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迪克只睡了一下，桌上食物也没动。他从营帐门口望出去，太阳已沉，暗淡 的月挂在水平线上，大堆的积云悬在空中。风带来了暴风雨的预兆。旗善，他脑中 充满了符善。只有他能救你，可是你必须小心。 麦基拿着灯笼进来，把灯笼放在桌上说：“布洛克的舢舨已到岸了，史迪克先 生。” “把人带到听不见我们谈话的地方去吧！” “是的，史迪克先生。” “有蓝塞的消息吗？” “没有，史迪克先生。” “他在哪里呢？” “我不知道，史迪克先生。” “叫我的人明天全力搜查他的下落。” “请你原谅，史迪克先生，我已经这样说了。” 布洛克的步伐重重地响在沙滩上。 麦基走出去。布洛克在桌前坐下，史迪克替他倒下白兰地。 “失去了家人实在很惨，我了解那种感觉。我失去过两个太太，都是难产，孩 子也死了。太惨了。” “饿吗？”史迪克指指食物说。 “谢谢你！”布洛克拿起鸡肉来吃。他的小指上戴着镶有翡翠的金戒指。“看 来照顾‘财富商行’的菩萨死了。我花了很多时间，迪克，还有很多钱来调查你。 你有个好厨子，告诉他我用他。” “他喜欢他现在的主人。” “没钱，没工作，设银行，没信用，没船，门都没有！一百万只剩下两万五， 对不对？”’ 史迪克一言不发，脸上毫无表情。 “我昨天也收到一封信，我损失一万镑，这些银行拿顾客的钱去冒险，非常恶 劣。史基勒非常震惊，他要写社论批评。不过我告诉他我会保留你的船名，改变船 名会惹上瘟神的，迪克。不过在我的旗下他们会步步前进。” “你要先有了船才能这样说。” “三十天内我会弄到手的，你完了，小子。” “也许在你未弄到前，我会把它们弄沉。” “你不会的，迪克，我很了解你。别人会，你不会。” “是你在银行弄的鬼吗？” “不是。能这样做的话，我早就做了。” “要是人为的话，我会查出来的。” “是有意的。” “谁？” “我的儿子摩根。我对他提起过，他长大了，知道怎样打击敌人。是的，我的 儿子是其中之一。我很骄傲。所以，你完了，迪克。搞了这么多年，你终于完了。” “三十天内变化非常大。” “不错，可能有变化，我听说你儿子负责卖地。” “对，不过那会很公平。出价最高的人会得到地。我们不用欺骗，布洛克。其 他人会，我们不需要。” “去你的大头鬼，你是说我会欺骗？” “你无时无刻不欺骗。你骗你的手下，骗你的船，这将是毁灭你的原因。我以 前对你说过，我现在最后一次再跟你说。有一天我会拿着皮鞭在你身后，也许今晚， 也许明天，或是后天。可是，终有一天我会逮着你的。我再告诉你一件事。要是很 不幸你先我而死，我会盯死哥夫及摩根，来毁了你的公司。” 布洛克拔出他的刀。“你这懦夫。也许我现在就割下你的喉咙。” “我不是懦夫，布洛克，你是知道的。” “你知道你要建大屋的那片山坡地会怎样吗？”布洛克眼光闪烁。“那将是我 的，小子。不管你出价多少，我都要打倒你。” 史迪克感到一阵晕眩，他知道他现在没有钱和布洛克竞争。起码要等和旗善交 易后才成。“上帝让你臭到地狱去！” “那是我的，小子、还有这些发臭的石头地。” 布洛克把酒饮尽说：”你公司 破产后，我将把你和你的儿子赶出海域。”他拿出钱袋，数了二十块银元丢在地上 说：“替你买副棺材吧！” 他高视阔步而出。 “对不起，史迪克先生。” 麦基说。 史迪克从沉思中惊醒。“什么？” “高林上岸了，他想见你。”’ 史迪克看到水溶溶的月亮高挂在天空，才惊觉到夜已很深。 “我见他。” “还有其他人来了，史迪克先生。陈哥顿、辛小姐、还有我不认得的。还有老 昆斯，我说你明天才见他们。我让高林来希望你不介意。”麦基看到地上的银元， 没说什么。 “只要你遵守命令．就错不了的，麦基。” 高林站在帐外问：“我打扰了你吗？爸爸。” “没有，坐下。” 高林看到地上的银元，想把它们捡起来。 “不要去动它。” “为什么？” “因为我要它们留在那里。” 高林坐下说；“我想跟你谈谈。”’ “我没有情绪，孩子。” ‘你真的要我入伙吗？” “对。” “我不想持在东方。我想回家。” “我知道，高林。给自己一点时间，或许可以适应。” “时间不会改变什么。” “你还年轻，你有的是时间、耐心一点。跟着我。跟着中国。罗伯告诉你怎样 处理卖地的事吗？” “说过了。” 高林想着。该死的银行，什么都毁了。可怜的爸爸。“我想我处 理得来。” “你只要公平，就没有麻烦。价高者就得到了。” “当然，爸爸。” 高林看着银元说：“你为什么让这些钱留在那里？” “那是我的棺材本。” “我不懂！” 史迪克把布洛克的事告诉他。‘你要认清他，高林。你要小心他，因为他会象 我盯哥夫那样盯着你。” “父亲的罪与儿子无关。” “哥夫跟他父亲一模一样。” “基督不是教我们宽恕吗？” “对的，孩子。可是我不能宽恕他们。他们是地球上的渣滓。他们是暴君，他 们认为皮鞭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地球上生活的一件事实，钱就是权力――不管你是 皇帝、或是地主、或是酋长、或是商人、或是自耕农。没有权力，你就不能保护你 的所有物，也不能改善其他人的生活。” “那你是说基督教义不对了？” “没有错。我是说有些人是圣人。有些人只要恭顺、谦虚和没有野心就很快乐。 有些人生下来就满足于做第二；而我不成。布洛克也不成。你呢？” “我不知道。” “你最好试验一下自己，这样你才可能认清你自己。” “那你是说钱就是一切？” “我是说在这个年代，你没有权力就不能做圣人。单单为了权力是罪过，单单 为了钱也是罪过。” “钱和权力真的这么重要吗？” “不是的，孩子。” 史迪克嘲讽地笑笑说：“没钱才使得它们显出重要。” “我对自己一点也不了解。”高林说。 “有的是时间，高林。我很高兴你在这儿，非常高兴。” “公司完了，你准备怎么办？” “二十九天内我们不会完的。要是菩萨不保佑我们，‘财富商行’就没了，我 们就要重新开始。”别欺蒙自己了，他想，你不可能再重新开始。 “这不等于一场永不结束的战争？” “你以为生命是什么？”大班的生命是永远不能退缩，他想，你要负起“财富 商行”的最后责任。旗善，只有旗善能救你。没有错，布洛克会把船拿走，会把商 行买走。香港、计划，都将会成为泡影。你永远逮不住布洛克，你永远成为第二等 人。 史迪克感到颈内的血脉悸动。他的喉头干焦。我不能排第二。老天爷，我不能， 我不能，我不能。“明天‘中国云’回来时，我要去广州，你跟我一道去。” “卖地的事怎么样？我什么时候才开始？” “去他的地，我们先要救我们的商行。你今晚住在‘眠云’上。我们愈快去愈 好。” “好。”高林站起来。 “晚安，孩子。” 地上的银元拴住高林的视线，他象被催眠似地捡起它们。 “‘我跟你说了，，不要动它。” “我不能不拿。” 高林的前额冒出汗珠。银元好象燃烧着他的手指。“我…… 我要它们。” “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我只是想要。”他把银元放进口袋。“现在是我的了。晚安，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