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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的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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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的淑女 作者:叶逸 1 我是个喜欢裸睡的女人,可是我丈夫周宇却一点都不知道,这话听起来有些 玄乎是吧?但还真有这么回事。我跟他分居两地,一个月他才回来这么一两次,他 在家的夜里,我穿着的睡衣都是和女儿的睡衣一式剪裁的母女装,我们之间熟悉得 连诱惑都显得无力,做爱象是做一道家常菜。 在周宇心里我是个从来都不用在夜晚打电话查勤的妻子。反之我对他也亦然, 这都是早恋惹得祸,从晓得思春开始两个人就绑在了一起,如果不是响应晚婚晚育 的计划生育政策的话,我们恐怕已经能有四个孩子,最后到了两个人都没有话题能 解闷的时候才决定为养个孩子解解闷而结婚了,然后就在琐碎的生活中看着孩子长 成了幼儿园的小朋友,而我也终于又可以穿干净的职业装了,我找了份清闲的工作, 周宇也决定到外地去再创事业。 分居的日子并没有给我们带来想像中的苦痛,因为小康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忧愁 的。我不知道我的爷爷和奶奶朝夕相处了几十年为什么过不够,而我们处了十年就 觉得累得不行,难道是因为我们还年轻?在最初分居的日子我们都有了那种到郊外 踏青的感觉,彼此觉得象是两只囚禁在笼子里太久的小鸟,一旦放飞大自然,到处 都很新鲜,真的是一种解脱。 我们象最好的朋友那样彼此信任着,没有任何猜忌发生。 周宇每次回来还喜欢带着我跟朋友们小聚,他说我令他感到骄傲,为此我一直 极力操持着他的那种骄傲感。有时候我们两个居然会不理会别人,跟十年前谈恋爱 时候似的,在一起瓜叽个不停,在朋友们眼里是那种小别胜新婚的味道,我知道我 们都喜欢上这种彼此有空间的生活,对于孩子的教育也没引出什么大的矛盾来。 我一直认为,有时候分居过过日子可以避免一场婚姻的危机。 周宇不在家的日子,我们家客厅是最干净的地方,我没有什么朋友,也从不带 客人回家。我是个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楚的人,工作之外同事之间也没有什么来 往,所以我家的客厅是最闲置的场所,尤其是茶几上那只烟灰缸,异常洁净。 说起烟灰缸,我是个只替老公清洗烟灰缸的女人,这种想法听起来有些矫情, 但我还真就这么偏执,在公司里,和我同一个办公室的是业务经理小于,他是个烟 鬼,再加上我们办公室偶尔会成为上司们临时会客的地方,客户们经常稍息的场所, 有时候椅子都不够坐的,而他却经常在外跑业务,很少坐班,所以烟灰缸经常烟蒂 倾挤地放在办公桌上。 我每天早上到公司例行公事地清扫地面,擦桌子,就是不管他桌上那两只藏污 纳垢的烟灰缸,这公司里的人都知道,都说我是个太本份贤淑的女人,我的这个固 执的习惯在老板沈津那里更是令他头疼,他经常会给我指出来,我也照旧置若惘闻, 我行我素。 可是――我这样一个别人眼中的淑女却经常在一个人的夜里因为另一个男人裸 睡着,这似乎有些不太正常,说来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我甚至从来不知道那个男 人是谁,他长得什么模样,而我就这样为他在黑夜里赤裸着身子,感受着非同一般 的情欲。 mpanel(1); 2 我和周宇分居的日子久了,我才发现经过男人的女人是少不了男人的,我不 愿在周宇面前承认这一点,因为他好像没有我那样的渴望,我是个很在意感觉的妇 人,很矜持。又象是第二次发情期到了,在很深的夜里我越来越不可思议地明目张 胆地想起男人来,而且不是周宇,这种想法曾经令我很羞愧。 开始是没有具体印象的,我的生活里没有别的男人出现的痕迹,所以我在冲动 的夜里,总是想一个看不清脸孔看不清身形的男人,就象是第一次思春的时候,毫 不固定,但我绝不去勾引男人,这就是可怜的淑女心理作怪。 那个时候,我不看钟点,城里的夜估摸不出准确的时间的,不象在乡野,透过 窗棂看看月影和星迹就能知道斗转几何星移几更了,我也不太想有明确的时间概念, 那会让我更加的同情这漫漫长夜里孤单的自己。 事情发生变化是在一个寂静的夏夜里,城市的夏夜里能倾听出夜的寂清的女人 可以想像得出是怎样的无眠。宽大的双人床上,我习惯睡右边,我从右边的那个枕 头滚到左边的那个上,然后趴着,把脸整个地埋进海绵枕里,试着憋气,一分钟过 后,我把脑袋歪向一边,呼出一口长气来,然后把双手抄进枕头下面,其实只想紧 紧地抱着一样东西,也让枕头贴紧我自己。 手指触摸到了一本杂志,我抽出来顺势一翻身,又回到了右边的枕头上,仰躺 在那里看书。 杂志是看过的<<读者>>,随便一翻,我翻到了 一篇小文,写得还真蛮有 情调,说的是两个异国情人结了婚,女的不会说国语,现学现卖,把白天叫做太阳, 把夜晚叫做月亮。新婚小别,她对丈夫说,亲爱的我要过两个太阳一个月亮就可以 回来了,丈夫心领神会,是两天一夜。看得我心里暖暖地眼睛潮潮地,没待把文章 看完,我就把它扔在了一边,明天早上它又会被我压到枕头下面还是掉到地板上去 就不得而知了。我倚在床头的皮垫上,伸手拿过女儿的小枕头,抱在胸前,看着床 头的电话我我拿起它,机械地按了老公的电话。他显然在睡梦里,也不知道梦里有 没有失眠的我。 他先是紧张的语气,小凡,这深更半夜的,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想找你说说话。 他立即倦意重来,打着呵欠说,都几点了,明天再说吧。 可是我就今夜睡不着嘛。我能感觉得出他在那边惺忪着眼的样子。 唔,那你说吧。他显然有些不大情愿陪我聊天。 你再过三个太阳和三个月亮就回来了吧?!我也现学现卖起浪漫来。 嗯?他发出一声满头雾水的嘟哝,小凡,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明天不上班啊, 睡吧。 于是,我放下电话,从心里嫉妒刚才书上看到的那个女人。 我又把尖润的下巴抵在女儿的小枕头上,上面有轻微的只有妈妈才能闻得出的 奶香味儿,幼儿园放暑假了,我妈要把她带回雁归港去玩,我一个人要上班又要照 顾她,也实在难以招架,索性就让她跟姥姥回去了。我想起了她在我怀里的样子, 我拔了电话过去,是我妈接的,她老人家估计也睡意正酣。 我说妈,您身体还好吧,孩子没淘您吧? 她说孩子早睡了,乖着呢,你就放心吧。 孩子从小就是外婆带大的,我当然放一百个心,只不过我在空寂的床上想起她 在我怀里的感觉罢了。 我压低声音说,妈,您把电话放在她的嘴边,让我听听她的呼吸好吗。 我妈照做了,我窝心地听着女儿均匀的声息,借着电话亲了一下她。 过了一会儿传来我妈苍老疼惜的语气:小凡,不早了,明儿还要上班,快睡吧 啊! 哎!我自己又象个孩子似的应了一声,放下电话。 直到没有人可想了,我仍然睡不着。有什么能扰乱寂静呢,我讨厌寂静。 忽然,手机骤响,我的目光倏地落在了手机上,我看着它出神,这个时候谁会 给我打电话? 喂,我小心接过来轻声的问。 没有声音,只有一个人的喘息,而且我可以断定是个男人的呼吸。 喂,哪位?我提高声音再问一遍。 说话,你是谁?我再一次加重语气。 你很美,让我想入非非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个男人异常磁性的声音,那声音压 得很低,不宁神去听,甚至听不出字音,只是我不得不承认他的声音很性感,在这 样的深夜里。 你是谁?曾经听说过有这种骚扰的电话,我咽了口唾沫有些小紧张的问。 嗯,真的很美,嗯,好光滑的皮肤,嗯,你的唇真红润啊。,嗯,让我抚摸你, 嗯,亲吻你他一个劲地在那里嗯着,发出感性的喘息声,我突然觉得口干舌燥,闭 了闭眼睛,我一下子关掉电话,把它抛得远远地,我后来想想,我居然不是害怕, 我只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就那样看着手机,我把我的只有几页的电话号码簿翻出来,挨个地翻对着, 没有,记忆里也没有这个电话号码,我想打过去,但是我没有这个勇气,我只是看 着电话发呆。 一切又恢复了静谧,会是谁呢?我在头脑里重新地过滤了一遍,朋友尽然清如 浅池中之鱼,没有几条。我的情感世界如此的空漠而贫脊。当黑暗无边地把我困在 了床上时,我的眼里尽是些涡旋着的空落落的黑洞,我的心象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湖, 上面却没有一只水鸟飞过,沉寂得不起一点涟漪。 鬼使神差地,我竟然在黑暗里又开了机,那小小萤屏竟然让我有一种光明的吸 引,终于,铃声再一次打破了的寂静,那一瞬间竟有一种惊魂的美妙,我也在那一 夜,陷进无法言喻的情欲之中,以后的每天晚上都隐隐地在等待着什么,我成了一 个在午夜里放浪形骇的女人,却那样的销魂。 3 再见太阳就是白天了。 一早上,我还没有从晚上的那种心境里解脱出来,我就挑了件新买的裙子穿上,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然而镜中的伊人却不似我了,以前曾想像女人如果没有了镜子 怎么办,现在才知道男人是女人最好的镜子。女人是否喜新厌旧从穿衣服上完全可 以透视出内心来。我绝对是那种喜新不厌旧型,既喜欢旧衣服穿在身上的那种舒适 感又陶然于一种新鲜甚至刺激。 可是我给人的感觉却只是穿淑女装的女人。 有一次进一家专卖厅,老板是个年岁与我相仿的青年,他不似小姐的那么热情, 却很会说话,他看我在镜前比划了几套衣服都没有购买的意向,就自己挑了一套淑 女装给我,小姐,你的味道,淑女的味道。 他的声音跟着他的眼神一起向我飘过来,然而我听了却在心里抗拒,我坚决的 摇了了一下头,转身欲离开专卖厅。 小姐,下次再来,今天你不在状态。 我冷笑着离开。 现在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副伊人水中央的模样,哪里有昨夜的妖媚?心中不 禁冷笑,淑女什么味道,还不一样的骚味?淑女也会疯狂?鬼知道! 想着外面天气一定很热,我挑了一个水晶的发套把长发轻轻的束了在脑后,一 直都很喜欢水晶,因为它冷澈而透明,很适合我工作时的心情。在公司里,周围也 不乏好多男人,但是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那么的正经,象是纯净水过滤了一般,像 是很怕在我面前显露出一星点的情色来。 我们的老板沈津在公司里是个最没有女人缘的男人,倒不是因为他的老婆文兰 就在我们的楼上财务科坐班,他算是在管辖范围之内。而是因为他在生活上对女人 绅士得很,在工作中眼里又只有金钱,对女下属绝不怜香惜玉。他是个靠空手套白 狼起家的压力男人,在引导消费的年代,狂赚了一笔,却还是没有改变那越有越算 计的毛病,有着新型资本家的一切剥削本质,尤其喜爱别出心裁地给人难堪,不论 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我就受过他的刺激,那天黄昏,快下班时,我打完了最后一个文件,关了电脑, 就拿起桌上一份不知谁丢下的晚报,其实我也知道上班不许看报纸,只不过上面那 一篇什么本市出现的千年汉代女尸的图片新闻吸引我一颗好奇的心而已。 我隐约感觉老板从门口晃了过去,我和他在一层楼上办公,他来去自己办公室 都必经我的门口,经常有事没事的查查岗,让人感觉怪怪的,也不知这算不算精神 骚扰,心中愈发羡慕楼上财务科的那帮女人了,远水楼台,多清静呀。 扯远了,回到我看报纸那会儿吧。我正联想着那汉代女尸二千年以前的模样时, 没料想老板从我门前经过又折了回来,我这边还没来得及把报纸给收起来,他那边 伸手“啪”地一下给我把灯开亮了,还皮笑肉不笑地示意了一下才走。 我窘得发愣,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烧得脸热,他什么意思?!不许看报纸 就说呗,费那么多心思干嘛,给人难堪自己得意是吧?!我在心里诅咒着,以前就 听说过他有这阴损人的招数,说是有一次有个女职员在办公室里吃瓜子,被他看到 了,他二话没说,找了笤帚就扫起地来,整的那女员工以后看见瓜子就会脸红。 这事后的第二天,他就对我昨天下午看报纸的那一幕作出了时间充裕的裁定, 在他的办公室里,把一迭单据放到我面前说,俞凡,公司里的资金有些紧张,得加 快清欠力度,这里有几张单子,你这段时间,辛苦一点,去把这几笔款子要回来。 让我去清欠?!我头大了。 是啊,谢谢你了。 他就有这本事,总是先把谢字说了,让你不承谢都不行。这三伏的天,他居然 让我去清欠! 我的脸上挂了寒霜一般,但还是拿起了他桌上的单据。 俞凡,他叫住我,有什么需要的给我打电话。 我看了他一眼我不认为他这话是很帮忙的意思,他应该知道我有时候不但固执 而且倔强。 暑气逼人,我在外奔波着,然而这钱还真不是好要的,欠钱的还一副接见你了 就给你面子的太爷架势,然后三言两语就把你给打发了,你是一点辙也没有。 我鱼打花似的跑了几家公司后就叹气了,索性就把自己泡进了新华书店,一头 扎进了书堆里,我就站在那一排排书架旁,翻阅着那些有名的无名的书籍,在书的 清香空调的清凉中,浑然不觉一呆就几个小时,好长时间没这么泡书店了,虽然我 最后一本书也没有买。 晕晕然耍懒了好几天,我一无所获,没要回一个子儿。 4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怕夜晚了,甚至很喜欢夜里的自己。 我赤裸着躺在床上,姿态很不文雅,当我无意地用一种想入非非的角度自我欣 赏时,就愈加地睡意全无了。他今晚可能不会打电话过来,因为这个星期他已经找 我三次了,我这样想着。 书橱里那些书也引不起我的兴趣,我这是怎么了?我忽然起床翻起电视柜来, 折腾了半天,才发现我老公是多么纯洁的一个男人啊,家里居然找不出半张X 级的 片子来,我扫兴地又回到床上。 床头的电话响起来,我不用脑袋想也知道是谁,我任由它响着,半天才接过来。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周宇在那头问我。 洗澡了。拿起电话声线慵懒地,自己都能体会得出那种女人泄欲的声音。 哦,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好怕的。 他听了就开始询问我阁楼上的防盗窗锁好了没有,窗帘是不是拉好了等等。 行啦,我知道了。我打断他的话,心里委曲地想骂人,郁闷。 怎么了,情绪好像不太好嘛。 是啊,来例假了。我没好气地冲他喊了一句,就顺手挂了电话。 周宇想破脑袋也想像不出我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期待的却不是他的声音,每个 人都有一处隐秘的自己,我不知道我算不算过分。 其实这不但是周宇难以想像的,同时也是我所不能想像的,除了他,和夜的一 些精灵,没有人知道吧。而他或许只是一个偶尔的陌生人,跟我一样无聊的游戏者, 象我不懂他一样不懂我,所以我很尽情。 他的电话每次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如约而至,每一次他都让我脱去衣服,在那 里抚慰着我,我的身体一次一次的,我的眼睛也一次一次地再一次迷渠,他象一位 绅士,我们心照不宣,从来不过问彼此的情况,每一次都是直奔主题,一番翻云覆 雨般的意淫和自慰折腾后,彼此在亲吻中关掉结束,恢复寂静,却睡得很安稳。 他也很有规律,一个星期两三次的找我,而我这边,只有周宇回来的时候,才 会乖乖地关了机,否则总是在悄然的等待着他的电话,有时候他会在睡梦中把我唤 醒,每一次过后,我也懒得再穿衣服了,因此,渐渐地我竟然习惯了赤裸着身子睡 觉。 5 那天下雨,我没有出去要帐,沈津又发疯了,背底下我们员工把老板情绪不 好的时候叫做发疯。他门都没敲,拎着还滴着雨水的伞就冲进我的办公室,我习惯 了他这种潜意识的炫耀这里是他的一切的做法。 俞凡,这几天款子收回来了吗? 没有,我把那些人的搪塞之词都给他复述了一遍,当然省了些我偷懒的过程。 眼里只有钱的老板对我的不力恼火了,他找碴般的目光巡视了着整个屋子,眼 光最后落在那两只烟灰缸上。 俞凡啊,不是我说你,看看一个女同志,烟灰缸这么脏也不晓得能清洗一下, 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了。 我眉毛一扬,对不起,我想你知道我从不替别的男人清洗烟灰缸。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很难懂的一束目光,但只是一瞬,就过去了。 是啊,我知道你的,那么你是不是要我亲自动手去清洗他们?他说。 随你。 我知道我的自以为是激恼了他,但是我还是那么固执地站在桌旁,他看了我足 足一分钟,然后他真的把那两只烟灰缸拿去洗手间了,他在羞辱我,我知道,我的 心里很难受,但是我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凭我对沈津的了解,他只不过是因 为下雨天我没出去要钱而没事找事罢了,想到这里我拿起包准备锁门出去。 他回来了问我,干什么去? 我看着他手中的两只干净了的烟灰缸,尽量使自己语气平淡,出去清欠。 把伞带着。他命令似的把伞塞到了我的手中。 我不想再驳他的面子,接了过来,离开公司。 这回我没有偷懒,我一家接着一家公司地跑着,却还是没有成绩。当我在快下 班的时候一头雨水的冲进了最后一家公司的时候,他们的经理还在。 真是难说今天运气好还是不好,那位姓胡的老板居然认识我。 他看着我说,哟,这不是俞小姐嘛,你好。 我一愣,仔细一瞧,没什么印象了。 怎么忘了呀,我们还有一面之缘呢。 我猛地想起来了,想起一切之后,我差点夺门而逃, 因为我想起来自己曾经 给过这个人电话,他会不会就是每天晚上打电话给我的那个人呢? 他叫胡庆,有一次他到我们公司找沈津,我告诉他沈津出去了,要过一阵子才 能回来,他就在我办公室等着。这时候我收到一个邮包,是我寄买的几本文学类的 书,拆开来他拿了一本看看说哟,你还一文学女青年嘛。 我听着不太舒服,转过身问他文学女青年怎么啦。 哦没什么,只是有人告诉我说,千万别娶文学女青年做老婆,哈哈。 我不屑地看他一眼,就怕你想讨也讨不着。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找个文学女青年做情人肯定错不了。 他忽然贼贼地朝我笑,我真想给他一巴掌,竟然意淫我!我冷着脸不再搭理他, 他可能觉得无趣了,就说,好吧,俞小姐,不开玩笑了,我不打扰你了,沈津回来 告诉他我改天再来找他。 临出门时,他忽然说,哎,俞小姐,你电话是多少?以后有些事说不定要麻烦 你,联系方便些。 其实他要的是办公室的电话,我听成了要我的电话,顺口就说了出来。他噢了 一声,没说什么记下了就走了,我后来还为这事觉得自己很糗呢,人家也没要你的 电话,你把电话给人家干嘛,是不是太热情了?这事过去有些时日了,我都差不多 忘记了,没想到我地这样巧遇上他。 胡先生绕过板台朝我伸过手来,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他有些尴尬地搓了 搓手说,哈,俞小姐还真是淑女,我忘了,呵呵。 他还是那么调侃的嘴脸,今天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呀? 我定定了心神把单据递给他。 他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说,沈津给了你多少钱呀,你这么为他卖命,下这么大 雨出来要帐,好吧好吧,你答应我请你吃晚餐我就给你开支票。 这么容易? 吃够了闭门羹的我有些不敢相信,心下不由得又胡思乱想起来,他会不会就是 那个“他”呢。 当我接过胡先生的现金支票时,我突然问他,你有电话吗?我还是第一次跟个 男人要电话。 他给了张名片给我,我在心里匆忙对了一下,不是。我怅然地又暗暗吁了一口 气。 回到公司我提着沈津的雨伞就直接进了财务科报帐。 文兰是我们公司的会计,她的眼很尖,一下子就认出了她自家的伞,白净的脸 一下子铁灰了。 我心底下暗暗偷着乐,我知道她对婚姻有种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的恐惧,据听 说,想当初,她为了追沈津,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我又报了几张发票,她把我的粘贴好的发票一张一张的撕了一点一点的重粘, 一边粘一边说,你这样我看着太不舒服了,都像你这样粘,非把我给累死不可。 我看了她一眼,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我没有怪她,因为她曾经让我小感动一下。 那是有一次大家在一起吃饭,文兰一反平日里做会计的精细与文雅,在酒桌上的异 常洒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酒到酣处,她当众对沈津举杯说,老公,你是我的 太阳,来干一杯。 呵呵,沈津听了果然很笑得跟阳光一样灿烂说,来,太阳也离不了月亮,干杯。 那个时候我忽然想起看过的那个异国情侣的故事,太阳和月亮在一起就是日子, 很明亮的日子,我的内心深处象是被触动了某根神经,眼睛潮了起来,心有灵悉是 一种多么值得人羡慕的婚姻啊。 所以我见文兰看到我拿着沈津的伞吃醋的样子,便在心里暗忖,也只有你这种 女人把沈津那种男人当太阳,我可不想沾你那太阳光,再说,站在女人和女人的角 度上,我也无意去为难她。 于是我把伞递给她说,文兰,我差点忘了,沈经理让我顺便把伞给你带上来, 他说外面雨大,让你小心点。 果然不出我所料,文兰的脸色一下子红润起来,甚至还出现了一丝幸福的红晕。 啊,那谢谢你了,俞凡,看你,皮肤多好,你这段日子出去要帐,可别晒坏了, 我这里有瓶防晒霜,给你用吧。一百八十度的心理大转角,这女人其实蛮好哄的, 只是我对她的“太阳” 不感兴趣。 6 晚餐很丰富,第一次觉得跟一个陌生的朋友吃饭也是件有趣的事情。我们谈 得很愉快,快要结束的时候,胡先生好像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他说,俞小姐,我 们一起去唱唱歌吧,你看这夜还长着呢。 对不起,我有些累了。 我一个人不可能跟他去夜总会那地方玩的。 他可能也猜到了我的顾忌,对我说,这样吧,俞小姐,我们叫上沈津和文兰, 你看怎么样? 我对于他下午支持我工作实在有种说不出的感动,于是就点了点头。 好,摇头不算点头算,哈哈,我这就给沈津打电话。 胡先生打了沈津的电话,说是已关机。 现在才什么时候,关什么机。胡先生嘟哝着。 那算了,改天吧。我说。 等会,我打他另一张卡,没几个人知道,是我特意送他的。 胡先生在嘴里象是回忆一般地念着一串数字,念到一半的时候我竖起了耳朵, 他念完的时候,我什么味口也没有了。像是酒精过敏,我的脸突然红得象是要发烧。 听过灰姑娘在十二点会显出原形的故事,没想到淑女也会在午夜现出原形,掉 下的不是水晶鞋,原来只是一张贴在脸上厚颜的脸皮。 晚上,我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坐在电脑面前,打一封辞职信,第二件事就 是把手机里的卡给扔了。 然而,最后一件事,睡觉的时候,我竟然还是赤裸着身体。 -------- 凤凰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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