝看到父母言归于 好,喜形于色,由照片中就可看出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罗莎将这些照片放在一旁,拿起她的购物袋,取出几张玻璃纸,一支画笔,三 罐广告颜料。然后,她边吃着猪肉馅饼,边动手工作。 她每隔一阵子就停下来,望着女儿的照片微笑。她早该将这卷底片冲洗出来的, 她告诉蜷缩在她腿上的安卓芭夫人。报纸上刊登的那张像破布偶的照片,根本不是 爱丽丝。这个才是爱丽丝。 “他跷头了,”两小时后艾黎丝一接通电话就开门见山地说,“警方对杰利百 般追问,要他说出黑尔的下落。检方已经发出拘票,要全面通缉他到案。你是怎么 会找上那种妖魔鬼怪的?你要找情人,也该挑个正派一点的,像杰利这样,”艾黎 丝语气凝重地说,“他就不会打女人,或使她们卷入不法勾当中。” “我知道,”罗莎温和地附和她,“不过好男人都被抢走了。他们有没有说要 以什么罪名起诉黑尔?” “什么罪名?倒不如说哪些罪名吧?他的罪状可多了。纵火、拒捕、由犯罪现 场潜逃。只要你说得出来的罪名,他都触犯了。要是他和你联络,拜托别让我知道。 杰利现在的模样,像是知道‘开膛手杰克’是谁却必须守口如瓶似的。如果他以为 我知道黑尔的下落,保证会心脏病发作。” “一言为定,”罗莎向她承诺。 沉默了一阵子后,艾黎丝再度开口。“你还是挂上电话吧,免得他打不进来。 有一个人因为脸部严重灼伤送医治疗,有个警员的下颚脱臼,他们要逮捕他时,他 还试图放火把自己的餐厅烧了。我觉得他的行径听起来满可怕的。” “你说得或许没错,”罗莎缓缓地说着,怀疑她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他的小屁屁还真可爱哩。我是不是很幸运?” “花痴!” 罗莎笑了。“替我向杰利道谢。就算你不想替我转达,我还是感谢他的鼎力相 助。” 她睡在沙发上,免得来不及接电话。她觉得他或许是不想向答录机说话。 不过电话整个周末都闷声不响。 -------- 文学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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