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夏小姐，这边请！”新宝电子总经理林威显友好地打着招呼。雪晴这才如梦 初醒，眼光仍然迟迟不能离开那张酷似方汉声的脸。 “人员都到齐了，在听取精算师的报告之前，让我先介绍大家认识――这位迟 到的美女是中国厂商兴华电子的代表――夏雪晴小姐。”众人听到林威显善意的介 绍，都露出会心的微笑，会议室的气氛融洽了很多。 “这位是香港美商代表――徐清砚先生……这位是日本厂商代表――小田贤三 先生。” “小田贤三――”雪晴默默地记住了这个名字，他就坐在雪晴的对面，此时主 动向雪晴点头示意：“你好！”小田的中文讲得非常好。他特别向雪晴问候，让雪 晴除了惊讶，甚至紧张地红了脸。 会议正式开始，林威显开始发言：“新宝电子在业界向来以稳健塌实著称，相 信各位也都清楚新宝电子的雄厚潜能。我必须再次强调，转让经营权出自于集团政 策性的调整，对我们来说也是相当痛苦的决定。我们预计后天上午正式开标，现在 就请精算师向各位做个说明……” 精算师的发言在雪晴耳边若有若无地响着，她不由自主地抬起眼，注视着那个 酷似汉声的小田贤三，呆呆地陷入了沉思。 而此时，在易富网的会议室里，苏护正在主持着易富网转型计划会议，他说： “很高兴我们已经完成了转型计划的第一步，在向曹氏集团报告之后，董事们相当 满意我们的计划，阶段性的工作已经完成，这都是在座各位共同努力换来的成果。 但是对转型计划而言，真正的工作才刚刚展开。”他从桌上拿起一张报纸：“今天 报纸的头条新闻，相信大家应该都看到了，又一家网络公司面临发不出员工薪水的 危机！这更证明整体环境变化的速度可能超乎我们想像c 期盼各位在接下来的执行 工作上能做得更塌实，想得更周全！转型计划迫在眉睫，而且只能成功！”苏护结 束发言，面色凝重而严肃，整个会议室一片肃静。 小刘突然举手发言，打破了沉默：“苏哥，没问题，大伙儿一同努力，一定可 以渡过难关！” 听到小刘的鼓励，众同事也争相表示赞同：“没问题！” “别担心啦！” “大伙儿拼了！” “一起搞吧！” 看着大伙儿高涨的热情和十足的信心，苏护欣慰地坐下来。当他的眼神瞟到一 旁空着的应该是雪晴常坐的位子时，却不禁露出些许的落寞。 mpanel(1); 一天的会议结束后，雪晴回到饭店。她打开房间里的灯，刺目的灯光让她马上 闭上了眼睛。她把一身疲惫的自己重重地扔在沙发上。过了片刻，她张开眼睛，从 公文包中取出会议散发的文件阅读起来。“与会人员：日本代表――小田贤三先生 ……”雪晴看着小田贤三的名字，又想起了这个男人。她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照 片中方汉声灿烂的笑容跟小田贤三如出一辙！ 忽然，房间的电话响起，突如其来的铃声把雪晴吓了一跳c 她急忙接起电话： “喂？” “夏小姐？ “是！哪位？” “我是小田贤三……日本的厂商代表！” 雪晴惊讶地看着拿在手中的汉声的照片。 “夏小姐，你在听吗？” 雪晴回过神来：“哦……有什么事么……小田贤三先生？” “哦，你叫我小田就好了。其实没什么事，只是宴会刚结束，没有看到你…… 我很想找你聊聊天呢！” “我在房间看些文件资料。” 电话里的小田很开朗：“看资料？后天才要开标呢，难得出差，放松一下心情 吧。要不你到我这儿来，我们聊聊天，好吗？” 雪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小田继续说：“夏小姐，今天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整个人好紧张，好像压力 很大，你应该放松一些。白天尽情工作，晚上完全放松，这才是人生。” “嗯……我有点累，可能时差……” “要调回时差就更不能休息啊。我请你过来，只是想跟你聊聊天，没别的意思 ……我不是那种男人！” 小田的直率让雪晴没有拒绝的余地：“小田先生，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意 思。好吧，你在哪里？” “我在楼下的酒吧吧台。我等你，Bye ．” 挂上电话，雪晴看着手中汉声的照片，想了一会儿，将照片和文件一同收回公 文包，又整理了一下仪容，走出房门。房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雪晴的心 莫名地跳了一下。 坐在小田贤三对面，雪晴突然感到一种无法理解的轻松，好像与他已经认识很 久，早上刚看到他时的惊讶早已烟消云散了。当听说小田曾在上海住过五年时，雪 晴一下子来了兴趣：“现在上海浦东开发得很快，下次你去上海的时候，我带你去 看看。” “太好了，这样就有了一个地陪啦。先谢谢你，来，我敬你！”两个杯子碰在 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雪晴透过酒杯，觉得对面坐着的人一会儿是小田贤三，一会儿又仿佛换成了汉 声。她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小田被雪晴盯得奇怪：“夏小姐……” 雪晴霎时惊醒，眼前的人又变成小田贤三，她忙说：“你可以叫我雪晴！” “哦，谢谢。雪晴，你长得这么漂亮，应该有很多人追求吧？” 雪晴摇摇头，笑道：“人们都说我看起来太冷漠。” “怎么会？像你这样漂亮……一定是因为工作能力太强，男人都怕。” 雪晴命令自己就此打住，她有些严肃地说：“小田先生，我们还是别谈感情这 个话题吧！” 好端端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两人都僵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恰好场上的音乐响起来，是轻松的华尔兹舞曲，男女客人纷纷走向酒吧中的舞 池，相拥在一起，慢慢地摇着。小田连忙伸出手去：“我想请你跳一支舞……绝不 谈感情！好吗？” 雪晴微笑着说：“好吧！”将手搭在小田手上，步向舞池。 雪晴在音乐里轻轻地摆动着，就像一尾鱼。她微笑地看着小田：“我真的好久 没有这么放松了，谢谢你！”她沉醉地闭上眼睛，陶醉在音乐的旋律中。渐渐地， 汉声悄悄地出现了，他拥着雪晴，雪晴看着汉声，可是黑暗里却看不清他的脸，她 只好随着汉声一起旋转，她觉得快要飘起来了。汉声的脸慢慢地靠近她，雪晴叹了 一口气，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紧紧拥抱住汉声。 小田有些讶异地看着雪晴陶醉的神情，也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 雪晴忽然看见苏护远远地站在人群的后面，眼神落寞地看着自己。她一惊，忽 然睁开眼。小田差点要吻上她了，雪晴轻轻推开小田说：“对不起！我头有点晕。” 逃似的离开了酒吧。 这夜，雪晴失眠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能成眠，汉声、小田贤三、苏护三 人的形象交替着出现在她眼前。 汉声说：“说什么傻话？我们当然会永远在一起啊！” 小田说：“没什么……谢谢你陪我聊天！” 苏护说：“不管发生什么事，立刻通知我，我会在最短的时间赶来！” 曹远严肃地看着雪晴：“在离开易富网之后，请你好好想想苏护对你的感情！ 这是我对你的期望……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雪晴不知道，此时苏护同样也正看着窗外发呆。 雪晴一夜没有睡好，脸色苍白地走出饭店，叫了一辆车，驶离了饭店。小田坐 在大厅的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报纸，看见雪晴离去，也叫了一辆车，跟在后面。 雪晴坐的车停在大学门口，她下了车，步行着走进了校园。她走过草木扶疏的 道路，走过教室、操场、球场、一条条长廊……在其中一间教室前她停下来，透过 窗户痴迷地看着教室里的桌椅。 她眼前出现了“易富网成立小会”的欢乐情景，十多名年轻人齐聚一堂，啤酒 小吃、音乐、跳舞、笑闹、聊天……她微微地笑了。 雪晴走人教室，在每一张桌子上寻找着什么。她在一个座位前停下了脚步，坐 了下来，木桌上用刀刻着――“夏雪晴”，她右边的桌子上也有刻痕――“方汉声”。 年轻时候的玩笑历历在目，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雪晴还是能记得清清楚楚 …… 一天雪晴走进教室，看见汉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着小刀刻桌子――“汉声 ……这是我的桌子耶！” “我知道啊。” “为什么刻你的名字呢？” “为了让你记住我啊！”汉声没有抬头，认真地刻着字。 雪晴看着他卖力的样子，心里暖暖的：“我不会忘记你的！” 汉声把刀子给她，指指右边的桌子：“去把你的名字刻下来，刻在我的桌上… …” “这样像小孩子……我们是研究生。” 汉声只顾专心地刻着：“我要让全世界都看到我们的名字，就像易富网一样！” 苏护在教室门口看着他们，雪晴刚要招呼他，苏护转身走了。 忽然，一双手搭在雪晴的肩上，让雪晴从回忆中回到现实，回头一看，赫然是 小田贤三。 雪晴连忙起身。两人站开一段距离，雪晴还没完全回过神儿来：“汉……小田 先生！”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我在饭店大厅看到你气色不太好，匆匆忙忙地 出门，我有些担心你，所以就跟着过来了，对不起……你为什么来这里？” “这是我以前的母校……” “幄……你在这儿念书啊？很多回忆吧？” “是啊！”接着是一阵沉默。 “昨晚的事情……很抱歉！我没有想到会这样……” “不全是你的错，我真的太累了！” “我不是那种男人，可是遇到你，我才了解什么是情不自禁，真的很抱歉！我 很后悔！” “没有那么严重，别放在心上了！” 小田忽然大叹一口气：“其实我来马来西亚参与并购是被迫的，我根本就不想 来。” 雪晴惊奇地问：“哦？为什么？” “因为我公司欠林威显人情，林威显找我来竞标根本是为了比价，提高行情价 码。” 雪晴大惊：“啊？” “我的公司根本没有意愿要买新宝电子，也没有那个能力。” “那他请了那么多厂商来竞标……” “其他的人我不知道，但我是来充人头数的！” 雪晴思索了一阵问：“那……你知道底价是多少吗？” 小田支吾着：“这……我怎么会知道。” “既然林威显找你来参与比价，他应该跟你透露点消息吧。” “这怎么能跟你讲……不好吧？”小田面有难色。 “你跟他有交情，你不会不知道。日方既然没有意思要买，应该无所谓的。你 不吃亏，我也没有要占他的便宜。”雪晴不由自主地拉住小田的手。 小田犹豫片刻，肯定地说：“两亿美元。” 雪晴大惊：“这价钱不会太高吗？” “想要得标就是这个价码，不会有错。”小田诚恳地回答她。 上海的曹远立刻接到了雪晴通过可视电话报来的消息，也有点吃惊：“底价是 这个价钱？可靠吗？” “可靠！” 雪晴看了一眼屏幕中曹远后方的苏护，他正深情款款地注视着自己，她连忙将 眼神移回到曹远身上。 “好，你在海外，你可以全权做主，就照你的意思办！”曹远肯定地说。 “是！”雪晴又看了一眼屏幕中的苏护，将电脑关闭了。 曹远看着“＄200 ，000 ，000 ”的数字讯息消失后一片漆黑的屏幕，脸色似 乎有异。他看着苏护，有些担心地说：“明天就开标了。” 看到曹远的脸色，苏护便猜中了曹远的意思，他马上说：“我立刻处理！”然 后快步走出办公室。 第二天，参与竞标的三方人马进入新宝电子的会议室内，坐在圆桌的一侧。雪 晴自信十足地看着众人，对小田贤三只是表示礼貌地点点头。 随着林威显“请出价！”的声音落下，场内一片安静，各方代表按下数字。雪 晴快速按下数字键后，按了Enter 键，屏幕上出现传送讯息的字样，之后计算机立 刻自动关机，屏幕一片漆黑。 场内再次响起林威显的声音：“各位代表，竞标已经结束，请精算师公布得标 者。” “得标者――中方代表曹氏集团，以两亿五千万美元买下新宝电子！” 林威显带头鼓掌：“感谢各位的参与。现在请精算师公布底价。” “新宝电子的总资产约九千九百万美元。谢谢各位！” “什么？”雪晴的脑子里轰地一声，不由向小田看去。小田原本的微笑现在已 经变成残酷的冷笑。 林威显走到雪晴面前向她道贺：“夏小姐，恭喜你以两亿五千万美元拔得头筹！ 感谢你的参与！” “这个价格有问题，无法成交！”呆立了一会儿，雪晴突然对林威显大声说。 林威显脸色一沉：“夏小姐，这个价钱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没有理由反悔。” “是！但高于底价一倍半的价钱，我不能接受！”雪晴坚定地说。 林威显冷笑起来：“如果你要废标也可以，但你必须依照此价格，也就是两亿 五千万美元的百分之十做赔偿，请你考虑清楚！” “好！我明天给你答复。”雪晴紧咬着下唇。 怎么会这样？一切似乎出人意料，又好像是在意料之中。雪晴提着公文包在街 道上没有目的地疾走着，欲哭无泪。 “不管发生什么事，立刻通知我，我会在最短的时间赶来！” 苏哥――雪晴在心里虚弱地叫着。 等待电话接通的几秒钟在雪晴觉得似乎过了几年，电话里终于传出雪晴熟悉的 声音：“喂？” 雪晴几乎掉下眼泪：“你在哪里？我闯下大祸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哭，雪晴，我在机场，我马上过去找你！” 当雪晴透过咖啡厅的玻璃窗终于看见苏护的身影时，她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 来。 “对不起！都怪我太轻信别人了……”苏护刚刚坐定，雪晴就开始责备自己。 苏护不忍责备雪晴，只是点点头说：“我想……林威显与日本代表…” “小田贤三。” “小田贤三……他们可能是串通好的，他先跟你热络，后来跟着你去学校，借 机告诉你竞标的底价，其实这些都是早有计谋的。也许这个并购案根本就是个骗局， 设了圈套让你跳进来……这不能全怪你，你一个人要面对他们是有些困难。” 经历了惨痛后的雪晴听见苏护这样说，又感激又愧疚，不禁拉着苏护的手说： “谢谢你赶来！” 苏护面对雪晴亲呢的举动，有些呆住了。他看着雪晴的手，一时无语。忽然两 人察觉到了什么，尴尬地同时把手收了回去。 “你说明天要回复他们？” “嗯。 “我们先想办法，他们根本是为了骗钱而来！我们去找一个人，他也许有办法！” 苏护心中已经有了定见。 “他是谁？” “马来西亚首富――萧长贵！” 出租车在萧宅的庭院里前行，四处都是浓密的绿阴，前方的道路无限延伸。远 处，一栋建筑物若隐若现。苏护和雪晴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默默无语，掩饰着心 中的忐忑不安。 来到房子前，管家带领两人走人宅内。看着偌大的豪宅，两人暂时忘记了此行 的目的，站在管家身后吃惊地东张西望着。 穿过高高长长的大厅，爬上回旋梯，两人到达一间书房门口，管家礼貌地离去 了。书房内传来低沉的声音：“谁啊？” 雪晴看了一眼苏护，苏护战战兢兢地回答：“是苏护，萧董。” “哦……进来吧！” 得到许可，苏护与雪晴两人又对望了一眼。 推开门，书房内却空无一人，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偌大的书桌与一张偌大的 旋转椅，旋转椅背对着他们。苏护与雪晴紧张得汗都出来了，苏护上前一步轻声说 道：“对不起……打扰了，萧董。” “哼！知道打扰还来！”大旋转椅忽然转了起来。 听二人交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萧长贵只是冷漠地点点头。 “最后竞标结果，我以高于底价一倍半的价钱得标，这才知道我被他们骗了！” “说完了？” “是！” “好，那我请问，你们被骗关我什么事？” 两人对此答复似乎早在意料之中，雪晴垂着头说不出话。苏护只好赔着笑道歉 ：“对不起，我们被骗是我们经验不足。我们知道萧董在马来西亚商界的地位，所 以想请你帮个忙……” “哼！有地位就该帮你们忙？” 事已至此，苏护只好继续委曲求全：“萧董，真的很抱歉，事情很棘手，时间 又很紧迫，明天就要回复新宝电子，所以我们真的不得不请萧董……我们想请教萧 董给我们一些建议，是不是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萧董一脸不屑地说：“方法当然是有，找我当然是没有问题，但是今天要是马 来西亚没有我萧长贵这号人物――你们怎么办？你们应该先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说完，扬长而去，留下苏护与雪晴在书房大眼瞪着小眼。 片刻，萧长贵又折回书房，管家跟在身后，将一台笔记本计算机放置在桌上， 又出去了。 房间的三人沉默了好一阵儿，萧长贵终于发问：“你们想出什么解决的办法？” “最简单的就是认赔了事，用金钱换取教训……” “要赔多少你知道吗？” “得标价是两亿五千万美金，违约赔偿百分之十是两千五百万美金……”雪晴 越说越心虚，说不下去了。 “你们曹氏集团愿意花这个钱，我也不反对……只怕曹先生不会同意吧？” “如果找律师告他们呢？” “你不是明天就要回复吗？要告他们根本就来不及！” “最后的方法就是接受合约，然后重新整顿新宝电子，找出办法使新宝电子增 值，让获利率提升，以补偿这次的损失……我可以负责行销业务的规划，我有信心 ……” 雪晴还没有说完，萧董勃然大怒：“这也许是可行的方法……但是你要多久才 能补偿损失？况且新宝电子对曹氏集团来说是新的团队，你有多少把握可以掌握这 个团队？这也是另一种的认赔了事！……都是逃避问题，你们年轻人只会逃避问题！” 看着萧董怒发冲冠的样子，雪晴与苏护两人再也不敢多说了。 “听清楚了，不要以为所有人都会像曹先生那样帮你们，你们总有一天得独立！” 萧董严厉地训斥着二人，边说边走向桌前，在笔记本计算机上按了几个按键后，对 两人说道：“来，你们来看看，这些是在马来西亚活动的商业骗徒档案，你们指认 凶手吧……你们现在必须先搞清敌人是谁，连对方底细都不查清楚，就急着想解决 事情，千万不要再犯这样的错了，夏小姐。”二人点头称是，心下暗服。 屏幕上快速翻过各式各样的人头相片，一旁还附有许多文字说明。忽然，小田 贤三的照片快速地闪过。“就是他！”雪晴指着屏幕说，而苏护的脸色在看到这张 照片时一下子凝固了。 从萧家出来，苏护与雪晴满腹心事地走在街上，谁也没有说话。苏护看了一眼 雪晴，突然停住脚步，心里的不满、怨恨全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就因为他长得 像汉声，对不对？不然连你夏雪晴也可能那么轻易就受骗？那么久了，我每天这样 想你，守在你身边。可你……因为我不是汉声！我懂了！” 雪晴难过地低着头，任凭苏护激动地发泄着心中的忿恨。 “不必说了，我完全懂了。”苏护激动地喊出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去。 “你不懂，我昨晚想的人――是你！”雪晴在身后大声地说。 苏护听到雪晴的声音，停住了脚步。 雪晴继续说：“昨晚我才发现，原来我心底想的，一直都是你。我最在乎的是 你――苏护！” 苏护回过头来，发现雪晴已是泪流满面。他慢慢走向雪晴，一把抱住了她，紧 紧地拥抱着，生怕她从自己身边走掉。雪晴也紧紧拥抱着苏护，她再也不要失去他 了。他们终于吻在了一起。 雪晴依偎在苏护的怀里，白色的床单包裹着他们。苏护抚摸着雪晴圆润的肩膀， 温情脉脉地吻着她的头发，前南道：‘你知道给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哪件事？” “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天，你站在教室外头，风吹着你的长发轻轻飘起，你迎 风张开双臂告诉我‘汉声这个人啊，没一点情趣’，那时候我还真以为你在暗示我 呢。我当场决定要跟你表白，但是后来，汉声跑来了，我的梦就碎了。” “对不起……我让你的梦碎了。” “雪晴，别再说对不起了，我们已经不需要再总是说对不起对不起的了……这 样就够了。”苏护紧紧拥住雪晴。 “可是我对你一直有个疑问，我问过你，只是你不愿意回答。汉声找你构思易 富网，为什么你后来退出，消失了半年？” “那是因为你……当时你跟汉声在一起，我无法承受，只好消失！你懂吗？只 是我也很难过，必须退出易富网，把自己藏起来，不见你…” 苏护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他眼前又闪过了那段日子的片片断断…… 他和汉声打了一架，汉声却一直没有还手。 在酒店的包厢里，他和几个友人饮酒作乐，喝得烂醉如泥。 后来，小孟怀孕了，他还能清楚地记起怀孕的小孟站在他的面前和他大吵的样 子：“你干脆把我杀了，我绝对不拿掉孩子！”那时候他那么年轻气盛，恶狠狠地 看着小孟，两人僵持不下。 苏护回想起过去的种种荒唐，不禁摇头。 雪晴的问话让他从回忆中苏醒过来：“消失？你去哪儿了？” “哦……没去哪儿，都忙着功课！” “上回你也这样说，我才不信咧！连现在还要骗我……那段日子，该不是做了 些不该做的事了吧？” 苏护心虚地说：“没有！怎么会？” “我才不跟你计较呢！”雪晴从公文包内拿出汉声的照片，说：“我要谢谢你， 你帮我忘记了汉声！” 苏护从后面抱住雪晴，也看着汉声的照片说：“你不用忘记他，我也不会忘记 他，我们应该珍惜，而不是放弃――因为他是我们的共同回忆！” 在公园的长条椅上，卫卫和曹强吃着三明治午餐，喝着饮料。卫卫无精打采地 向曹强诉着苦水：“原本王制作找我做‘娱乐星闻’的主持人，没想到红姐严肃地 告诫我让我小心，说王制作是个心术不正的人，真扫兴！” “不过红姐在电视台待了那么久，她这样说一定有她的道理！要是能在红姐身 边工作，偷偷学着她工作的样子就好了。” 第二天，在电视台的公布栏前，很多人围着看什么新闻，卫卫直盯盯看着公布 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揉揉眼睛再看，没错：“职务异动：向卫卫小姐 自即日起，转调‘城市话题’企划部，任节目助理一职。”卫卫一下子欣喜若狂， 来不及去多想，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Yah ！我是节目助理啦……Yah ！” 王小宾在公布栏前看了这个消息，勃然大怒：“这搞什么啊？卫卫是我的人… …” 节目部经理刚好从旁边经过：“王制作，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这太过分了，这命令太过分了。向卫卫她已经答应我要当‘娱乐星闻’的主 持人了，怎么又调到‘城市话题’去啦？你说说看，这有没有道理？” 节目部经理微笑着拉着小宾：“王制作，你抬头看看上头……” “上头？”王小宾抬头看看天花板，摸不着头脑地问：“有什么好看的？” 节目部经理高深莫测地笑着：“这道理就在上头啊！”然后留下一脸狐疑、不 服气的小宾，走了。 中午，曹强坐在长条椅上等卫卫，看见卫卫手里拎着两人的午餐，又叫又跳地 跑了来：“曹强，我是节目助理啦！” 曹强偷偷地笑：“这么快？真有效率！” “是啊，不晓得为什么！我把我的希望说出来之后，都会成真耶！” “那还不是因为我……” “啊？ “不是！我是说――每次你跟我说了之后，美梦就会成真！” “是吗？” “不是吗？” 卫卫看着曹强，好像不认识他了似的。过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对啊！ 都是你带给我的幸运……送你的！”冷不防亲了曹强的脸颊一下，然后拿起午餐吃 起来。 曹强飘飘然地要飞起来了：“谢谢――” 向茹一个人来到福利院，犹豫了一下，又欲转身离开。刚转过身，修女玛丽亚 正温和地站在她身后向她笑着：“李辉呢？没跟你一道来？”听到李辉的名字，向 茹红了眼眶。 金黄色的余晖洒下，向茹觉得自己在夕阳中的身影孤独不堪，与身边欢叫着的 孤儿相比，她觉得自己更加不幸：“玛丽亚，我想他可能真的不想再见到我了？” “傻孩子！我看着李辉长大，这孩子喜欢谁，我会不知道吗？”她顿了顿，突 然转移话题说：“向茹，你看他们……孩子很可爱吧？”玛丽亚突然提起孩子，向 茹有些不解：“是啊。怎么？” “孩子都是一样的可爱，但是这里的孩子在我的心中是特别可爱，因为他们的 心里比一般的孩子承受了更多的东西，因为他们都还没有长大，却已经有太多的过 去……生命一开始就比别的孩子复杂，所以他们更卖力地去打闹、去欢笑……因为 他们知道不快乐是什么……哭是什么……李辉小时候也是这样调皮。” “他从来也不告诉我他的心事，总是逗我笑！” “他从小就是个孤儿，不会那么容易说出心底的话的，你要用一些耐心。他不 愿意让你分担苦恼也是因为他爱你啊！” 玛丽亚拍拍向茹的肩头。 向茹看着玛丽亚，一股温暖的东西从心底深处向上涌动着，她太感谢这个温和 的女人了。 回到家中，屋内一片漆黑，其他人已经都睡了。向茹轻轻地走到橱柜前，拿起 了那叠厚厚的信，手有些颤抖。她缓缓地开启信封，在微弱的灯光下，认真读起来。 读着读着，眼泪缓缓从脸颊上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