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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殷红拨了几个电话,向什么人交代了一些事。放下电话,她似乎觉得很满意了,
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就去摄影棚找小吴。小吴正在向其他人交代什么事情,忽
然看见殷红冲着他使了个眼色,立即会意,跟了出来。殷红只轻描淡写地说有一个
独家新闻,临时需要一些人手,马上就走。小吴再细问,殷红就不肯说了。
一路上,殷红使出浑身解数,软硬兼施,让小吴对这次行动一定守口如瓶。只
见她一会儿冷笑着说“我们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一会儿又眯起眼睛说“今天的采
访可是独家的,千万不能走露风声”;一会儿凶恶地威胁“否则有你好看的”,一
会儿又可怜巴巴地哀求‘你也不希望忙了半天,却成了一场空吧“。弄得小吴哭笑
不得,不知道这个女人又错了哪根筋,只能连声说当然当然。
车子来到了公安局。局长听说是殷红来采访,笑脸相迎:“殷小姐,今天什么
风那么好,把您这个大美人给吹来了?”
殷红娇笑着回答:“局长您平常待我们那么好,我们做新闻的,一直以来多有
得罪,今天特来拜访,以表寸心,顺便瞧瞧局长威容,也好叫我们提升士气。”殷
红那张嘴比抹了蜜还甜,把个局长说得笑颠了,直夸她会讲话。
一阵寒暄后,两人分别落座。殷红严肃地说:“我们要借用局长您的威望,来
向全国观众发出更正信息。”
殷红走后,雪晴并没有休息,她精心梳洗了一番,就出门去了。
屋外阳光明媚,和风徐徐,吹在脸上像一只小孩的手挠着似的软软的又痒痒的。
雪晴就在这样美好的清晨里,来到了易富网的办公室。一进办公室,本来都在自如
地忙碌的同事都静下来,用一种窥视的目光看着她功、公室里出现了一阵尴尬的沉
默。她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这几天来,她已经适应和习惯了,而且以后永远也不
会再在意了。
她请小刘帮她准备了几个大一点的纸箱子,然后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开始整
理东西。
她拿起一个夹子,从里面一下掉出几张照片来。她俯身捡起来一看,都是大学
时候的照片,第一张是苏护和汉声的合影,他们并肩站着,笑得神采飞扬,显得那
么年轻而有朝气。第二张照片上汉声背着雪晴,努力地抬着头,雪晴伏在汉声身上,
两个人都笑着,十分甜蜜。还有一张照片是苏护。汉声和雪晴三人的合影,是在庆
祝易富网成立的庆功宴上拍下来的。看着这些照片,雪晴不知不觉停下了手里的动
作,陷入一种感伤的回忆中。
这个时候,小刘拿着纸箱走进来,雪晴连忙抬手拭去不知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
泪,继续整理东西。小刘本想L 前帮忙,可是雪晴制止了他:“不用了,让我自己
来,我想一个人慢慢体会……”小刘知趣地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门又开了,进来的是苏护。他在门口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看着雪
晴忙碌,直到雪晴回身发现了他。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苏护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
几张照片上。看到汉声与雪晴的合影,他的神色比刚才更严肃了。雪晴觉到他的不
快,把照片收了起来。
“为什么急着收拾东西呢?”看着雪晴开始收拾东西,苏护说不出自己是什么
感受,难过。失落、迷惑,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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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没事……你不是有客户吗?”
“听小刘说你来了,我立刻赶了回来……怕明天见不到你。”苏护悠悠地说,
仿佛在叙述着一个古老的故事。
雪晴一愣:“怎么会?我不过是没了工作,又不是……”
“我是怕你又像当年一样,一声不响地就出了国。雪晴,我害怕我……”
雪晴打断他:“苏哥,别再说了。”
苏护赶紧调整了自己外露的情绪,免得让雪晴觉得为难。他装出一副平静和开
朗的样子,招呼雪晴一起收拾东西。他的体贴人微让雪晴觉得感动,她由衷地说:
“苏哥,谢谢你。”
卫卫很听向茹的话,早上一上班就打电话给李辉,他们约好晚上一起吃饭,七
点,莎诺。她在电话里一再叮嘱要李辉好好把握机会。刚放下电话,向茹那边就打
过电话来,叫她不要约李辉了,可是――已经晚了。
阿娟见卫卫打完电话,告诉她晚上同事们约了一起去唱歌。卫卫高兴得跳起来
刚要叫好,一眼看见远处的曹强。她犹豫了一下,立即跟阿娟说她有事不去了,而
眼睛却看着曹强的身影,俏皮地笑了,阿娟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向茹放下电话,急得直跺脚,骂着卫卫:“平常做事都没有这么勤快,叫你打
个电话就这么行?”她发狂似的抓着头发,大口大口地叹气。想了一会儿,她对自
己说:“就当做不知道,让他去等。”她自言自语地说完,觉得好多了,趴下身子,
继续工作。
她刚坐定,外面大办公室就传来一阵惊呼,然后她的门就被敲响了小青他们几
个兴高采烈地探进头来,脸上全都带着暧昧的表情。老板也进来了,同样的一脸笑
意,与小青他们分立两旁,嘴里还说着些恭喜的话。向茹被他们搞愣了。
这时,一个送快递的人手捧一大束红玫瑰在众人的夹道欢迎中缓缓地出现了。
众人大声齐呼:“Mr.Johnson !”向茹大吃一惊,眼睛瞪得鸡蛋那么大,嘴巴可
以塞进个拳头,愣愣地接过玫瑰,嘴里还喃喃着:“这么快。”面对众人不绝于耳
的恭喜声,她简直哭笑不得。小青一脸羡慕,向茹把花一把推给小青:“给你吧,
我不要!”
老板开口了:“这怎么可以,这是m .Johnson 的一番心意。”心意,都来和
她说什么心意,谁知道事实的真相。向茹没好气地白了老板一眼,又把花一把推给
他,很坚决地说:“我真的不要!”两个人推让拉扯着,一张卡片从花束里掉了出
来。众人都伸头去看,向茹怕李辉又写了什么怪话,赶紧抢着捡了起来。转过身,
背对大家,打开卡片。只见上面写着:今晚!我等你……还在旁边画了个心。
众人好奇又支支吾吾地问向茹写了些什么,向茹苦笑着说:‘怎么会有这么自
以为是的人?“转身对小青说:”帮我把花分了,一人一枝……要不然,把花给我
扔了,有多远扔多远。“然后咬牙切齿道:”李辉,你给我走着瞧!“
一天在忙碌中很快就过去了。黄昏来到了,街上出现了一天少有的繁忙,下班
的人汇成一股股人流,在街上涌动。
苏护把雪晴的东西搬到车上,并不急着送雪晴回家,他们来到一家咖啡厅,坐
下来聊天。
点好菜,服务生去了。雪晴笑着轻呼了一声:“好累!”
苏护看雪晴难得露出笑容,也觉得轻松了很多,他开玩笑地说:“干了那么一
点活儿就喊累了。”
“没办法,年纪大了。”
“可是还有一间需要收拾啊!”
雪晴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苏护话里的深意。苏护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改
天你还得来帮帮我,我的东西更多、更杂,光是小刘和我两人收拾,恐怕还不行。”
雪晴沉默了一会儿,悠悠地问:“这是你最后的决定?”
苏护点点头,没有说话。
“可是,我们的心血……”
苏护没让她说完,郑重其事地问道:“雪晴,我想知道一件事,换做是你,你
会怎么做?留下来吗?”说完,他用渴望的眼神看着雪晴,希望能从她嘴中吐出他
要的答案。
雪晴犹豫着,最后说:“我……我不知道……”
苏护的眼里暗了一下,但是他很快振作起来:“但是我知道,我苏护,面对雪
晴,决定共进退。”他真诚地看着雪晴的眼睛,希望从里面看到些鼓励和勇敢。
可是雪晴目光闪烁,结结巴巴地说:“但是……”
“没有但是,雪晴,你躲我太久了,这次,至少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吧。”
雪晴望向苏护,苏护满怀期盼地等着她的回答,她的脑海里不知怎的戾然闪过
了殷红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你要好好面对师兄!师兄对你是真心的!他甚至还求我
……雪晴,师兄对你真好!
雪晴不由自主地轻轻点了点头。她知道,即使她不点头,苏护仍然会这么做的。
苏护却像得到了什么奖赏,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百货公司上早班的人都在休息室里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互相打着招呼离去。
卫卫探头探脑地伸进头来,看见只剩下曹强一个人还在磨蹭,便露出一脸坏笑,走
过来打招呼:“下班啦?一会儿有事吗?帮我一个忙好吗?我一早到现在还都没吃
饭,饿得很,你可以去帮我买抄手吗?拜托――”卫卫一脸柔情蜜意。
要是在平时,曹强一定求之不得。可是今天他约了人。他为难地看看表:“这
……你不是也早班吗?”
卫卫被他问得一愣,没想到他对她的时间表还知道得挺清楚,可是她马上坚决
地说:“没有!你记错了,拜托,我好饿啊――”不管曹强愿不愿意,连推带擦地
把他推出了休息室。
等曹强回来,卫卫早已不见了。他看看手表,已经差一分六点了,曹强顾不得
找她了,放下抄手,跑了出去。
他气喘吁吁地奔进那个贴满了奇形怪状海报的唱片行的时候,里面和昨天一样,
依然放着奇怪的音乐,那个邋遢的老板照例摇头晃脑地自我陶醉着。看见曹强喘着
大口粗气进来,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只撤了一眼,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头
别到一边,继续摇摆起来。
曹强喘息未定说:“老板,你不记得我啦,我,昨天来过,定了一张…”
“几点啦?”
曹强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六点一刻了,他再看看自己的表,也是一样,便急急
地说:“对不起,我有点事耽搁了,所以……‘他掏出钱来想递给老板,却被老板
一眼瞪了回去:”干吗,你很有钱是吧?“
“我……那唱片……”
“卖了!”
曹强一听,急了:“什么!卖了?那张唱片我都定了,你怎么给卖了?你做生
意怎么可以不守信呢?”
老板的眼睛也瞪起来:“我不守信用?一我没收你订金,二我跟你说六点以前
来,过时不候,我哪里不守信用?”
曹强说不过他,心里又气,口吃起来:“你……我……才迟到了十分钟……”
老板好像看他生气很开心似的说:“正巧,你进门前一分钟卖出的。”
“有这么巧的事,我不相信。是谁买的!”看那架势,如果知道是谁买了,抢
也要抢回来似的。
他正气急败坏不知所措,身后传来一个调皮的声音:“是我。”曹强回头一看,
是卫卫!那张唱片正在她手上摇着,她笑语盈盈:“就是这么巧。”
两人从唱片店出来,并肩走在街上,曹强挠着头说:“我真笨,原来你早就跟
老板约好的,故意捉弄我。”
卫卫得意地坏笑着:“对啊,谁叫你那天说了那些话,好像我是什么音乐都不
懂的土包子。”
曹强大呼冤枉:“我没有那个意思。”
卫卫装出一副很生气的面孔说:“哼!Beattes 嘛,哪个玩音乐的人会不知道,
不过我最崇拜的是eobdylan……
曹强很吃惊,卫卫谈到音乐,居然懂那么多:“真的?”
卫卫又不高兴了:“怎么,又瞧不起人啊!”
“没”
卫卫越说越多,曹强越听越惊喜,原来卫卫和他有那么多共同语言。
卫卫终于说累了,生气地教训他:“以后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懂音乐了。”
曹强见她生气,急了:“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下来
:“我很高兴你也喜欢听那些音乐……”
卫卫不解地问:“为什么?”
曹强却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急得卫卫直推他,他红着脸害羞地说
:“我很高兴能够找到跟你一样的兴趣,这以前我还以为我们绝对没有什么共同点,
我感到很失望,甚至想过要放弃了,因为书上说:没共同点就没有共同语言,没有
共同语言就没机会……”说到这儿,他偷偷看了一眼卫卫,卫卫见他又支支吾吾的,
很不耐烦:“没机会,没机会什么?”
“没机会做朋友。”曹强红着脸但是很认真地说。卫卫被曹强一本正经的严肃
表情给逗笑了,她这一笑曹强撑不住了,脸更红了。卫卫发觉了言强的难堪,收起
笑容,说:“什么书,那么胡说八道。”
卫卫一边走路,一边拿唱片当扇子摇着,曹强有些犹豫地问:‘卫卫,这唱片
可不可以让给我?“
卫卫答应得很痛快:“可以,是老板说给你的。”见曹强不明白,卫卫跟他解
释:“老板说有个笨蛋愿意花五千块买一张唱片,就一定会好好珍惜它,所以就说
要送给那个笨蛋。”听了这话,曹强不好意思地笑了。
卫卫问他:“笨蛋,你是不是钱太多啊?”
曹强听了这话,不知为什么紧张地不知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才蹦出一句来:
“不,这是我所有的积蓄。”
“那你真的要珍惜它啊!”卫卫刚要把唱片递给曹强,突然又收回,曹强不知
道她为什么又反悔了,愣愣地看着她。卫卫调皮地歪着头说:“不过,我帮你省了
一大笔钱,你总该要有所表示吧……请我吃顿好的!”
曹强笑笑:“那有什么问题!”他正求之不得呢。
正说着,一张海报吸引了卫卫的目光,她停下来认真地看着,都有些出神了。
曹强催了她一声,她不耐烦地叫起来:“别烦我!”曹强不知道她又怎么了。
吃过东西,两人都觉得今天好开心。曹强就那么笑着看着卫卫,看着看着,眼
中有些伤感流露出来。卫卫发觉了他的变化,不知道他怎么了,只想逗他开心,开
玩笑地问:“是不是吃得太贵了?”
“没有。”曹强悠悠地说:“只是这样和你对坐着,突然就感伤起来了。我好
羡慕你……我从小到大什么事都是被安排好的,念哪所学校、看哪些书、听哪种音
乐,都有人为我安排好了。很多事情我都不喜欢,却不能发表意见……我连光明正
大地听这些摇滚音乐也都是回国以后的事情了,以前都是偷偷摸摸的……”
卫卫简直不能置信,她想像不出什么样的家庭会出这样的事,开玩笑地说:
“这听起来真像是深宫秘史。”
曹强没有回答她,只是问她喜不喜欢Kiroro.卫卫点点头,曹强重新露出笑容,
告诉卫卫:“我每次听到她们的声音都会想到你,我觉得你跟她们的歌声一样,真
实又自然。”他的眼神迷蒙起来,好像在诉说着一个童话故事。
卫卫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夸她,以前不是老爸骂她,姐姐骂她,就是乐队那帮
狐朋狗友没心没肺地瞎胡闹,从没有人说她真实又自然,她得到的评价大都是――
野。卫卫脸竟红了,微微低下了头,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曹强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没有发现卫卫的变化。卫卫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
了,又暗骂曹强不解风情,一下情绪降了下来,她没好气地说:“不谈这个了,换
个话题吧。”
曹强不知道哪儿不对了,让卫卫不高兴起来,有些焦急,一下想不起说什么了,
挠了半天头,终于想起来:“对了用u 才在路上,你在看什么?”
这下卫卫来了兴趣:“电视台的海报啊!电视台在招募新人!”
曹强讶异卫卫对这个有兴趣。
“当然!你以为我愿意一辈子呆在那个死板板的百货公司吗?我参加乐队,就
是希望有一天可以进军演艺圈!”
“死板板?百货公司有那么不好吗?我爷爷说,百货公司是城市发展的中心所
在,所以……”
卫卫没耐心听这些,不客气地打断他:“那你就好好在百货公司继续爬吧!也
许十年后,你就可以成为经理或什么的……”
曹强被他抢白了一番,觉得很委屈,他是为她担心啊:“演艺圈里是非那么多
……”
“那还不是因为明星的生活总是耀眼迷人,叫大家羡慕?所以有些人就心态不
平衡,搞小动作……”
曹强不明白她怎么那么明白这些事。
“这都是殷红说的。”
“殷红?”
“是啊,我最崇拜她了,虽然她说我们酒吧是不良场所,又说雪晴吃药,我想
那都是误会。这两天我读了有关她的报道,知道她的奋斗过程,原来她刚开始时也
很困苦,后来经过一步一步努力,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她真是一个敢做敢当的人…
…真希望有一大我也像她一样……”卫卫越说越兴奋。曹强认真地听着。
向茹与李辉的晚餐就没有这么愉快了,向茹虽然勉强来了,但是一脸死水,不
管李辉怎么油嘴滑舌,总是碰在一块铁板上;可是越是这样,李辉越觉得她有味道。
他看着向茹略带温意的样子,越发觉得她美丽,甚至都出神了。
向茹厌恶地问:“看什么?”
“我在想,你笑的样子一定更好看!你人都来了,为什么不给我个机会?”
“无聊!”
“我知道这样逼你请我不对,我道歉。”
“哼!”
“这段日子,你一定有很多感触吧?好的也罢,坏的也罢,你都说出来,不要
憋在心里,若是我的不对,我都一一道歉。”
‘你真想知道?“
李辉觉得事情好像有了转机,认真地点点头:“真的。”
“好!那我告诉你,这段日子感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你真是我这辈子见过
的最……”
“最怎样?”李辉迫不及待地等着下文。
“最无聊的人!”说完,她扬手把一杯水倒在李辉脸上。水从李辉的头顶淌了
下来,他一时没明白过来。向茹已经转身离去了。
“好,好样的。”李辉甩甩湿淋淋的头发,也不管周围人的目光,冲着向茹的
背影大声吼:“老子非把你追到手不可!”
向茹气鼓鼓地回到雪晴家,家里空无一人。她一肚子气没人诉说,看着什么都
不顺眼,电视频道被她转了三四圈,也没找到一个满意的台。她索性关了电视,坐
在沙发上生气。
门铃突然响起来,向茹以为是雪晴回来了,跳起来去开门。可是出现在她眼前
的竟是殷红,手里还提着些行李。殷红气喘吁吁地进来,口里问着:“雪晴去哪儿
了?”
向茹本来一肚子气,可找到发泄的人了:“你有没有搞错,这不是你家!”
“没有啊?你是向茹吧?”
向茹点点头:“殷小姐,你……”
殷红很不拿自己当外人地说:“不要叫我殷小姐,叫我殷红就可以了。”
“不是……我是说你怎么可以随意闯到人家家里来?”
“闯?雪晴没有对你讲吗?”
“没有,雪晴还没有回来!”
殷红把行李放下,真的像回到自己家似的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累死了,
先休息一下,等她回来吧!”
向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不知道殷红又要捣什么鬼,要是她想对雪晴不利,
她是不会答应的。突然,她又有了重大发现――殷红身上竟然穿着雪晴的衣服。
“喂!你身上的衣服……”
“雪晴的,怎么样,很合适吧?”见向茹闷着,她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自言自
语地说:“怎么搞的,跟人约好,自己却跑出去?”想了一下,又笑起来:“一定
是去找师兄了。”
向茹闻言以为她又要闹事了,像只警犬一样提高了警惕性:“你到底要怎么样?”
“啊?”殷红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随随便便跑进入家家里,还出言不逊。我还没跟你算你在电视里胡说八道
的那笔账,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殷红知道向茹误会了,笑着向她解释:“向茹你误会了……”
向茹哪里肯听,打开大门就把殷红往外赶,她要趁着雪晴回来之前把这个是非
搞定。她气势汹汹地说:“误会?你害得雪晴好惨,还在这里嘻皮笑脸。请你出去,
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殷红见她这样不讲道理,自己又道歉又解释,她还是没完没了的,也不高兴了,
脸色沉了下来。
雪晴与苏护共进过晚餐,苏护开车送她回家。路上,雪晴后悔一时冲动,答应
了苏护辞职的事。她沉默了很长时间,忽然开口说:“苏哥,我请你不要辞职好吗?”
苏护不解雪晴刚才说得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反悔了,一愣。
雪晴没有容他说话:“我已经明白你的心意了,又何必要共进退呢?这样太可
惜了,我一想到就难过。要知道,易富网是汉声的遗志……”
苏护打断她说:“正像你所说的,是汉声的遗志……汉声临终前,把你托付给
我,我不能辜负汉声。”
雪晴皱了皱眉头,黑暗的车厢里有种莫名的凄凉味道。她悠悠地说:“你们男
人都一样自私,把我们女人当做礼物吗?就算是礼物,你们想过我们的心情吗?”
苏护没想到这句话引起了雪晴的不快,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都是殷红不好,才惹出那么多是非。”
雪晴打断他:“别这么说,她不是故意的……”苏护望着雪晴,不明白她为何
出此言。“很多事情,她其实都是迫不得已,只是我们从来没有想过殷红的心情。
她不像你想像的那么坏,只是我们以前都不了解她……”
向茹和殷红在敞开着大门的客厅里剑拔夸张地对峙着,一个嚷着“你走不走”,
一个说“我走也要等雪晴回来”。就在这个时候,雪晴回来了,看到她们两个斗鸡
似的样子,觉得很好笑。她看了看殷红的行李问:“这么少?”
“这只是一小部分,一下子拿不了那么多,慢慢来。”
向茹大吃一惊,她越听越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雪晴看到她迷惑的样子,笑着
告诉向茹:“殷红这阵子没有地方住,所以搬过来一起住。”向茹的第一个感觉就
是:引狼人室。
殷红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向她真诚地表示道歉。向茹看着她,怎么看都看不
出她有值得信任的地方。
殷红放下行李,去电视台了,她晚上还要上节目。向茹和雪晴坐了一会儿,好
几次都扭扭捏捏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雪晴早看出来她的意思来了,她就是不喜
欢殷红。她也知道一时半会儿的说服不了向茹,向茹是不要听那些可怜的故事的。
果然,向茹见雪晴不知被殷红施了什么魔法似的鬼迷心窍,听不进自己的话,
气得鼓鼓的,也不理雪晴,一个人看电视去了。
她拿着遥控器,飞快地转着台,一下闪过殷红的镜头,她瞄了一下表,又是
“城市话题”时间了。也好,看看这个狐狸精又在放什么厥词!
殷红在屏幕上一如既往地笑着,开始做报道:“日前,本节目曾经针对时下都
市人的黑暗角落――摇头酒吧做过深入的专访。这则专访,从播出起,!”受各界
的关心……“向茹狐疑地瞪大了眼睛,这个狐狸精,果然又在耍花招了。雪晴也关
心地凑了过来。
“今晚的节目,就是要为大家特别报道一则最新的消息,这是摇头酒吧的后续
追踪,并借此机会做一些声明与澄清。为此,我们特别采访了本市公安局局长――”
接下来是殷红和局长对话的镜头――殷红问:“局长,我们都知道,夜晚的酒
吧是都市人主要的休闲场所,不知道您怎么想?”
局长说:“休闲活动是缓解生活压力最好的办法,而酒吧的出现与发展是城市
文明不可避免的产物,除了有些不法分子利用酒吧这个场所干些违法的事以外,它
无可厚非。”
殷红说:“确实是这样,人多的地方就有问题产生,这并不全是酒吧自身的问
题。日前,我们的报道中似乎出现了一些误会,想请局长为我们说明……关于某位
网络公司年轻美丽的副总裁的误传,当时以为是服用摇头丸一类的药物,后来证实
是……”
局长说:“这都是误会,根据我们的化验,那确是胃药。”
殷红一脸惊奇:“是胃药?那是我们误会了?那么后来被送上警车的事……”
局长说:“那也是误会,我们不过是请夏……哦……女副总裁,回来协助调查。
她对我们的工作很配合,可谓警民合作的典范。”
殷红说:“真是不好意思,又是我们弄错了。”
此时,在这个城市里,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看着这个节目。卫卫和她的乐队成
员们,在酒吧里,也正围着一台小的黑白电视机看得人神,胖成成竟莫名其妙地掉
起眼泪来。
在易富网会议室,苏护看着电视,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倒是小刘兴奋地说:
“苏哥,副总有救了!”
电视台的现场,众人边看电视节目,边对着台上的殷红指指点点。
王小宾正在一个情调高雅的钢琴酒吧品着酒,看到节目顿时傻了,等到烟头烫
到手才惊跳起来。他拿出电话拨殷红手机,传来的却是关机的提示音。“殷红,你
害死我了,完了完了……”他哭丧着脸低声咆哮着。
王小宾的住处,王太太放下遥控器,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殷红并不是像一般
人说的那样……”她略一思量,出了门。
“‘城市话题’一直以来受到观众的喜爱,就是因为我们一向标榜实事求是的
精神,这次的报道正是本着这个原则制作的。我们这次追踪报道提出的声明与澄清,
就是希望各位观众能够了解事实的真相,不再产生误解……‘城市话题’谢谢您的
收看,晚安!”殷红笑盈盈地点点头,消失在屏幕上了。
雪晴还愣着,她不知道殷红居然一声不吭又给了她一次惊喜,过了一会儿,才
回过神来。她看看向茹,向茹一脸不好意思,嘴上又不好说什么。雪晴这会儿又为
殷红担心起来:这样的内容对她的节目一定打击很大,不知道她自己会不会有什么
麻烦?
门铃响了,门外站着王太太,她笑着对雪晴说:“夏小姐,恭喜你!”
雪晴知道王太太来访决不是恭喜一声这么简单,她疑惑地说:“谢谢,您是…
…”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殷红在吗?”
雪晴愣了一下,很快平静下来,她不打算再做掩饰了:“她还没回来……”
“那没关系……您有空吗,夏小姐?”王太太依旧笑得很和善。
雪晴犹豫了一下,说:‘有空。“
她们俩坐在楼下的咖啡厅里,默默地搅拌着各自面前的咖啡,很久没说话。最
后还是王太太打破了沉默:“很意外吧?我会找你出来……”,意外的是,雪晴摇
摇头说:“不,我也正想跟你谈谈……殷红。”
王太太一愣,随即点点头:“夏小姐果然冰雪聪明。”
雪晴又摇摇头说:“不,一点也不,至少,我过去一直都误会了殷红。”
王太太冷笑一声:“夏小姐,你真了不起,殷红这样整你,你还愿意替她讲话,
换做我,就做不到……”
雪晴淡淡地说:“不,你也可以做到的,借用张爱玲的话:因为了解,所以慈
悲。”
事情果然像雪晴预料的那样,殷红节目刚做完,就被节目部经理气急败坏地叫
去训斥了一番:“你前天才说人家饮酒吃药,现在又对大家说没有。这样搞,我们
的节目还有公信力吗?你不如杀了我算了!”任殷红怎么解释,他一句也不听,只
叫王小宾来。殷红说不关王小宾的事,一切都是她一手包办的,有什么问题她负责。
经理气得没话可说了:“你负责,好,你明天自己跟老总说去吧!”
王小宾的电话也打来了,他和经理一样气急败坏,不过他担心的是他自己的前
途。“姑奶奶,你到底要怎么样?你是要整死我是不是?”
不等他说完,殷红冷冷地说:“一切我负责,不关你的事!”就挂了电话。
殷红独自坐了一会儿,再没有人打扰她了。她收拾了一下东西,缓步走出电视
台大楼。
夜色沉重,在霓虹灯的映衬下,易富网的广告招牌格外引人注目。殷红走过那
个牌子的时候,决定暂时先不回雪晴家,她拿出电话,打给苏护。
苏护很快就赶到了约好的地点,殷红早已到了,她眼神迷离地望着窗外,根本
没有注意到苏护的到来。苏护望着她,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默地坐在了殷
红对面。
“对不起,惹了那么多麻烦。”殷红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开了口。她的道歉让
苏护觉得有些意外。
“约师兄出来,有两件事要请你帮忙。”苏护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殷红看出
了他的心思,说:“不会再为难你的。”
“你既然帮雪晴做了公开的说明,我什么都愿意做……除了跟你在一起。”
殷红笑了起来:“你误会了。雪晴的事是我慧的祸,我是自愿帮她澄清,不关
你的事,也请你忘记我那时胡乱说的要求。‘苏护见她突然变得这么讲道理,有些
怀疑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第一件事,帮雪晴继续跟曹氏集团请命,请他们同意雪晴复职!”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努力去做。”
“另外,请你要好好对待雪晴,千万不要放弃!”
苏护简直不能相信,但是他看着殷红脸上的一派真诚,不由点了点头。
“雪晴是个好女孩,也许她目前心中还有些徘徊,所以你要多给她点时间,再
多关心她一点……你们很般配,是属于彼此的……我能看出来,她对你也有很深的
感情,你一定要给她幸福!”
苏护此时再也不怀疑殷红的真诚了,并为她的大度与爽朗所折服。
与殷红分手,苏护立即赶到曹宅,他要把今晚电视的报道详细汇报给曹远。
曹远坐在苏护的对面,静静地倾听他的分析:“雪晴的事已经证实是诬陷,不
会再影响到公司的形象,甚至,这件事还会令公司的知名度大大提升。所以,曹先
生,董事会是否会重新考虑雪晴的辞职!”
曹远点点头说:“不过,董事会做出的决议很少收回,我想明天以我的名义召
开紧急临时会议,再向董事们说明一下!”
苏护大喜过望。曹远却看着他微笑起来,问:“你是用什么方法让殷红这个出
了名的辣货低头的?要知道,这次这么个搞法,她自己肯定会惹上麻烦的。”
苏护的回答让他吃惊:“这一切真的与我无关,是雪晴的人格魅力感动了殷红。”
曹远站起身,走向庭院:“阿护,明天,请雪晴一起来开董事会吧!”他好像
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了什么。
时间已经晚了,苏护不想继续留下来打扰曹先生休息;他更急着要把这个消息
早点告诉雪晴,他起身告辞。
曹远却没有立即点头。他犹豫了一下,问:“他最近好吗!”
“好!他最近好像接到一个大工程,很忙……”
“这个我知道。”
苏护立刻会意:“……好像又忙着交新女朋友……”
曹远摇摇头,却露出慈祥的笑容:“他哪天不忙着追女人?你要帮我看好他。”
苏护笑笑:“请放心,我会照顾他的。”
曹远脸上的慈祥中隐约透出些无奈,望着远处,又陷入了沉思。苏护见状,不
再打扰,告辞出来。
雪晴的房里现在一片欢笑,卫卫见到她的偶像,拉着殷红问东问西的;向茹虽
然还心存成见,也终于与殷红握手言和了。~时间四个人欢声笑语,气氛热烈。
雪晴的电话响了,是苏护。“好消息,曹先生要召开临时会议,就是明天吧,
他指定由你来做报告,他觉得你的报告更完整。你准备一下……早点休息、。”说
完他准备挂电话。
雪晴却叫住了他:“苏哥――”
“嗯?
雪晴温柔地说:“谢谢你!”
苏护在电话里微笑了。
放下电话,雪晴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大家又是一阵欢呼雀跃。殷红双手合十,
喃喃道:“希望能成功,不然我的罪可大了。”
第二天,殷红一走进电视台的办公大楼,就觉得气氛不对,见到她的同事,都
在背后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大概还是为了昨天的节目吧,该来的总会来的。想着
想着,殷红故意挺了挺胸膛,旁若无人地走进了办公室。
待她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看左右没人,才松了一口气,把身体放松下来,嘴
里低声抱怨着:“才这么点路……好累啊!”
一口气没喘匀,却见小吴风风火火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红……姐…
…老……老总有找……”
“总经理找我,有什么事吗?”
“只是请你快去!”
来了!
殷红给自己打了打气,起身向总经理办公室走去。来到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口,
她还是立了一会儿,又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抬起手敲响了门。听到总经理喊进来的
声音,她推门走了进去。
总经理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见殷红进来,很兴奋,有点出乎殷红的意料。但
是当她看清楚房里除了总经理外的另一个人的时候,身子微微震了一下。
总经理热情地招呼她:“殷红来了,坐啊,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亲侄
女地是王小宾的太太――”
真是冤家路窄,来人正是王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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