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晴起床的时候，向茹已经准备好了早餐。雪晴坐在餐桌旁，随手拿过报纸翻 看，忽然惊叫一声。向茹见雪晴神色有异，连忙凑上前去看。报纸头条上登着：求 财网周转失灵，宣布停止营运。 苏护坐在易富网的会议室里，手里拿着同样一份报纸沉思。他虽然从雪晴那里 早已知道求财网的财务有问题，但他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求财网就倒闭了，现实真 是太残酷了。他在等着与曹先生通电话。秘书小刘提醒他电话接通了，他按下墙边 的按钮，银幕降下，曹先生出现在银幕上。他们互道早安，曹远直接问起苏护对这 件事有何感受。苏护说他感到很震惊，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曹远向苏护指出求财网 失败的原因：“这跟他们的股东结构有关系，求财网的股东大部分是银行，他们只 想赚钱，这种特性和网络产业的性格完全背道而驰――网络卖的是梦想，它的作用 是要替人类规划一个美好的未来！如果一遇到挫折就收兵那是注定要失败的。” 苏护对曹先生笑着说：“听了您这番话，我真庆幸有您这样的大股东。” 哪知曹远摇摇头说：“你别忘了，曹氏集团的董事会成员也有百分之四十三是 银行代表。” “我知道。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网络产业的变化实在太快，快得连我都感觉跟不上了！说真的，以现在的眼 光看，你们当初的想法确实有些大过理想……易富网想要长久经营，你必须认真考 虑转型的问题。这是一件大事，当然不能说动就马上动，我只是想提醒你要睁大眼 睛，网络市场的更替比传统产业来得更残酷无情。” 这句话与苏护的想法不谋而合，他点点头说：“我知道。” 雪晴这时匆匆走了进来，她向曹远打过招呼，也参加进讨论。她的感觉和苏护 一样――震惊。 曹远笑看着他们两人说：“其实这是好事，可以让你们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脚 步和方向。”随后下了线。 雪晴看着曹远消失在屏幕k ，回过头来问苏护曹先生对他说了些什么。苏护告 诉她：‘他要我们考虑考虑易富网转型的问题。“ “转型？”雪晴一时搞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卫卫蹑手蹑脚地潜人公司大厅，众人正在总管的指挥下卖力地做着早操。她刚 想找个机会溜进去，后面有人叫她：“向小姐她吓了一跳，回头却发现是曹强。她 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抱怨曹强不该这样吓她。曹强却说他是来陪卫卫的。 “陪我？你有病啊！老总骂起人来可不管你是谁――”言强却只是微笑。卫卫 觉得他真奇怪，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有毛病了。 曹强瞥见总管正向两人藏身的方向走来，低声说：“准备好，机会来了！”说 完两手用力一推，把卫卫推了出去。卫卫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冲到众人跟前。她还 想躲，却早被眼光尖锐的总管看见了。 mpanel(1); “向小姐。 “有！” 总管看看手表，严厉地说：“您今天竟然迟到了二十八分钟又十六秒填是每况 愈下，越来越糟！” 卫卫赔着笑说：“是是，您教训得对。” 总管正在训卫卫，曾强边说着对不起，边跑了过来。总管觉得不可思议，曹强 今天居然也会迟到？ 曹强跑到跟前，气喘吁吁地解释道：“路上出了些意外，车祸造成塞车――” 总管不等他说完，就叫他住了嘴：“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身为领导干部，不 但不以身作则，迟到了还巧言令色，强词夺理……这是一个干部应该有的态度吗？” 他指指卫卫说：“向小姐虽然迟到就跟家常便饭一样，但她从来不强辩，虚心检讨， 认错的态度可嘉，这种态度很值得你学习……”总管居然夸奖起卫卫来。卫卫听着 简直有些受宠若惊。 “是，我一定虚心向向小姐学习！”曹强低着头挨骂，却偷偷向卫卫眨眼睛。 卫卫想笑，却又不敢。 在早上节目部的例会上，王小宾与殷红就上网络主题的节目又大吵起来，他说 ：“网络除了接二连三的倒闭之外，恐怕不会再有什么新鲜事，这时候去做节目， 有什么意思？” 殷红说：“网络产业不但不会变成泡沫，反而会因为市场的淘汰作用，去伪存 真，优胜劣汰。在这个转型的当口，我们更应该替历史留下记录，这才算是顺应潮 流！” 王小宾见说不过殷红，就开始不择手段：“哼！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最近突然对 网络这个题材这么感兴趣，类似的题材你以前根本不正眼瞧一下，我看你是别有用 心。” 这下戳着了殷红的痛处，她大叫：“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小宾立刻不失时机地揭她的短，又是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争取到苏护，又是落 花有意流水无情，又是你想跟夏雪晴斗，还差得远，把个殷红说得恼羞成怒，当场 变脸：“我愿意！节目已经安排好了，过两天苏护就来录像。” 王小宾更加气急：“安排好了还问我干什么？” 殷红斜着眼睛看他，说道：“那当然，不管实际上有没有必要，但在体制上， 你毕竟是‘城市话题’的制作人，我也该尊重您一下吧？”把王小宾气了个倒仰。 “我要去准备今晚的节目了，你如果想吵架，以后有的是时间奉陪。”殷红扭 着身子离开了。 王小宾看着她的背影，啤了一口。他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想要擦汗，却有一张纸 片掉了出来，他捡起来一看，上面是卫卫抄给他的电话。“向卫卫――”他想起了 那个卖化妆品的女孩。 阿娟打趣说曹强一定是对卫卫有意了，不然怎么会故意迟到转移总管的注意力。 卫卫觉得很不好意思，可是她还是考虑了一下，然后说曹强太死板了。正说着，曹 强溜达了过来，卫卫赶紧背过身子整理柜台。 曹强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竟有些结巴：“向小姐……我……我可以问你一件 事吗？” 卫卫背对着曹强冷冷地回答：“你说。能回答我就回答你。” “听说你……晚上还有份兼职是吗？”曹强只想多知道一点卫卫的事情。 卫卫却误会了，她猛地转过身来：“你听谁说的？是不是公司要你来问的？告 诉你，我可不会轻易――” 见卫卫这么激动，曹强吓了一跳，连忙否认：“不不，你误会了，这纯粹是… …个人兴趣！” “个人兴趣？对不起，这也是我的个人隐私，恕难奉告！” 被卫卫这么生硬地挡了回去，曹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之间忽然冷 场了。曹强看着卫卫，拼命想找新的话题。憋了好半天，终于吞吞吐吐地说：“我 ……只是想……了解你迟到的原因。” 这一次卫卫回答得更快：“你放心，我以后会尽量准时上班，不会再让你为难 的。” 曹强窘得再也说不下去了，幸好阿娟叫卫卫：“你的电话――” 卫卫过去接电话，人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王大哥，你好……没问题，你几 点来？我们八点开始唱，我叫人替你留位子。” 曹强看着卫卫与刚才对自己说话时判若两人的样子，很有些黯然，一言不发地 离开了柜台。 充分考虑过曹远的意见，苏护紧急召集公司主管开会讨论易富网转型的事情， 他说：“由于大环境不好，今年许多公司的预期获利都向下调整，我个人却觉得这 是保守的做法――产业的整体环境越差，就表示吃大锅饭的阶段已经结束。对于有 实力的公司，不但不是危机，反而是契机。我们应该逆向操作，调升获利率！” 全场一片议论纷纷。 苏护控制住会场秩序，接着说：‘当然，即使要调升，这中间也有许多复杂的 过程，因此会议结束之前，我想给各位留一项家庭作业――我想请各位思考一下， 如果易富网想调整目前BZC 的经营路线，个性化我们的商业模式以及获利方式，各 位最想做的方向会是什么？“ 此言一出，全场大哗。大家都没有想到苏护会给他们出这样一个难题，或者说 这更像一次突击考试，让人措手不及。 整个会议过程中，雪晴一直看着苏护，没有发言。 会议结束，大家陆续离开会议室，最后只剩下了雪晴和苏护两个人。苏护开玩 笑地问：“你的家庭作业什么时候交给我？” “我不想交！”雪晴的拒绝让苏护一愣。 雪晴接着说：“我觉得易富网根本不需要调整经营路线，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那就是我离开易富网的时候。”苏护还想说什么，雪晴笑着摆手示意他不必说了： “不必急着留我。我现在还很想继续留在公司里，和大家一起奋斗。” 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苏护要去见殷红，他已经决定上她的节目。 雪晴回到办公室开始批阅公文。电话响了，是张先，他说他已经到了会客室， 要见苏护和雪晴。 张先在会客室里等得很不耐烦了，他这几天像是撞了邪，处处不顺。求财网一 倒，林文义欠他的那些钱他一分也拿不到了，林文义这个骗子，张先恨不得杀了他。 但是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手里翻来覆去地摆弄着那卷录像带，不断看 表、喝水，好像只有这样才可以压下些火气。 会议室的门开了，雪晴款款走了进来。 张先见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想到今天来的目的，还是没有发作。他轻蔑地 看着雪晴说：“我不想单独和你谈，苏护呢？” “他有事外出了。有什么事，我可以全权处理。” “全权处理？”张先扬扬手中的录像带：“那你看看能不能处理这个？” 雪晴看着张先手里的录像带，心里疑惑，不知那是什么。 张先走到房间角落的放映机前，把录像带推了进去，打开电视。一片雪花过后， 那天晚上苏护和雪晴在办公室的情景跳到屏幕上――雪晴跌落在苏护怀中，苏护吻 住雪晴…… 看到这里，雪晴张口结舌，满脸鲜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张先啪地将电视关上，得意地笑着说：“怎么样？想跟我斗，你们还差得远！” 雪晴这才回过神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张先竟然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来。雪晴盯 着这张可恶的嘴脸，生气地质问张先：“你要干什么？” “很简单！你们花点钱，把录像带买回去。” “你要多少钱？” “十万块！少一分也不行！”看雪晴不说话，张先挑衅着说：“怎么样啊副总， 你不是能全权处理吗？” “滚！”雪晴震怒了：“带着你的录像带，给我滚！” 见没吓着雪晴，张先倒有点愣了，他开始佩服起雪晴的胆识，但嘴里还是说： “我劝你想清楚，我已经复制了一份交给媒体了，如果你敢轻举妄动，这带子马上 就会在电视上公开播放。所以，你不要那么快下决定，把苏护找来，你们两个好好 商量商量，也许他会有别的想法。”说完张先走了，门砰地被关上了。 雪晴的心里一怔。怎么办？ 殷红把约定的地点定在这个城市最豪华的餐厅里，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和苏护 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她需要充分享受她亲手制造的这些乐趣。只是谈话间苏护经常 提到夏雪晴并带着那种明显赞赏的口气，让她心里很不受用。 不过，一想到苏护已经答应上节目，她就把这小小的不快扔在一边了，忘形地 说：“太好了，我想给你一个吻！” 这种表达激动心情的突兀方式让苏护愣了一下，这个女人直接得不给人留一点 余地。 苏护很快应对如流：“我想不太方便，那样恐怕又有人要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了。”殷红被苏护机智的幽默逗乐了，笑得花枝乱颤，她口口声声说要在节目里建 一个小单元，专做网络的题目，请苏护来担任固定的单元主持人，向观众介绍网络 在生活里的运用，以及未来的发展。她还说像苏护、雪晴这种网络业界出了名的俊 男美女，一定很吸引观众的注意。 苏护谦虚地表示，美女还有几分道理，俊男实在言过其实了。殷红决定趁机戳 戳苏护的痛处，她有意无意提起他们同学时的往事：“从大学时，我就觉得你们两 个很般配，金童玉女，可是……雪晴她后来选择了方汉声――”她不顾苏护的脸色 已经起了变化，继续刺激苏护：“方汉声过世也有好几年了，你和夏雪晴之间为什 么还总是扑朔迷离的，看似情人，又都矢口否认……” ‘你误会了，我们真的不是情侣。“ 闻听此言，殷红眼睛一亮，她相信苏护，这决不是应付记者的外交辞令，她决 定追到根源：“你们既然是老同学，有那么深厚的友谊，现在又在同一家公司共事， 为什么没有擦出火花来呢？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也难怪外界揣测不断……对不起， 师兄，我是不是太聒噪了？” “没关系，我希望我们今天的谈话不会成为将来的节目内容。” “当然，你放心，今大纯属私人谈话。” 苏护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雪晴有她自己的考虑。她心里有个结，始终没法 打开。我明知道这些，却没办法帮她。也许是我太无能，也许是我在她心里头占的 分量不够；甚至，有时候我都怀疑，就是因为我，反而让雪晴心里头那些结，打得 更紧……”苏护说不下去了。 殷红不知不觉也投入进去，她轻声喃喃着：“这不公平……师兄……这不公平。” 看到苏护不解，她解释说：“这个问题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咎夏雪晴自己，你不要 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否则，只会让你以及你身边喜欢你的人更加痛苦。” 苏护苦笑着说：“我身边哪有什么喜欢我的人？” 殷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识是说：“我猜一定有。只是你把全部精 神都放在夏雪晴一个人身上，难免会忽略其他人的感受了。”说到这里，她想起张 先找过她的事情，也许苏护还不知道，便说：‘你们公司那个张先――“ 苏护摇摇头说：“他已经不是我们公司的人了。” 殷红觉得苏护神色有异，没有细想，直接把张先找她谈录像带的事告诉了苏护 ：“据他说，带子里头有你和夏雪晴的……我猜他的意思，应该是类似‘亲热镜头 ’之类的吧……他想叫我在‘城市话题’里头播出，一方面打击易富网，一方面打 算捞点钱。” 苏护听到前半部分，脸有些发红，听完殷红的叙述，又变白了，他气愤地说： “这个无耻小人，我算是看错他了！” “你放心，只要我在电视台一天，就绝对不会播出这个带子。” 张先接到殷红的电话，听说带子不能播出，先是变色，后又破口大骂：“什么 叫不能播？别拿尺度问题搪塞我。你们不播，我拿到别的台去……你管别人敢不敢 用？……放屁，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喂，喂喂――”殷红已经挂了电话。 张先一蹦老高，在街上捶胸顿足，像只疯狗：“你们都欺负我！我要报复，我 一定要报复！”路人吓得纷纷躲避，生怕被他咬一口。 第二天，苏护准时来到电视台。录制前，殷红热情地给他介绍电视台的基本情 况，并带他到各个部门参观，直看得苏护眼花涂乱。 两人正一路走着、说着，迎面碰上了王小宾，远远地冲他们打着招呼。苏护低 声问殷红这人是谁，殷红低声说：“我们制作人，一个笨蛋！”王小宾不知殷红说 的什么，上来握手寒暄。待殷红和苏护走远，他冲着他们的背影冷冷哼了一声，嫉 妒得不行。 录制过程轻松而且成功，苏护表现得非常出色，令殷红十分满意。苏护最后对 观众说：“我想，我要强调的还是那句话――网络是未来的绝对趋势，您不必急着 投身网络，却一定要接触网络生活，让上网成为您的生活习惯，这样，面对新经济 时代的来临，您就可以高枕无忧，不必担心被时代淘汰……” 当殷红做完结束语，现场指导喊了Cllt！殷红情不自禁地起身，拥抱住苏护： “太好了，你的表现太好了！”苏护被殷红的热情搞得很不自在，隐隐觉得她的拥 抱除了庆祝节目成功，还有些别的什么在里头，周围的人也有些议论纷纷了，于是 他缓缓推开殷红。殷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转移话题说：“为了庆祝节目录 制成功，我请你吃饭。” 苏护说：“公司事情太多，改天吧。” 殷红露出失望的神色：“好吧……那改天你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哟！”听到苏 护肯定的答复，她才满意地送他出去。 他们走到停车场，一个头戴鸭舌帽、用一副大大的太阳镜遮着大半个脸的男子 从后面无声地追了上来，向他们靠近。 殷红转身与苏护握手言别，发现了苏护身后的男子有些不对劲，她刚喊了一声 “啊呀”，那男子已经抽出一把刀，向苏护狠狠刺去。 苏护看到殷红盯着自己身后大为震惊的样子，疾回身，那男子已经到了近前， 他一侧身，想躲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左臂被刺中。那人看一击未中，又扑上来。 苏护与他缠在一起。 殷红这才回过神来，大喊救命。这时苏护使出一个破绽，那人不知是计，持刀 挺进，却被苏护用胳膊紧紧夹住手腕，不能脱身。苏护用力一扭，那人吃不住痛， 松手把刀扔在地上。这时，闻声赶来的保安一拥而上，将歹徒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苏护上前摘掉那人的眼镜，登时呆住了――是张先。 张先被随后赶来的警察押上车，他仍在破口大骂。苏护呆立半晌，他怎么也没 想到张先会这样对他，两人毕竟是八年深交。想到这里，心下凄然。 殷红惊叫起来：“你的手臂出血啦！” 苏护这才意识到胳膊很痛。 雪晴闻听苏护受伤，心急火燎地飞速赶往医院。 医院里人声嘈杂，像打仗一样。苏护躺在病床上，疼得满头大汗，还在打电话 四处报平安。殷红则在催护士小姐赶紧叫医生来，见护士不理，她掏出电视台的工 作证：“马上找医生来，不然我就把你们怠慢病人的情况做成电视专题，让你们吃 不了兜着走。”护士撇撇嘴，叫医生去了。 殷红掏出面巾纸替苏护擦拭着脸上的汗，苏护觉得很不习惯，正尴尬地躲闪， 瞥见雪晴立在门口。他意识到雪晴已经看到一切了，下意识地一把推开殷红，抬起 身来，慌乱地向雪晴解释着：“我们录完节目，张先忽然冲出来，刺了我一刀，是 殷小姐送我……” 雪晴看看殷红。殷红被苏护推得差点跌倒，此时正炉火中烧地瞪着她。雪晴察 觉到她的敌意，礼貌地说：“谢谢你，殷小姐。”这才关心地问起苏护的伤势。 苏护安慰她说：“不要紧，医生说只是皮肉伤。” 殷红站在一边见自己对苏护百般体贴，回应却冷冷清清，而雪晴来了苏护就这 么诚惶诚恐，她觉得受了侮辱似的，气不过上前说道：“我刚刚联系过，医生马上 到。虽然是皮肉伤，也不能掉以轻心，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不得了！” 因为进门时看到殷红与苏护在一起时的亲热样子，雪晴已经莫名地动了气，但 她不想在这里与她起冲突，于是淡淡地说：“殷小姐说得对。”转向苏护：“既然 如此，请殷小姐照顾你一下，公司里还有事，我先回去看看。” 看到雪晴动气要走，苏护急了，挣扎着起身，却不小心动了伤口，疼得他直咧 嘴。殷红想要按住他叫他别动，他急得吼起来：“你放开我！――雪晴，你别误会， 我和殷红之间没有什么！” 被他这么一嚷，雪晴觉得苏护一定认为自己好像真是为了这个才生气要走的， 便尴尬地笑着说：“公司事情太多，我并没有误会什么。”转身还是要走。 “你给我站住！”殷红厉声喊道，她再也压抑不住了，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全倒 了出来。她不愿看着苏护抑郁痛苦，她也不愿自己痛苦，大家把话说开来，也许还 痛快些。 “你以为你是谁？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丝毫不顾师兄的感受。你究竟还要霸 占师兄多久？你难道不知道他心里喜欢你？就算你心里有解不开的结，那是你自己 的事。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该明明白白告诉师兄说你不爱他，别让他悬在空中， 上不得下不得。你这不是折磨人吗？” 苏护听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让殷红给剥了衣服似的，在雪晴面前无处遁形。 他恼羞成怒地吼着：“你给我闭嘴！” “我偏要说，你不是不相信有谁在你身边偷偷喜欢你吗？我告诉你，有，那就 是我！师兄，你睁开眼睛看看，别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在这个不爱你的女人身上了！” 急诊室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这三个乱成一团的人。 殷红发泄完了，苏护才无力地开了口：“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是个好女孩， 可我们两个不能在一起，我没办法接受你的感情，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 会！” 殷红呆立半晌，推门冲了出去。她真真切切地尝到了失败的滋味。走在医院长 长的走廊里，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殷红怒气冲天地回到电视台，众人一看她的脸色，就知今天又不妙了，都躲得 远远的。她摔摔打打地整理着桌上的资料，不经意地把张先给她的那卷录像带扫到 了地上。她捡起来端详了一会儿，拿着带子进了剪接室，她要看看那里到底是些什 么。 看完带子，她立即找王小宾准备把这个带子播出去。可是四处找不见，于是她 通知小吴：“马上召集企划组全体同事，到会议室开会！” 王小宾此时已经匆匆忙忙赶到了酒吧。酒吧里人声嘈杂，红男绿女在舞池里疯 狂扭动着。王小宾衣冠楚楚地站在人群里，显得格格不人。 他到吧台叫了一杯酒，东张西望地寻找卫卫。卫卫正在台上唱歌，见到王小宾， 向他挥手致意。王小宾也看见了卫卫，他迫不及待地向前挤去。无奈人实在太多了， 他被撞得东倒西歪。终于挤到台前时，衣服皱了，头发也乱了，狼狈不堪。 卫卫表演得非常投入，最后一个脆亮的高音，结束了演唱。现场稀稀拉拉响起 几声不太热烈的掌声。卫卫他们下来后，“铁扫把”乐队上去了，依然是轰然雷动 的掌声，还夹杂着疯狂的尖叫和口哨声。待遇如此不同，卫卫的脸上挂上了一层阴 影。这一切都被王小宾看在了眼里。 他轻轻地啜了一口马丁尼，抽着香烟，做出一派潇洒的样子，等着卫卫过来上 钩。卫卫带着她的乐队挤过人墙，来到他面前，拍拍他：“王大哥。” “你来啦――”王小宾牵起卫卫的手假意奉承道：“你唱得好棒！” “可是――” 王小宾一下子变得善解人意起来，摇着卫卫的手说：“别着急，我看得出来你 有潜质，假以时日，一定大红大紫。‘他一眼看到紧跟在卫卫身后的小杨、阿标、 阿鲁、成成他们，本来就对他们跟过来一百个不情愿，走近来看，一个个更是高矮 胖瘦参差不齐，还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戴着鼻环耳环，裤子系得松松垮垮，内裤 都露出一大截。他心里头觉得厌恶，可是脸上还勉强笑着，装作优雅地与众人―一 打招呼。 几杯酒下肚，王小宾就吃不住劲原形毕露了。 看着小杨在学羊叫，他嘴里也胡说八道起来：“我只是，只是心里头有、有点 疑惑……想要诸位……给我解答……我只是觉得，你们年、年轻人……为什么喜欢 这种……这种吵死人的音乐……还有……这种乱七八糟的场合……我……打从第一 眼起……就瞧着诸位不顺眼……你们每天在这种地方……鬼混……究竟……究竟有 没有想过……你们对……对社会的责任？” 他的话引来众人一阵讪笑。 “我们对社会的责任？没想过，倒觉得社会该对我们负些责任！” “对，每个月应该付给我们一些伙食补贴！” 卫卫不高兴他们在她这么尊贵的客人面前放肆，喝住他们。 王小宾越说越得意：“别理他们……让他们说！……说得越多，越能显示出他 们的……他们的寄生虫心态……” 小杨他们又一阵交头接耳。 “谁寄生虫？” “该不会是说我们吧？” “我不是什么寄生虫，我只是条精虫！” 王小宾得了意了：“我说的就是你们……诸位……你们，你们就是……社会的 寄生虫！” “砰”的一声响，一个杯子摔得粉碎，接着，他就被小扬他们抓着四肢从酒吧 里扔到了大街上；如果不是卫卫拦着，一顿好打是免不了的。 摸着摔痛的腰，王小宾有些清醒了，偷鸡不成反蚀了米，他只好悻悻地回家了。 他摸索着打开灯，吓了一跳，殷红正坐在沙发上用一种不阴不阳的表情看着他， 他心里发毛，不知今天姑奶奶是喜是悲。“你还没睡？” “想去睡，又担心你这么晚还不回家，睡也睡不着。” 王小宾腆着脸凑上来：“你也会担心我？” “当然。你要是不小心给车撞死了那节目一定得找一个新制作人，到时候他肯 不肯让我这样放手干，全权处理，还不知道呢。” 王小宾热脸贴上冷屁股，一下子气结了。想想殷红确实替他做了全部工作，也 就不发作了。又腆着脸上来，故作神秘地说：“我想，你一定会对我今天晚上去的 地方有兴趣――那是城东一家叫‘YOYO’的酒吧，龙蛇混杂，吸毒、吃药、打架、 滥交……什么花招都有――” 殷红不耐烦地打断他：“不是又看上哪头狐狸精了吧？”噎得王小宾干瞪眼。 他这才想起正事，问起殷红提过的很要紧的录像带是怎么回事，殷红淡淡地说： “我已经全权处理了。” 第二天，“惊爆偷拍深夜幽会！易富网办公室变旅馆！”充斥了一整个电视屏 幕。 苏护被小刘急急拉去看，预告的声音还没有结束：“我们独家取得了完整的资 料，如果您想进一步了解著名网络公司易富网正副总裁之间的神秘恋情，请锁定今 晚八点‘城市话题’，保证让你越看越有劲……‘他啪地关上电视，气急败坏地给 殷红打电话。 苏护见到殷红，立刻斥责她不守信用。殷红却不急不恼，看到苏护在她面前失 去威风，她觉得痛快极了。她就是要让他们两个出丑，越大越好，这样她觉得扬眉 吐气。她听到苏护口不择言地要找法律顾问解决这件事，觉得他可笑极了，他的智 商这时候会变得这么低。她说：“可笑，一小段发生在办公室里的拥吻场面，被同 事意外拍摄下来，我身为媒体人，观众想知道什么，我们就该让他们知道什么，这 是我的义务。” 苏护瞪着殷红，无计可施。 殷红见苏护束手无策，摇摇摆摆地站起身说：“节目晚上八点钟播，别忘了收 看。我还有事，失陪了。” 向茹这几天工作特别忙，客户越夸她设计得好，老板就越压给她活儿。 今天，她已经在自己的小设计室里画了半天图了，眼睛、脖子都酸得要命，她 靠在椅背上想休息片刻。窗外，远处的河流婉蜒而过，绿水潺潺，弱柳扶风，景色 十分宜人。向茹的心情也渐渐轻松起来，她从落地的窗里看见自己的影子，一头乱 发，衬衫胡乱扎在腰里，牛仔裤都洗得发白了，一副潦倒的样子。她看着看着，不 觉被自己的样子逗笑了。 小青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来。向茹看到小青好像刚刚精心化过妆，打趣地问： “又有什么新情况了？” 小青很惊讶她的无知：“发生那么大事你都不知道！老板早上去见一个大客户， 据说是马来西亚归国投资的华侨，最近负责一个国际度假村装修的工程，一会儿就 该到了。听说那人不但年轻，而且长得帅――” 向茹接过小青的话：“再加上有钱――这种男人，千万别碰，不是花花公子， 就是同性恋。反正绝对不适合我们这种良家妇女。” 正说着，外面的大办公室涌起了一阵骚动，小青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老板领着一个头戴巴拿马草帽、鼻子上架着太阳镜的年轻人走进办公室。同事 们见来了大客户，纷纷站起夹道欢迎。老板边走边做介绍，点头哈腰的样子很滑稽。 那人撒着一口洋腔洋调：“Very Good ！这么棒的景色，一定会产生很多灵感！ 那么MISS向在里头工作了？” “Mi8S向？”老板一下没反应过来，等他明白过来MISS向指的就是向茹，赶忙 殷勤地领着他来到向茹的办公室。 外面的混乱并没有影响向茹，她依然专心地画着她的图月以见状，嘴角露出一 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里面分明藏着一个什么阴谋。 向茹被他们的突然闯人打断了思路，她抬起头。老板很识趣地打着招呼：“向 茹，给你介绍一个好朋友――Mr．Johnson ！” 向茹转向Mr．Johnson ！要问好，看到他那张脸，不觉愣了。这人好面熟啊？