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雪晴独自一人呆在家中，正与朋友通着电话，告知大家她要结婚的消息。门铃 忽然响起，叫门的人好像很急。她赶忙挂上电话，打开门。来的是小刘，他气喘吁 吁地一进屋二话不说，直接冲到电话旁边，将电话线拔掉。他这奇异的动作，把雪 晴吓了一跳：“你干吗？”小刘不答话，又冲到电视旁，将电视插头以及Cable 线 全拔掉。这才停下来转向雪晴，一脸抱歉地说：“对不起，副总……苏哥要我赶来 转告你，不论报上写什么、电视播什么或者人家打电话来跟你说什么，你都别信， 他回来会亲自跟你解释。” 看到小刘紧张又语无伦次的模样，雪晴觉得又好笑又好气：“他是指这条消息？” 她拿起早上登着“金童玉女”的那份报纸。 “不，不是这份，是晚报！” 雪晴简直糊涂了。 苏护像疯了似的开着车，在车阵中横冲直撞。十字路日的信号灯转成红灯，等 注意到，他已经冲到白线前了。他紧急煞车，尖锐的煞车声划破天际，车子好不容 易停住，苏护差点贴上挡风玻璃，又一下子弹了回来。他闭上眼，把自己摔在座椅 上。 车窗外，行人、车流依旧，一切依旧，可是他……他叹了一口气。副驾驶的座 位上摊着一张晚报，财经版上的头条标题赫然就是：惊爆内幕！易富网执行长苏护 遗弃妻儿！大大的惊叹号像锤子击打着他的心，快把他打趴下了。 曹先生这个时候也看到了晚报。他放下花剪打电话给苏护，叫他速去处理这件 事，然后向他报告。 向茹还没有下班，接到殷红的电话，她们全被报纸上披露的消息震惊了，倒不 是为了事情本身，而是想到这消息带来的不堪设想的后果。 电视台的节目部经理火速召开企划会议。苏护和夏雪晴的婚事有这么戏剧化的 发展，社会大众肯定有高度的兴趣，这个题材太有可报道的价值了。不光是新闻部， 就连节目部也要趁机反应一下。至于该如何呈现，大家讨论的结果认为还是“城市 话题”这个节目最适合。 殷红这时已经胸有成竹，她已用最快的速度，动用各种渠道搞清楚了整件事情 的来龙去脉。“我完全同意！‘城市话题’的确是最适合深入呈现整个易富网变故 始末的节目。但是今晚‘城市话题’的节目形态，我想做一点小调整――我想请求 经理许可，将今晚的节目改成现场直播的形式。” 众人一片哗然。小吴起身，将手中的资料散发出去。 殷红接着发言：“关于这件婚变案的当事人――苏护、夏雪晴，以及散发‘遗 弃妻儿’新闻稿的张先，我都已经掌握了他们的行踪。所以，我的计划是，待会儿 我马上联系这几位当事人，邀他们一起上节目，有什么话就当面说清楚！要不然― ―”殷红环视一圈众人，大家都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我就把苏护找来，让他 一个人对着全国观众，做真情告白也成！”说完，殷红坚定地看着经理。 mpanel(1); 经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奇异的笑容：“有意思，就照你说的办！” 李辉看到报纸上的消息，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想也没想，抓起手机，拨打苏护 的号码。 苏护此时已经到了小孟楼下。李辉听说，紧张地问苏护要干什么。苏护苦笑起 来：“干吗？杀人？放火？我还不会那么冲动。我只是想把事情搞清楚。” 李辉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他几句才挂了电话。 开门的人正是小孟。苏护站在门前，一脸冷肃。倒是小孟先开了口：“你来啦？” 她看见苏护手上拿着报纸，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苏护毫无表情地说：“我想和 你聊聊。”小孟心下雪然，她无可奈何地笑笑，侧过身子，让苏护进了屋。 “小羊呢？在学校？” “嗯。茶还是咖啡？” “不必。你知道我为什么来？” “知道。”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 “没有。” “你不喜欢我跟夏雪晴结婚？” “不关我的事。”小孟接连几句冷淡的回答，终于让苏护忍无可忍，他霍地起 身，一把将手上的晚报摔在茶几上：“不关你的事？你也知道不关你的事，那你为 什么要接受采访？你这分明就是要破坏我跟雪晴的婚事，你还说不关你的事！” 小盂始终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语苏护冷静了下来，重新坐四沙发上。两 人一时无话，各自看着不同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小盂才幽幽开口：“是张先。” 苏护愣了，像是没有听清楚。 “是张先。他来找我，问我知不知道你和夏雪晴要结婚的事？我说知道，报纸 上都登了。” “张先？……他出狱了？”苏护有点不相信。 “出来两个礼拜了。” “所以……你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了？” “你们大学时代那么要好，你以前做过什么荒唐事，他会不知道？又何必我来 多嘴。他来找我，只是问我对这件事有何看法。我告诉他，你要和谁结婚，我都没 意见，反正我们两人之间也没有任何的约束。只不过，我希望孩子能从祖归宗。” 说到这里，小孟温柔而坚定地看着苏护。见苏护没有说话，她继续说：“他听到这 里，就说这件事情包在他身上，然后就拎起背包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我也是今天看到晚报才知道他要了这么一个手段，信不信由你。” 苏护愣在那儿。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夏雪晴好不容易才接受你的求婚，想必你一 定费了好大一番心血。我真的无意伤害你和夏雪晴。你现在提供给我们母子的物质 生活，我已经很知足了，我并不想再多要求些什么。我惟一的请求，就是让小羊认 祖归宗，跟你姓苏。小羊慢慢懂事了，再过两年，就要进小学，我不希望到时候他 被同学嘲笑――笑他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小孟越说越激动，最后几句话，她甚 至是瞪着苏护说完的。 苏护始终没有说话。呆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了。”然后起身 向门外走去。 小孟就坐在椅子上，看着苏护离去。 苏护忽然想起向小孟要张先的电话，小孟愣了一下，还是告诉了苏护，又说： “可是就算你现在找到他，你又能拿他怎么样？打他一顿，还是干脆拿刀砍了他？ 你现在最该做的，应该是好好跟夏雪晴解释清楚……” 小孟这番话让苏护又沉默下来，想了好一会儿说：“你说得对。关于小羊的事， 我会好好考虑。请你不要告诉他我来过了，要不然，他会怪我为什么不留下来等他。” 说完，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木门砰地关上了。一滴泪缓缓地从小孟脸颊上滑落下来。 向茹赶回家，小刘正在心急火燎地给苏护打电话。雪晴的房门紧闭着，她不顾 小刘的劝阻执意看了电视。向茹一见苏护的人，气不打一处来，她不客气地把小刘 赶了出去，转头拍打着雪晴的房门，那扇门像雪晴一样没有反应。 雪晴坐在幽暗的房间里发着愣，才半天的工夫，她一下子憔悴了许多。幸福来 得这么突然，又去得那么迅速，这一切都让她猝不及防。门外向茹的喊声，她像是 没有听见，只是木然地坐在床上。她的脚边，还放着那份早报。报纸上斗大的标题 ：网络界金童玉女下月中结为连理！还配有两人甜蜜的大头照。这一切对她好像是 昨天的一个梦，变得不真实起来。 “嫁给我，让我一辈子照顾你……”在马来西亚的那个夜晚，那些缠绵的拥抱， 那些亲吻和纠缠，又回到雪晴的记忆里。这一切发生过吗？雪晴看着那份报纸，眼 泪忽然不由自主地涌了上来，模糊了一片灿烂的笑容。 殷红先约到了张先。当张先背着背包匆匆赶到咖啡厅的时候，殷红已经坐在位 子上等他了，而且，看样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两人寒暄了几句，却有些话不投机 的感觉。 “你变瘦了……” “还不是托你们的福？”张先意味深长地回答。 “都是一场误会嘛。你现在怎么样？找到工作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不劳费心。这两天在一个朋友的工厂里上班，干副厂长。别兜圈子了，有话 直说，找我到底什么事？” “好，爽快。我想邀你上节目。” “哼哼，要我谈什么？受刑人如何重返社会？”张先冷笑。 “当然不是。”殷红亮出晚报：“惊爆内幕！易富网执行长苏护遗弃妻儿！你 为什么要发这份新闻稿？” 张先看着报纸，只是冷笑：“你说呢？” “我当然清楚你的动机。其实在你还没有发这份新闻稿之前，我就已经知道小 孟母子的存在了。” ‘幄？那你还真是情深义重啊，以你的个性，竟然肯忍着不说？哼！可见这个 苏护对付女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张先阴阳怪气的话却正好刺中殷红的痛处，她脸色一变：“废话少说，你到底 愿不愿意上节目？” 张先斩钉截铁地回答：“不！” 这倒让殷红吃了一惊：“为什么？” ‘为什么？你这问题问得也未免太笨了吧？“张先冷笑道：”我既然已经整倒 了苏护，干吗还要提供他一个申辩的机会？况且上回录像带的钱，你还没有跟我结 清楚呢？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告诉你，事情还远没有完。“他扬着晚报：”这 只是第一步而已，找到机会，我还有第二步、第三步……非整到你们跪地求饶为止。 回去告诉你那个心爱的苏护，叫他把招子放亮点，要不然，走在马路上也好，穿越 人行道也好，恐怕随时会有车撞过来。“ 这个人疯了。殷红这样想。 苏护心烦意乱地赶到雪晴的家，向茹还守在雪晴的房间门口苦苦劝着。见苏护 来了，她把所有的怒气全都发在苏护身上，拦着不让苏护进门。苏护心下烦躁，对 她的无理取闹烦透了，他大吼一声，倒把向茹吓愣住了，随之安静下来。她把苏护 让进屋，取出那张取自李辉相簿的苏护与小孟母子的合照，扔在苏护面前。苏护望 着被扔在地上的照片，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我和雪晴之间的事，我就是来向她解 释的。” 苏护向雪晴紧闭的房门走去，用力扭着雪晴房间的门把。“雪晴，我是阿苏， 雪晴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求求你，开开门好不好……雪晴……”苏护不断哀求 着，拼命地扭动着门把。 里面依然没有反应。 苏护发急了，脱下外套扔在一边，向后退了几步，就要撞门。 ‘你想干吗？别乱来，我警告你别乱来……“向茹急了，跑到门前阻挡。 “让开！不要妨碍我撞门！我担心雪晴在里头做出傻事，快点让开，否则我连 你一起撞！” 两人正对峙着，殷红进了家门，看见两人僵持不下的样子，很是诧异。待她搞 清情况，柔声对苏护说：“学长，你是急糊涂了。你仔细想想，雪晴难道真的会伤 害自己？她是那么软弱的人吗？” 向茹口无遮拦地添油加醋：“尤其是为了你这种烂男人，值得吗？”殷红用眼 神制止了她。 苏护神色惨淡，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你说得对，雪晴不是那样的人，是我 急糊涂了。” 殷红见状，把向茹支开，坐在苏护旁边，疼惜地看着他问：“你很想见雪晴一 面，对不对？” “我想当面跟她讲清楚。” “可是如果雪晴根本不想见你，不想听你说话，就算你把门撞开，又能怎么样？” “我该怎么办呢？”苏护求助地看着殷红。 殷红叹了一口气，说：“我见过张先了，他还在记恨先前的恩恩怨怨，包括你、 雪晴，还有我……对张先而言，事情还没完。他说得很清楚，今天只是第一步而已， 以后还有第二步、第三步……直到把你整垮为止。” 苏护不理解张先为什么这么恨他。 ‘你千万不要怀疑。我们要随时小心，处处提防。他这次用媒体攻击你，你如 果要反击、要补救，当然也该运用媒体的力量。“ “运用媒体力量哦不懂，什么意思？” 殷红见苏护一脸迷惑，向他全盘推出自己的打算：“今天晚上的‘城市话题’， 我本来打算改成现场直播的形式，邀请你小孟，还有张先一起上节目对谈，当面把 事情说清楚，甚至让你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向雪晴和社会大众道歉。”苏护脸色一 凛，正待发言，被殷红制止：“这个企划有难处，光是现场就可能发生许多不可预 期的状况。譬如说，要是你和张先当场干起来，我也怕摆不平，所以，我又仔细考 虑过，打算采取另外一个方式……除了你之外，其他当事人一概不请，也就是说， 让今晚的节目变成你一个人的专访，你将会有充足的时间，把你那段年少轻狂的过 去，还有后来的心路历程，对着雪晴以及全国观众做一个完整的呈现。其实，你的 事情这之前我就听说了，也做过一些调查。每个人都有过去，也都曾少不更事，相 信谁也不敢说自己年轻时没有做过错事。所以，只要你态度诚恳，我想，一定会赢 得大众谅解的。当然，也包括雪晴……” “明天，我们还会有更新的情报、更劲爆的八卦、更惊人的影视圈内幕要告诉 您，请各位一定要锁定我们‘娱乐星间’，包您每天有聊不完的话题……我们明天 见！Bye －Bye ！”随着卫卫最后一段台词的结束，现场气氛登时轻松起来，大家 忙着收工。王小宾连忙拿起毛巾和水杯，走向卫卫。卫卫脸上还上着彩妆，穿着清 凉的春衣，容光焕发地向摄影机恋恋不舍地挥手道别。 王小宾见殷红不在，腆着脸邀请卫卫一起吃晚饭。哪知卫卫却说：“不了，殷 红姐有交代，录完节目就赶快离开。如果有应酬，得向她事先汇报。”提起殷红， 王小宾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他连你跟谁吃饭都要管啊？未免太霸道了吧？”王 小宾不满地说。 “我也有点不习惯啊。不过她说，圈子里坏人太多，她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 了要保护我。” “对对对！这个圈子里只有她是清流，其他人都是色狼、败类、下三烂。”主 小宾没好气地说。 ‘你怎么知道啊王大哥？殷红姐的确是这么说的呢！“这让王小宾一口气堵在 嗓眼上。 见卫卫马上要走了，他又开始纠缠不清：“唉，你当真要走？制作人想跟你吃 个饭都排不上号！一天到晚跟谁约啊？” “是我，有意见吗？”王小宾转过身，见是曹强立在门口，当场噤了口，很怵 的样子。 卫卫见到曹强，笑逐颜开：“咦？是你，怎么进来的？” “换证件啊。怎么，制作人对我们去吃饭好像有意见啊？” “开玩笑，开玩笑而已……”王小宾一反常态，唯唯诺诺的。 “那就好。卫卫，我们走吧，我已经在‘红房子’订了位子。” 两人来到餐厅，卫卫翻着菜单惊叹：“哇！这么贵！” 曹强饶有兴趣地看着卫卫说：“没关系，你尽量点，我有钱。” “你一个月才赚多少钱？”卫卫一咬牙：“干脆算我请你吧。” “这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我们中午出来吃面包，还不都是你出的钱？” “面包只是小钱。” “你就别婆婆妈妈了！”卫卫神秘兮兮地告诉曹强：“我对你讲，你不要跟别 人说，我最近主持的价码调高了一些，就让我请一次吧。” 卫卫那一脸认真的表情惹得曹强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 命啦。” “可是，你也不要点太贵的，好不好？” “我们叫两碗炸酱面吃得了。”曹强笑看着卫卫。 卫卫装作不高兴：“你就爱取笑我。” “我哪有这个胆子？”曹强吐吐舌头说：“卫卫，你后天晚上有空吗？我…… 我想请你到我家一趟……吃个饭。”看着曹强郑重其事又支吾其词的样子，卫卫觉 得有些好笑：“干吗，上你家提亲啊？” “不，不是……我只想让你跟我爷爷见个面。” “等一下吃过饭就可以过去啊。” “不行的，得跟他约时间。” “哇，你爷爷这么大牌？”卫卫取笑了一句。 曹强有些尴尬，刚要说什么，手机响了。曹强接起电话，脸色大变，急急地说 ：“我爷爷他……生病了。对不起，我得赶到医院去一趟。” “要不要我陪你去？” “改天吧，今天可能不太方便。你点菜吃，我会交代经理，请他挂在我账上。” 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经理向卫卫微笑着。卫卫莫名其妙，拿起菜单，看着不菲的价格，自语道： “挂他账上？算了吧，到时候给人留下来洗碗就糟了。”拎起皮包离开了餐厅。 苏护一脸木然，坐在摄影机前。殷红向苏护征询意见是否可以开始了，她的心 中也很忐忑，今天这个冒险都是为了帮苏护，万一搞砸了，她的饭碗可能都保不住 了。不过事已至此，没时间想那么多了。 苏护像是都想好了，点点头表示没问题了。 殷红向现场指导示意，现场指导与导播低声联系过，随即发号施令：“现场准 备！倒数三十秒进大片头，三十，二九……”开始倒计时，全场一片静默，气氛紧 张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护看向殷红：“殷红――谢谢你，不论结果如何，谢谢你！”苏护情意真挚 的道谢反而让殷红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这时候，“三、二。―……”现场 指导的声音落下，电视直播开始了，殷红收回目光，面向镜头。 “各位观众大家好，欢迎收看今天晚上的‘城市话题’。今天晚上的节目十分 特别，我们采取现场直播的方式，邀请这两天本市的焦点人物――知名网络理财公 司易富网的执行长――苏护来到节目里，针对他与易富网副总裁夏雪晴小姐以及前 女友盂小姐之间扑朔迷离的感情纠葛，做进一步的澄清与说明。” 她转向苏护问道：“执行长你好，针对本市这两天喧腾一时的‘遗弃妻儿，另 结新欢’的报道，身为当事人之一的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观众朋友说的？” 苏护开口了：“殷小姐好，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好！首先，我想我必须对 所有关心我、疼惜我的长辈，以及好朋友们致上最深的歉意――让各位担心了。另 外，我也要对所有的观众朋友说声抱歉，因为我个人行为上的疏忽，惊动了社会舆 论的视听，占据了许多原本不应该属于我的版面及频道，在此，向大家真诚致歉。” “执行长太客气了。自从易富网成立以来，一直就是网络业界以及媒体注目的 焦点，您占据的版面向来不少。言归正传，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心里头最大的感受 究竟是什么？” “我想，我最大的感受应该是‘人言可畏’这四个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 个误会。然而，却因为这样一个荒谬而可笑的误会，伤害了我与我最亲密的工作伙 伴――夏雪晴小姐之间的感情。尤其是，在我与夏小姐宣布婚约的当天发布了这样 一条新闻，所选择时机之毒辣阴狠，更显得居心叵测，分明就是要引发争议。” “您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是有人在背后阴谋操控？”殷红不失时机地插进一 两句问话。 “我不排除这样的可能；而且，我已经掌握到相关的证据了。但是由于这件事 牵涉到诽谤、毁损名誉等公诉罪嫌，我以一个当事人的身份，实在不适合做太多情 绪上的评论。我只能说，关于这件阴谋以及幕后的黑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绝不 善罢甘休！” “是的。那我想反过头来请教执行长一个问题，关于你的前女友孟小姐，以及 传言中您的非婚生子女盂凯洋，您承认这对母子的存在吗？或者那只是传言，并无 实据？”殷红一下子切入重点，苏护脸色一凛，沉吟半晌。 “执行长――”在殷红的提醒下，苏护才回过神来：“是的，确有此事，但我 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如报道所称，还存在有婚姻关系。我和孟小姐自始至终都没有办 过结婚手续，而孟凯洋的确是我的骨肉，我们每周至少见面三次以上，提供他们物 质上和生活上的帮助，‘遗弃妻儿’纯属造谣。最要紧的，就算我有这样一段过去， 也并不妨碍我对夏雪晴小姐的感情啊！” 向茹收看着“城市话题”的现场直播，边看边骂。就在这个时候，雪晴的房门 无声地打开了，雪晴走了出来。她两眼浮肿，显然大哭过一场。她并不理睬向茹， 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电视屏幕里的苏护。 向茹抓起遥控器，遮遮掩掩地说：“无聊，刚刚打开电视看，谁知道一开电视 就看到这个王八蛋。”她刚要关电视，却被雪晴止住了：“不要关……让我……让 我亲耳听听……他说些什么？” 向茹放下了遥控器。 电视屏幕里，殷红与苏护正在进行最后的对话。 “苏执行长，如果您还有话想要对夏小姐说，我们还有最后三分钟时间。” 苏护沉吟了半晌，缓缓开口：“我想，我要说的，其实还是那句话。雪晴，我 知道你现在心里头一定很不好受，以为我骗了你，玩弄你的感情。但是，请你回想 一下这段日子以来我们所共同经历过的一切事情。如果我真的要骗你，总得有个动 机，对不对？我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呢？你想一想就会发现，所有的流言蜚语，其实 都是子虚乌有。我承认我隐瞒了小孟母子的事实，但我只不过是想等待一个适当的 时机，婉转地告诉你。我先前没有说，是因为我不够有自信，害怕你一旦知道事实， 就会离我而去。我现在终于明白其实是我自己没有勇气，不敢面对我自己荒唐的过 去。我以前一直以为隐瞒是保护你最好的方式，现在我才知道，这个方式深深伤害 了你……”屏幕特写把苏护的脸放大了好几倍。苏护眼含泪水，就要滴落下来。 雪晴盯着苏护的眼睛，眼眶又红了。 “所以雪晴，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原谅我好吗？我……我承认错了。”一颗 泪珠终于滑落。苏护自觉失态，双手掩面，低下头去。 殷红示意镜头转到自己身上，她在一旁看着，早已动容：“非常谢谢执行长。 听过苏执行长这一番感人肺腑的话，并看到他真情流露的一面之后，相信各位观众 对于这则‘遗弃妻儿’报道的来龙去脉都有了更清楚的了解。最后，非常感谢您收 看今晚的‘城市话题’节目，我们明天晚上同一时间再会，晚安。”殷红微微欠身， 向摄影机前的观众道别。 全场一片感伤，久久无人说话。 小吴这时突然慌慌张张地跑来，嘴里叫着：“红姐！红姐！曹老板……曹老板 心脏病发……现在躺在特护病房里……” “哪个曹老板？” “曹……曹氏集团的曹远啊……”苏护与殷红闻言色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 又起。 医院的特护病房前围着大批的记者，医院警卫与曹先生的随从组成一道坚固防 线，不让一个记者越雷池一步。忽然，后方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嚷嚷着：“曹氏集 团的少东――曹远的嫡孙来探视爷爷啦！” 摄影镜头一下子对齐了一个地方，闪光灯此起彼落，都想捕捉少东的身影。随 从们分开重重人群，护卫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是曹强。转眼之间，他已经穿 越人墙，冲进特护病房。 曹先生戴着呼吸器，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养神。曹强来到床前，神色十分不安， 他问管家：“怎么会出这种意外？” 管家道：“对不起……老爷他在园子里修剪花草……我一下没注意……”曹强 不忍心再逼问他，叹了口气。 忽然，曹先生睁开眼，醒了过来。“爷爷――”曹强轻声呼唤着，向管家吩咐 ：“快去叫医生！”管家出去。曹强弯下身子，握住曹远的手说：“爷爷，我在这 里。” “去……去把李辉、苏护、雪晴找来……”曹远吃力地说了这几句，就说不下 去了。 “是，我马上去！” 此时，李辉已经在赶往医院的路上了。他驾着车在路上，忽然听见收音机里传 出曹远心脏病发、送往医院特护病房的新闻快报，他不假思索，立即掉转车头，向 医院驶去。 雪晴和向茹刚刚看完“城市话题”的电视直播，向茹骂着，雪晴沉默。电话铃 响，谁也不去接，仿佛知道一定是苏护打来的。卫卫恰好进门，见两人愣着，任凭 电话响个不停，狐疑地问：“你们俩吃了傻药啊？电话响都没听到？”不顾向茹劝 阻，把电话接起：“喂……苏大哥啊……在啊，雪晴姐在……啊……什么？曹先生 住进医院了？” “别信，雪晴，那是苏护的花招。”向茹还很硬气。 “……什么？电视正在转播啊？”雪晴二话没说，打开电视，记者们还在医院 进行报道。 “我出去一下。”雪晴霍地起身，披上外套，一阵风似的出门去了。 曹强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曹氏集团少东……曹强！？……有没有搞错啊？ 姐，曹强是曹氏集团的少东、曹老板的孙子！我们走――”卫卫也霍地起身。 “去哪儿？” “废话！去医院啊――” 苏护与殷红赶到医院，却挤不到人墙前面。曹强带人出来迎接。苏护挤了进去， 殷红却被曹远的随从拦住了。曹强向殷红解释道：“对不起殷红姐，请你在外头稍 候，记者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为了你破例，恐怕会引起骚乱。” “可是――‘” 苏护打断她，又低声嘱咐她：“就等一下吧，晚一点我替你安排专访，人选任 你挑。” “好吧。”殷红很无奈。苏护拍拍她的肩，消失在人墙之后了。 苏护问曹强联络过李辉没有，曹强摇着头说他家里没人，手机也没开。正说着， 却发现李辉正被拥挤的人群挤在一个角落里。 “李辉――” 李辉看见苏护发现了他，转身要走，苏护当即大喊：“拦住他，他是曹先生的 儿子！”闻言，媒体纷纷调转方向，拦住李辉，一阵瞎拍。 “干什么？别拍！不准拍……”李辉手忙脚乱地挡着伸过来的镜头。曹强与苏 护连忙派随从替他解围。 李辉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记者扯破了，不满地对苏护说：“你这招好狠！” “谁要你来自投罗网？曹强，你亲侄子2 ”苏护简单地介绍着。 “叔叔。” 听到曹强这样称呼他，李辉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回答什么好，只得匆匆点个头 ：“幄……你好。” “好啦，先别客套。”苏护拉着李辉说：“进去看着曹先生吧！来都来了…… 嗯？” “我没说不进去啊！” ‘太好了！那我们走吧。“ 曹远望着众人，眼光特别在李辉的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他微笑着问：“还有 雪晴……雪晴呢？” “在路上，应该马上就到了。” 曹远挣扎着要坐起来，曹强想拦住他，被曹远坚决地拒绝了。 “我今天……今天找大家来……是觉得……觉得来日无多了，希望大家能帮帮 我……帮我两件事……”病房门开了，雪晴走了进来。见到雪晴，苏护不由自主地 精神一振，旋即黯然。 “是雪晴啊……你来得正好……我刚说……希望大家……能看在我行将就木的 份儿上……答应我两件事……这是老人的特权，更是病人的无理要求……”众人无 语。曹远环视一周大家，继续说：“太好了……大家都没意见，我就长话短说吧… …第一，我希望雪晴能原谅苏护……其实，他的荒唐也都是因为你！”雪晴有些意 外，看看曹远，又看向苏护。 “……他一直喜欢你，而你，却选择了汉声……这没有对错，但也因为如此， 他的情感没有出口，才会犯下错误……”雪晴默默低下了头。 “……至于这第二……”他看向李辉：‘你该知道我会提出什么无理要求…… “ 李辉站得离曹远很近，他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着曹远，他的皱纹。他的白发、他 的病容都让他失去了那些恨和狠。 “我知道。” “那……那你什么时候才能答应我？……不会再跑掉了吧？”曹远看着李辉， 满脸期待。忽然，他的眼眶里涌满泪水。 李辉的眼眶也红了：“不会，这次不会了……爸！”曹远终于老泪纵横。李辉 上前握住他的手。曹强上前搂住了李辉的肩，李辉也搂住他。苏护、雪晴也释然地 露出笑容。两人对望了一眼，又把笑容敛了起来。 向茹与卫卫随后一齐赶到医院，只能与殷红一起挤在人群中干着急。殷红惊讶 地说：“我的天，你们姊妹俩一起成为曹老板的媳妇？一个是儿媳妇，一个是孙媳 妇？再加上雪晴，苏学长跟曹远的干儿子没两样。天哪，我的室友简直全嫁给曹氏 集团了。” 殷红正在大发议论，曹氏集团一名主管穿越人墙，高声宣布五分钟之后，记者 会将在会议室召开。众人一窝蜂散去，逃难似的挤进会议室。 “喂！你们干什么？别挤啊，怎么一点秩序都没有……”谁还有时间理会殷红， 她也只好随波逐流，加入了疯挤的行列。 卫卫也想跟着挤进去，却被向茹拉住：“干吗？真以为自己是曹家媳妇啦？跟 我回家去。”卫卫还待辩解，却被向茹不由分说地拉走了。 苏护、曹强、雪晴、李辉在长条桌前落座，曹强率先站起，彬彬有礼地向在场 媒体鞠躬，现场门起一阵镁光灯。 “各位媒体界的朋友，大家好！请先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曹强，是曹氏集 团总裁曹远的嫡孙……”他指向苏护与雪晴：“这两位大家想必十分熟悉，就是易 富网的执行长苏护，以及执行副总裁夏雪晴……”随后他指向李辉：“至于这一位， 各位可能就比较陌生，他是曹辉，是我爷爷的第二个儿子，也就是我的叔叔……” 闻言，又是一阵镁光灯闪动。 李辉脸色沉郁，对这个新身份还不能适应。 会后，少数几家媒体还围着曹强问问题。有些记者想要采访李辉，被他坚决拒 绝。 殷红适时地截住苏护，让他兑现安排专访的诺言。随即指着李辉与曹强说： “他们俩随便一个，都行。最好是两个都来。”话音刚落，被李辉一口回绝。苏护 只得与曹强协商，殷红提醒他：“如果约成，就得连夜录像，凌晨进棚，今天晚上 就播。” 李辉拎起外套，向苏护与曹强打招呼：“我有点事，先走了。” “叔叔――希望你多来……多来看看爷爷……” “我知道，你放心。” 苏护带着曹强来到殷红面前：“人交给你了，可别欺负人家啊！” ‘你放心，我最会照顾小弟弟了。走吧小曹，叫你小曹没关系吧？“ “没问题。” 殷红与曹强随即移师摄影棚了。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少数收拾场地的员工， 还有苏护和雪晴。沉默良久，苏护开口说：“刚刚你是真的愿意原谅我，还是只是 哄曹先生？” “我也不清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好吗？”苏护点头。雪晴说了 声再见，也离去了。 空旷的会议室里，雪晴格登格登的高跟鞋声回荡着越走越远。苏护听着带走雪 晴的声音，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